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库塞女性主义社会主义理论及其当代价值*
戴雪红 刘雪梅
【提 要】 马尔库塞在“消费社会”“单向度社会”的语境下，关注女性的生活和解放状况，呼吁人们重视女性特征和女性价值观，提出女性主义社会主义思想，并认为经过几千年漫长的社会建构而形成的女性特征是资本主义“操作原则”的对立面。马尔库塞高度赞扬女性特征，将建立非压抑性爱欲社会的希望落在女性身上，认为女性是构建非压抑性文明的主体。同时，他也担心当代西方的女权运动在“异化消费”的旋涡中停滞。马尔库塞警示女性应该从消费圣殿的虚幻满足中抽离出来，注重培养自身的价值主体意识，认识到自身的社会责任。
【关键词】 马尔库塞 女性主义社会主义 操作原则 女性异化 爱欲
赫伯特·马尔库塞是著名美籍德裔哲学家和政治活动家，法兰克福学派第一代主要代表人物。马尔库塞晚年开始关注女权运动，并在继承弗洛伊德压抑性文明理论和马克思恩格斯女性解放思想的基础上，提出女性主义社会主义思想。
20世纪60年代，西方社会掀起了第二波女性主义浪潮。马尔库塞既赞赏女权运动给人们带来的勇气，又担心女性主义者在“消费社会”和“单向度社会”的大环境中被同化从而止步不前。为此，他积极探索，力图找到一条实现女性解放的新路径。马尔库塞的女性解放理论形成于20世纪70年代左右，这一时期，黑人民权运动正在兴起，许多女性在其中发挥的作用得到了学者们的关注。此外，西方的旧家庭秩序分崩离析，大批女性进入就业市场，使得其从单调、琐碎的日常生活走向丰富的公共生活，这为女性价值的凸显提供了机遇。马尔库塞在“消费社会”“单向度社会”的语境下，关注女性的生活和解放状况，并呼吁人们重视女性特征和女性价值观，认为它们为一个自由而全面发展的社会提供了新的思路。
一、女性特征是资本主义“操作原则”的对立面
随着西方女权运动的发展，20世纪初，女性相继获得了选举权、受教育权、就业权等权利。马尔库塞认为，女性在争取平等权利之后，应保留其自身的女性特征，以特有的女性标准和女性话语对抗男权社会。他将女性特征视为“操作原则”（performanceprinciple）[1]的对立面，因而也是现存压抑社会的对立面。“发达资本主义不仅创造了将女性特征从意识形态转化为现实的物质条件，也创造了将附着于她们的弱点转化为力量以及将性客体转变为主体的客观条件，并使女权运动在与资本主义和操作原则的抗争中成为政治力量。”[2]女权运动是对腐朽资本主义的反抗，是对资本主义社会过时的生产关系的反抗。
为了在阐释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批判理论的基础上更好地论述自己的观点，马尔库塞引入了“操作原则”这一术语。在弗洛伊德看来，人的潜意识中所追求的只是获得快乐，即人本能地希望各种需要得到完全满足，凡是会引起痛苦感的活动，内心都是拒绝的。这就是由快乐原则统治的无意识过程。然而，个体会逐渐认识到，由于资源的稀缺性，他的需要不可能得到完全的满足，在屡次受挫后，人在心理上会用一种新原则来平衡快乐原则，这就是现实原则。“人们学会了为得到延迟了的、受到限制的，但却是‘保险的’快乐而放弃暂时的、不确定的、破坏性的快乐。”[3]在现实原则的指导下，人类逐渐变得理性，“他追求的是有用的、而且是在不伤及自身及生命环境的前提下所能获得的东西”[4]。现实原则在人的发展中不断得到重建，资本主义文明中特定的现实原则就是“操作原则”。这是一种“以履行竞争性经济和营利性职能的效率和能力为基础的现实原则”[5]。社会根据其成员竞争性的经济操作活动而被划分为各个阶层。
在操作原则的统治下，人的身心成了异化劳动的工具，他不能在工作中体会到自我实现的满足感，他甚至不是在过自己的生活，而是在履行某种事先已被确立的功能。采用操作主义观点意味着我们整个思想习惯的深刻变化，“这些变化有助于使思想和目标同现行制度的要求相协调，有助于把它们包容于制度之内，有助于拒斥那些与制度格格不入的东西。”[6]技术进步使得更好地、更大规模地控制社会劳动成为可能，甚至原先自主的、独立的精神过程也被社会同化了。
由图2可得，S点为原点，坐标为(0,0,0)，假设由S点出发到F点经过L1,L2,,Ln,Li(xi,yi,zi)表示UAV飞行过程中的第i个节点，因此UAV飞行全过程的路径可表示为
马尔库塞认为，女性在父权制文明中受到了特殊的压抑，她们的身心发展受到了特定方向的引导，所以一场单独的女性解放运动不仅是正当的，而且是必要的。这一运动的目标本身要求改变现存社会的物质和精神文化方面的暴行；而只有通过改变整个社会制度才能实现。“父权制的资本主义产生了一种压制女性的文化力量——男性至高无上的‘性别意识形态’，即所谓的‘男性气质’（主动、进取、理智、强大等）和‘女性气质’（被动、依赖、感性、软弱等）。”[7]在马尔库塞看来，“除了男性和女性明显的生理差异之外，‘女性特征’是社会建构的”[8]。在几千年漫长的社会建构过程中，这些“女性特征”可能成为她们的“第二天性”。当然，这不仅仅通过建立新的社会制度就能自动改变，更需要女性主体意识的觉醒。
在操作原则的影响下，资本主义社会的主导价值观是：盈利的生产力、决断力、效率、竞争力，其工具理性的规则歧视情感，如此一来，人越来越沦为一种工具性的存在。弗洛伊德认为，这种价值等级体系是一种心理结构的表现，在这种心理结构中，最初的攻击性能量往往会减少并削弱生命能量，也就是爱欲能量。而在几千年的历史进程中，对已建立的社会及其等级秩序的捍卫最初依赖于体力（这是男性的生理优势），从而弱化了女性的作用。此外，女性由于生育和照料孩子而逐渐隐身于公共领域。男性的统治从最初的军事领域扩展到了其他社会机构，女性逐渐被认为是低等的、较弱的，被作为男性的附属物、性客体以及劳动力再生产的工具。在长期的历史过程中，男性逐渐形成攻击性、竞争性、偏重理性等特征，而这些特征与资本主义社会的主导价值观是相契合的。“作为资本主义社会占主导地位的男性特质的对立面，这种女性特质是接受性、敏感、体贴、非暴力、温柔等。这些特征实际上是统治和剥削的对立面。在基本的心理层面上，它们属于爱欲的领域，表达生命本能的力量，对抗死亡本能和破坏性力量。”[9]这些保护生命的特征特别地表现为女性特征，而破坏的创造性却越来越明显地成为男性统治的特征。
几个世纪以来，人们都生活在以男性为中心、女性为附属品的社会，女性对于文明发展的独特气质被淹没。如今，发达资本主义社会的技术发展为女性解放提供了物质条件，也让女性特征从意识形态转化为现实成为可能。这主要表现在：繁重体力劳动的减轻、劳动时间的减少、物美价廉服装的生产、性道德的自由化、生育控制、教育的普遍化。这些是女性特征成为操作原则对立面的社会基础。然而，资本主义社会不可能允许这种本能品质的提升，因为它们会危及到操作原则中的压抑性工作伦理以及人类个体自身对这种工作伦理的不断再生产。
二、“单向度社会”中的女性异化
随着技术的进步，无论是在战争中，还是在物质资料的生产过程中，对体力的依赖越来越少，女性越来越多地参与工业生产过程，这破坏了男性统治的社会基础，同时也扩大了对女性作为劳动工具的剥削。男性统治地位社会基础的削弱并没有消除新统治阶级对男性统治地位的延续。“交易性社会随着性的商业化而走向完善：女性的身体不仅是一种商品，而且是实现剩余价值的关键因素。而越来越多的职业女性继续作为工人和家庭主妇遭受双重剥削。”[12]马尔库塞指出，资本主义将具体的个体能力抽象为劳动力，从而建立起男性和女性在机器面前的抽象平等，但这是一种压抑性的平等。女性的身心都物化了，变成了客体，性被物化为生殖或卖淫的手段。在人的世界里，人与人最基本、最自然的关系就是男女两性间的关系，然而在资本主义社会的异化劳动条件下，两性关系也被组织起来，金钱是组织这种关系的手段，也就是说这种最有感性的两性关系变成了交易。同时，也出现了父权制资本主义社会中的女性异化。
财政部门作为承担负责管理全国的会计工作、监督和规范会计行为、制定并组织实施国家统一的会计制度责任的主体，应从制度层面明确民办非营利医疗机构应执行的会计制度，明确行业主管部门在民办非营利性医疗机构的会计工作、监督和规范会计行为中应承担的职责，赋予行业主管部门财务监管职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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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单向度的人》中，马尔库塞在综合与继承马克思、韦伯、霍克海默、弗洛伊德几位大师思想的基础上，富有远见地批判了发达工业社会的技术理性。这种技术理性使人在经济、政治、高层文化以及哲学领域失去了“内在的自由”，沦落为单向度的人，丧失了其本有的否定向度。技术理性在逐渐消解价值理性（道德、信仰等），它以自然科学的标准来衡量知识，以效率的模式来改造人们生活的世界，只关心实用的目的。
繁华的物质生活维护着资本主义社会的政治合理性，也成功压制了社会中的反对派。这一社会将人的欲望和需要纳入到整个资本主义秩序中。资本家运用商品包装和广告宣传等手段激发人们的消费欲望，诱惑人们奢侈消费，以维持消费社会的存续。被程式化的流水线生产剥夺了自由和自主性的工人，在人造的“消费天堂”中宣泄着工作中感受到的压抑。消费主义文化诱使大众在“舒服的满足”中陷入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无形之网，成为没有批判性的“单向度的人”。大众接受消费主义，就是接受资本的逻辑，认可并且甘愿接受资本对自己的统治。如此一来，原本具有批判性的人也被资本主义意识形态侵蚀了。
在当代西方社会，女性没有被看作是具有多重欲望和多种能力的完整的人，而是仅仅被轻视为“性的对象”。“把肉体（在目前，主要是女性的肉体）作为对象公开化，是非人道的。因为这种公开化助长了占支配地位的男性成为攻击性的主体，对他们来说，女性只是在那儿被玩弄、为男性所安排，所以，这种公开化更显得非人道。在性关系的本性中，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都同时是主体和客体，性欲能量和攻击能量应融合起来。”[13]女性主体性在社会历史的传统中受到压制，随之而来的是女性自主性和自觉性的缺乏。许多女性为了吸引男性，而甘愿为男性所安排，甘愿按照男性的喜好而不是自身的需求去装扮自己。在家庭领域中，“女性对再生产和性失去控制，为男性提供违背女性自身需求的情感和物质支撑，家庭成为满足男性需求的地方”[14]。面对这种女性同自己身体相异化的现实情况，马尔库塞指出：“妇女的解放运动就在于反对把妇女贬低为‘性的对象’。但是，要克服这种把妇女当作‘性的对象’的情感是困难的。资产阶级——资本主义社会组织所特有的那种压抑的特性，侵蚀了反对这个组织的斗争。”[15]
式中：E、N分别为统计时间段(以班为例)的地音能量和频次值；Ei、Ni分别为最近i个班次能量、频次的平均指标值。
马尔库塞晚年对女权运动寄予厚望，转向了女性主义话题，并将实现非压抑性的爱欲社会的希望落在女性身上。他身处父权制文明中，却细心关注到了女性特有的价值观，并提出女性特征是对资本主义社会压抑性统治的本能反抗。他高度评价女权运动，大胆地提出女性主义社会主义思想，这种社会主义不仅仅是对资本主义和资本主义社会中男性原则的否定，而且凸显女性特征，认为当女性作为平等的经济主体和政治主体时，可以在社会的根本重构中发挥主导作用。当然，这只是马尔库塞的一种美好设想。按照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历史的发展有其自身的规律，女性解放虽然离不开女性主体意识的觉醒，但意识是对现实的能动反映，经济基础才是社会意识的根源。马尔库塞过度赞美女性价值观，提出自由社会将是一个女性的社会，这是有违历史规律的，确实有失偏颇。此外，马尔库塞虽然提出未来社会将是女性的社会，但是对于如何从男性社会过渡到女性社会，以及这种社会的具体愿景究竟是什么样的，他没有详细阐述，这不免让他的女性解放理论带有乌托邦色彩。
科学技术的全面运用改变了资本主义奴役人的方式。“现在不是直接的经济剥削和压迫，而是人受到机械的全面支配，包括人的身体和思想。人被彻底整合、同化到现存的机械化生产系统中。”[10]而这是一种更有效的社会控制方式。人附属于机器所带来的不自由，被各种宣传机器描述得天花乱坠的且形式上自由的生活所遮蔽。然而，发达工业社会的奴隶只不过是受到抬举的奴隶，“因为是否是奴隶‘既不是由服从，也不是由工作难度，而是由人作为一种单纯的工具、人沦为物的状况’来决定的”[11]。物化的人缺失否定性的向度，甚至在媒体的狂轰滥炸式宣传下，逐渐认同这一社会的意识形态，并与资产阶级一体化。技术的异化导致了人的异化和自由的缺失。
马尔库塞对于女性解放运动的分析表明，如果女性要获得真正的解放，就不能止步于获得与男性平等的权利和地位，因为这些权利和地位仍处于现存社会“操作原则”的操控下，如此便不能消除现存社会的压抑本质，仅仅是让女性在效益至上、功利至上的无限竞争中获得与男性相当的竞争条件。女性在无处不在的“男性原则”下生存，仍然无法摆脱“男性中心论”。“妇女解放运动就其超越攻击性需求，就其超越整个社会组织和职能的分工而言，已成为一股革命的力量。换言之，该运动成为革命的，就在于它的目的与其说是在现存社会的工作与价值结构之间求得平等（这种平等可能是非人的平等），毋宁说是旨在改变这个结构本身（即以机会平等、工资平等以及从整个家务和看孩子中解放出来为先决条件）。”[24]马尔库塞强调，解放颠覆了已经确立的价值观和规范，而解放不可能仅仅是新社会制度的副产品，它必须随着人们主体意识的觉醒而出现。因此，女性解放运动应以变革现存社会为目标，构建一种非压抑性的新现实原则来管理社会。女性是颠覆父权制文明中主导性价值观的潜在力量，而她们只有作为平等的经济主体和政治主体，才能在社会的根本重构中发挥主导作用。
当代女性已经走出家门，从事各种职业，获得了经济独立。女性更加关注自身，希望通过享受型的物质消费来张扬个性甚至是获得社会认同。然而在消费社会中，大众媒体无孔不入地向女性鼓吹消费至上的享乐主义价值观，导致现代女性的消费价值观逐渐扭曲。女性是消费社会中被异化的最主要群体。杂志封面、视频广告上穿着暴露的女性，以地下“性产业”为职业的女性，她们的身体是被用来消费的商品。大众传媒不断宣传外表美的重要性和可塑性，于是女性更加注重外在投资，有些女性甚至在“美容美发、瘦身塑形、美白丰胸”的热浪中忙得晕头转向。许多女性的梳妆台上堆满了各种色号的口红，如今，口红已经成为许多女性耗资巨大的必需品。在各种欲望的无限扩充下，女性的必需品清单也越来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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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女性是构建非压抑性文明的主体
女性在实现政治解放后，获得了与男性在法律、教育等方面相当的权利，这为女性维护自身的利益和寻求自身的发展提供了基本条件。然而，政治解放只是女权运动的基本目标，这一运动本身的最终目标是实现社会解放，即变革现存社会结构，建立一种新的社会制度。马尔库塞强调，为了实现这一跨越就要进行社会主义变革，构建一种非压抑性文明，而女性应当是构建这一文明的主体。
在1955年出版的《爱欲与文明》中，马尔库塞结合弗洛伊德关于爱欲在现代文明中受压抑的观点与马克思关于劳动异化的观点，对资本主义社会进行总的批判。他通过批判地继承弗洛伊德的爱欲本质论，并将其与马克思的劳动解放理论相结合，提出一种爱欲解放论。同时，也论证了建立一种以“爱欲”为基础的非压抑性文明的可能性。
肋骨骨折是临床较为常见的一种胸部骨性创伤，对肋骨骨折早期进行诊断，明确骨折部位、数量是临床治疗的关键[1]。由于肋骨的位置特殊，肋骨骨折较为隐匿，临床诊断较为困难，容易出现漏诊及误诊现象。影像学检查是目前临床诊断肋骨骨折的主要手段，随着CT诊断技术的不断发展，多层螺旋CT三维重建技术在临床诊断肋骨骨折中得到了广泛应用[2]，为进一步探讨该诊断技术在肋骨骨折临床诊断中的应用价值，本文将做如下研究。
弗洛伊德将人心理结构的主要层次划分为本我、自我、超我。其中“本我”是最根本的层次，这是无意识的领域，是人心理的原动力，表现为以性本能（力比多）为主要内容的生物冲动，它不管任何道德，只遵循快乐原则使其本能需求得到满足，先天具有的受快乐原则支配的无意识更能体现人的本质。“自我”则是按照“现实原则”压抑“本我”的生物冲动，减少本能冲动与现实社会的冲突。“超我”则是指人们心中的道德律和理想部分。在他看来，人类文明和人的自由是一个此消彼长的过程，文明的进步是建立在对人类爱欲不断压抑的基础上，非压抑性的社会是不存在的。人的性本能冲动受到压抑，使得幸福感降低，但是却促进了文明的进步。所以，人类文明要不断向前发展，对人性本能的压抑是必要的。
马尔库塞认为，压抑性文明存在的基础是本能内在的冲突和自然的匮乏。资本主义的生产发展极大地改善了自然匮乏的情况，削弱了压抑性文明存在的必要性。他将压抑作了“基本压抑”和“额外压抑”之分，用以说明建立非压抑性文明的可能性。“基本压抑”是维持人类生存和人类文明所必须的，“额外压抑”不管形式上多么合理，其持续的实施必然依赖于特定统治阶级的外在强制。这种压抑超出了维持人类文明的必要界限，必然会与人的内在本能产生持续的冲突，所以应当予以废除。文明的发展为消除压抑创造了条件，也为建立“非压抑性文明”提供一种可能性。
在马尔库塞看来，现代文明中的人受到压抑，就是因为作为他的本质的爱欲受到压抑，他将马克思意义上的人的解放阐释为爱欲的解放。他指出，爱欲是人的生命本能，它不仅仅是指性欲，还包括食欲、休息、休闲等其他一切人的机体追求快乐的欲望。性欲的自我升华扩大了原始欲望的功能，使身体的大部分器官爱欲化，它的自我升华是转变为爱欲的关键，也是爱欲解放的主要标志。解放爱欲的关键绝不是人的性欲毫无节制的满足，而是要解放劳动，使人的爱欲进入劳动领域，使人摆脱异化劳动的痛苦，在非异化的劳动中实现人的各种器官和机能的自由消遣，在满足爱欲的同时感受到劳动的快乐。“在一个异化的世界上，爱欲的解放必将成为一种致命的破坏力量，必将全盘否定支配着压抑性现实的原则。”[18]
在《审美之维》一书中马尔库塞表示，爱欲，从其本性来看是一种占统治地位的本能，它使人本能地趋向于一种对人际关系和人与自然关系的接受性。“接受性在后来又表达为作为社会关系基础的爱欲的或非攻击性的感性。但是，接受性的或非攻击性的感性必须从屈从于生产性的文明的压抑中解放出来。生产性是根植于攻击性的东西。它压抑着爱欲的、非攻击性的情愫。”[19]正如社会限定女性过多的被动性一样，男性也被社会限定过多的攻击性。“在决定男性攻击性和女性接受性的社会因素下，存在着自然的对照：正是女性，在根本意义上‘包容’着和平、快乐和结束暴力的希望。”[20]马尔库塞欲构建的非压抑性文明的特征是和平、宁静、接受、感性等，显然这两者具有天然的联系。娇弱、被动、感性这些被攻击性的、男性控制的社会所决定的女性被压抑了的人性特征，在历史的发展过程中将成为一种革命性力量，“夫权社会创造出女性形象，造就了一种女性的反作用力；而这种女性形象、女性反作用力又成了夫权社会的掘墓人。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妇女执掌着解放的命运”[21]。
马尔库塞曾提到，女性参加物质生产过程的机会比男人少，她们与资本主义异化劳动世界相对分离，所以女性较少地被资本主义社会的现实原则摧残，因而她们也更具有人性。而且女性养育孩子和照料他人，这使得她们与爱欲有更多的联系。所以，在女性特征得到凸显的新社会中，人的爱欲能够得到实现，进而更加贴近非压抑性社会的要求。“在女性社会中，本能结构得到根本性的改造，作为爱欲表现的感性、包容性、非暴力性和非竞争性等女性气质被特别强调，它们是对抗男性气质并颠覆既有社会统治形式的本能动力。”[22]由此可见，与男性气质居于统治地位的资本主义社会不同，非压抑性的爱欲社会应该是女性特征占主导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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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马尔库塞的分析，虽然在现存社会中男性和女性都是不自由的，但女性的反抗比男性的反抗更具有颠覆性，女性的解放将比男性的解放意义也更为深远。“女性解放运动本身包含着这样的愿景，不仅是新社会制度的建立，而且摆脱了统治和剥削的男人和女人们在思想意识和本能需要上发生根本转变。而正是后一点表现了这一运动最激进、具有颠覆性的潜力。它意味着不仅要为社会主义而奋斗（女性的充分平等一直是基本的社会主义要求），而且要为被称为“女性主义社会主义”的一种特殊形式的社会主义而奋斗”[23]。在这种社会主义社会中，女性在她能力全面发展的前提下将实现经济、政治和文化的完全平等；在这种平等之上，在男性统治下主要集中在女性身上的感受性也将会渗透到社会关系和人际关系中。当然，作为一个本质不同的社会，社会主义必须体现出对作为男权文化一种形式的资本主义所具有的攻击性、压抑性需要和价值观的明确否定。
马尔库塞将人的需要分为“真实的需要”和“虚假的需要”。“真实的需要”主要是满足人最基本的生活需要。那些“为了特定的社会利益而从外部强加在个人身上的那些需要，使艰辛、侵略、痛苦和非正义永恒化的需要，是‘虚假的’需要”[16]。发达工业社会有效窒息了人们要求自由的需要，把过度的生产和消费的需要变成人的本能需要。在发达工业社会意识形态的灌输和操纵下，人们已不再处于自主状态，已不再知道自己真实的需要到底是什么。人们的真实需要被虚假需要掩盖，而虚假需要直接导致了消费异化。建立在“虚假需求”上的异化消费导致了对商品消费的无止境追求。人们追求的不再是商品的使用价值，而是追求商品的符号象征价值，借商品来标榜自己的身份地位，似乎只有消费和占有商品才能确证自我价值。“日常生活自身的秩序节奏已经被资本主义的生产消费的循环周期所完全同化与控制，日常生活世界已经成为一个被虚假的欲望符号体系所操纵奴役的地带，即被时装、休闲、旅游、汽车、广告、电视、网络等流动着的无形的次体系或准体系控制的世界。”[17]
在颠覆了资本主义社会主导性价值观后，女性特质将在社会层面上得到解放和地位的提升。马尔库塞认为，“操作原则”被推翻后，在以一种新现实原则（非压抑性现实原则）为主导的新社会中，应该有更多的诸如非暴力倾向、情感能力、敏感性等女性特质。“由于‘男性原则’已成为统治的精神和物质的力量，所以自由社会就是对此原则的‘断然否定’，它将是一个女性的社会。……新的社会关键就在于爱欲在男人和女人中压倒了攻击性，出现了男性‘女性化’，这将表现出在本能结构中的决定性变化：即弱化了原初的攻击性。这种原初的攻击性通过生物和社会因素的联盟，曾一直统治着父权文化。”[25]也就是说，在整个社会的重建中，女性特征将不再专属于女性，而是在社会主义文化和知识分子中普遍存在。在这种情况下，原始的攻击性虽然仍然存留，但它很可能会失去男性特有的支配和剥削特征。这一社会不仅要利用生产力减少异化劳动，也应该让生命本身成为目的。
四、小结
Shakespeare was born in 1564 at a town（城镇）in England.His father，John，was a glove-maker（手套制造者）.His mother，Mary，was a farmer’s daughter.He had seven brothers and sisters.
尽管如此，马尔库塞的女性解放理论来源于他对西方重大现实问题的思考，他对资本主义批判的独特视角为我们认识女性解放和社会主义的关系提供了新的思路。虽然当代中国的女性处在一个更自由的社会氛围中，但女性实际上仍处于传统父权制文化和现代消费文化的双重约束中。马尔库塞的女性解放理论启示当代中国女性应该更加注重培养自身的价值主体意识，跳出父权制的意识形态，注重自身的独特价值。在社会思想多元化的今天，女性应该为自己创造独立的学习空间，自觉提高自身的能力，追求个体的自我发展。马尔库塞指出消费社会的女性异化，警示女性应该从消费圣殿的虚幻满足中抽离出来，意识到自我判断力的重要性和自身的社会责任，而不是满足于男权话语对男女平等的衡量尺度。当然，当代中国女性解放追求的目标，不是在任何情况下的男女完全平等，更不是女性统治男性，而应该是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
显效:症状消失,预后好,无后遗症,生活质量良好;有效:存在后遗症,生活质量受影响;无效:不满足上述标准。重型颅脑外伤手术效果为显效、有效百分率之和[2]。
注释
[1]在刘继翻译的《单向度的人》（2008）和黄勇、薛民翻译的《爱欲与文明》（2012）中均将其译作“操作原则”。
[2][5][8][9][12][23]HerbertMarcuse,"Marxismand Feminism",Women'sStudies,Vol.2（1974），p.284，p.279，p.280，p.283，p.285，p.281.
[3][4][18]【美】赫伯特·马尔库塞：《爱欲与文明》，黄勇、薛民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12年版，第5页；第6页；第82页。
[6][11][16]【美】赫伯特·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刘继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年版，第12页；第28页；第6页。
[7][14]戴雪红：《女性主义对资本主义的批判：立场、观点和方法》，光明日报出版社2010年版，第216页；第251页。
[10]蒯正明：《马尔库塞的科学技术意识形态理论评析》，《东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年第6期。
[13][15][19][20][21][24][25]【美】赫伯特·马尔库塞：《审美之维》，李小兵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137页；第136页；第8页；第137页；第137～138页；第135页；第135页。
品诗品人，走近“诗圣”—杜甫诗歌鉴赏专题的教学设计中，学生们自寻伙伴，自愿结为6组，课前对诗歌内容进行初步研讨。小组内合作查找资料，解决学习中的问题，把不能解决的问题记录下来，留在课堂上通过师生研讨得以解决。在这个过程中，学生的感悟和体会是任何一位教师的讲授都无法替代的，少一些名词术语的纠缠，多一些对一词一句的把握和品味，多一些与文本对话，与作者对话，这才是对语文本质的回归。
[17]刘怀玉、伍丹：《消费主义批判：从大众神话到景观社会》，《江西社会科学》2009年第7期。
[22]涂鹏：《爱欲的批判与建构》，《社会发展研究》2017年第4期。
【中图分类号】 B5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1747（2019）04-0086-07
【DOI】 10.19632/j.cnki.11-3953/a.2019.04.014
*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项目 《弗雷泽女性主义批判理论的逻辑谱系及其现实启示研究》（项目编号：15BZX017）、南京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双一流”建设第三批“百层次”预研项目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为南京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南京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硕士研究生）
责任编辑 胡振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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