纪文福老派源流研究_程朱理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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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文甫先生,本名明,字文甫,以字行,河南汲县(今卫辉市)人。先生是饮誉中国学术界的大家,于哲学、史学等领域造诣颇深,道德文章,均称一流,为学界所景仰。值先生诞辰一百周年之际,不揣浅陋,谨对先生旧学渊源做一粗略的考察,以为纪念,并表示对先生的敬仰之情。

研究中国古代哲学、历史,没有点旧学的底子,恐怕不行。反过来说,嵇文甫先生之所以成为蜚声中外的史学、哲学大家,一个重要条件是得益于深厚的旧学功底,这应该说是没有疑问的。研究嵇先生的旧学师承渊源,对我们把握其一生的治学风格、治学思想、治学道路,不无裨益,同时这也是研究先生学术思想的课题之一。

探讨嵇先生的旧学师承关系,难度较大, 但不是没有线索可寻。1941年,先生被国民党囚禁于洛阳期间曾赋诗词数首,其中一联曰:“寝馈六经三史,瓣香一峰二山。”〔1〕一峰是指孙奇逢, 二山指王夫之、全祖望。王夫之(1619—1692),明清之际思想家。字而农,号姜斋,衡阳人。晚年隐居汀西蒸左石船山,学者称船山先生。明亡后,曾隐伏深山,研究著述垂四十年,对天文、历法等均有研究,尤精于经学、史学、文学。哲学上总结和发展了中国传统的朴素的辩证法和唯物论。全祖望(1705—1755),清代经学家、史学家。字绍衣,号榭山,学者称榭山先生。浙江鄞县人,乾隆年间进士,选翰林院庶吉士。因受大学士张廷玉排斥,贬任知县,后辞官归乡,主讲蕺山书院、端溪书院。经学、史学、词科三者兼治,为浙东学派的重要代表。学术上承黄宗羲等“钻研史籍、通经致用”的传统。嵇文甫先生史学哲学理论方面受王夫之影响很大,而在治学门路上则近乎全祖望代表的浙东学派。但从总体上来说,其为人处事、读书治学,受孙奇逢的影响更大一些,这是有案可查的。

孙奇逢(1585—1675),字启秦,号钟元,直隶容城人(今属河北),清初迁居河南辉县(今河南省辉县市)苏门山下夏峰村,学者称之为夏峰先生。清初,北方学者奉孙奇逢为泰山北斗,与黄宗羲、李颙并称“三大儒”, 是颇有影响的一代儒宗。奇逢在苏门山下隐居二十余年,躬耕自食,授徒讲学,弟子甚多。当时直隶、河南一带的学者,多出自奇逢之门。嵇文甫先生的故乡汲县与辉县毗邻,汲县的学者受夏峰先生的遗风影响更加明显。而且考究起来,嵇先生的老师是李敏修,李敏修的老师是王少白,王少白治学便是承继孙夏峰,其中的师承关系应该说是非常清楚的。

据嵇先生之公子嵇道之先生云,文甫先生“处人处世以孙夏峰为师”〔2〕。那么,夏峰先生为人处世如何呢?他为人谦和, 对来访者均能真诚相待。他见长者言仁,见少者言孝。不论是做官的还是种田的,学问大的还是初学者,奇逢都能与之交谈开导,其学术影响波及到江浙一带。在生活上,他甘居土室,粗茶淡饭,一心问学教书。他治学严谨,持之以恒,到八九十岁了还执着地研究追求。他注重名节,注重心性修养,为时人所称道〔3〕。这些, 可能就是嵇先生景仰夏峰先生的重要原因吧。

孙奇逢一生以理学家自处,著述颇多,入清后三十一年间就有《四书近指》、《理学宗传》等近二十种。其《理学宗传》在理学发展史上有一定的开创意义。该书强调理学宗传必须本“天”,不能本心,本心乃是禅学,这实有贬斥陆王心学之意。但是,孙奇逢曾学宗陆、王,到了晚年也并不完全尊程、朱而退陆、王。他认为后世学者之所以对程朱、陆王的异同争诉不已,是缺乏融通之见,失去了两学派的原初之旨,才产生了诸多分歧。诚如嵇先生后来指出的:“夏峰是著名的朱陆调和派,……夏峰仍沿袭着宋明理学的旧传统,并未脱出其窠臼,但是至少在注重躬行实践,打破一般理学等先生们偏执迂拘狭隘的门户之见这一方面,实际上是作了通向颜李学风的一道桥梁。”〔4〕夏峰先生这些学术观点,对他的弟子们有相当的影响,嵇文甫先生后来致力于左派王学的研究并取得了突出的成就,也与夏峰有关。嵇先生曾写道:“我向来有一种臆说,以为陆、王学说中含有实用主义成份,孕育着清初经世致用的学风,而夏峰之学更直接和颜习斋有关系,可以作为从陆、王到颜、李的桥梁。这其间错综微妙异同流变的情形,我已经从许多方面步步证实”。嵇先生在这篇题为《孙夏峰学派的后劲——马平泉》的文章中,进一步分析说“本来平泉是从赵宽夫以上接夏峰学派的。夏峰之学,专务躬行实践,不讲玄妙,不立崖岸,宽和平易悃慢无华,和一般道学家好为高论,而孤僻迂拘,不近人情者,大异其趣。平泉从这一路发展下去,而更神会于陆、王,泛滥于百家。所谓‘权略机应皆适道,空明澄澈不是禅’,正揭出陆、王妙谛……这显然自成一格,已非复夏峰所能限了”。〔5〕

我们知道,宋代之后形成的理学,主要有四个大的学派,这就是以周敦颐为代表的濂学,以程颢、程颐、邵雍为代表的洛学,以张载为代表的关学和以朱熹为代表的闽学。程颢、程颐、邵雍均为河南人,系理学大家,朱熹继于二程,集理学之大成,故理学又称程朱理学。元代最大的理学家之一许衡,河南河内(今沁阳)人,曾向元朝统治者建议用程朱理学统一人们的思想,深受当局重视。到了明代,河南又有吕坤,为理学张目,颇具影响。河南的理学传统,可谓根深蒂固。

明末清初,随着大明朝的衰败,国内不少思想大家进行反思,进而抨击程朱理学,但河南学术界的风气仍无改变。梁启超曾经说过,清代初期,“中州学者,无一不渊源于夏峰”。〔6〕嵇先生在谈到河南省学术流变时也说过:“河南本理学最盛之区。其在清初,有孙、汤、耿、李、窦、二张所谓八先生者,树立坛坫,更唱迭和,苏门嵩岳之间,彬彬如也。”〔7〕

嵇文甫先生这里说的清初八先生中的孙,即指孙奇逢;汤是指汤斌,汤氏(1627—1687),字孔伯,顺治九年进士,河南睢州(今睢县)人,以孙奇逢为师,笃守程朱理学,又主张调和程朱陆王,造诣颇深,著有《洛学篇》、《汤子遗书》等。汤斌不以学媚世,后以忤权相明珠而遭杀戮;耿即耿介(?—1686),字介石,河南登封人,清顺治九年进士,主嵩阳书院讲席,以阐扬宋明理学为己任,著有《中州道学篇》、《理学正宗》等;李即李灼然(1654—1721),字来章,河南襄城人,清康熙十四年举人,幼读《二程遗书》,著述甚丰;窦即窦克勤(生卒年不详),字敏修,河南柘城人,清康熙二十七年进士,谢病归里后,于朱阳书院精研经学,著有《理学正宗》、《朱阳书院讲习录》等数十种;二张指张沐、张伯行。张沐(生卒年不详),字仲诚,上蔡人,清顺治十五年进士,时称当代真儒。曾从孙奇逢游,与汤斌、耿介往来讲学,深受汤斌推重,后主讲游梁书院,著述十数种,学宗陆王,不废程朱。张伯行(1651—1725)字孝先,康熙二十四年进士,河南仪封(今兰考县)人,博览儒家群籍,精研程朱学说,著述富赡,主要有《正谊堂论文集》、《性理正宗》、《濂洛关闽书》等。按:嵇先生文中说清初八先生,文集中实只点了七人姓氏,疑遗漏者为冉觐祖。 冉氏(1638—1718)字永光,河南中牟县人,曾杜门潜居,精研《四书集注》凡二十年,康熙三十年进士。主讲请见及嵩阳两书院,以程朱理学为宗,著述仅刊刻者即达数百卷。清初,以上述诸人为核心的知识分子群,形成以宋明理学为浓重氛围的中州文化圈。

在顾炎武、黄宗羲提倡下,清初经世致用之风大起,其后汉学大盛,全国景从,至乾嘉时期,考据大家如林。独河南学者,恪守前轨(即程朱理学),不为时风众好所转移。这一时期及其后,河南考据学家寥寥,影响甚微,而有相当影响的学者如夏用九、马平泉、李棠阶、王少白诸先生,皆闇然自修,孤行其志,沿着程朱理学的路子走。李棠阶(1798—1865),道光二年进士,先后任军机大臣、工部尚书,1864年任礼部尚书。称病归里后主讲河朔书院,理学大家。其为学无所偏主,不龈龈为程朱陆王之辨。王少白(1810—1891),名辂字少白,河南武陟人。其父六吉先生系中州理学大家李棠阶之讲学之友,少白曾从棠阶研习理学。少白弟子门人甚多,其中毛昶熙(1817—1882)官至尚书。少白“泊然乡里,笃守儒素,讲学以程朱为归,亦不批驳汉儒、瑕疵陆王”。教导学生“躬行实践,莫尚空谈”。被称作“经师人师,俱臻绝顶”〔8〕。

1840年前后,中国正处于社会大变动之中。社会转型呼唤文化变迁,文化变迁推动着社会转型。鸦片战争前夕,就在已经没落的宋学(即程朱理学)与汉学(即考据学)互争正统的时候,今文经学崛起,其后西学东渐加剧。而河南学术界对此反应迟钝,笼罩在中州大地上的,占主导地位的仍是程朱理学。对此,我们这里不多作评析,只是想说明,直到清末,河南思想界的理学传统仍未动摇。1866年出生的、后来对中州学界发生重大影响的李敏修,“早岁从武陟王少白先生游,笃守洛闽矩镬。既而出入诸经,博观约取,特心折于船山之学,故其教人,由船山以上溯洛闽,而归宗于洙泗”〔9〕。李敏修继承乡正遗绪, 成为河南历史上最后一位很有影响的理学家。

对嵇文甫先生影响最直接最大的当属李敏修。李敏修(1866 —1943),又名时灿,号闇斋,与文甫先生同为汲县人。光绪十八年进士,授刑部主事。青少年时代,李敏修受王少白等人影响,对理学情有独钟。光绪十五年(1889)他24岁时还对好友王锡彤云:“名教自有乐地,周(敦颐)、程(程颢、程颐)、张(载)、朱(熹)之书,为孔孟真传,吾辈不可不勉,以之自修,以之淑世,达而在朝,穷而在野,皆有安身立命之地。”〔10〕

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李敏修在汲县县城创办经正书舍,收藏图书最多时达三十余万卷。经正书舍不仅供乡里青少年借阅图书,还由李敏修、王锡彤等人为青少年批阅读书笔记,从今人眼光看来实有业余学校性质。

嵇文甫先生学童时期,常到经正书舍看书,对李敏修非常敬仰。李敏修,中州“一代耆儒,早岁讲学,笃守程朱。至晚年则行事类夏峰,持论宗船山”。文甫先生十二三岁时曾见敏修一篇《告汲县父老文》,“读斯文至成诵,感受实深且切也。”嵇先生回忆说:“余生也晚,未及侍先生盛年之讲席。自先生罢归故里,始得相从问业。”后来嵇先生到故都开封任教职,寄居李敏修寓庐,“益得朝夕侍坐。每饭毕,杂论古今,尽情倾吐,往往连五六时,不知叶之落夜之深也”。当时嵇先生给敏修师的寿诗谓:“小子生同里,叨置弟子列。奖引逾寻常,闻见倍亲切。”敏修赠文甫题扇诗中有云:“晚年起予得吾子,探索新旧觅新知”,视文甫如子,属望至殷〔11〕,足见两人关系密切之程度。

19、20世纪之交,河南的一批文化名人往来唱和,切磋学问,自然形成一个覆盖中州的网络。这些人中有:汲县李敏修、王锡彤,辉县史筱舟,新乡王靖(一作静)波,新蔡刘纯仁,汜水(今属荥阳)魏联奎,南阳张嘉谋等。这些人为学多以宋学为归,以传衍理学遗绪为己任,讲求修身养性。其中魏联奎,学宗宋儒,认为义利之辨是人禽之别;王锡彤耻于言商,以至于清末赴禹州三峰煤矿公司任经理,当局要以三峰书院山长的名义邀请他,唯恐他不肯去,其实当时只有煤矿,并无书院。当然,社会改革的大潮毕竟吹动了固守传统的中州,这个知识圈中的人们,也逐渐发生了重大变化。李敏修与时俱进,鼓吹新学新政,致力于新式教育,成为河南举足轻重贡献颇多的教育家。

嵇先生对李敏修师十分尊重,评价甚高。1946年李先生逝世三周年时,特为《河南民报》撰写社论《纪念李敏修先生》。其中写道:“我们应该知道,学术的确是国家民族的精神命脉所系,……任何时代,任何国家,一到了所谓‘学绝道丧’,所谓‘上无礼,下无学’,一到了大家都‘不悦学’,不尊重学术,不尊重学者,那就是必亡的征兆。”“李老先生讲学数十年,……现在河南教育界四十岁以上的人士,大概都直接间接受过他的影响。”“自然,他是个理学家,他所讲的那一套不一定尽合现代人的口味。然他始终以学术为他的安身立命所在,热心的追求着,仔细的探索着。不以学成德尊而鄙夷新进,不以衰病颠沛而姑息偷安。”“李老先生逝世了!无论怎样伟大的学者,谁也不能不受时代的限制,地域的限制李老先生当然也不例外。然而只要是一个真正的学者,总都是超然独立于势力纷华之外,而别有一种崇高伟大的境界,以自乐其天怀。视世之蝇营狗苟者如无物,他那种忠心于学术,献身于学术的精神,总是永远光明的。”〔12〕我们之所以引用上述这些话,不仅是想说明李敏修先生的品德高尚,同时感到,这也正是嵇文甫先生所追求的思想境界。

综上所述,由于嵇文甫先生生活在一个特定的文化传统氛围之中,决定了他熟谙程朱理学和陆王心学,并有极深的情感;加之直接受李敏修的影响,又钟情于船山之学。嵇先生一生研究领域甚宽,在许多方面取得了引人瞩目的成就,但在左派王学及船山学派研究方面尤勤且精,不能不说和他的旧学师承有极大的关系。当然,嵇先生的研究水平远远超出了他的前辈们,这不仅是因为他处的时代不同了,更主要的是,嵇先生既有深厚的旧学功底,又通西学,还掌握了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理论武器。

注释:

〔1〕〔2〕嵇道之:《嵇文甫传略》,见《中国现代社会科学家传略》第一辑,山西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342页。

〔3〕参见拙作:《一代儒宗名隐孙奇逢》,载《隐士传》, 河南人民出版社1994年。

〔4〕《颜习斋与孙夏峰学派》,《嵇文甫文集》中册, 河南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第641页。

〔5〕《嵇文甫文集》中册,第438页。马平泉,名时芳,号平泉,河南禹州人,乾隆年间曾任封丘、巩县教谕,著述颇多。

〔6〕《清代学风之地理分布》, 《饮冰室合集·文集》之四十一,第58页。

〔7〕《读〈毋自欺斋文字纪年〉》,《嵇文甫文集》中册, 第392—393页。

〔8〕王锡彤:《抑斋自述》之一《浮生梦影》,第48—58页。 按:王锡彤(1866—1938),汲县人,与李敏修关系甚密,曾问学王少白,著述多种。

〔9〕《读〈毋自欺斋文字纪年〉》。 文中“上溯洛闽”指上溯二程和朱熹,“归宗于洙泗”,系指归宗于孔子。洙、泗原是鲁国水名,孔子是鲁国人,于是有是说。

〔10〕《浮生梦影》,第46页。

〔11〕上引文均见《闇斋师伤辞》,《嵇文甫文集》中册, 第398—399页。

〔12〕《纪念李敏修先生》,《嵇文甫文集》中册,第390—39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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