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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至2003年2月底,国内居民储蓄增长陡然突破10万亿,创下近年来的新高。
乐观的经济学家认为,10万亿的居民储蓄表明居民生活水准普遍提高,它是中国经济走向繁荣的“稳压器”,利用这一“稳压器”可以拯救低迷的股市,抵挡银行的风险,激活内需。
然而,悲观的经济学家则认为,储蓄高增长背后隐藏着巨大的隐忧:畸形的储蓄高增长暴露出经济架构的失衡,说明经济结构在恶化。
什么人在存钱?
我们认为不能光看储蓄高增长,关键要分析储蓄的结构,究竟什么人在存钱?除去10万亿居民储蓄中的外币存款,国内居民储蓄总数最多8万亿。8万多亿元平均到每个人身上只有6200多元。如果按照目前流行的估计,即占人口20%的人拥有储蓄存款的80%,这最富有的20%的人群人均储蓄存款也就25000多元,其余80%的人人均储蓄存款只有1550多元,户均不到5000元。想想一个家庭这样一笔存款能做什么呢?旅游一趟就花光了。
储蓄结构失衡的根本原因是收入结构的失衡。一家研究机构最新出炉的国内薪资调查显示,虽然2002年中国经济再度创下骄人的增长率,但是国内多数城市和产业的平均薪资都呈下滑趋势。大家可能觉得自己的收入并没有下降,但相对收入下降了。你将被卷入与你收入相配的那个消费阶层。
根据该调查测算,处于金字塔顶端的高收入阶层,人口接近4500万,占城市人口的10%左右。他们的人均可支配收入接近20000元,恩格尔系数已降至15%以下,达到了发达国家的平均水平。
他们已经历了“数量型”消费阶段,该有的耐用消费品都有了,房、车也都有了,他们的边际消费倾向最低。一个财富阶层正在形成,他们的收入增长最快。一部分公司老板的年薪常常高达百万元。
值得关注的是,随着查税风暴以及储蓄实名制,过去将自己的收入与企业的收入混在一起的老板,现在则将属于自己的部分划到了个人名下储存起来。查税可能导致一部分富人将个人资产以储蓄的方式体现,客观上也增加了居民储蓄增长。
当然,也不排除在MBO运作试点中,部分国有资产通过各种方式流入私人的口袋里。在转轨经济中,许多经济行为是不规范的。公款私存,关联交易,种种非法收入进入储蓄存款是防不胜防的。不否认,高储蓄也是中等收入阶层积累消费的结果。据统计,处于金字塔中部的中等收入阶层,总人口在4.5亿左右。其人均可支配收入或人均纯收入在6000至7000元之间,这个阶层的边际消费倾向居中,其消费正从数量追求型向质量追求型转变。他们正处于从1万元到10万元的转型前的积累期。基本的耐用消费品已经齐备,正储蓄等待购房、购车。因此,中等收入阶层目前选择了挤压消费的“超储蓄”。
尽管许多经济学家反对“超储蓄”的概念,但储蓄增长率远远大于收入增长率则是大家都承认的现实。2002年,居民储蓄增长率达到18%,而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仅仅增长了10%。
处于收入“金字塔”底部的低收入阶层,总人口在7亿上下。他们的人均可支配收入或纯收入低于2000元,这个阶层的边际消费倾向最高,但收入增长缓慢。面对生病、子女教育无保障,也选择挤压消费性的储蓄。另外,储蓄增长,某种意义上表明财富分配的恶化。储蓄增长中有一部分是企业破产、职工下岗后买断工龄拿到的“养命钱”,由于对未来收入的预期不好,不敢花钱的情况也是存在的。
为什么选择存款?
今年3月下旬,央行一季度居民储蓄问卷调查显示,居民的储蓄意愿强势不改。
去年,国内居民拥有的金融资产储蓄存款占了68.8%、股票投资为7%、国债的投资是8.8%、基金的投资占5.4%、人寿保险有1.9%。
众所周知,谁的资金不想获得高一点的收益呢?重要的是中国金融市场一直为政府所垄断、所管制,发展十分滞后。这样的市场根本就没有为民众提供安全稳定的投资渠道。
近两年,国债发行利率波动较大,整体呈现逐步下滑趋势。与此同时,更多的国债是面向机构的,面向个人投资者的国债较前些年减少。因此,个人认购国债也没有前几年“火爆”了。
去年从股市中转为储蓄的资金大约有一二千亿。居民金融资产结构的变动反映出居民对投资收益水平的预期下降,投资行为更为保守和稳健。如果2003年中国股市、期市等资本市场能够走出低谷,那么居民储蓄的资金将有所转移。
居民储蓄超常增长也反映出个体和私营部门投资意愿较低。目前的居民储蓄中,近30%来自城乡个体户的生产经营资金和各种机构以个人名义在银行的存款。
现在有些人提出降低活期储蓄存款利率、对小额储户收费等,这些措施只是治标之策。最根本的应该是发展资本市场,创造更多的投资渠道,在市场准入、税收、贷款和进出口等方面,给个体私营企业以平等的待遇。
挤出效应与人民币升值预期储蓄增长从某种意义上表示宏观经济结构的恶化,这种情况不是好现象。
国家如果把投资到大型基建的资金投到中小企业当中去,投资到农民的大棚菜中去,投到劳动密集型的加工业中去,人民的收入才会增加,生活水平才能提高。若挤压民间的投资和消费,由国家来超前投资建设项目,太偏重于国家经济,而忽视人民生活。经济结构发生了偏斜。只有百姓才是创造财富的主体。老百姓富了,国家才能强大。要突破国家投资政府花钱的观念,鼓励人民创造财富,把全社会的蛋糕做大。
目前,国际市场形势不好,人民币实际汇率升值,中国资本流出少,大量国外资本已开始流入中国,转化成人民币。所以,储蓄高增长也有一定的汇率因素。过去一年里,人民币对主要货币实际是升值的,而且市场上普遍存在人民币进一步升值的预期。在这种情况下,居民更愿意持有人民币,而非美元,这导致过去的几个月很多外流的资本“回归”,人民币储蓄增长迅速。另一方面,在人民币升值的预期下,部分海外资金也通过各种渠道进入中国,转化为居民储蓄。
除此之外,对未来不确定的预期也促生了高储蓄。社会保障体系不健全,人们对未来没有安全的心理预期,为了房屋居住、养老防老、大病医治、子女教育等原因,只好挤压消费,增加储蓄。
专家们认为,降息、收费只是粗暴鲁莽的“鞭子”,很难将储蓄这只“笼中虎”赶出来。如果有利润的蛋糕、安全的投资通道,“老虎”难道不会自己跑出来?良性的高储蓄才是真正的“藏富于民”,畸形的高储蓄则只能带来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