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教旨主义运动:中东和平进程的最后课题?,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中东论文,课题论文,进程论文,和平论文,主义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西风渐起,中东又迎来一个多事之秋。海湾风波尚未平息,巴以境内又出现一股暴力浪潮。近一个月来,该地区连连发生的绑架、枪杀、爆炸和骚乱等恐怖事件,使10月26日约以签署和平协议所带来的和平曙光暗然失色,同时也揭示了巴以之间和巴勒斯坦内部的新旧矛盾正在趋于激化,提醒人们,和平进程仍然危机四伏。
极端组织:坚持圣战,表明自己存在
近年来一直活跃在约旦河西岸和加沙地带的伊斯兰抵抗运动,即哈马斯和伊斯兰圣战组织承认,最近的一系列袭击行动都是他们干的。事实上,这只是自1988年哈马斯等极端组织公开活动以来,许多次袭击行动中的一小部分。崇尚武装斗争是哈马斯的一个特征,它从一开始就将“致力于消灭犹太复国主义和以色列敌人、解放巴勒斯坦的圣战”作为其斗争纲领,并写入《哈马斯宪章》。哈马斯称:只要以色列不从加沙、西岸和耶路撒冷撤军,该地区便无和平可言,它对以色列的袭击行动也将继续下去。但哈马斯于近期频繁采取恐怖行动,显然是与美国总统克林顿10月份的中东之行及约以签署和约有关。其目的是为了扩大该组织的影响。当全世界的目光都被吸引到约以边境的阿拉伯谷地(约以和约在那里签署)去的时候,哈马斯则试图通过暴力事件来证明它的存在,并凸现其反对目前的和平进程,反对巴以、约以协议的一贯立场。在哈马斯看来,阿以间迄今达成的所有协议,只对以色列有利,阿拉伯人民,尤其是巴勒斯坦人民的利益正在被“出卖”,因此必须制止这一进程。不可否认,哈马斯的这一观点在一部分强硬的阿拉伯国家和大批巴勒斯坦群众中有一定的影响,尤其是约以协议提到的耶路撒冷问题引起约巴争论之后,越来越多的巴勒斯坦人相信以色列是利用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
哈马斯加紧扩展其影响的另一个目的是为了向巴解组织施加压力。80年代末,作为被占领土上两支最主要的反以力量,哈马斯与巴解组织主流派法塔赫虽在反以斗争方面有共同之处,但双方在意识形态以及斗争的目标和方式等问题上却始终存在着重大分歧。特别是巴解宣布放弃武装斗争方式,参加和平谈判之后,双方分歧更为严重。为了争取支持者和扩大各自的影响,双方经常互相攻击,甚至发生冲突。哈马斯过去也曾与巴解组织对话,但每当它觉得谈判危及它所坚持的伊斯兰原则时便退出。巴以协议实施后,巴解组织主席阿拉法特作为巴勒斯坦当局首脑回到加沙,哈马斯领导人认为这在某种程度上降低了哈马斯的影响,于是重新评估了它的战略并改变了某些斗争策略,以对付“既要反对以色列的占领,又要避免同巴勒斯坦权力机构摊牌”的新的双重挑战。它已于9月初宣布将组建一个政党,这个新的伊斯兰党将作为哈马斯组织的一个政治派别,参加自治地区立法机关的选举。哈马斯领导人相信,巴解在管理自治权力机构方面一定会失败,他们认为自治区人民对巴勒斯坦权力机构屈从以色列的压力,只顾镇压“恐怖分子”,而未能有效地改善人民生活正感到越来越不满。在力量相对较弱时,哈马斯尽力避免同巴勒斯坦当局发生直接对抗,即使在巴勒斯坦警方以搜捕恐怖主义分子为由,拘捕了大批哈马斯成员的情况下,哈马斯仍保持了一定的克制。这样既可保存实力,又能赢取巴勒斯坦人民的同情和支持,进而鼓动人民起来反对巴解执政者。
有资料说,哈马斯领导人最近提出愿意在1967年巴以边界划分的基础上有条件地同以色列达成一项安排,表明它已准备间接地承认联合国安理会第242号决议。但笔者以为,这并不意味着哈马斯的政治立场已有所改变,而只是它旨在取代巴解统治地位的一种策略性的试探。从根本上说,它的原则立场及在包括耶路撒冷在内的全巴勒斯坦建立一个严格的伊斯兰政权的意识形态总目标一点没变。
阿拉法特:避免对抗,以防引火烧身
黎巴嫩《事件》周刊最近刊登一篇文章说,阿拉法特是一位革命家,但不是一位善长治理国家的专家。巴勒斯坦自治政权建立不过几个月,便对其领导者作这样的评论,似乎为时过早。但阿拉法特面临经济和政治困境却是事实。巴解从以色列手里接过的只是一个烂摊子。自治区百废待兴,贫困的老百姓眼巴巴地等着分享“和平带来的果实”。但“钱在哪儿?”阿拉法特已在各种场合不止一次地谴责那些曾许诺向巴勒斯坦自治当局提供资金的国家出于政治动机,拖延付款。他说,捐赠国答应提供的每年6.9亿美元,总共24亿美元的援助资金,目前只有6%到位。而后者批评阿拉法特企图控制这笔资金,以用于个人政治目的。由于缺乏起动资金,阿拉法特拿不出治国良策,自治政权“几乎没有解决任何问题,也没有表明这种或那种问题正在解决之中的迹象”。人民对阿拉法特的不满情绪在逐渐增长,巴解组织内部对奥斯陆协议是否产生了积极的效果也有意见分歧。许多主要派别开始起而反对这项协议。今年8月,已有171名“知名巴勒斯坦人”,其中包括数名巴勒斯坦全国委员会成员,在安曼发誓抵制对《巴勒斯坦宪章》作任何修改,并宣称阿拉法特不再有“代表巴解组织发表言论或作出任何承诺的权力”。而11月15日,阿拉法特首次在加沙召集巴解组织执委会会议时,竟有半数以上的巴解领导人拒绝出席。
人民的不满,新政权的脆弱,为伊斯兰极端组织扩展自己的影响以及同巴解组织争夺支持者提供了良机。埃及总统穆巴拉克曾警告说:国际社会若再不向巴勒斯坦人提供援助,便会使西岸和加沙地带成为“哈马斯组织和圣战组织开展活动的“肥沃土壤”,“恐怖活动将会非常凶猛,非常难以对付。巴勒斯坦将是一个新的、更加艰难困苦的阿富汗”。
行文至此,果然传来了巴勒斯坦对立两派哈马斯及伊斯兰圣战组织同巴解组织主流派法塔赫发生冲突的消息。在11月11日,一名伊斯兰圣战组织成员对以色列士兵发起自杀性袭击后,阿拉法特在以色列的压力下,下令逮捕了115名圣战组织成员,哈马斯及圣战组织乘机鼓动群众进行示威,一些地方还发生了骚乱,示威者同前来阻止骚乱的巴勒斯坦警察发生流血冲突,在冲突中12人丧生,300多人受伤。
平心而论,巴解组织当政以来,对哈巴斯极端组织一直是采取一种比较温和甚至谦让的态度的,以色列一名军人被哈马斯绑架并杀害后,拉宾曾要求巴勒斯坦当局严厉镇压哈马斯,并让阿拉法特在哈马斯和巩固巴以和平之间作出选择。巴解组织拒绝接受这样的选择。巴解主流派法塔赫重要领导人阿布·扎伊达表示,巴勒斯坦权力机构希望与以色列实现和平,但巴勒斯坦内部的和平更为主要。在哈马斯及圣战组织制造了一系列恐怖事件后,巴勒斯坦警方逮捕了几百名极端组织成员和支持者,但事后很快就将其中大部分人释放了。
巴解组织对哈马斯等极端组织之所以如此谨慎忍让,原因有二,一是巴解组织自身力量已非常薄弱,且新政权正面临巨大困难。一方面它要继续同以色列就全面贯彻协议进行谈判,另一方面,自治区要处理的问题堆积如山,不到万不得已,阿拉法特不会冒丢失权力、并可能卷入全面内战的风险。二是极端组织是打着伊斯兰圣战和反对以色列占领的旗号进行恐怖活动的。其中要求以军撤出约旦河西岸的主张是和巴解组织相一致并得到全体巴勒斯坦人的拥护的。这就使得巴解组织除谴责袭击以色列平民的暴行外,“在制止这些行动方面做不了任何事”。阿布·扎伊达和法塔赫的其他领导人都认为在这一点上“要尊重这些组织在加沙社会中深深的根基”。因此,尽管以色列以和平相要挟,向巴解组织施加压力,但在大部分巴解官员看来,巴勒斯坦当局目前主要的挑战者是哈马斯而不是以色列。阿拉法特不会轻易玩火。
以色列:前车之鉴,镇压不会带来和平
伊斯兰极端组织的暴力抗以行动,一直是以色列当局的心头大患。最近的一系列恐怖活动更使以色列近来在中东和平进程中取得的成果大打折扣,也给因约以签署和约而对和平充满希望的以色列人造成极大的心理冲击。以色列当局将哈马斯等极端的原教旨主义组织视作中东和平进程的一大障碍,发誓要“挖掘恐怖主义的根子并粉碎之”。但拉宾政府并没有找到解决这一问题的最佳办法。以色列《新消息报》专栏评论员纳胡姆·巴尔内亚说:“正在讨论的所有这些曾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报复行动——大规模的驱逐、在加沙采取军事行动、在黎巴嫩采取大规模行动等都遭到了拒绝。采取这些行动毫无实际意义,无非只能暂时安抚一下人们的情绪而已。”1982年至1985年以色列占领黎巴嫩期间,曾调动飞机轰炸真主党的基地,以报复极端分子的自杀性袭击,但类似的袭击在以色列军队撤出黎巴嫩前,一直没有停止过。以色列当局也曾希望祸起萧墙,让巴勒斯坦当局来对付极端的原教旨主义分子,为此,拉宾政府曾多次要求巴解组织严惩“恐怖分子”,并以封锁加沙地带和西岸,不让巴勒斯坦人进入以色列,以军推迟撤出西岸,甚至终止巴以和平进程来向巴解组织施压。但这样做的结果除了导致巴解力量进一步削弱外,对打击极端的原都旨主义势力并无大补,从长远看,封锁和镇压只会加深人们的仇恨。
以色列现在面临的是一种非常复杂而又充满了变数的形势:它既要维持同巴解组织的关系以继续和平谈判,又要腾出手来对付激进的原教旨主义的反以浪潮;它希望假巴解组织之手打击哈马斯之类的极端组织,又担心巴解组织因此失去民众支持,反被哈当斯取代主导地位。以色列国内的一项民意测验结果表明,民众将支持拉宾政府对极端分子采取军事行动,但许多人更担心,这种行动将破坏巴以协议,并因此激起更多的暴力行动。事实上,在大批成员因最近的暴力事件遭到巴勒斯坦警方的逮捕后,哈马斯和伊斯兰圣战组织领导人已发誓要发起更多的袭击,“直至巴勒斯坦领土获得解放”。他们说:“逮捕不会阻止我们旨在结束以色列占领的圣战——即使我们98%的人身陷囹囵”。
在笔者行将结束此文时,巴勒斯坦土地上激进的伊斯兰教组织同以色列军警及巴勒斯坦自治当局正在发生新的流血冲突。事态正在进一步恶化,并已引起国际社会的严重关注。人们已经认识到,如何对待原教旨主义运动的崛起,将是真正实现中东和平的一个新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