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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础·关键·方向·依靠
社会进步的基础是企业。企业发展的关键是改革。改革深化的方向
是自主。自主经营的依靠是文化。
这四句话是多年观察思考后作出的一个判断。
如果这四句话正确地反映了客观的真理，那么，老年和中青年学者
主观上要做的事便是：
──把主要的希望寄托在企业身上；
──从各方面支持企业的发展；
──为企业出主意想办法；
──帮助企业提高文化素质。
这里说的文化是广义的，它包括：
──我原先提出的企业文化的那五个层次。它们是：（1 ）作为一
种特定的管理方法的企业文化；（2 ）提高企业多方面经营和管理水平
的文化；（3）提高职工文化素质、满足职工文化生活的文化；（4）企
业热心支持社会文化事业；（5）努力学习宏观经济问题， 提高参与宏
观决策的意识和能力。
──强调努力掌握现代市场经济知识的技巧；
──在第五个层次中增加“自觉贯彻国家制定的正确政策，善于适
应宏观调控”的内容。这样与企业第五个层次有关的企业家的范围就比
原先我设想的要宽广得多。
企业也要与学者多联系，从学者那里得到他们所有能提供的帮助。
企业与学者之间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公共关系”。企业与学者交往
主要不是为了提高知名度和通过他们与有关方面建立联系，而是文化性
质的交往，互相学习，互相帮助。
企业发展论坛的作用就是经济学家、学者和社会活动家以及企业家
一道，促进企业的发展。
自主权·自主钱·自主意识·自主行动
这个月初，我在中国市场经济研究会和浙江省新昌县政府召开的国
有中小型企业改革研讨会上的发言中，又一次讲了“社会进步的基础是
企业，企业发展的关键是改革，改革深化的方向是自主，自主经营的依
靠是文化”这样四句话。并对其中第三句话作了这样一个解释：这里说
的自主，包括企业应有较多的自主权。一个企业在没有自己当家作主的
权力、企业的领导者和职工处于无所作为的状况之下，这个企业是无论
如何都不可能搞好的。但是我的意思不只是说政府要给企业自主权和企
业要向政府争自主权，我想强调的是企业还要积极自主地行动。我一向
把某个实践主体──其中当然也包括企业──做的事，分做两类：一类
是建议性的，对这种事企业的自主行为只限于提出或不提出这种或那种
建议，下面的事情就要看别人接受不接受你的建议了。因此这件事办得
成办不成不能取决于你，决定性的步骤还要别人来采取。你没有为了办
成这件事的权力，也没有办成这件事的钱。还有一类具有自主能动性的
，那就是做不做这件事，完全在你权力范围之内的，完全由你自己决定
。我写过一篇超短文，题目是《知意总力量之所及》，并且请篆刻家刻
了八个字的印章。这八个字的意思还包括即使属于你权力范围内的、因
而可以作主的行为，要办成、收到好的效果，还要考虑“客观条件是否
具备”这一条，懂得自己意志的力量究竟达得到达不到。但是具有自主
能动性的行为，办起来不受他人的制约，则是它的一个区别于建议的事
情的一个特点。但是人们对本来可以自主行动的事常常不积极地采取行
动，失去了时间，也失去了有利的时机。
由于会议组织者要我在开幕式上作第一个发言人，我在讲这样意思
的一篇话的时候，我还来不及把会议发的材料全部浏览一遍。第二天看
到新华社记者刘公武、何冬雷写的内部参考中说，“记者在调查中发现
，新昌县搞活国有工业的诀窍，在于政府率先转换职能，给企业以自主
权。放水养鱼，藏富企业，给企业以‘自主钱’。权钱合一，企业也就
如鱼得水了。”县长范雪坎的论文也强调了改变企业缺乏自主权的状况
，采用企业承包方式，把上交国家一头包死，把新增利润的70％留给企
业，一定四年不变。于是我就在第二天的会议上写了一个条子给新昌县
委书记蔡德麟。条子里写了这样一段话：“看了范县长的论文与新华社
记者写的内部参考后，我觉得新昌强调给企业以自主权的提法同我说的
‘改革深化的方向是自主’非常一致。自主需要自主钱这个提法很好。
我强调‘改革深化的方向是自主’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当前有一种议论
，仿佛改革深化的方向不是自主而是加强对它的管理。因此我说的‘自
主’包括‘自主权’，也包括企业敢于自主行动。加上你们强调的使他
们有的‘自主钱’，自主的概念就更完整了。”
条子交出后，与一些同志谈起，朱厚泽同志说最好加一个“自主意
识”。毕竟是前中央宣传部长，特别重视意识的作用，我认为很好。因
此我在与新华社记者刘公武交谈时，说我受到你的启发加了“自主钱”
，又接受了朱厚泽同志的建议，认为加上“自主意识”更加完整。
排了一个四自主的次序：自主权、自主钱、自主意识、自主行动。
一、二、三、四、五
大约两个月前，在一个企业家的会议上我就用这《一、二、三、四
、五》为题作了一次演讲。
“一”说的是企业要生产“一流产品”。在非物质生产部门，那就
要有“一”流服务、“一”流微笑。我认为对一个企业来说这是最为重
要、最为根本的。企业内部也要有“一”流管理和“一”流经营。
“二”说的是企业要成为“二表高手”。“二表”是我发明的语言
，指的是“表”现与“表”扬（或“表”彰）。在“一”上取得了出色
成就的企业，还要善于“表”现自己，显示自己的形象，不要“藏在深
闺人未识”，并善于取得社会对自己成就的认可与表彰。高手也者指的
是要有这样的本领。
“三”说的是企业的活动离不开最终满足社会成员的三大需求，这
就是恩格斯说的一曰生存（当然是他健康地生存）；二曰享受（超出生
存需要的便属于享受的范围，马克思讲资本主义社会里的工人不在危机
期间其消费品中也有一部分属于奢侈品）；三曰发展和表现自己。非消
费品的生产归根到底间接地也要满足这三种需要。企业在做经营决策时
就要直接间接考虑这三个方面的市场需求。
“四”现在我想指最近我讲的“四句话”：社会进步的基础是企业
；企业发展的关键是改革；改革深化的方向是自主；自主经营的依靠是
文化。第一句话讲的是企业的地位，马克思说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基
础决定上层建筑，我这一句话无非是用另外的语言表达马克思主义的基
本原理。上层建筑的作用很大，但与经济基础和生产力一比，就得承认
它的“作用有限”。第三句话中我说的自主不仅包括自主权，我还强调
企业在自己的权力范围内要敢于自主行动。但这种自主行动需要掌握情
况与事物发展的规律，要运用科学、教育和其他各种文化手段。
“五”说的是我的“企业文化五层次说”。第一个层次便是80年代
初从日本和美国推行开来的那种重视企业精神（企业理念）、重视英雄
表彰等一整套企业管理方法。第二个层次则是企业的一般经营文化和管
理文化。在今天中国，我还想特别强调要重视现代市场经济的经营文化
和管理文化。第三个层次是旨在提高企业职工文化素质、满足企业职工
文化需求的文化。第四个层次是企业关心并支持社会文化。这四个层次
讲的人比较多，我还加上第五个层次，企业家要提高自己参与宏观决策
的意识与能力的文化。这第五个层次不可能对所有企业家都有所要求，
但对于其中一部分企业家来说，则是国家提出的许多宏观政策制定的事
实根据在企业里，政策又要落实到企业那里去，企业家对宏观决策应该
参与也有条件参与，但是企业家在有这方面的意识和能力是需要提高的
。这也是企业文化中的一个重要内容。
这“一”“二”“三”“四”“五”只是为了听的人好记，并没有
严格的逻辑关系，构成不了什么系统。
企业文化的“五层次说”
1989年11月我给第一届全国企业文化研讨会送去了我的一个书面发
言。在这个发言中，我把在一些会议上多次讲过的企业文化的“五层次
说”第一次写成文字。在那个书面发言中我写道：在我国的企业界和学
术界，对“企业文化”有多种理解。这多种理解，就我所知道的，没有
“是非”的问题──即没有哪一种说法是正确的哪一种说法是错误的问
题，而只有哪种说法更好一些，即只有“选择”的问题。我提出的五层
次说只是可供选择的“一家言”。
自从我写过那篇书面发言到现在，四个年头过去了。在这四年中我
没有再专门写关于企业文化的文章。今天，广州《企业文化》杂志创刊
要我写文章，我拿起笔来时，认为我对企业文化的五层次的看法没有变
，可是自从1992年2 月邓小平南巡讲话中提出要在我国搞市场经济和随
后在1992年10月召开的中国共产党的第十四次代表大会作出要在我国建
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决定之后，在对企业文化的理解上当然也应
该增加重要的新的内容。因此我今天就在我那个五层次说的框架下面，
把新的意思补充进去。
我的五层次说的基本思想是想把企业文化的涵义说得宽一些。我对
本世纪七八十年代日本和美国总结出来的那一套被称之为“企业文化”
的企业管理方法，基本上持肯定态度。这套企业管理方法的要领简单概
括起来就是：在企业的领导人和一般职工中树立一种适合于本企业利益
的价值观（或称“企业精神”、“企业哲学”），并采取一系列方法─
─例如提出一个口号、一句或几句箴言，经常注意表扬模范人物等等─
─来激发企业全体人员的积极性，使他们爱本企业，为本企业的繁荣与
成功去进行奋斗，从而达到提高企业管理水平，取得良好的效益的目的
。在这方面，我的看法同大多数对企业文化有研究的人的看法可以说是
相同或基本相同的。只是我把这一点视作企业文化的一个内容，不赞成
把企业文化的涵义和内容说成只包括这个方面。我把这方面的内容说成
是企业文化五层次中的第一个层次，在这之外还有其他的内容。
我认为在企业文化中还应该有我说的第二个层次的内容，那就是企
业家的管理文化和经营文化。我一直不同意把“管理”的概念说得太宽
，即把经营包括在管理之内。我主张企业在管理的概念中只包括解决企
业内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问题。企业是为人们取得效益创造条件的，
而经营则是直接取得效益的社会实践，因此就不应把做好市场调查、市
场预测和开拓市场、提高生产中的科学技术，做好公共关系工作等列入
管理的范围。但是管理工作的范围很广，第一个层次中的企业文化未必
能够把管理文化的全部内容都包罗进去，即在第一个层次的企业文化中
也还有一些属于管理文化的东西。至于经营文化，应该也是企业文化中
内容最丰富、作用最大的方面。从制定对企业最为有利的战略（企业战
略就是对企业来说是带有全局性的谋策），一直到在企业的每一项经营
活动中都要很好地讲求艺术，都是企业经营的范围。在这里有一系列问
题都需要很好地掌握，都有一套学问，也就都有一个属于文化性质方面
的问题。不论在管理文化或者经营文化方面，学问都是很深的，即掌握
好很不容易。本人既要有切身体会到的丰富的经验，又要掌握前人创造
的经验。而能够传播开来又传联下去的前人优秀的创造就是我们需要掌
握、需要发展的文化。在工商经营管理的高等学校中，学生们就有许许
多多这方面的课程要学习。而且这样的学问不能只在学校里学，企业家
在他们每天的实践中都要悉心钻研这方面的文化。因此我认为讲企业文
化时不应该把这个层次忽略掉。
我所讲的企业文化的第三个层次是，提高企业一般职工的文化水平
、文化素质，充分丰富企业职工的文化生活、文化修养。在第二个层次
中我说的是企业家的事情。这里说的企业家并不只是指企业的一个或几
个领导人（虽然这一个或几个领导人的经营管理文化水平是最为主要的
），企业中每一个对企业经营和管理负有直接责任的人都包括在我说的
“企业家”的范围之内。我认为第三个层次中说的一般职工的文化水平
、文化素质也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整个企业的经营管理水平。职工文化
生活的丰富和充实，也会有利于企业的管理和经营，使企业有一个良好
的精神面貌。但是一般职工与企业家在概念上还是可以分得很清楚的。
提高职工的文化水平与文化素质的内容也不限于经营管理方面，比如有
的职工喜欢钻研科学技术，有的职工喜欢书法绘画，有的职工喜欢文艺
音乐，有的职工喜欢体育，有的职工对服装剪裁、烹饪有兴趣。在企业
文化的这个层次中都要设法满足他（她）们的要求。这第三个层次的意
义和重要性可以说也是不言而喻的。我在工厂的参观中也看到许多企业
很重视这个方面。
我说的企业文化的第四个层次是，企业也要关心社会上的文化事业
，这里说的“社会上”，不包括企业内部，企业内部的文化工作已经包
括在前面三个层次中了，这里说的是企业外的。这里说的文化事业包括
的范围也很宽，它包括教育、科学（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艺术、体
育等等。我主张在企业文化中要有这方面的内容，是从社会和企业两个
方面来考虑的。虽然我们的政府非常重视社会文化事业，而且企业已经
通过向国家纳税为发展社会文化事业作出了贡献，但是社会文化事业仍
然需要得到企业直接的支持，主要是财力的支持。在我们中国有这种需
要，在世界各国也都这样。这是因为社会文化事业范围很广，发展它需
要的钱很多，不能完全靠政府财政拨款来解决。同时有一些文化活动，
它的性质也不应该靠国家财政拨款。因此世界各国企业除了通过纳税为
发展社会文化事业作出贡献外，还做了许多支持社会文化事业的事情。
可以说为了发展社会文化事业，没有企业直接支持一条是很不利的。另
一个方面是从企业方面来看，热心社会文化事业，对企业本身也有好处
。企业不会拿出很多的钱出来，但是收到的效果会很好。一是密切了企
业与文化界的联系，从而取得文化界更多的支持；二是有利于企业本身
文化层次的提高；三是有利于企业形象的提高。当然企业支持社会文化
事业是完全自愿的，而且企业要考虑自己的力量，即必须是力能所及的
。在这里要与摊派区别开来。依赖行政力量，强企业所难，要企业“资
助”，那是摊派，如果企业是自愿的，那就不能说是摊派。
这第四个层次是许多企业文化研究者都讲过的。企业文化的第五个
层次也许只是我提出的。这个层次是，企业领导人要很好研究经济体制
改革中的问题，研究国家有关企业的各种政策问题，研究宏观经济的问
题，提高参与这些方面决策的意识。我在这里讲的是文化问题，不是要
求给企业家更多参与决策机会的问题。我认为如果不发展这一层次的企
业文化，即使企业领导人、企业家有参与宏观决策的机会，他们也不会
发表出有根据、有分析、有价值的意见，发挥不了他在参与决策中的积
极作用。而要做好企业文化这一层次的工作，就要求企业家学习社会主
义经济的理论和观察问题、分析问题的方法。发展这一层次的企业文化
也许不能是对企业家的普遍要求，而只能是对经济实力上比较强、本身
素质也比较高的企业家的要求。
近年来我还有一个观点，那就是在发展我国经济中，我们一定要掌握
现代市场经济文化，而我们要求发展的企业文化就是这种现代市场经济
文化的内容之一。在上述企业文化的第二个层次中更是如此。企业家有
一个接受现代市场经济教育、加强市场经济意识、加强现代意识的问题。
思想开路、人才决定、组织保证、金钱后盾
这四句话，我认为可以视作开创一个新事业、或重振已开创出来事
业取得成功的一个规律性。
开创一个先进的事业，一定要有先进思想来指导和用这先进的思想
去争得各方面的支持。因此我把“思想开路”放在这四句话之首。思想
开路这个道理说来很简单，但是人们对它的认识有深有浅。有比较深的
认识，就会高度重视去形成和发展先进的思想，并且在这方面下功夫使
它展开和具体化。一个先进的思想一开始可能比较抽象，如果能够深入
下去，越来越具体化，对事业的开创和成功所起的作用就越大。由于对
思想开路认识深刻的人并不多，我也想特别强调这一句话。
四句话中的第二句是套用斯大林的“干部决定一切”。事在人为，
把先进的思想变成先进的行动，就要有才能的人去实践。离开了人，离
开了有才能的人，什么事都是办不成或办不好的。对于这一点，在创业
时有人重视不够，过了一段时间感到吃了亏。中国之大，人才是很多的
。人才以发现为主，但要善于发挥他们的才能，在才能发挥中使他们的
才能得到进一步的提高并走向成熟。
第三句话讲的是组织的重要性。这里所说的组织是动词，不是指某
一个特定的组织。作为名词的组织，是作为动词的组织采取、选用的形
式。在近代社会中“做”某件事这一句话常被另一句话“组织”某一件
事所代替。这反映办成一件事的复杂性。组织便是把办成一件事一切必
要的因素──乃至虽非必要，但锦上添花有利于办好这一件事的因素，
掌握在自己手中，使它们完善地结合起来。
第四句话是非常明白、也是非常“通俗”的一句话。对这句话多作
解释，似乎是多余的。
这四句话，在不同的场合，应有所侧重。比方说有的事，作为后盾
的金钱不存在多大问题，那就要强调思想人才和组织的重要性。但是很
多事却往往因为缺少金钱的后盾，非常好的思想不能实现。我也常常对
这很是遗憾。
为企业家说话，对企业家说话
我讲过这样四句话：社会进步的基础是企业，企业发展的关键是改
革，改革深化的方向是自主，自主经营的依靠是文化。
既然社会进步的基础是企业，而今天企业面临的问题和困难不少，
有的甚至颇为严峻，人们就应该“为企业家说话”。即便不能说得很周
全、很有力，也要说得准确、恰当。企业的情况多种多样，为企业家要
说的话也是多种多样。在这里我不可能讲实质性的问题，因为说来话长
，不是一篇短文所能担当得起的任务。
要“为企业家说话”，就要观察和思考，调查和研究，就要同企业
家接触，就要开展讨论。北京几个团体组织了一个“企业论坛”，两个
月举行一次，在“为企业家说话”上做了不少事。将近一年来，在李昌
、周传典等同志主持下，讨论过好几个问题，把讨论的结果，向有关方
面反映，效果是不错的。
“为企业家说话”的同时，还有一个“对企业家说话”的事情。我
把企业家想做的事分做两类。一类称之为“建议性”的，即办成这件事
一定要得到别人同意，甚至要由别人去实行，企业只能呼吁，只能提建
议。还有一类，称之为“自主能动性”的。属于这一类的事情，企业自
身可以完全做得了主。对属于建议性的事情，企业只有一种自主能动性
，那就是企业可以作主决定究竟去不去提这种建议，在提建议之前去不
去认真研究一番，使自己提出的建议准确、恰当，当企业感到需要得到
别人的帮助时，去不去向人求救。企业家希望有人为他们说话的大都属
于建议性范围里的事情。我认为对建议性的事情，企业家应该做好上述
这些自主能动的工作，但建议毕竟只是建议，还是要用更大的力量去考
虑自己完全作得了主的事，寄更大希望于“自主能动性”。而对“自主
能动性”范围内的事情，我强调“自主经营的依靠是文化”，要靠企业
家自己的知识和见解，要靠企业家增进并发挥自己的才能，要靠企业家
有比较高的文化意识，要靠企业家努力提高自己的文化素质。对于这种
属于企业家自主能动范围的事情，有些企业家懂得要虚心倾听专家学者
、有丰富实践经验的老领导以及各方面人士的意见。由于这些事是企业
自己可以作主的，当企业家有这种愿望时，人们是会热心去做“对企业
家说话”这种工作的。
在“对企业家说话”这个方面，在这里我也不可能讲实质性的问题
，也是因为说来话长，不是一篇短文所能担当得起的任务。
儒商和商儒
中国的企业家千千万万，各色各样。即以在事业上取得较大成功的
企业家来说，也各有千秋。
我注意到企业家中有一些人不仅有经济上善于经营，而且本人就是
知识分子──有相当高的文化水平和相当丰富的科学知识。这样的企业
家有的本来就是文化学术界人，现在下了海，或者本人本来虽非学术文
化界人，但长期努力学习，因而提高了自己的文化水平，丰富了科学知
识。这样的企业家在实践中就表现出在自己的经济经营中能够比较好的
运用文化手段、科学适应，而且也总会热心支持社会文化学术事业。这
样的企业家占的比重不多，正因为不多，也就可贵。
我还注意到这样一些企业家，他们是不但热心支持社会文化事业，
而且本人也在业余从事文化学术工作，愿意同文化学术界往来，进行交
流，和学术文化界人一起讨论问题。他们当然属于上面说的儒商，而且
我想把儒商两个字倒过来，说他们还是商儒。这样的企业家当然更少了
，唯其因为更少也就更为可贵。
我认为这样的商儒应该逐渐多起来，学术文化界人，应该欢迎他们
参加到自己队伍中来，商儒们参加到学术文化的队伍中来可以带来他们
在经商中所获得的体会，带来他们看问题的角度，对学术文化界作出贡
献。同时学术文化界人，应该热心地帮助他们学习，帮助他们提高研究
向企业家进一言
十年前我有一个“重要发现”：改革中我们做了一件没有要社会、
国家和个人花钱、却收到很大的经济效益的事。这件事便是给公司经理
、工厂厂长等送了一个“企业家”的称号。这件事使企业领导人不再把
自己看作一个仅仅是奉命行事的工作人员──从而提高了积极性责任心
和事业精神。观念转变了，工作的成效也就大不相同。同时他们的社会
地位也大大提高。
这样一件聪明事是谁的发明创造，我说不出来。反正不是我。我只
是发现了上面那一段话里说的那个道理，而且十年前提出应该给从事学
校工作的领导人也送一个教育家的称号，希望因而收到类似的效益。我
主张有人办一份《教育学》杂志，而且报纸上还可以设一个《教育学》
的专版。可是我的那个建议，除了武汉的刘道玉同志外，没有得到别人
的热烈的反应。不过我至今没有心死，我还是希望看到有“教育家”三
个字命名的刊物的报纸副刊创刊。
董事长、经理、厂长有了企业家的称号，不等于他已经是名符其实
的──或者说够格的企业家，特别还不等于已经是有很高的经营管理水
平专家。不过我认为先有了企业家的称号、后来才成为够格的企业家，
还是已经是一个够格的企业家、然后获得企业家的称号，并不重要。重
要的问题是中国要有几万、几十万够格的企业家。他们拥有作为一个企
业家的优秀素质和有关的知识、文化水平和学术水平。
我想打个比方：中国古代的开国皇帝有两种类型（当然不止这两种
类型），一个是本来没有打出皇帝称号、黄袍加身的赵匡胤，一个是打
了多少年江山后自立为帝的朱元璋。这两个人当皇帝的过程不一样，可
是实质上没有多大区别。实质是他们都取得成功，坐稳江山。赵匡胤开
创了大宋皇朝，朱元璋开创了大明皇朝。我国的企业家，不论他们的出
身和经历如何，只要努力，都能修成“正果”，成为名符其实的、够格
的、高水平的企业家。
在这里我想向众多的企业家提出一个问题：“你想‘红一时’呢，
还是‘红一世’？”如果你以“红一时”为满足，也许现时你已经取得
了某种成功，在报刊上已经刊出你的事迹，登出你的“玉照”，你已经
“红”了。你也就可以躺在自己的成就上不再伤什么脑筋。如果你想“
红一世”，你就要认真考虑一些必须考虑的问题了。
我想对许多企业家进一言的便是祝愿你能“红一世”，祝愿你的一
生是成为高水平的、成功的企业家的一生。为此我也就要祝愿你为了这
个目的而进行艰巨而愉快的学习和锻炼──对自己进行系统的、持久的
、卓有成效的自我教育的活动。
这是我多年来常常想对企业家说的一句很重要的话。以前我一直没
有把它写成文章，原因是我考虑到这不是一个抽象的理论问题，一定要
受到众多企业家的注意，要他们自学和积极地行动起来才有意义。我多
次与企业家交谈，感到有一些企业家是有进行自我教育的愿望（虽然并
不普遍），也不够强烈，但是我看出如果更多地倡导、启发，是会有越
来越多的企业家愿意在这一点上作出努力的。
于是我下决心写这篇文章，而且进一步考虑如何开展这个企业家自
我教育活动的办法。
我考虑的结果是：既然这是企业家的自我教育的活动，那就只能依
靠企业家自己动脑筋去想究竟想把自己造成怎样的人物，去想自己离开
这个目标存在些怎样的差距，去想自己要作出怎样的努力才能克服这个
差距。企业家要有成效地进行这个活动，首先要下决心──下很大的决
心，也要有好的办法。他们要有计划地按部就班地持久地进行。企业家
是很忙很忙的人，“时间就是金钱”这句话对企业家直接适用，但这不
等于企业家的学习时间就不可能得到保证。在这里，就要求企业家去“
挤出”、去利用哪怕很短暂的空隙时间，学会随时随地都能学习。企业
家要想方设法为自己创造自我教育的条件。
企业家的自我教育的内容是多方面的，它包括社会主义的理论和政
策思想的提高，也包括办事能力、组织能力的锻炼。通俗实用的使用英
语的能力也可以视作企业家自我教育中必有的一个内容，中国企业家应
该能不依靠翻译与外国的企业直接接洽业务，走遍全世界。
企业家的自我教育以自修为主，但需要力争学者们和有知识有丰富
经验的人的帮助。在考虑自己努力的方向和计划时向别人请教，会使他
们得到好处。企业家在进行自我教育时，一定还要阅读学者们写的文字
材料。听学者们讲话也是一种重要的学习方式。还有一点应该讲一讲的
，那就是企业家关心学者的研究工作和普及工作，同学者们交朋友。交
朋友也是一种很有效的取得帮助的方式。
为了配合和帮助企业家的自我教育活动，建立某种机构，开展各方
面的工作也是必要的。
我想说的就是这些。
需要开展对企业家的研究建立一门企业家学
这是两个多月前接受中国经营报的记者访问时表述过的一个思想。
我观察到这样一个现象，多年来学者对企业家写得不少，报刊上发
表的关于企业家的文章和报道也不少，并且还出版了不少以“企业家”
为名的刊物，但是作为对企业家进行研究所取得的成果的报告和文章几
乎没有，使我留下印象的这方面的文章说不出一篇。
这说明对企业家研究这个学术领域的确很薄弱。我知道开展对企业
家的研究有不小的困难。企业家愿意你写他们的成就，对他进行表彰，
未必愿意作为客观对象让学者对他进行科学的解剖，未必愿意向学者提
供研究自己所必需的资料。企业家总是处在尖锐的竞争中，通常不愿意
暴露自己的营业秘密，向社会公众暴露自己的弱点。不少企业家也生怕
如果接受研究，会对自己不利。研究者对这种研究也有很多顾虑。自己
本无损害企业家的思想，怕客观上起损害某些企业家的作用，也怕这种
研究得罪了自己的研究对象。而如果只说企业家的好话，那就可以得到
企业家的热情欢迎，甚至在工作上得到物质方面的支持。双方个中的苦
衷，我都能理解。
但是在社会科学中不能不开展对企业家的研究。我国也需要建立一
门企业家学。这种研究的意义的重要性是不必说的。大规模地对当前中
国企业家的研究对于了解中国社会、研究中国社会主义的理论和实践是
有重大意义的。比方说企业家究竟算不算一个社会阶层，就是一个很重
要的理论问题。由于我国企业在性质上规模上有很大的区别，企业家的
家庭出身、经历、文化程度、思想倾向也很不相同，需要做过细的分析
。同时，他们既然都是企业家，而且都是中国企业家，就一定会有许多
共性。在对众多的各式各样的企业家进行研究作出概括，无疑是很有价
值的。此外对中国企业家的现状与前途应该作何分析和估量，他们在中
国社会经济发展中的地位和作用如何，在这方面当前有哪些错误的看法
应该纠正等等，这样一些问题都是难以避开或置之不论的。这里讲的是
对企业家进行政治经济和社会理论的研究。为了帮助企业家发展自己的
事业，也需要对企业家进行研究，总结他们成功的经验和有些企业家失
败的教训。对于企业家来说，开展对企业家的研究，应该说也是会有好
处的。就是对某一种作为研究对象的那一位企业家也是一种最宝贵的帮
助。有一些企业家处在创业取得很大成就时，人们就已经看出存在某些
严重缺点，后来出了问题，甚至是严重的问题，当初不愿听对他有一些
感觉的人的忠告，就是原因之一。
开展对企业家的研究，建立企业家学的重要意义，是用不着多讲的
。不过困难也是很大的。不但在我国，在外国也很少有对企业家有研究
的著作。我早就有这样一个开展对企业家研究建立企业家学的想法，可
是许许多多年一直没有提出来，就是因为没有找到开展这方面的研究的
很好途径，恐提出这种意见会成为放空炮。最近提出来，并不意味现在
我已经有了好的办法，只是考虑这样的问题与其由一个人放在脑子里长
期找不到办法，还不如提出来大家来思索，大家来进行讨论交流观点为
好。我就是出于这种考虑，现在把这个问题端了出来。我希望这个问题
不仅学者们要动脑筋，企业家本人也要动脑筋。当然这个领域内的研究
，没有企业家的积极参与和配合是做不好的。
我想大家动脑筋总可以想出一些办法来，哪怕只是找到一些可以进
行、但并不理想的工作，这也是好的。
（《中国市场经济论坛》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