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个案矫正模式，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个案论文,模式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近些年来，在世界上一些发达的国家或地区如加拿大、美国、英国、澳大利亚、中国 香港等逐渐兴起了一种新的矫正模式，这就是以个案评估、分类、管理与教育等为标志 的个案矫正模式。本文拟对个案矫正模式的概念和源起、构成要素、流程与程序、理念 与特征等问题进行论述与探讨，并就我国监狱系统建立个案矫正模式提出初步思考与建 议。
一、个案矫正模式的概念与源起
所谓个案矫正模式，简单地说，是指矫正系统以罪犯个体为基础实施评估、分类、管 理和教育矫正的一整套理念、流程与程序、方法与技术的统称。具体来说，完整的个案 矫正模式应当具有以下3个层面的涵义：一是观念层面，指矫正系统无论对罪犯进行分 类、管理，还是矫正、处遇，无论出台规章制度，还是进行实务操作，都应当树立“立 足于罪犯个体”的指导思想；二是程序层面，指矫正系统关于罪犯评估、分类、管理与 教育矫正的流程、步骤与程序应当具有一定的灵活性，能充分适应不同罪犯个体的具体 情况；三是技术层面，指矫正系统在评估、分类、管理与教育矫正罪犯的过程中所使用 的方式方法、所应用的技术工具应当具有针对性和有效性，基本符合“因人施管”、“ 因人施教”的原则，并切实满足“罪犯个体矫正与发展”的需要。
需要指出，国外很少直接使用“个案矫正(case correction)”这个概念，而常常采用 “个案管理与分类(case management and classification)”、“个案管理制度(case managementsystem)”、“个案评估(case assessment/evaluation)”、“个案教育(
case intervention)”、“个人处方式教学(individually prescribed instruction) ”等术语。本文根据这些术语的内在涵义，考虑到中文的习惯并为了讨论的方便，将这 些术语概括起来统称为个案矫正模式。
个案矫正模式大约是在上个世纪90年代之后逐渐发展形成起来的。归纳起来，个案矫 正模式的兴起主要源于4个方面的原因。第一，人们通过对以往各种矫正模式如自治模 式(self-management model)、医疗模式(medical model)、更新模式(rehabilitation model)、社区模式(community model)、监管模式(custodial model)等进行反省和总结 后发现，上述每种矫正模式只是对于满足其条件的某些罪犯或某部分罪犯才有效，而并 非对全部罪犯来说都是合适的，比如，对于犯罪是由于犯罪者心理和生理的疾病和病患 所致的罪犯，采用医疗模式比较有效，对于犯罪是由于没有经历一个正常的社会化过程 而需要重新社会化的罪犯，采用更新模式较为合适，对于主观恶习严重、人身危险性大 、多次重犯的罪犯，则应适用监管模式。也就是说，只有根据罪犯个体的具体情况采取 与其相适应的那一种矫正模式才能取得较好的效果。这充分表明，个案或个体化的、而 非千篇一律的管理与处遇是取得良好矫正效果的一个重要因素。第二，“以人为本”的 人本主义思想和个性差异性理论是矫正系统采取个案矫正模式最重要的两大理论基础。 在矫正领域，“以人为本”对罪犯而言就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要尽最大可能去促进罪 犯的发展和回归。具体来说，无论对罪犯的管理、分类还是对罪犯的矫正、处遇，都应 当立足于有利于罪犯本身的成长、发展和释放以后的回归社会，尽量避免或消除同罪犯 发展与回归不相适应甚至不利的各种影响。同时，心理学上的个性差异性理论告诉我们 ，就像树上绝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一样，世界上绝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监狱里 也绝没有两名完全一样的罪犯，由于每名罪犯都是特定的，与其他罪犯不是存在这样的 不同，就是存在那样的差别，这就在理论上要求针对每名罪犯的矫正都应当是基于该罪 犯的特定情况并与之相适应，除非本来就不打算真正有效地去矫正罪犯、促进其发展与 回归。可见，为了更加有效地促进罪犯的发展与回归，采用基于个性差异性理论的个案 矫正模式无疑是一个正确的、极富建设性的选择。第三，现代管理学、犯罪学、心理学 、教育学、计算机信息技术等学科的迅猛发展为矫正系统实施个案或个体化管理和矫正 提供了具体而直接的理论指导与技术支持。个案矫正模式的一项重要内容就是对罪犯个 体实施过程管理与目标管理。所谓过程管理，就是对罪犯个体的整个服刑期间进行科学 设计、规划和监督，比如罪犯服刑第一年做什么，第二年做什么，最后一年又做什么等 等；所谓目标管理，就是对罪犯个体是否达到预定的目标进行跟踪和评估反馈，比如预 定罪犯在服刑第二年内的目标是习得一门技术，那么到了服刑第二年末时就须对该罪犯 是否实现该目标即是否习得了技术进行考核评估和作出反馈。而要对罪犯进行过程和目 标管理，显然离不开现代管理学原理、知识与技术的运用。在个案矫正模式中，教育和 矫正罪犯主要是通过矫正项目(见下文)来实现的，而矫正项目的设计、制定和实施则是 以犯罪学、心理学、教育学理论为依据的。计算机信息技术和档案管理技术则直接为个 案矫正模式中罪犯信息资料的采集、整理、处理、保存与使用等提供服务。第四，个人 处方式教学在采用埃尔米拉模式的矫正机构中得到了成功的应用(注：崔玉平：《美国 矫正教育的历史及其启示》，载《中国监狱学刊》，2002年第3期，第97页—第101页。 )。所谓个人处方式教学，是指首先测定每个人的不足与薄弱之处，然后根据这些不足 与薄弱之处进行相对应的、针对性强的教学与辅导。该教学模式首先在美国采用埃尔米 拉模式的矫正机构中作为矫正教育的创新措施被提出，随后得到了系统的应用并获得了 成功。个人处方式教学模式的思路对于今天的个案矫正模式的发展与完善具有积极的启 发和借鉴作用。
二、个案矫正模式的构成要素
从构成内容上来说，个案矫正模式主要包括机构与人员、评估工具、个人处方式矫正 方案、矫正项目与个案管理档案等5个要素。这5个要素其实也就是个案矫正模式的支撑 点。不仅个案矫正模式能否顺利运行离不开这5个要素，而且个案矫正模式的运行效果 如何也直接与这5个要素的水平密切相关。
(一)机构与人员
个案矫正模式最基本的工作机构是个案矫正小组(case correction team)或个案管理 小组(case management team)。个案矫正小组一般由1名主管和若干名个案矫正官员组 成，必要时，心理医生、教育专家、戒毒专家、社会工作者、社会保障福利局职员、矫 正工业局职员、假释/缓刑官、牧师等也可以参加个案矫正小组。个案矫正小组的工作 方式是举行定期或不定期的个案矫正小组会议。在个案矫正小组会议上，个案矫正小组 各成员通过充分讨论与民主协商，就罪犯的评估结论、分类与安置、服刑计划(即下文 中所说的个人处方式矫正方案)的制定、审查与修改、罪犯的减刑与假释等重大问题作 出决策。打一个形象的比喻，个案矫正小组相当于医院的医疗小组、学校的导师组；个 案矫正官员好像医疗小组中的医生、导师组中的导师或辅导员，个案矫正小组会议类似 医疗小组的会诊会议、导师组的会商会议。当一名罪犯入监后，通常由监狱将其分配给 某个个案矫正小组，然后在该个案矫正小组会议上，经过讨论，由该个案矫正小组主管 将这名罪犯分配给小组中某一名个案矫正官员名下，之后，该名个案矫正官员将代表个 案矫正小组负责对这名罪犯实施直接的具体的管理，如果罪犯有什么问题，则直接找负 责其个案的矫正官员进行反映。在这个意义上，个案矫正官员实际上是所管辖的罪犯与 个案矫正小组之间的联系人。个案矫正官员的职责包括：收集所管辖的罪犯的各种相关 信息和评估资料；在个案矫正小组会议上，就所管辖的罪犯作出全面介绍并提出初步的 建议；每个月或根据个人处方式矫正方案中所规定的时间与所管辖的罪犯面谈一次，以 掌握该罪犯的动向与需求；在个案管理档案中准确记录所管辖罪犯的各种变化，并对在 表现和行为上取得成就、完成课程、学会技能、听取建议的罪犯给予肯定、鼓励和奖励 ；等等。个案矫正小组每6个月应审查分配在其名下的每名罪犯的分类和个人处方式矫 正方案一次。
(二)评估工具
在个案矫正模式中，从罪犯入监到出监的全过程都需要不断对罪犯进行准确、科学的 评估，这是对罪犯进行分类与安置、制定和修改罪犯个人处方式矫正方案、判断罪犯矫 正效果、作出减刑与假释决定的基础与依据。而评估是否准确、科学，则与评估所使用 的工具、量表等直接相关。个案矫正模式中所使用的评估工具主要有罪犯人身危险性、 监禁适应、矫正需求、发展需求、矫正效果、重新犯罪预测等方面的量表或工具。这些 评估量表与工具一般都是由相关学科的专家编制出来并经过实证研究检验和验证，通常 具有较高的信度与效度，能比较准确地评估出罪犯在相应方面的真实情况与水平。以罪 犯人身危险性评估工具为例(注：周勇：《加拿大罪犯入监评估程序》，载《中国监狱 》，2002年第1期，第39页—第41页。)，这一工具通过对下列资料的系统分析，便可有 效地评估出罪犯的人身危险性水平(属于高、中或低级)：
△犯罪史记录，前科和本次犯罪的次数与类型——无论青少年还是成年人——以及无 犯罪期的次数；
△犯罪严重性记录，前科和本次定罪——犯罪类型、刑期、暴力使用程度、造成的身 体或心理创伤；
△性犯罪史核查表分数，过去和现在性犯罪或与性有关的犯罪、受害情况、重伤评估 和治疗史；
△是否曾被拘留；
△再犯统计资料量表分数，再犯统计资料量表是用来预测再犯的建立在统计基础上的 工具；
△以及任何其他在犯罪要点报告中列举的危险因素。
(三)个人处方式矫正方案
所谓个人处方式矫正方案，是指在个案矫正模式中，由个案矫正小组制定的关于罪犯 个体的有针对性的、问题解决式的、目标和时间明确的服刑计划。个人处方式矫正方案 具有以下几个重要特点：①以罪犯个体的评估结果为基础。通过对罪犯的评估，可以发 现导致罪犯先前犯罪和不利于罪犯将来回归、且可以通过教育矫正加以改善或改变的因 素具体有哪些内容，严重程度如何，这些内容便构成了个人处方式矫正方案中需要解决 的问题或需要达到的目标，而严重程度则成为确定各个问题或目标优先顺序的一个考虑 因素。②以罪犯的矫正与回归为导向。就像医院中的处方是为了治疗患者的疾病和促进 患者康复一样，个人处方式矫正方案是为了消除导致罪犯犯罪的个体不良因素和促进罪 犯刑释后更好地回归社会。③具有适应性。由于每一个个人处方式矫正方案都是根据罪 犯个体的评估结果并综合考虑到包括个性特征、既有水平、犯罪类型、刑期长短等在内 的罪犯个体的全部背景之后制定出来的，因此它们都具有特别强的针对性，与罪犯个体 都是相适应的。④具有可操作性。在个人处方式矫正方案中，各个需要解决的问题或需 要达到的目标是具体的和循序渐进的，所安排的时间长度是明确的，而用来解决问题或 实现目标的方法——专门设计的模块式的矫正项目是可操作的，因此个人处方式矫正方 案应当具有很大的操作可行性。⑤具有灵活性。个人处方式矫正方案并非一经制定就不 可改变，而是可以根据罪犯个体的情况变化以及实施后一定时间后的评估结果加以调整 和修正，表现出较大的灵活性。
(四)矫正项目
矫正项目(correction program)是专门设计用来实现某一矫正目标的一套系统化、程 序化、规范化、可操作性的干预课程。矫正项目是个人处方式矫正方案中的基本模块。 如在关于某名暴力犯的个人处方式矫正方案中，根据评估结果发现该罪犯在情绪控制力 和人际交往方面有很大缺陷，需要矫正，便可安排该罪犯参加“愤怒控制训练”、“人 际交往技能训练”两个矫正项目。如果将个人处方式矫正方案看作是医院的一张“处方 ”的话，那么矫正项目就是处方上那一副副“良药”。显然，个人处方式矫正方案这张 “处方”即使再好，如果没有矫正项目这些“良药”的话，罪犯个体的矫正也是无法实 现的。由此可见，矫正项目在个案矫正模式中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在一定程度上， 可以说，矫正系统正是依靠这些矫正项目来直接影响和矫正罪犯的。鉴于此，国外非常 重视矫正项目的研究、设计和编制。目前国外经过多年的研究与实验，已发展了一批比 较成熟的矫正项目，如暴力预防项目、认知技能项目、愤怒/情绪控制项目、社区综合 矫治项目等等(注：周勇：《加拿大罪犯矫正项目概述》，载《中国监狱学刊》，2003 年第2期，第24页—第28页。)。表一是加拿大矫正局研制出来的一个名为“暴力预防项 目”的矫正项目的简介，其中对该矫正项目的目的、参加对象、工作原理、干预方式、 时间安排、预期目标等作出了明确的说明。有关实践证明，该矫正项目对于提高罪犯预 防暴力的技能、减少重新暴力犯罪具有显著的效果。
顺便提一句，主持矫正项目的矫正官员一般称为项目矫正官员，既可以由个案矫正官 员兼任，也可以是专职的。项目矫正官员一般需要经过专门的、严格的培训，经考核合 格后方能上岗主持矫正项目，以保证能够较为规范地实施矫正项目。
(五)个案管理档案
个案管理档案(case management file)是实施个案矫正模式的载体，罪犯的基本信息 、评估结果、个人处方式矫正方案等都放在该档案中按照信息档案管理技术进行管理和 处理。个案管理档案每名罪犯一份，由个别化矫正小组中具体负责该罪犯的个案矫正官 员进行填写和整理。罪犯的重要信息除了在该罪犯的个案管理档案中有所记载外，还应 由个案矫正官员输入罪犯管理系统(offender management system)中。个案管理档案一 般应包括以下几部分内容：警示(用来提示罪犯有哪些地方需要引起注意)；个案计划与 分类；入监与甄别评估；建议与安排；个案记录；月度审查；奖赏/成绩；犯罪史资料 ；等等。
表一 加拿大矫正局“暴力预防项目”简介
目的提高参加者的技能、进而减少将来再次实施暴力犯罪行为的可能。
参加对象拥有暴力犯罪史或者明显具有在将来实施暴力犯罪行为的可能的罪犯。
原理社会学习理论和社会信息加工理论；以预防重新暴力犯罪为重点的认知行
为干预和技能训练，其中强调自我控制、社会问题解决、教育、自我管理
、角色扮演等的运用。
方式授课、讲座、观看录像、换位思考、角色扮演、讨论、面谈、模拟训练等
。
课时安排124个单元(每单元2小时)，其中包括120个团体课程和4个个别课程，每周
1个单元，每周4天。
主持人 1名项目矫正官员和1名心理学家。
培训班规模 最多12名罪犯。
预期目标参加者要检讨他们暴力行为的模式、形成改变的动机；学习愤怒控制、问
题解决、冲突解决、冲突控制和人际交往方面的技能；考察与重要他人之
间的关系以提高生活的质量；认清生活方式、犯罪、药物滥用和使用暴力
之间的关联。
考核指标结束时要求参加者设计一个包含所学策略的暴力预防的个人预案。该预案
建立在对以前攻击性行为的理解和将来可能导致发生攻击性行为的高危险
环境的认识的基础上。
三、个案矫正模式的流程与程序
图一是个案矫正模式的基本流程。从中可知，在个案矫正模式下，罪犯首先要进行入 监评估，然后根据评估结果被予以分类与安置，与此同时，根据评估结果制定该罪犯的 个人处方式矫正方案，接下来，罪犯按照该个人处方式矫正方案参加相应的矫正项目， 即进入矫正方案的实施阶段，实施一段时间或完毕后对罪犯参加矫正项目的成效或矫正 方案的实施效果进行评估，如果评估效果好，表明达到了预定目标，罪犯进入出监或假 释的评估流程，为即将的出监或假释作准备，如果评估效果不佳，表明未达到预定目标 ，需要返回去对个人处方式矫正方案进行调整或修订，待调整或修订好之后重新予以实 施。
图一 个案矫正模式的基本流程
以上所述只是个案矫正模式的基本的、大的流程。为了保证每一个流程的科学有效， 对其都制定了严格的、规范细致的程序来加以保障。以入监评估这一流程为例，具体的 程序如下：第一步，资料收集。一般由以下3方面的工作组成。其一，从判决之时起， 个案矫正官员(假释官员)开始收集来自监狱系统内部和外部的所有有关的罪犯资料(包 括犯罪记录、警察报告、法院副本、御用简报、法官评论、判决前报告、受害陈诉等) 。这些资料构成了所有服刑期间的决定和建议的基础。在收到一份罪犯的判决书时，个 案管理官员就要去会见该名罪犯，并收集那些关于需要鉴别的重要问题(如自杀倾向、 安全风险和健康)的资料。其二，罪犯原居住社区中的个案矫正官员(假释官员)开始进 行判刑后的社区调查。调查中所包括的重要内容有：罪犯与重要他人(如家人、同伴、 雇主)关系的实质、未来与罪犯服刑期间和释放时接触的影响、在罪犯回归社会时其他 人准备给予支持的程度等。根据调查所撰写的报告将被邮寄给入监评估单位。其三，罪 犯在到达一个入监评估单位后将进行一项入监面谈和参加分类定向会议。在上述面谈和 会议中，将进一步充实、核实或更新已经获得的资料。第二步，实施评估。在收集完资 料之后，便开始了正式的罪犯入监评估。首先是一项最初的评估。最初的评估主要对每 名罪犯的即时身体健康、安全(个人和他人的安全)、心理健康和自残自杀情况作出鉴定 。在通过了最初的评估之后，罪犯便进入了入监评估程序的两个核心部分(人身危险性 评估和个案需求评估)。前面已经提及了人身危险性评估，这里只对个案需求评估作一 简要解释。所谓个案需求评估，是指通过对罪犯在就业、婚姻/家庭、交际/社会交互作 用、药物滥用、社区作用、个性/情绪倾向和态度等7个方面的资料分析，确定罪犯在每 个方面上的个案需求水平(划分为“无需改进”、“需要一些改进”和“需要相当大的 改进”3级)。(注：周勇：《加拿大罪犯矫正项目概述》，载《中国监狱学刊》，2003 年第2期，第24页—第28页。)
四、个案矫正模式的理念与特征
从上面对个案矫正模式的概念与源起、构成要素、流程与程序的论述中，可以归纳出 个案矫正模式的理念，即立足于罪犯个体，借助于科学的评估手段和管理技术，对罪犯 进行合理的分类，制定个人处方式的矫正方案并开展有针对性的矫正教育，以最大程度 地促进罪犯个体的发展与回归。
与以往的矫正模式相比，个案矫正模式具有以下几个鲜明的一般性特征。
(一)是一种管理型的矫正模式
个案矫正模式以罪犯个体为管理对象，采用“过程管理”和“目标管理”相结合的管 理思想，较好地实施了对罪犯个体服刑刑期的管理、罪犯矫正目标的管理。同时，运用 现代档案管理技术和计算机信息技术，提高了管理的效率与准确性。
(二)是一种多学科的矫正模式
这在两个方面比较突出。一是负责制定个人处方式矫正方案的个案矫正小组中既有学 法学、犯罪学的，也有学心理学、教育学、社会学的，还有社会工作者，由于在制定个 人处方式矫正方案时，每名小组成员都被赋予了在其专业领域提出建议的机会，因此可 以说个人处方式矫正方案其实是多学科知识共同作用的结果。二是矫正项目的编制和实 施通常都运用了教育学、心理学、社会学等多种相关学科的原理、规律与知识。
(三)是一种罪犯参与式的矫正模式
在个案矫正模式的入监评估阶段，要求个案矫正官员必须与罪犯个体进行面谈，了解 罪犯自己的想法与需求；在制定个人处方式矫正方案时，罪犯本身应当给予提供信息和 意见的机会，所制定的个人处方式矫正方案应当包含有罪犯自己的观点并得到他们的同 意(罪犯应在相应的文本上签字)；此外，个案矫正官员每个月或根据个人处方式矫正方 案中所规定的时间要与罪犯面谈、沟通一次，个案矫正小组每6个月应审查罪犯的分类 和个人处方式矫正方案一次。这些充分表明，个案矫正模式是一种罪犯参与式的矫正模 式。
(四)是一种“多对一”、“多对多”的矫正模式
在个案矫正模式中，对每一名罪犯来说都是“多对一”的管理模式。如图二(个案矫正 模式作用示意图)所示，对罪犯A来说，尽管直接管理其的只是某一名个案矫正官员，但 有关该罪犯重要事项的决定以及该罪犯个人处方式矫正方案则是由个案管理小组全体人 员共同作出和制定出来的。显然，这种“多对一”的矫正模式无疑较以往的“一对一” 的矫正模式更为科学、全面和深入，更不会因某一个人的知识水平和经验有限而受到较 大影响。对罪犯群体来说，个案矫正模式属于“多对多”的作用方式，即多名罪犯由多 名矫正官员进行管理与矫正。
评估与反馈
图二 个案矫正模式作用示意图
(五)是一种资源优化配置的矫正模式
个案矫正模式是按照根据罪犯个体的具体情况所制定的个人处方式矫正方案来对罪犯 实施矫正的。因此，在这种模式下，耗费在每名罪犯身上的各种矫正资源通常是与其本 身的矫正需求相对应的，一般不会出现过剩或浪费的现象。在这个意义上，个案矫正模 式显然是一种资源优化配置的矫正模式。
(六)是一种专业化的矫正模式
在个案矫正模式中，无论评估与分类、管理与矫正，都是专业性和规范化的。各个流 程和程序都是由经过专门培训、具备相关知识与能力背景的矫正人员来执行与操作，这 就完全改变了以前主要依靠个人主观经验与个体素质的工作方式，实现了由经验型、随 意型向专业型、规范型的转变。同时，由于各流程的专业化分工，矫正官员由以前“全 包全管全揽”的“通才”转变为只专门负责其中一、两项工作(如有的专门负责评估、 有的专门负责个案管理，有的专门负责矫正项目)的“专才”，其专业化程度不断上升 ，工作强度明显下降，效率和效果显著提高。
此外，值得指出的是，尽管个案矫正模式强调立足于罪犯个体来进行管理与矫正，但 绝不能机械地、从形式上对此进行理解，以为在这种矫正模式下，矫正系统对罪犯的任 何管理与矫正都是单个进行的。事实上，在个案矫正模式的一些流程和程序上，管理与 矫正是以团体为单位实施的，如几名罪犯在进行入监评估时参加团体测试，若干罪犯参 加同一个矫正项目。因此，是否属于个案矫正模式要看实质内容而不是表面现象。
五、关于我国监狱系统建立个案矫正模式的初步思考
以上我们分别对个案矫正模式的概念、理念、要素、流程和特征进行了阐述与探讨， 不难得出个案矫正模式是一种比较先进和科学的矫正模式。我们认为，我国监狱系统建 立个案矫正模式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与必要性。一方面，建立个案矫正模式是提高 罪犯改造质量的需要。如何切实提高罪犯改造质量是我国监狱学理论界和实务界面临的 一项重要任务。如前所述，对罪犯实施个案或个别化的管理与处遇是取得良好矫正效果 的一个重要因素。因此，为了提高罪犯改造质量，采取个案矫正模式是十分必要的。另 一方面，建立个案矫正模式是监狱工作“三化”特别是科学化建设的具体体现。个案矫 正模式在监狱工作中大量运用现代管理学、犯罪学、心理学、教育学等相关学科的理论 与技术，具有较高的科技含量，是监狱工作走向科学化的一种具体表现。
对于构成个案矫正模式的机构与人员、评估工具、个人处方式矫正方案、矫正项目与 个案管理档案等5个要素，目前我国监狱系统大多还不具备，有的还存在较大的差距。 因此目前马上建立个案矫正模式的条件还不够成熟。然而，应该看到，近年来我们在评 估工具、人员素质等要素方面进行了一些有益的尝试并取得了积极的进展，如研制中国 罪犯心理评估系统、建立罪犯改造质量评估标准与体系、进行监狱心理咨询师资格培训 等等，这使得我们建立个案矫正模式的条件越来越变得成熟。我们相信，通过监狱学理 论界和实务界的共同努力和创新，在逐步具备个案矫正模式所需要的5个要素的基础上 ，一定能够建立起符合我国国情的个案矫正模式，不断提高罪犯改造质量，促进他们顺 利回归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