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宁批判“感情社会主义”,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列宁论文,感情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1921年秋,苏维埃俄国实行的新经济政策深入发展,列宁对社会主义条件下商品经济的认识也随之发生了变化。这时列宁提出,在苏俄社会主义建设这一“历史事变的链条”中,“商业正是我们无产阶级国家政权、我们居于领导地位的共产党‘必须全力抓住的环节’”(《列宁全集》第2版第42卷第248页)。此话出自列宁写于11月5日的《论黄金在目前和在社会主义完全胜利后的作用》(以下简称《论黄金》)一文。该文是新经济政策深化阶段列宁的具有重大理论意义的文献之一。经过《全集》第2版的校订,“这一文献的理论准确性、逻辑性都有所提高。笔者的这篇短稿不可能全面介绍该文献的校订情况,这里只举下面的一小段话作例:“我们决不会受本能地轻视商业的‘感情社会主义’或旧俄半贵族半农民的宗法情绪的支配。各种过渡的经济形式都可以利用,而且既然有利用的必要,就应该善于利用它们来巩固农民同无产阶级的联系,立即活跃我们这个满目疮痍、受尽苦难的国家的国民经济,振兴工业……”(同上,第250页)而这一段话在《全集》第1版第33卷第92页上却被译成了这样:“我们决不受轻视商业的‘感情的社会主义’或旧俄国式、半贵族式、半农民式、宗法式的情绪的支配。既然各种过渡的经济形式有采取的必要,那就可以利用而且应该善于利用它们来巩固农民同无产阶级的联系,在一个满目疮痍、受尽苦难的国家里立刻活跃国民经济,振兴工业……”在第一句话中,除了译得不确切之处,还有一个大错误,那就是在“轻视商业”之前漏译了“本能地”(俄文为“CBONCTBeHHO QeBOTueTHoe”)。我国1972年出版的《列宁选集》第4卷收载本文献时补上了这一漏译,但译为“莫名其妙地”(见第580页),却是不确切的。漏译和译得不确切,都减弱了列宁这句话的理论意义。
这是列宁批判感情社会主义(“COUHaJIHBM HYBCTBa”)的一句重要的话。何谓“感情社会主义”,列宁本人未作解释。笔者以为,那就是指把社会主义当作一种革命感情、革命情绪,或者说,从革命感情、革命情绪出发来看待社会主义。苏俄改行新经济政策后,商品经济得到了发展,到1921年秋,市场显露生机,列宁把活跃国内商业作为经济工作的中心。但对这样的做法,某些革命者、共产党人在感情散在情绪上却难于接受。他们困惑,他们概叹:“这看起来很奇怪:共产主义(按:此处的“共产主义”包括“社会主义”)与商业?!这是两种风马牛不相及、毫不相干、相去甚远的东西。”(转引自《列宁全集》第2版第42卷第248页)在战时共产主义下,商业被视为社会主义的异物,革命者、共产党人出于“义愤”,对它加以贬斥;为了维护共产主义的纯洁性免遭它的玷污,也都主张摈弃它。这包括列宁本人在内。列宁为俄共(布)九大(1919年3月)起草的新党纲就明确提出,要“在全国范围内用有计划有组织的产品分配来代替贸易”(同上,第36卷第110页)。所以,列宁把轻视商业看做某些革命者、共产党人的“本能”。但是,义愤出不了社会主义,社会主义是科学;而革命感情、革命情绪也代替不了作为科学的经济规律。
列宁对“感情社会主义”的批判还指向了一个方面,这就是某些革命者、共产党人对货币作为经济杠杆的作用的轻视。《论黄金》一文中有一句带调侃意味的话:“我们将来在世界范围内取得胜利以后,我想,我们会在世界几个最大城市的街道上用黄金修建一些公共厕所。”(同上,第42卷第248页)这句话的思想出自英国托马斯·莫尔的《乌托邦》一书。近代空想社会主义的先驱莫尔视黄金为万恶之源,正是出于此种义愤,他提出把黄金做成便盆使用,以示“搞臭”之意。黄金者,货币也。货币作为人类经济活动的工具和手段,是经济文明的产物,它本身无所谓恶不恶。在历史上,它曾为不同的社会制度服务,当然也可以为社会主义经济建设服务。空想社会主义不理解货币的本质,出于对资本主义剥削制度的憎恨和维护社会公正的义愤而要“搞臭”货币,也是一种“感情社会主义”。列宁在这里既引述莫尔的思想,又批判这一思想。不过,这一批判是带着一定的反思性质的。在战时共产主义下,同取消商业一起也取消了货币关系。列宁在上述新党纲草案中写道:“俄共将力求尽量迅速地实行最激进的措施,为消灭货币作好准备”(同上,第36卷第111页)。现在列宁经过反思,认为货币的消灭是将来世界革命成功以后的事,而“目前在俄罗斯联邦仍然应当爱惜黄金,卖黄金时要卖得贵些,用黄金买商品时要买得便宜些”(同上,第42卷第249页)。列宁说的是苏俄的对外贸易,也即世界贸易。因为世界贸易的最终结算手段只能是黄金,黄金具有世界货币的职能。列宁的话是有感而发的。当时苏俄的对外贸易业务开展得不能使列宁满意。原因之一就在于作为革命者的苏俄外贸工作人员不会做生意,不能充分利用和发挥黄金(货币)的作用。
列宁没有直接说革命者、共产党人本能地轻视货币,但这是不言而喻的。马克思主义者历来对货币的作用估计不足。马克思和恩格斯充分肯定历史上货币的出现,对资本主义社会中货币作用的研究尤其精到。但他们谈到货币在未来社会、在社会主义条件下的地位和命运时,却持否定态度。货币和商业一样,也是商品交换的媒介。没有货币和商业的商品经济很难设想。社会主义经济建设也离不开货币和商业,别说消灭这两个经济杠杆,即使对它们稍有疏忽,也会受到惩罚。列宁时代苏俄的教训,以至新中国成立以来的经验,都说明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