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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增长,地位却在下降
在西方国家,中产阶级的崛起和存在被看做是贫富差别缩小和社会稳定的重要标志。中产阶级的特征是:拥有自己的住宅、小汽车,有一定数量的存款和有价证券,大多受过高等教育、生活过得较舒适。在战后相当长的时期,随着科技进步和生产发展,社会分配中居民的收入提高、中产阶级不断壮大。
然而,近十几年来,尤其是90年代初以来,美国经济虽在持续增长,美国中产阶级的情况却发生了逆转,其经济状况及地位出现了下降趋势。
(一)失去了就业安全感。80年代初以来,美国企业裁员一浪高过一浪。据统计,自1979年以来,被裁员工总数近5000万,相当于全美就业总人数的1/3以上,波及3/4的家庭。90年代企业实行重组和缩编,仅大企业裁员就超过300万,而且裁员的主要对象是中产阶级。 中层管理人员对此惶恐不安。1996年,美国一家调查公司对10万名中层经理的调查表明:37%称经常担心被裁掉,一半以上对自己及公司的前途担忧。职工尤其是中层管理人员失去了往日的就业安全感,这成了30年代大萧条以来美国最严重的社会问题。
(二)实际工资呈下降趋势。1939年~1973年间,美国职工工资基本上是上升的,但最近二十多年来却发生逆转。除企业主及其高层管理人员等外,几乎所有的员工实际工资均呈下降趋势。中产阶级也不例外。据统计,1979年~1994年,年收入2.5万美元和4万美元的家庭实际工资分别下降6%和1%。
(三)在社会分配和社会财产中所占份额日益下降。中产阶级与富人的收入差距拉大,在社会财产中所占的份额也不断降低,而富人所占份额日益上升。据估计,1995年在全美人口中约占50%的中产家庭在社会财富中所占份额低于1975年,而仅占1 %的巨富拥有的社会财富份额却达40%以上,为1975年的2倍,创历史最高纪录。
(四)中产阶级队伍在萎缩。失业、工资减少、经济地位下降,使中产阶级出现萎缩趋势。据统计,美国中产家庭(年薪在2.5万~7万美元之间)在全美家庭中所占比重从1970年的53.2%降到1980年的51.8%,1993年又进一步降至47%。在那些“萎缩了的”中产阶级中,多数跌入中下层,甚至沦为穷人。
当然,也有部分中产阶级,特别是掌握高新技术和高度熟练的员工,其就业、收入及经济地位还是较为稳定的,小部分还跃居中上层,甚至跻身富人行列。
科技进步,机会却在减少
三十多年前,美国总统肯尼迪曾用“水涨船高”来形容经济发展与人民生活的关系;而前不久,他的弟弟爱德华·肯尼迪参议员却称:现在只有富人的游艇在升高。现实表明,“水涨船高”的法则已失灵。美国经济已连续七年持续增长,美国大公司在世界市场上又领风骚,但多数美国人的生活并没有相应提高,连生活一向较稳定的中产阶级也感到日子越来越艰难。究其原因,除政策因素外,主要是科技进步和经济全球化使就业机会减少。
首先,资方利用科技进步成果进行企业结构性调整。尤其是1990年以来,企业增加对研究与开发的拨款,以先进设备特别是电脑等信息设备取代工人,减少中间管理人员,雇用大量临时工和兼职工(两者约占劳动力的20%),并采取“外部资源”(即直接从外部供应商购入大量半成品而不在厂内生产)等方式降低生产成本,提高生产率和利润率。
其次,劳动力过剩。80年代以来,五六十年代“婴儿潮”时期出生的劳动力大量涌入劳工市场;多数家庭妇女也进入劳工市场;加上外国移民潮,使劳工市场供过于求,形成有利于资方的买方市场。
再次,企业合并和经营全球化也减少了对劳动力的需求。自80年代下半期以来,美国出现了两次历史上最大的企业合并高潮,而每次合并即意味着生产重组和加紧裁员。同时,美国越来越多的企业实行全球化经营战略,除大的跨国公司外,许多中小企业也把生产迁往海外;除制造业外,许多金融、服务部门的企业也向海外发展。这必然导致国内就业机会的相应减少。据不完全统计,自1979年以来,仅制造业转移海外就使美国减少几百万人的就业机会。
最后,工会力量进一步削弱。这也削弱了职工为争取改善劳动条件和生活待遇的斗争以及谈判力量。
面临挑战,信心并未丧失
中产阶级就业状况恶化和经济地位的下降,已对美国社会、政治等方面都带来了严重的影响,其中最突出的是:中产阶级不满的增加可能不利于美国的政治稳定。
从战后历史看,美国下层贫民一般不会带来很大的政治麻烦,他们甚至不参加投票选举活动。但中产阶级不同,他们约占人口的一半,遍布全美各行各业,许多是部门的骨干,是两党选举的主要选票来源,在政治生活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有人声称,中产阶级地位的下降,将导致美国阶级结构恢复到只有两个对立的阶级,即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还有的政治分析家认为:从长远看,“剥夺中产”将对资本主义制度存在的合法性提出严重挑战,因为已有越来越多的中产阶级对美国制度表示不满。据调查,1964年在全美人口中有29%认为这个国家是为富人开办的,而现在持这种看法的人已过80%。这一倾向值得注意。
然而,经济地位有所下降的现实并没有改变中产阶级“求稳、怕变、怕乱”的心态。他们大多拥有一定数量的存款或证券投资;即使被裁掉,他们也大多能够找到新的工作;或凭借其经济基础和管理经验,单独或者与人合伙开办新的企业。
因此,尽管现在中产阶级面临许多严峻的挑战,但由于他们有较好的教育、技术基础,仍有在奋斗中求发展的机会和信心,并没有到了绝望的地步。
结构调整到位,转机即将出现
目前美国中产阶级经济地位下降还可能持续一段时期,但这种下降又是暂时现象。美国经济、社会正处于一个大调整时期,正从工业时代旧经济形态转向信息时代新经济形态,在以知识为基础的经济条件下,社会财富的主要源泉是人力资本(教育和思考能力),就业机会及收入状况主要取决于劳动力的知识水平和技术程度。正如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所指出,价值是通过高智能的创意和思路,而不仅仅是利用有形资源和人工创造的,因此专业人才在经济活动中所起的作用日益重要。由于劳动力的调整往往滞后于产业结构的调整,今后随着结构调整的到位,经济发展进入正轨并持续增长,就业形势好转,劳动力素质提高,中产阶级的收入、生活也会逐渐改善。不过,今后要保持中产阶级的地位并不容易,因为科技的进步和经济社会的发展要求劳动力不断提高自身素质。知识和技能单一的“白领工人”可能将被逐出中产行列,而具有一专多能或多专多能的“金领工人”才可长久保持稳定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