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热津斯基,后社会主义俄罗斯和东欧*_布热津斯基论文

布热津斯基,后社会主义俄罗斯和东欧*_布热津斯基论文

布热津斯基论后社会主义的俄国与东欧*,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东欧论文,俄国论文,热津斯基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编者按〕现年66岁的布热津斯基是波兰裔美国人。毕业于哈佛大学政治学专业,1973年出任卡特的外交政策顾问,嗣后担任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现参加战略和国际研究中心理事会工作。该中心不属于政府机构。最近他赴布拉格参加后社会主义经济问题研讨会。俄国《今日报》1994年8月19日发表了托德雷斯和马扎洛娃采访他的文章,现摘译如下,仅供研究和参考。

——随着共产主义体系的崩溃,世界上原来的实力平衡体系也解体了。在前东方集团各国进行后共产主义转换的过程中,是否要建立新的世界安全体系?

——当然需要,由于某些国家正在变成欧洲的一部分,因此产生了扩大欧洲安全体系的必要性。这两个过程是相互联系的,但不是自动地联在一起。两个过程的标准不同,可由不同的组织保证它们的进展。加入欧洲联盟可能意味着同时加入作为军事联盟的西欧联盟,但并不意味着自动加入北约。

——您认为哪些国家在转换过程中取得的成就最大?

——在这个问题上难以提出绝对领先的国家,捷克很好地解决了失业和通货膨胀问题;但波兰经济增长的指数高得多,国内总产值中私有经济成分所占的百分比大得多;匈牙利迄今为止外国投资数量最高……总的说来,捷克、波兰、匈牙利、爱沙尼亚和斯洛文尼亚都是有目共睹的成功的例子,那里的转换是不可逆转的。但我依然认为这些国家不一定同时一起参加欧洲联盟和北约。他们可以同时加入,但也可以不加入。

——但是您一直强调波兰在它那个地区中的特殊作用。

——我已经提到了它的经济成就。而且它还是(前东欧)最大的国家,这意味着对西方来说是战略上最重要的国家。

——按照您的观点,欧洲的界线究竟在什么地方?就实力、文化、经济方面而言。

——在不同的方面有不同的标准。倘若就文明而言,这一界线由某种共同的哲学和宗教传统、文化背景等决定。倘若就经济而言,当然是欧洲联盟。在某种意义上说,这是欧洲主要的定义。倘若就政治而言,这是国家的民主体制。倘若就安全而言,这非常可能是北约和西欧联盟。

——在谈到欧洲文明的界线时,您没有提到地理的界定点。

您有没有很好地研究过地图?

——不过您通常从不把俄国列入欧洲国家……

——我又要请教您了:地图上符拉迪沃斯托克是在欧洲吗?

——那么根据这块大陆的历史和政治来看,莫斯科是在欧洲的首都吗?

——从地理上看当然是的。

——如果美国军队从德国撤出以后,欧洲会不会感到自身是安全的?

——不会感到安全。不过依我看,他们不可能完全撤走。据我所知,欧洲没有一个政府希望美军从德国撤走,包括德意志联邦共和国。再说美国人民也宁可让自己的军队留在那里。

——在那些现已摆脱共产主义的欧洲国家里德国的影响始终是很大的。

——这在目前也感觉得到。有一点很重要:德国在经济和政治上与欧洲一体化的工作做得很好,在与北约的一体化上也是如此。它的武装力量完全在北约的控制下。因此,现在德国的影响问题与当年十分强大的这个国家的危险的、民族主义的时代不能相提并论。这些变化是欧洲一体化的结果。德国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摆脱了黑暗的过去。

——您认为就俄国而言,它在多大的程度上摆脱了过去呢?

——在德国,极端主义分子和纳粹分子各自得不到20%的选票,而鲁茨科依和日里诺夫斯基在俄国则情况完全不同。俄国的集权主义才结束了三到四年。

——鲁茨科依和日里诺夫斯基不能决定俄国的国家政策。为什么您继续写文章,大谈其由此产生的帝国危险呢?

——我重复一遍:俄国的极端主义的、民族主义的势力很大,并得到不少公民的支持。假如把鲁茨科依和日里诺夫斯基的选民加在一起,总数就是民族主义、帝国极端主义这一基础的30-40%。而且还不应忘记保存下来的对共产党的有力支持,与德国支持纳粹的力量相比是大巫见小巫。俄国的政治条件就是如此。我同情俄国的民主派。因为他们面临的任务异常艰巨,他们将要走的道路是坎坷不平的。

——您对按中国方式转换的经验抱何态度?

——我不久前到过中国,这个国家与俄国的差别有如神话一般。中国发展的速度、城市的繁荣、商业积极性的提高、商品的丰富、生活水平的蒸蒸日上(至少是部分居民),这些与俄国的总形势作比较,反差是惊人的。现在中国对俄国的远东、西伯利亚很感兴趣,想扩大同这些地区的联系。这从经济的角度来看是件好事,但可能会使俄国人非常不安,特别是因为成功和失败的对比十分明显。我想虽然在今后五年里中国会碰到困难,但它能继续顺利地发展。

——还有一条后共产主义发展的道路——乌克兰。您在乌克兰总统选举前夕发表文章,指出美国应该支持新当选的政府首脑,并说明他着手改革。然而无论取胜的是库奇马还是稍稍落后于他的克拉夫丘克,到目前为止都不特别倾向于实际的经济改革。

——如果他们不开始改革,我们就不给他们资金。同样的话我们去年对俄国也讲过。7国集团同意美国的想法,假如俄国继续改革就给钱。改革继续进行,支持改革的钱就会源源而来。我们对乌克兰采取同样的做法。要么他们着手改革,否则我们不帮助他们。道理很简单。

——倘若他们也不开始改革,你们也不帮助他们,那么乌克兰不就得冒无法作为独立国家生存下去的危险吗?

对此我不是这样有把握。尽管乌克兰各个地区之间的社会经济差别很大,但与俄国结成政治联盟的思潮暂时市场还很小。这两个国家的经济合作确实有意义:他们的经济是相互交织在一起的。但是迄今为止的事实证明,乌克兰的绝大多数居民,包括操俄语的居民都选择建立独立的国家。有时大家谈到乌克兰对政治漠不关心,有失望情绪时,说法很多,可是您没有看到去参加议会和总统选举有多少人吗!眼下剩下一个问题,他们是否着手改革。

但是围绕乌克兰主权问题在乌克兰居民中没有出现两极分化的意见。库奇马也主张享有主权的乌克兰,但在经济上与俄国结盟。在这方面没有反常现象:以美国加拿大为例。我们绝对尊重加拿大的主权和独立,但事实上我们两国是一个经济空间。

——有关在后苏联的空间里确保安全的问题您能谈谈自己的想法吗?

——我的观点是,在原苏联的“热点”执行调解争端的力量应该处于联合国的控制下。那里应该有俄国部队,但不完全是俄国部队。清一色的俄国军队的存在会引起非俄罗斯人的恐慌:他们是调解争端的部队还是在这些地区里恢复俄国的政治控制?譬如说,在塔吉克斯坦的军事力量最好能够包括俄罗斯人、巴基斯坦人、印度人……否则莫斯科同杜尚别的共产党政府之间的现行条约会使人想起1968年的捷克斯洛伐克。再譬如说阿布哈兹:请您问问谢瓦尔德纳泽,他对冲突的原因有何想法。他会告诉您俄国军队策划了冲突,并利用它,以便事后再说:我们来调解,不过请您在土耳其和格鲁吉亚的边境上给我们三个最大的军事基地。

——依您之见,东欧也有理由害怕俄国吗?

——我不是说俄国的危险现在还存在。不过将来可能会出现问题。如果俄国的民主遭到失败,如果鲁茨科依(或者更糟糕的是日里诺夫斯基)当上总统,那么前社会主义阵营的居民自然有理由为自己的独立担忧。因此,他们有理由争取成为扩大的欧洲安全体系,即北约的一部分。不过,假使10年之后俄国成为民主国家,那么对他们来说威胁不复存在,那时他们作为北约的成员国对俄国来说也就不构成威胁了。

——但是在提及俄国自己与这些组织的合作前景时,您不止一次地写道:试图把俄国列入与欧洲和北约的伙伴项目的想法和做法是不成熟的,为时尚早……

——首先我不是说不要与俄国合作。我是说成熟的伙伴关系现在完全没有,而且也不可能有。伙伴是指准备与自己的盟国一起有效而负责地行动的因素。而当今之俄国不是伙伴,是客。

——那么以捷克来说吧,它是伙伴吗?

——捷克是小伙伴。所谓伙伴应该是平等的。可是我们看到俄国的国务活动家们四处奔走,一只手拍胸脯:“我们是大国,你们应该把我们当作大国那样尊重我们”,同时伸出另一只手:“请给钱吧”。这不是伙伴关系。我以为,同他们打交道不必像哄小孩儿那样:拍拍他们的背:“你们是大国,你们同美国平起平坐。”

政治上的成熟始于正视现实。俄国是失败的强国。经过七十年的共产主义它输掉了这一场大规模的角逐。“这不是俄国,是苏联”,这种说法是逃避现实。这是称之为苏联的俄国。它向美国挑战。它失败了。现时它有机会通过深刻的、负责的、充分的改造变成成熟的、民主的欧洲国家。我希望它能达到这个目标,但是为此不要暗中抱有重温超级大国的幻想。要打消喜欢这样的思维方式的兴趣。打消这种兴趣的最佳良方是做老实人。

——请注意:刚才的问题是有关伙伴关系的,而您却发表了一通关于超级大国的议论。您是否感到,不断提出俄国的永久的,不可改变的帝国本质,加上经常指出它的“失败的强国”的地位,是把鲁茨科依和日里诺夫斯基同时请进里姆林宫的最好的办法吗?

如果俄国准备成为一个严肃的国家,我没有这种感觉。如果你们想成为这样的国家,就要这样行事。不要再提出非份之想。认真对待自己的问题。觊觎超级大国的角色是幻想。俄国目前是贫穷的、简陋的国家。除了几个大城市以外,俄国与印度一样!

——显然,中国更加文明……

——中国要文明得多!中国发达得多。中国发展更快。中国在美国的大学生有8万,而俄国在那里的学生2000都不到……

——这未必是文明的基本指标吧。

——难道仅仅表现在这一个方面!请您去上海看看。把那里的生活与俄国大城市的生活作一个比较。您哪怕到哈尔滨去看看,把它同符拉迪沃斯托克或哈巴罗夫斯克比一比。差距难以想像。现阶段在俄国许多人都不理解,他们必须花20年时间来建设现代化的、负责的国家,不丢掉超级大国的幻想和地位,就不可能解决现实问题。俄国男性公民的平均寿命是59岁。您知道吗?这是非洲的标准!看看俄国医院的状况吧!看看那里是怎么待人的!要谈的不是什么超级大国,而是创造一个体面的、现代化的社会。

——让我们回到美国在世界上的作用这个话题吧。欧洲日益感到美国正在“忘却”欧洲,它的兴趣转移到亚洲去了。

——我理解这种担心。确实美国同太平洋地区的贸易比同大西洋的活跃。欧洲应该现实地看这个问题。在经济方面我们更多地卷入太平洋事务,但在地缘战略上更多地卷入欧洲事务。这是因为北约的缘故。但问题在于即使美国自身也有一些严重的问题需要我们去解决。我们在“冷战”中取得胜利,但为此付出了自己的代价。我们城市的状态令人生畏,社会的基础设施需要更新,犯罪问题十分严重。我们正在创造一种文化,这种文化在若干时间后可能会导致出现一个精神空虚的社会。这一切都是严重的问题。即使当今世界仅剩你们一个超级大国的话,我们也不应低估这些问题的严重性。

——与此同时,国际社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证明自己的无效:在南斯拉夫,在卢旺达……

——这不光是这些组织的软弱。这是美国领先地位的软弱。

——是指在这些地区吗?

——不,是就总体而言。

——是泛指世界的领先地位吗?

——是的。美国对外政策是软弱无力的。我把这一情况归结为“冷战”胜利的影响:美国人经历40年的斗争之后不想再参与外交事务,行政当局把注意力集中在内部问题上。结果美国无论是在南斯拉夫还是在卢旺达的政策都是有限的、消极的。美国和整个国际社会从道德的观点来看消极得令人感到耻辱。

——说到这里,顺便提一下。您在自己的新作《超越控制》里花了很多篇幅探讨政策的道德一面。您能按您的观点说一说基本的道德标准吗?

——这取决于形势。倘使您卷入了战斗,您没有特别的时间为某一种道德标准去担心。但是由于世界的总体政策往往同美国的国内问题有联系,因此我们应该问:道德责任心的实质何在?

——您能用美中关系为例解释这个观点吗?

——可以。中国的人权状况令人担忧。而且这个题目在我们的关系中是个老大难问题,不过有一点疑问:如何最有效地影响这一问题?现在我们得出结论,对中国实行贸易禁运无助于确保人权。有时必须思考一下:在此之前行之有效的手段现在是不是还有效。政治家必须经常对自己提出这样的问题。如有必要,就改变政策。

——关于这种说法另外还有一种观点:对于政治家来说人权不过是工具。倘若这个工具不再需要了,就把它搁置一边。

——不少人都指出这一观点。在美国的政策中人权问题当然也作过工具。但人权不仅仅是工具。我们曾经对与我们非常友好的国家,特别是拉丁美洲国家也经常提出这个问题。例如,在冻结同阿根廷的关系时,没有其他任何政治原因,我们这样做纯粹是出于人权。人权是使美国最为不安的问题之一,美国人就是在这个观念的基础上创建自己的国家的。政治家应该考虑,除了人权还有什么是重要的?以中国为例,还有战略上的合作。假如我们希望中国人帮助我们解决北朝鲜核弹问题,我们应该问自己:我们可以在多大程度上提出人权问题?我们是不是忽略了其他方面的总的利益?

——面对下一个世纪之初您的愿望是什么?

——我希望欧洲成为现实,即扩而大之,把中欧和东欧包括进去。希望欧洲和俄国有更多的文化、经济和政治关系。

我希望俄国成为民主国家。俄国历史上的帝国周期(如过去在英国、法国、德国、日本、土耳其的历史上)行将结束是完全可能的。我们在未来的10到20年里能看到这一前景。如果民主派在俄国取得成绩,如果日里诺夫斯基和鲁茨科依都不当政,如果乌克兰、乌兹别克斯坦、哈萨克斯坦作为政治上独立的国家得以生存下去,那么足以证明俄国是抛弃了帝国的外壳的。做到这一点不仅对国际社会而且对俄国人民都是有益的。

我希望中国能顺利地度过自己的可能出现的政治困难,在今后10年里与远东的某种高效的稳定体系一体化。这样的体系现阶段还没有,但它必须建立起来。

这些对我们来说都是十分艰巨的任务。其中每一任务都可能完不成。至于美国,我希望我们能克服现在碰到的某些社会文化方面的困难。这些困难也是十分严重的。

*原标题为:《布热津斯基答记者问》。

梁蒂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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