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教学的“病态根源”_人文精神论文

语文教学的“病态根源”_人文精神论文

语文教学的“病根”,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病根论文,语文教学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年多来,各方人士对语文教学、特别是对所谓“标准化考试”的批评,成了传媒的一个热点。《中国青年报》4月26 日更以整整一个版面刊登了四位教授对1998年语文高考试题的批评。

语文教学究竟怎么了?“标准化考试”果真是语文教学的病根吗?语文教学到底害的什么病?在这些问题上倘能实事求是,分清是非,本来是好事。但若脱离实际,混淆是非,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我是60年代初开始教语文的,对本世纪语文教学历经的艰难曲折有些切身感受。我认为,几十年来,广大语文工作者——教师、教材编写者、命题人员的辛勤耕耘有很大成绩。但总的说,语文教学始终没摘掉“老大难”的帽子,教学质量也始终不能令人满意,不花大力气改革是不行的。不同时期的人们,对语文教学啧有烦言,并不是没有道理。但找准病根才能处方得当。若把病根找偏了,找错了,就会把真正的症结掩盖起来;倘再乱投“虎狼药”,后果就更可虑。

标准化考试(试题)是语文教学的病根吗

“标准化考试”和“标准化试题”,二者有联系,但并不是同一概念。一年来许多报刊文章对“标准化考试”大张挞伐,其实批的都是些语文“试题”(主要是所谓“客观题”)。

我认为,改革语文教学决不是简单否定某种试题的问题。把一种试题说成语文教学的病根,是很不恰当的。

“客观题”通常又称选择题。它的一般样式是给四个选项,其中一项为答案,另三个是干扰项。这是建立在统计测量基础上的一种命制试题的方法,或称一种题型。在一份试卷中,这样的试题需要有一定数量。若只一道这样的题,就有四分之一“蒙对”的可能;若够一定数量,“蒙”就失去了意义,客观性就可得到保证——当然,这里还有一个前提,就是四个选项的设置要合理。这种试题的应用,基于对测试公平性的追求。倘若专家们对测试结果的意见能够一致,这种试题原可不用;但难于取得一致意见的情形太普遍,于是这种方法就成了必要的手段。

这些年来,语文高考“客观题”占五分之二,非“客观题”占五分之三。在这五分之二的试题中有过不好的,但比例不大。从学生考试的结果来看,这些客观题起到了积极作用。因为这比过去高考只考一篇作文出的“冤假错案”要少得多。我先后送走过近30个高三毕业班,对使用“客观题”与不使用“客观题”的结果做过反复对比。结论是:客观题出得好,头脑清楚的学生少受委屈;考主观题则要凭运气,主观题的成绩与学生实际水平有时出现极大反差。所以采用一定数量的客观题,有利于公平选拔,相对而言是对考生比较负责的做法。

说相对而言,就是说没有十全十美的做法。夸大任何一种方法的作用都会产生负效应。客观题和主观题,也是各有各的作用,而且都要深入研究,才能使它们恰当地发挥应有功能。选择题虽不是教学方法,但课堂教学中,要求学生对若干种理解辨析,是常见的、公认的一种好方法,与选择题颇有相通之处。但简单化地使用这种教学方法,以致把学生搞糊涂了的情形,也极常见。

不管是一种什么方法,运用不当,都应总结教训,但非把某种方法一棍子打死,就有点奇怪。好比治病,扎错了穴位,出了事故,我们能废止针灸疗法吗?“客观题”出错了,叫人堵心;“主观题”出不好,同样成为灾难。作文题大概是最典型的“主观题”了,但大受指责的作文题又何尝少呢。即如1998年高考的作文题《坚韧——我追求的品格》(或《战胜脆弱》),不是也受到钱理群先生的批判吗?至于平时课堂“提问”(通常都是“主观题”)不当的例子,如不着边际、死板僵化、无从做答之类,十分常见。如果因此就废止课堂提问,显然是荒谬的。况且,在没有引进客观题之前,语文教学的少慢差费早就长期存在。我们对客观题引进前后的语文教学质量根本没有足资凭信的对比,便断言一种命题方法能对语文教学起决定性作用,而且口诛笔伐,恐怕过分轻率了。

“大批判”解决不了语文教学问题

但令人不解的是,一年多来,对试题实事求是进行具体分析的如凤毛麟角,而连篇累牍的“大批判”却滚滚而来!

考试的确令人不愉快,而且弊端很多,但又不能不考。所以考试要改革。十几年来的高考几乎不断在改革,比如减少不公平性,就是一种改革。

还有一种逻辑:认为标准化试题是“科学主义”的产物,而反对“科学主义”是世界潮流,所以凡沾“标准化”的只管批,保证没错儿。

该怎么反对“科学主义”,兹事体大,我说不清。仅就一般常识提出两点商榷。

1.美国从五六十年代普遍推行清一色的标准化试题,搞了几十年,暴露了不少弊端,确有不少人提出质疑,这是事实。我国高考在80年代中期以后搞标准化,“客观题”控制在一定范围以内使用,这也是事实。那么,怎么证明我国高考的标准化不仅是“科学主义”,而且是“走向了‘科学主义’的极端”呢?我国情况与美国差异很大,我们是“量化”搞多了,还是搞得不够?这些问题没有说清,上述逻辑还不能成立,恐不宜轻用。

2.从语文教学的实际状况来看,严重的问题并不是什么“科学主义”,而是科学化水平太低。

语文教学的内容,有模糊的一面,也有可以搞清楚的一面。本来该模糊的,却非要搞清楚,结果造成语文教学中非必要性的“学科知识”的膨胀;本来该搞清楚、也能搞清楚的,长期以来却始终处于模糊状态。不同年级该纠正哪些常见错别字,是笔糊涂账;语文基本能力该不该有合理的层次等级,似乎被认为是怪问题;最基本的项目缺乏起码的量化研究,“教学质量”等于没有标准。这些都说明,我国语文教学的科学化水平还很低。

叶圣陶先生80年代初就指出,对学生语文能力的项目、步骤等基本问题必须开展调查研究,不能总是心中无数。可惜的是,这种心中无数的状况至今没有多大改变,语文教学的效率仍是无从谈起。因为弄不清什么是合理负担,所以减轻负担的口号喊了十几年,始终无法兑现。

此外,还有一种意见,就是认为客观题窒息了人文精神,只有彻底批判选择题,人文精神才能得到发扬。持这种意见或类似于这种意见的同志,相当不少,但想要解决的问题并不相同。

比如,认为“长期以来,作家、诗人、艺术家等人文知识分子精英与文科教育的天然联系,以及他们对文科教育的决策权和影响力早已失去”,认为揭露语文教学的积弊是捅破了一层窗户纸,是为了“开展全民性的教育大讨论”,“作为一种制度创新,广泛的社会参与是恢复教育活力、提供教改动力真正重要的机制。”“只有通过权力下放……才会有个性差异……”这些意见很明确,持论者想解决的问题在语文教学之外。

两种脱离实际的逻辑,加上一个语文教学以外的目的,合在一起,汇成了对语文“客观题”势头汹涌的“大批判”。这实在无助于语文教改。

弘扬叶圣陶先生的“工具论”思想

语文学科历来容易引起争议。叶圣陶先生在30年代就曾指出,有人认为这一科并没有什么内容,只是阅读和写作的训练而已;有人又以为它无所不包,大至养成民族精神,小至写一个便条,都得由它负责。由于对语文学科性质的不同认识,所以先后出现把语文课当成文学课、当成“文学+汉语”课、当成政治课、当成学“毛选”等种种偏颇。

语文是“工具”,见于叶老20年代的论著。他说这是“表情的工具”,是“应付事势万应的工具”。以后的几十年,叶老联系不同历史时期的经验教训,反复阐述,不断丰富了关于语文是工具的思想。

“工具论”是紧密联系教学实践的教学理论。叶老所说的工具,不是抽象的语言符号,而指人们形成见解、演述真情、沟通心智、交流思想、获取知识、研究学问、生存发展所须臾不可离开的语言中介。它活在口头上、书面中、思想里,负载着丰富的信息。它是构建文段、文章、文学以及多种文化形态的有机元件。

叶老一贯认为讲抽象的语言知识不切实用。他说“语文课的目的是让学生掌握语言文字这种工具,培养他们的接受能力和发表能力”。这是联系基础教育特点对“工具”的阐述,所强调的正是“工具”的实际应用的性质。

掌握“工具”的过程,是学生语文应用的过程,简言之,就是听、读、说、写等实践活动的过程。所以叶老对基础教育阶段的语文教学,尤注重听、读、说、写等基本能力的养成。

立足于语文的实际应用来理解叶老的“工具论”,在听、读、说、写的实践中提高学生的语文水平,这是广大语文教师80年代以来逐渐形成的共识。

无视或脱离上述背景,是不尊重语文教学的历史发展。要想解决语文教学的问题,就不能脱离学生的语文应用。因为脱离了语文应用,就不是语文教学。

脱离语文实际应用,不可能治好语文教学的病

在报刊传媒中不止一次看到这样的“新闻”:某作家答小学生的语文试卷居然不及格!某教授答不了中学生的试卷!这里面可能有两种情形。一是试题确实荒唐,命题者水平确实低。一是所操之术多异——作家、教授的实践与中小学教学的实践是两个范畴,并不奇怪。只凭“身份”不一定说明问题,也不会使荒唐的试题变得合理。

不可否认,有毛病的试题、练习题为数很多,有些甚至是很低级、幼稚的错误。其病因也显而易见:或因命题者基础差、责任心不强,而造成“硬伤”;或因脱离了学生语文应用的实际,而使题目偏、怪、死、谬。如果不从提高教师水平入手,只对试题嗤之以鼻,或下几个武断结论,那是根本不能解决问题的。即使取消考试,取消各种习题集,彻底堵塞这条渠道,教师水平是依旧的。同样性质的错误,还会在课堂上表现,只不过方式不同,不去听课的人不知道罢了。

习题集、练习册过多过滥,令人望而生厌。但“炮轰”考试试题并不解决问题。只考作文的时代,“选家”蜂起,弊端丛生,不早被《儒林外史》写得淋漓尽致了吗?变一种考法或题型,不过让商家换一种发财方式而已,相关出版物还是会铺天盖地,顶多是各种客观题变成各种应试作文。所以最重要的,首先是各级校领导必须正确对待考试,同时教师要努力提高自己的水平。此外,全社会都要严肃对待语文应用,有关刊物不妨设“试题病院”之类栏目,不冷嘲热讽,不扣帽子,实事求是,分清语文应用的是非。这对提高全社会的语文素质和改进语文教学都会有益。

一般来说,分清专门知识与语文应用的区别,兼顾规范的约束与创造的可能,注意个人语感的局限,承认约定俗成的合理,这些问题解决得好,便容易贴近学生语文应用的实际。

与学生的语文应用脱节,不但会导致试题出毛病,也是语文教学中必须正视的严重问题。师范院校中文系的课程设置,对中学语文教学的特点重视不够。把大学中文系里专门的学科知识往中学“下放”,是使语文学科加重学生负担的主要原因。现代汉语语法、古汉语语法、文学体裁、实用文体、修辞、写作……这些大学中文系的教学内容,大多是概念性很强的知识,不能为中学生的语文应用有效服务,这是个长期没有解决好的问题。这使中学语文的知识体系,很难脱出理论知识体系的束缚。在理论知识体系中培养应用语文的能力,其实是在非能力系统中培养能力。如果说要找一找病根,那么理论知识系统根深蒂固、实际应用语文的能力系统建立不起来,这应说是语文教学一大病根。这个病,恐怕只有通过对中学生语文应用的广泛调查和透彻研究才能解决。

脱离语文的实际应用,不可能解决人文教育的问题

人文教育即人文精神的教育。人文精神指的是人类最可宝贵的求真、求善、求美的精神。它贯穿于全部人类文明史,融会在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的发展过程中,表现于言、行、情、理,负载于各种具体事物。举凡嘉言懿行、至情妙理,探奥发微、格物致知,披荆斩棘、发明创造,忧国忧民、革故鼎新,生死去就,存亡续绝,诗文词曲、歌舞书画,广厦名园、孤台废垒,科学实验、理论建树……无不充溢着人文精神。人文精神总是依存于一定的载体,人文教育也不是空洞的说教。基础教育的各门学科无不富于人文精神,都承担着以人文精神育人的任务;在教学过程中,学生从不同老师身上和不同学科的内容中,获得具体而丰富的真、善、美的精神陶冶。在语文教学中,人文教育主要通过“语文”这个中介来实现。人文精神的传承发扬,渗透在听、读、说、写各项能力养成的过程中;文学教育,也是在这个过程中进行的——这个意思叶圣陶先生在《国文教学的两个基本观念》一文中阐述得十分透辟。

目前,人们对人文教育内涵的解释很不一致,有的说是“人之初”的教育,是修身的教育,有的说是思想教育,有的又嫌意识形态色彩不利于人文教育。这些都还要在理论层面上进一步探讨。

语文教学中的人文教育,不是一句空洞的口号,而应体现在不同层面的、对学生语文素质的开发、训练、养成的过程中。把不同层面,简化为“文学”,或“语言”,或“文章”,或“文化”,都是不恰当的。

人文精神与语文应用不是一组对立概念,二者是交叉的。二者的“交集”,是语文教学的基本内容。也就是说,语文教学中必然有非语文因素,也会有非人文因素。有时候非语文因素的作用甚至是举足轻重的,但它不构成语文教学的基本内容。构成语文教学基本内容的是包孕着具体人文精神的语文应用。

一些同志对语文试题的“大批判”,充满着对人文精神积极的追求与热烈的祈盼;所批评的试题,有的也确实很成问题。但只有实事求是,具体分析,紧密联系语文教学,摒弃“假大空”,剔除颠倒是非的成分,我们才能更靠近真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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