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管理及未来展望，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未来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1 研究背景
在经济发展的转型阶段，创新是未来中国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关键，同时也是由“中国制造”走向“中国创造”的必经之路。创新是对新想法的成功开发与利用，创新类别包括产品/服务创新、过程创新、技术创新、管理创新。在知识经济时代，创新是企业在不确定的复杂环境中获胜的法宝，而创新管理(innovation management)则是企业提高创新能力、获得更好创新绩效的关键，是企业管理新的重要组成部分。影响创新管理的因素主要有创新类别、创新阶段、创新范畴以及组织类型[1]。环境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对创新类别、创新程度以及组织方式都会产生影响，这些因素之间的匹配优化程度越高，对创新绩效的积极效果也就越明显[2]。创新管理的内容主要体现在创新投入、知识管理、创新战略、组织文化和结构、组合管理、项目管理和商业化等方面。Adams等指出，创新投入主要是指企业对创新活动的人才、财务资源、物理设备等方面的投入；知识管理主要包括新创意的产生、知识存量管理及知识流量管理3个方面；创新战略主要包括战略定位以及战略性领导与创新的关系；组织文化包括创新文化的构建以及组织结构的调整；组合管理包括风险/收益平衡、最优化工具的利用等；工程项目管理体现在工程效益、项目管理工具、合作管理等方面；商业化包括市场调研、市场测试、市场化和销售等方面[3]。创新能够使企业更好地渡过经济萧条时期，并使组织能够更高效地实现目标。惠而浦、宝洁都是通过创新、创新管理实现企业可持续发展的。创新管理关注的对象已逐渐从以往封闭式的产品、工艺创新逐步转向开放式的商业模式创新，从渐进式创新逐步转向突破型创新，从国家创新体系建设转向创新生态系统建设。
2 创新研究的沿革
Schumpeter在1912年出版的《经济发展理论》中首次提出“创新理论”，他强调了生产技术的变革和生产方法的变革在经济发展中的核心作用，将这种“创新”和生产要素的“新组合”看作资本主义的最根本特征，并突出了企业家在经济发展中的重要作用。Schumpeter强调，“创新”是生产要素在生产过程中的新组合，包括生产新产品、采用新方法、选用新的原材料来源、进入新市场和构建新组织。但是，他将“创新”局限于生产过程中的新变化，仅仅突出了新技术的商业应用。这种“创新”具有一定局限性，或仅为经济学意义上的“创新”。再者，Schumpeter将创新主体局限于企业家，忽略了经济活动中其他经济主体(如政府、高校、各类中介机构等)的创新行为对企业发展的影响。此外，Schumpeter未从微观系统的视角分析在动荡的外界环境中企业如何构建创新组织体系以及如何提高创新组织体系的有效性。Schumpeter将经济与技术进行结合，强调了创新不仅使企业实现了利润增长，而且为经济发展提供了原动力。Schumpeter的创新理论中的不完善之处，为后来创新理论的进一步研究所补充和发展。
来自不同研究领域的学者——如Christopher Freeman、Richard Nelson、James Utterback、David Teece、Eric von Hipple、Clayton Christensen、Henry Chesbrough等——一直专注于创新研究，是创新研究的典型代表学者。这不仅是因为实践中创新已被企业作为适应外部商业环境的关键手段之一，而且因为创新行为与新生事物的诞生及采纳过程密切相关。
在创新的宏观研究中，Christopher Freeman在吸收了Schumpeter的技术创新经济学思想后，越来越多地注意到制度环境对技术创新和经济的影响。他开辟了国家创新体系这一新的研究领域[4-5]。在该领域框架中，国家创新体系是政府、企业、大学、研究院所、中介结构寻求一系列共同的社会和经济目标而建设性地相互作用、将创新作为变革和发展的关键动力的系统。国家创新系统的主要功能是发挥政府的作用，优化创新资源配置、协调国家的创新活动。
Richard Nelson坚持将理论、历史和制度分析综合起来探讨技术创新与经济发展的动态关联效应，分析了现实存在的非均衡的、动态的复杂经济系统中的技术创新过程，开辟了技术创新理论的新视角[10]。他不仅秉承了Schumpeter的创新研究传统，而且灵活地借鉴和运用了达尔文生物进化论的基本思想以及Herbert Alexander Simon的组织行为有限理性学说。他将现代企业理论纳入宏观经济增长理论体系中，提出了由微观至宏观的“惯例-搜寻-环境选择”的技术范式。Nelson认为：每种技术的选择都涉及特定的知识基础，而企业是关键的知识存储库，这些知识体现在企业的操作性惯例和组织能力中；在企业进化过程中，技术变迁和组织变革是相互交织的。Nelson讨论了企业为响应环境变化所做出的创新，认为创新成果只有与环境相符、相契才能最终得以实现，创新并不是孤立的，它与主体的知识状况和环境具有密切关系。
James Utterback则认为：“只有总体把握创新，企业才会长盛不衰”。他以产品生命周期作为方法论工具，对创新行为进行动态分析，探讨了某一产品的一次根本创新的全过程以及产品创新与过程创新的重要关系[6]。他和Abernathy共同提出主导设计理论，用U-A曲线表达产品创新和过程创新的动态模式[7]，对产业创新的宏观管理做出了深刻的洞察。
在创新的中观层面研究中，David Teece通过对EMI、IBM、GE以及Xerox等公司进行深入而系统的分析思考后，提出了动态能力理论，指出企业只有通过不断创新其动态能力才能获得持久的竞争优势[8]。David Teece将动态能力定义为企业为适应不断变化的外部环境而对内外部能力进行整合、构建以及重组的能力。他认为，将企业的生产要素与专有资源有机结合的组织与管理能力，是企业在长期生产经营中积累起来的一种无形资源。正是企业的这种能力使得交易费用大幅降低，而且该能力是企业竞争优势中的主要优势。Teece的另一重要贡献是，研究了如何使创新成果实现更好的商业价值，因此十分关注知识产权的资本化问题，这为后来的开放式创新理论做了先导性的工作。
Eric von Hipple研究了创新的民主化倾向。他注意到以用户为中心的创新系统正在快速发展，前瞻性地思考了一种适应知识社会、以用户为中心的开放创新形态。他试图向我们展示这样一种场景：随着知识经济时代的到来以及先进技术的大量涌现，用户创新进一步得到发展，企业不应努力寻求其用户到底需要什么样的产品，而应给予用户一定的工具，让他们设计和开发适合自己的产品，从细微的修改到重大的创新，都可由用户自己完成，厂商将这些工具集成到一个工具箱中，可使产品开发更加迅速、成本更加低廉[9]。Eric von Hipple的用户创新观点是开放式创新的奠基性理论基础。
Clayton Christensen于1997年在《创新者的困境》中提出了破坏式创新理论。他提到，破坏式创新是指提出截然不同的价值主张，它们日后可能发展成同一市场中完全具备性能竞争力的技术。破坏性创新并不涉及特别复杂的技术变革，只是使产品结构变得更简单。这种创新率先发生在主流市场的可能性很小，只有远离主流市场或对主流市场没有太大意义的新兴市场才会重视这些产品组合的属性，这恰恰给了新兴企业颠覆成熟企业的机会[11]。破坏性创新的目标不是向主流市场中的消费者提供功能更强大的产品，而是通过引入与现有产品相比尚不够好的产品和服务，提供较简单、更便利和廉价的产品和服务，吸引处于次要市场中的消费者，或以不同于主流的产品和服务标准确定自己新的组织结构和经营流程，旨在建立一个新的价值网络和商业模式、发现吸引新的消费者[12]。破坏性创新的本质是创造新的需求和新的市场，而新的市场需求是无法预测的。在发现破坏性创新的机会后，成熟企业总是从现有客户那里获得需求反馈，完全没有考虑到破坏性创新的需求恰恰不存在于现有客户的现有需求中。不仅如此，从现有客户处得到的反馈，往往还会错误地证实破坏性创新的市场并不存在。
Henry Chesbrough提出的开放式创新为管理创新提供了一种全新的思维模式。开放式创新模式是指企业在技术创新过程中同时利用内部和外部相互补充的创新资源实现创新[13]。开放式创新模式意味着，有价值的创意可以从公司的外部和内部同时获得，其商业化路径可以从公司内部进行，也可以从公司外部进行[14]。开放式创新强调多主体的参与以及外部知识资源对于创新过程的重要性，提倡企业与客户、供应商、竞争对手、高校、研究院所、科技中介、风险投资机构等进行合作创新，借助开放的外部力量来加快创新速度、提高创新效率，最终形成自身的竞争优势和核心竞争力。IBM、Intel、Philips、Procter & Gamble、吉利、陕鼓等都是实施开放式创新的典型企业。
在创新的微观层面研究中，创新者是一个极具挑战的研究趋势。与发明者和创业者不同，创新者是一个独立的杰出人群，其诞生、发展的培养无疑是产生伟大创新的关键。此时，神经科学被引入创新管理研究，为解释微观经济主体的创新行为提供了强有力的科学依据。随着大脑科学技术的发展，神经科学逐渐被应用于创新管理研究的各个方面。神经创新学研究了经济行为主体——人的神经活动的特征，有助于我们进一步从微观层面理解创新者的创新行为[15]。
不论是Schumpeter的《创新发展理论》，还是Henry Chesbrough的《开放式创新》，还是笔者等关注的创新者，都强调了创新研究的复杂性及开放性。创新研究者们试图探索管理创新的内在规律性以及发展路径，从不同视角对创新理论给予不同解读，创新学正成为无穷尽的研究议题，是技术经济学科的主流研究方向。
3 创新管理的发展趋势
面对创新的复杂性，创新管理成为一类新兴的管理学知识体系，正日渐兴起。创新管理是运用现代管理的理论和方法，从战略、组织、资源、制度等多重角度，提出有效提高创新成功率和创新收益的管理理论和方法。在未来研究中，创新管理关注的主要方向如下：
(1)从产品创新、工艺创新走向商业模式创新。
在互联网时代，迥然不同的经营环境(如市场全球化)以及数字化、科技和自动化的迅猛发展使得现代管理面临新的挑战，产品创新、工艺创新所带来的竞争优势稍纵即逝，企业产品生命周期不断缩短，规模变得不再重要，企业在复杂多变的环境中获胜的唯一法则是改变企业创造价值的基本逻辑以及进行商业模式创新。商业模式创新是指企业价值创造与价值传递方式的科学设计与变革，它既可能包括多个商业模式构成要素的变化，也可能包括要素间关系或动力机制的变化[16]。通俗地说，商业模式创新是指企业以新的有效方式赚钱。商业模式创新是一种新的创新层面。如果说20世纪的创新管理关注技术、质量以及成本控制，那么21世纪的创新管理则更注重如何提高企业的价值创造与传递、甚至放大的能力。西班牙企业Inditex(其旗下包括Zara在内不同品牌的经销店)开创了一个高度灵活、反应迅速的服装运营模式，并在52个国家建立了2000多家经销店。Inditex的管理理念的核心是设计、制造与零售紧密联接，其销售网络不断反馈关于流行趋势的信息，从中产生新的设计。McDonald、Disney、IBM、Apple等均在商业模式创新方面做出了突出贡献。
(2)从封闭创新走向开放创新乃至协同创新。
20世纪80年代，企业采取的是“封闭式创新”模式。即：企业通过增加自身内部的研发投入获得基础性技术突破，从而提高产品或服务的质量和性能、实现更高利润；接着，企业再投资于更多的内部研发项目，进而带来新一轮的技术突破和新产品推广，从而形成良性循环。20世纪七八十年代Du-Pont的杜邦实验室、Lucent的贝尔实验室、IBM的沃森实验室、HP的中央实验室和Xerox的帕洛阿尔托研究中心等是采取这种创新模式的代表，这些大企业垄断了所在行业的大部分创新活动。封闭式创新的特点是企业自身的研发能力高、风险投资少，外部的高校、研究院所等科研机构对企业不具有影响。随着风险资本市场的兴起，以及知识型员工的跨国自由流动以及市场主导力量的变化，企业采取的大实验室封闭式创新模式逐渐难以适应瞬息万变的外部环境，大多数企业的创新模式开始由封闭式创新转向开放式创新。
开放式创新模式意味着有价值的创意可以从公司的内部、外部同时获得，创意商业化路径可以从公司内部或外部进行[13]。开放式创新理论为发展中国家企业缩短与发达国家企业在知识存量、技术能力上的差距提供了新的路径[17]。开放式创新理论认为，企业的创新源不仅来自企业自身，更多来自外部与之相关联的主体，现代企业的边界变得越来越模糊。开放式创新强调企业打破组织边界，进行内外部创新资源的整合以及有价值的创意的商业化。企业可通过挖掘或与外部利益相关者合作来获取创新资源和有用知识[18-19]。但是，企业也可以受到外部利益相关者的“推动”来获得外部创新资源[20]。企业有价值的创意或知识不仅可以来源于内部，而且可以来源于外部主体——如客户[21-22]、供应商[23-24]、竞争者[25]、高校[26-27]、政府机构和技术中介机构[18]等。外部创新源能够丰富企业的知识基础，或提供互补性的知识资源[28-29]。开放式创新的核心理念在于：在知识全球化分布扩散的时代，企业不仅应依靠自身的研究力量，而且应从外部组织获取或分享创新资源。内部发明不仅仅能够应用于企业自身的商业开发运营，还可以通过许可、组建合资企业或子公司等使其发挥更大效用。
Procter & Gamble的“联系与开发”即“C+D”(connect+develop)是典型的开放式创新方式(见图1)。“联系与开发”的最大特点就是所有宝洁人都愿意抱着开放的心态，认真考虑源自任何地方的新思想、新想法，从而建立一个真正开放、真正全球化的创新网络。此外，Procter & Gamble还启动了“技术创业家”计划。2001年8月，Procter & Gamble通过与Nine Sigma公司合作实现了将全球50多万名研究人员联结在一起。当研究人员有某些创新时，他们会优先卖给Procter & Gamble，Procter & Gamble也可以通过在这个网站上发帖子提出技术问题，向世界各地的研究人员征求各种建议性的解决方案。如果觉得某个方案合适，Procter & Gamble就与提出该方案者谈判以买下该方案。Procter & Gamble还创办了“创新网”，分散在全球各地的研发、设计、市场研究、采购等方面的公司人员可利用创新网进行交流。“创新网”上有一个名为“你来问我来答”的栏目。谁在研发过程中遇到困难或有需要，就可以将问题发在创新网上，而问题会被转给有相关专业经验的人，并且能够提供答案的人会在24～48小时内被找到。此外，创新网上还有各种技术专业社区以供人们讨论交流。
在Procter & Gamble看来，尽管全球99.9％的最聪明、最有才华的人都不是公司的员工，但他们完全可以为公司所用。Procter & Gamble通过与外部的合作伙伴(如中小企业、客户、供应商、高校等)进行合作，在所有创新流程中结合自身专业知识与外部合作伙伴形成协同效应，最终获得突破性成果。Procter & Gamble联系并发展了外部的各种商业合作伙伴——从客户或创新发明者，到科研中介机构，再到小型企业，甚至包括宝洁的竞争对手。Procter & Gamble的联系与发展战略已经促成了1000多项有效协议的达成，实现了多种多样的创新类型、来源和商业模式，其创新资产的流入/流出、专有技术或新产品以及成功案例就像Procter & Gamble的产品一样多种多样。自实行开放式创新以来，Procter & Gamble的研发费用和失败概率有所降低，从发现市场机会到获得收益的时间有所缩短。2000年，Procter & Gamble的研发费用占销售额比例为4.9％、研发成功率为35％；而2009年，Procter & Gamble的研发费用占销售额比例仅为2.6％、研发成功率为65％。通过开放式创新，Procter & Gamble的研发能力提高了近60％，创新成功率提高了近两倍，而创新成本却下降了50％。
图1 宝洁的“联系与发展(C+D)项目”
我们可从Procter & Gamble的案例中发现：首先，开放式创新能够给企业引入大量创意(且以低成本引入)，创新资源的“节源”能够大大节约其研发成本，能够给企业带来部分利润；其次，企业通过对闲置创新资源进行授权专利许可而实现“开流”，可为企业带来封闭式创新模式所不能创造的部分利润。因此，开放式创新是一种低成本的、高利润的管理创新模式。
基于开放式创新的知识产权外部商业化，对于企业减少知识产权闲置和知识溢出所造成的浪费和损失、提高知识收入，具有重要的经济价值和深远的战略价值。而在组织形态方面，以往的中央集中控制模型不再适应开放式创新的发展，企业应进一步关注在全球范围内整合资源，并迅速形成有利于跨国整合的企业组织模式——跨界组织、战略联盟以及创新社群等新颖组织形式。
(3)从渐进式创新走向突破型创新。
日益加剧的市场动荡性和复杂性使得理论知识与实践知识严重脱节，很多企业的组织结构不利于产生新想法、识别市场中的新机会以及快速响应不断变化的市场[30]。大多数企业都在进行创新，但只有少数企业真正掌握了成功创新的必备要素。越来越多的企业不断通过创新组织方式、技术流程、管理方式来寻求新的利润增长点，但它们逐渐意识到对客户需求高度重视、对市场变化高度警觉、对研发持续投入并没有带来企业的高速发展，而新技术的出现往往使得众多企业在短时期内失去原有的市场地位。与渐进式的产品或服务创新相比，突破型创新(breakthrough innovation)更容易使企业维持可持续性的高速发展，并且更好地适应外部技术及制度的变化[31-32]。突破型创新为企业在培育新兴市场、与新进入者竞争方面提供了新的视角。Assink认为：创新是一个从渐进式创新到突破型创新的连续统一体。渐进式创新是在已有市场或技术、组织过程范畴内的创新，其市场风险和财务风险相对较低(见图2)；而突破型创新是开发全新的产品、过程或概念，根本性地改变现有市场或行业的需求，破坏或瓦解市场中现存的商业主体，并创造具有重大社会影响力的全新市场或商业实践[33]。
突破型创新模式是零碎性的基于识别-开发-计划-实施的指导原则，通过在大的决策循环中嵌入小的决策循环(见图3)。突破型创新过程是不断搜寻、探索试验、学习或反学习、聚合以及发散思维的循环，是探索、学习、反馈的复杂互动过程。与渐进性创新的线性过程不同，突破型创新更多呈螺旋或快速反馈的环形发展。突破型创新发展过程建立在基于系统性、动态性战略思考的、以学习为核心的相互依存的系统[34-35]。这个过程既受到政治、经济、社会竞争、基础设施等外生变量的影响，也受到资源、企业结构、企业文化等内生变量的影响。
图2 渐进式创新与突破型创新
资料来源：参考文献[33]。
图3 突破型创新过程
资料来源：参考文献[33]。
在理论上，突破型创新理论还存在许多尚未解决的问题[36]，其理论体系仍需要完善。从突破型创新理论体系的整体结构看，目前学术界对突破型创新的早期特征、实现条件、创新过程(资源获取配置、组织文化、决策制定)、实现途径及对不同行业的适用性等问题还未达成共识，突破型创新的理论内容更多是通过对产业史进行演变分析得出的结论。这些研究大都将企业视为一个整体，忽略了不同企业的异质性。然而，在高度动态的环境中[37]，企业的异质性才是理解企业竞争优势的根源[38]。在实践中，突破型创新已经成为发展中国家进行技术追赶、实现跨越式发展的重要路径，是一种适合我国实际情况的创新方法[39]。技术范式转变向众多落后企业打开了一个难得的、赶超领先者的“学习窗口”[40]，使这些企业能够较早地进入新技术领域，充分利用比较优势来迅速整合新技术并抢占市场。在产品生命周期短、技术更新快的高科技领域中，许多中小型企业正是通过不断进行突破型创新来创造出适应新环境的新的知识和技能的。阿里巴巴在10年间，通过构建“企业对企业”(BtoB)的网上贸易市场平台，成为中国最大网络公司和世界第二大网络公司。阿里巴巴集团旗下的淘宝网在短短10年间，通过网络零售(CtoC)一跃成为亚太地区最大的网络零售商圈。而在开放创新范式下，中国企业该如何充分利用丰富的全球知识源、如何识别发掘突破型技术与发展机会以实现“突破性的创新与增长”?这些对未来的创新管理研究提出了新的挑战与机会。
(4)从基于技术的创新走向基于科学的创新。
科学研究对于现代技术发展具有不可取代的加速作用。创新离不开科学研究，特别是基础研究的突破。以MP3播放器技术的发展演进为例。MP3播放器生产所需的磁存储设备、锂电池、液晶显示等多项配套技术都是随着国家健康研究院(National Institutes of Health，NIH)、美国国防部(Department of Defense，DoD)、美国能源部(Department of Energy，DoE)、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National Science Foundation，NSF)、美国国家标准与技术研究院(National Institute of Standards and Technology，NIST)等机构提供资助的基础研究获得研究成果而得以突破的，这些研究成果最终使MP3播放器的开发成为可能[41]。Mansfield从企业层面对科学研究(即基础研究)的重要性进行了探讨，得出以下结论：基础研究对于产业发展越来越重要；没有相应的基础研究的前期贡献，产业界约有15％的新产品和11％的新工艺将不会被开发出来；从基础研究到产业界应用的时间滞后周期已由原来的7年缩短为6年。随着“小科学”时代向“大科学”时代转移，科学—技术—经济逐渐趋于一体化，从而使科学研究日趋社会化[42]。
在高科技产业中，科学研究的重要性更为突出。它为企业提供了知识基础，指明了中长期技术演变的方向，帮助企业开拓新的应用领域。丰富的基础性研究和充足的科学知识确保企业可以迅速地把握技术的更新脉搏，进而引领新的技术变革、开拓新的产品市场。因此，如果说技术是高新技术企业在中短期胜出的关键，那么科学知识积累则是高新技术企业实现长远领先的基石[43]。林苞指出，过去创新往往是在科学突破产生后、由工程技术进步所推动的，而现在很多产业的产品创新依赖于科学的不断突破，科学研究本身直接产生新产品，基础研究与应用研究的界限已经模糊[44]。这在化学、医药以及电子等产业领域尤其明显[45]。
科学对创新(尤其是高科技产业的创新)的重要推动作用使得人们逐渐开始关注一种不同于一般技术创新的新模式——“基于科学的创新”(sciencebased innovation)。这类创新对科学研究有着很强的依赖性，是直接由基础研究和科学知识所推动的。企业为了获得良好的创新绩效，必须重视科学知识的获取和积累，与大学、研究所等保持紧密联系，并在R&D 活动中进行大量的基础科学研究。科学——至少在这些新领域，越来越像Henry Etzkowitz所说的——已经变成“创业型科学”：以硅谷为代表的地区创新体系以大学为中心，形成了传播新知识、解决问题的网络，从而将科学的新知识变成改变千万人生活、改变经济竞争局面的产品[44]。现在，这种变化还在继续，创新方式正在发生转变，“基于技术的创新”(technology-based innovation)已远不能满足高科技企业的创新需求，“基于科学的创新”逐渐成为学术界和产业界关注的重点。
(5)从国家创新体系走向创新生态系统建设。
Schumpeter认为，企业是创新活动的最重要的主体，企业的创新能力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国家的整体经济实力水平。Freeman在国家创新体系理论中提出“政府的科学技术政策对技术创新起重要作用”。为此，企业的自主创新需要得到国家的有效引导、大学的活跃创意启发以及研究所的深入技术支撑，国家范围内的官、产、学、研的合作与发展，才能进一步促进创新。然而，国家创新体系的构建和完善是一个不断演化动态的过程。国家创新体系理论的不足是过于简化，而企业的创新活动已逐步从点对点、点对网络演化为网络对网络的系统合作。战略制定也不再是企业内部的事情，企业必须结合创新生态系统成员共同制定企业战略[46]。观察周围的企业，我们不难发现，Intel、Microsoft、IBM、Toyota等企业的成功得益于其领导的、具有竞争力的创新生态系统；Wal-Mart、阿里巴巴均以自己为核心建立创新生态系统[47]。在全球化的知识经济时代，只提供伟大的产品已不足使企业获得成功，企业必须从更宽广的视角衡量与外部合作伙伴合作创新的风险和收益[48]。在各个产业中，从消费电子业到建筑业、从媒体业到矿业，那些取得领导地位的企业都构建了能协调供应商、客户等各类合作伙伴的创新生态系统。因此，企业创新成功不仅仅取决于企业自身要素，而且更取决于企业所在网络乃至创新生态系统。创新生态体系是对国家创新体系的深化，因此将成为新的研究热点。
不同学者从不同视角对创新生态系统进行了研究。
(1)侧重于生态视角的研究。Iansiti和Levien提出用运营生态学中的生态位概念来阐述创新生态系统的结构特征，认为“创新生态系统由占据不同但彼此相关的生态位的企业组成，一旦其中一个生态位发生变化，其他生态位相应也会发生变化”[49]。Kim等更明确地指出，创新生态系统是一种由众多具有共生关系的企业构成的经济共同体，在这个系统内部，成员企业可通过合作来创造单个企业无法独立创造的价值[50]。Roijakkers等运用案例研究方法研究了比利时纳米电子产业的IMEC机构是如何引导创新生态系统的形成以及发展的。他们研究了创新生态系统协调者的角色，指出知识产权的管理直接影响创新生态协调者对其他创新生态成员的价值分配、对新生态系统的界定以及对生态伙伴关键技术的供给，因此知识产权管理对于创新生态系统的成功至关重要[51]。国内学者曹如中等从组织生态的角度对创意产业的创新生态系统演化过程进行了理论研究，指出创意产业创新生态系统的模仿机制、竞合机制和知识传导机制类似于自然生态系统中的遗传、变异与选择机制，并呈现出明显的阶段性特征和生命周期性，创意产业的创新生态系统种群具有自己特定的生态位，种群之间的演化遵循特定规律[52]。
(2)侧重于网络视角的研究。Peltoniemi和Vuori在总结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将创新生态系统定义为一种由具有一定关系的组织构成的动态结构，同时指出这些组织可能是一些小企业，也可能是大企业、高校、研究中心、公共机构以及其他可能影响这个系统的组织[53]。Den Hartigh和Van Asseldonk从企业和企业网络关系出发，对创新生态系统进行了理论界定，认为创新生态系统应是一种由围绕在某种核心技术周围、相互依赖的供应商和客户组成的网络[54]。而Zahara和Nambisan则将创新生态系统看成是一种为企业提供资源、合作伙伴以及重要市场信息的网络，认为“这种网络是基于网络内部成员企业之间的长期互动关系形成的，构建并发展创新生态系统需要企业家精神与战略思维互相匹配”[55]。Wang Ping认为，创新生态系统是由个体或组织相互作用进行创新活动的创新网络及创新社群构成(见图4)。创新活动包括两个过程——创新的产生以及运用。创新的产生主要包括基础研究、应用研究、产品开发、制造及市场化；创新的运用主要包括理解、采纳、实施及同化。首先，组织从环境中搜集并整理各类创新的想法或想法；然后，组织根据采集到的信息做出是否创新的决策，同时清晰表达决策依据；接着，创新的实施让创新充满活力，通常伴随有软件和硬件的安装、商业过程的调整或改变以及用户培训等；最后，创新被内化入组织工作系统中，直到组织放弃创新为止。在此基础上，构建了创新生态系统的理论模型[56]。
图4展示了3个不同的创新网络A、B、C以及他们所关联的社群，中心是A创新社群，由参与两类活动(创新的产生以及应用)的不同成员构成。相连的箭头表示创新成员间的相互作用，供给及需求关系决定生产和运用的平衡。成员可以同时参与创新的生产与运用，如高校既可以进行基础研究发展创新，同时也可以采纳创新。边界是虚线，表示成员可以从一项活动转移到另一项活动、从一个创新社群转到另一个创新社群，在图4中表示为不同社区之间的双箭头连线。随着创新资源流入创新社群，创新A的生产与运用依赖于与之相关联的创新的供给和需求。
技术创新活动是一根完整的链条，这一“创新链”具体包括围绕创新形成的产业链、孵化器、公共研发平台、风险投资、产权交易、市场中介、法律服务、物流平台等。完整的创新生态系统以合作创新、协同进化为核心准则，包括创新人才、科技创新政策、创新产业链以及创新文化。创新人才方面，主要是指构建有利于创新人才培养的教育培训体系，培养组织内部成员在教育背景、经验认知等方面的多样性；科技创新政策旨在支持创新生态系统内人才、技术、创意的自由流动；对创新链的治理需要关注创新各个要素以及不同合作网络之间的协同以及互动；此外，良好的创新生态系统还需要勇于打破常规、开放、信任、公平、协同、利益传递等创新文化来促进各要素最优功能的实现。
在理论层面，现阶段的创新生态系统研究大多集中于企业战略、企业家精神与创新生态系统的关系、创新生态系统内成员之间以及成员与环境之间的协同进化等方面，研究方法多以案例研究为主，实证研究相对较少。未来研究可在以下方面进行延伸和拓展：第一，融合其他理论(如复杂系统科学、演化经济学等)深入研究创新生态系统演化的内在机制；第二，深化创新生态系统研究的分析层次，如从企业生态伙伴的异质性以及协同进化的视角展开分析；第三，加强创新生态系统实证研究的深度和广度；第四，探讨创新生态系统中不同主体成员的生态位对内部运营、市场、财务、创新等绩效的影响，探索企业构建开放式创新生态系统的条件及实现路径。
图4 创新生态系统构成
资料来源：参考文献[56]。
从实践角度来，必须重视加强国企与民企的合作、企业与高校的合作、企业与研究机构的合作、大企业与小企业的合作、本地企业与跨国公司的合作等，实现“热带雨林”演化效应。在创新的理论研究和实践层面，如何建立更具异质性的创新生态系统，如何提高创新生态系统的健康指数，制定激励不同经济主体进行合作的创新政策，是值得进一步研究的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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