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斯菲尔德的女性主义思想_曼斯菲尔德论文

曼斯菲尔德的女性主义思想_曼斯菲尔德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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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世纪的英伦三岛曾是一个女性文学群体崛起的时期,当时出现了一大批有才华、反映女权主义思想的女作家。她们为女性呐喊、鸣不平。当时的评论界惊呼19世纪“是女性小说家的时代。”然而,时值20世纪初期,女性文学反倒冷落下来,一批打着“现代主义”大旗的男性文学以遮天盖地之势充斥着英国文坛。他们关心的大多是被现代社会所扭曲的男性群体的形象,而受着社会和家庭双重压力的女性的悲惨遭遇,却被那些男性作家所遗忘。在这一大趋势下,依然有两位女作家极力描述女性在现代社会中所受到的身心伤害和生存危机。一位是弗吉尼亚·伍尔夫,另一位是凯瑟琳·曼斯菲尔德。有关伍尔夫的女权主义思想,评论界已多有评判,她本人对女权问题也有过专文论述。为此,本文不再赘述。相反,曼斯菲尔德的女权主义思想却很少见诸于世,似乎女权主义运动与曼斯菲尔德无缘。其实,在她的几乎所有作品中都有她女权主义思想的流露。虽然不像伍尔夫那样把女权主义思想上升到理论,但她对那些在严酷的社会中深受苦难的女性命运的刻画,对她们的追求所抱的赞同态度,可以看出她对当时妇女地位问题的关切,以及对妇女解放道路所作的积极探索。本文拟就曼斯菲尔德的女权主义思想的成因、内容,以及它的局限性略述己见,以求教于诸家。

曼斯菲尔德虽然出生在新西兰的惠灵顿并在那儿度过了她的整个中小学时期,但她思想的真正形成时期和她个人对社会的真实体验还是在英国,是英国这块土地提供了她的创作源泉,孕育了她的思想和才华。从1903年赴英国皇后学院求学以后,她便将自己的一生与英国这块土地紧密联系起来,虽然历经坎坷,但她始终眷恋着这块充满文化气息的土壤。

20世纪初的英国结束了维多利亚时代的资本主义兴盛稳定的时期,整个国家出现了动荡局面。1900年至1903年期间爆发的欧美各国的经济危机沉重打击了英国的工业生产。加上英国对外殖民剥削的扩张,造成了大量资金外流,本土工业出现了停滞状态,大批工人失业,人民生活日益贫困。据1906年英国首相宣布的数字,当时生活在贫困线以下的人超过1200万。虽然物价不断上涨,工人的工资反而不断下降,劳动人民的生活苦不堪言。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广大妇女更加悲惨。她们面临的生活磨难和社会屈辱大大超过男性。她们不仅在经济上、也在精神上承受着令人难以想象的牺牲。她们不拥有财产,只得把自己的终身幸福孤注一掷于婚姻。她们中许多人孤苦无依,不得不为生计奔波。在当时的社会里,女人似乎不是人,而是物,可以任人买卖,任人宰割。她们是可以占有,也可以随意抛弃的交换品。当时在英国求学的曼斯菲尔德面对这样的环境,不能不受到强烈的震撼。她本人的经历及感受也使她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当时英国妇女的悲惨命运。

曼斯菲尔德虽于1906年学业期满返回新西兰,但她不满足于过着富商小姐那种舒适的生活。立志用笔杆子养活自己,过一种独立女性的生活。她不顾家人的劝阻,独自一人定居伦敦。可是在第一个年头,她便遭遇到女性的种种不幸。她同一位小提琴手结婚,结果发现他俩之间并没有真正的爱情,婚礼的当天夜晚,愤愤而去。以后,她不愿接受家庭的接济,以各种不同的方式谋生:当过剧团的大提琴手、家庭教师、护士,做过某杂志的撰稿人等,其间被一男子欺骗,并怀了孕。为了生下孩子,她又只身去德国。结果,婴儿因小产而死。后来,她遇见了《韵律》杂志的编辑默里,他们的关系由友谊发展为爱情。但由于她的前夫拒绝与她解除婚约,曼斯菲尔德无法与默里结为伉俪。就这样,他俩的爱情关系持续了9年才最终如愿。然而,婚后不到一年, 她就因患肺结核去世。

曼斯菲尔德短暂的一生充满了困扰和痛苦,她虽曾一度对生活采取低沉、抑郁的态度,甚至乖戾自弃、厌倦颓丧,但是她对生活的追求,对人生的期盼从未泯灭过。她用手中的笔,以她的亲身经历为蓝本,对她的同类在闯世界、求生存的奋斗中所遭遇的坎坷磨难所作的实录,深刻地描述了在生存线上挣扎的、遭际不幸的妇女的命运,道出了她们深沉的思考和无声的叹息,对妇女在当时所承受的屈辱和苦难表示无限的同情。她激烈地抨击了男性对女性的玩弄和欺凌,反映了妇女自尊自爱、要求解放的强烈愿望。

幻灭感是曼斯菲尔德所喜爱的文学题材。幻灭感源于人的美好愿望与残酷现实的冲突,最终导致愿望的破灭。人的本性总是寄生活以希望,总期望着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人们总是按照自己的模式来构想现实,尤其是那些纯真善良的女性更是生活在一种美好的错觉中。她们总是用最善意的眼光去看待周围世界的一切。曼斯菲尔德笔下的一些女主人公正是在追求着生活的美景,满怀着幸福的激情投身于现实的人生社会中,但当她们在切身的体验和感悟中发现了人生破绽,看到了一条无法弥补的裂缝时,她们对人生的看法顿时改变,人生再也不是那样完美无缺了。

《幸福》中的女主人公贝沙·扬虽然已经30岁了,心里依然燃烧着幸福的火焰,家里的一切都使她得意洋洋。有时却不知道如何表达她那“心花怒放”、“无比幸福”的心情。然而,有一天她突然发现她最信任的丈夫哈里与她最亲近的女友富尔顿正背着她偷情,而且并非一日了,她的幸福感顿时全消,她大声喊道:“这可怎么好啊?”虽然院中的那棵梨树还是那么可爱,但圆满无缺的现实生活在她心目中却完全消失了。她必须重构她人生的图景。

在《布里尔小姐》中,女主人公布里尔小姐是一位孤苦无依的老处女,她对生活追求之火并未熄灭,从哀思和愁苦中萌发了生活的希望,决心走出孤独的天地去纵情领略人生的情趣。每到星期日必去海滨公园小憩,欣赏乐队的演奏,听听游客的闲谈,借此分享他们的乐趣,抚慰她那颗孤寂的心。她感到“一种温柔亲切的东西在她胸中鼓荡”,企求生活情趣的火苗在她内心深处愈燃愈旺。可是,正当她决心将自己融入整个社会,加入大合唱的行列,讴歌生活时,一对年轻恋人出言不逊,奚落她、取笑她,使她的心灵深受创伤。她犹如一下子跌进了万丈深渊,内心的火苗也即刻熄灭。人世间实在太可怕了,想象中的欢乐世界是根本不存在的。布里尔小姐又重新将自己关闭在她那“又小又黑的房间”里,继续过着一种寂寞凄苦的生活。

曼斯菲尔德作品中的幻灭感在不同程度上折射出了作者本人内心的痛苦和哀怨。她曾多次鼓足了勇气去正视人生,勇敢地走向社会,以自食其力的生活方式显示女性的自我存在,然而残酷的现实总是无情地将她美好的希望击得粉碎。她的名篇《花园茶会》中的萝拉犹如一面镜子映出了作者幼年时的一次痛苦经历。幸福欢快的萝拉陶醉在家里为她举办的欢闹的花园茶会之中,她感到音乐、鲜花以及阳光都在为她的美丽青春祝福,人世间的生活对她来说简直是完美无缺的。可是她忽然发现了人生的悲惨场面:一家苦难深重的邻居死了挣钱糊口的男人,抛下了“一个妻子和半打孩子”。这就是人生的阴暗缺口。她为此感到惶惑不安,人生也有死亡和贫穷。这也是作者第一次认识到人生的本来面目。

在以后短暂的一生中,作者多次经历了希望——追求——破灭的生活轨迹,婚姻的不幸,求生的坎坷,以及疾病的折磨都在她纯真的心灵里留下了一个又一个无法愈合的创伤。幻灭感正是作者愤世嫉俗的世界观留在作品上的印记。她通过作品倾诉她对人生的感悟,表达她对那些遭受不幸妇女们的同情,反映出她们的心声,为她们申诉和鸣不平。

自从女性传统地位丧失以后,便是父权主义大行其道的漫漫长夜,女子作为男子的附庸和点缀物,其自然属性成为被奴役的对象。女性被当作一个不完整的存在而遭到以男性为代表的社会的压迫,她们没有财产,孤苦无依,不得不为自己的生计而奔波,甚至不得不委身于男子,沦为男人享乐的工具。《莫斯小姐的一天》生动地描述了女性这一悲惨命运。莫斯小姐面对的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社会。她饿着肚子东奔西撞,想撞出一条生路,结果却到处碰壁。她一次又一次求生的挣扎,得到的却是冷漠和奚落。在一天的奔波中,她听不见一句亲切的话语,看不到一个同情的目光,更没有人向她伸出援助之手。直到晚上来了一个对她感兴趣的绅士,他请她喝酒,然后凑过脸来,把一口雪茄烟喷在她的脸上,两眼打量她那高耸的胸部,嘴里说着下流的、挑逗性的言词。莫斯小姐听后“竟然大声咯咯地笑了起来,她自己也感到吃惊。”在生活的逼迫下,她别无选择,只有放弃人格尊严,以出卖肉体换取生活。

曼斯菲尔德在讲述莫斯小姐沦落到了干那不体面行当的悲惨结局的同时,又从另一个角度表现了女主人公求生的挣扎。她虽然到处碰壁,屡战屡败,但她那顽强的求生意识在她的心灵深处并没有减弱。在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时候,她依然唱着歌在安慰自己:“黎明前的一刹那哟,总是那最黑暗的时分。”就在她沦为烟花女子之前,她还做了一个美梦,幻想有一个音乐厅的经理物色到了她这个女歌唱家。作者要读者清楚地看到,这位深陷在生活绝境中的女子,一直在希望自食其力,凭自己真正的艺术才能在社会上寻找一处安身立命之地。然而,冷酷的现实犹如凛冽的春寒将她一个又一个求生的萌芽扼杀了。在莫斯小姐悲惨遭遇的背后,既映照出了英国妇女在艰难状况下为了生存而作出的挣扎,也听到了她们凄厉的呼喊。作者在这篇小说中有力地抨击了使妇女遭受苦难的那个罪恶社会。莫斯小姐并非自甘堕落,她原想清清白白地做人,她也曾在困境中一次又一次地奋起抗争。然而,一个孤苦伶仃的弱女子怎么能够与严酷的社会相抗衡呢?是可怕的社会力量把她推进了黑暗的深渊,因为她在体面的社会上找不到立足之地。可见,在那个时代,妇女即便以惊人的毅力付出令人难以承受的牺牲,也很难维护她们的人格。

在《求职女》中,曼斯菲尔德通过家庭女教师介绍所一位女职员的口,表达了女性如何在充满敌意的社会中求得生存的抗争手段。“我一般总是跟我介绍的女孩子们说,一开始还是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好,保险的办法是宁可怀疑别人居心不良,也不要以为别人心眼好……这听起来似乎有点冷酷,但咱们总得做个老练的女人?对不对?”这确是女性的生活感受,表现了女性对社会的愤懑与不满。同时,可以看到妇女对自身处境的意识,首先是感到男性对她们的威胁和压迫。可以说,这是那位女职员经历或目睹了无数妇女的悲惨遭遇后,对这个社会所下的结论。这无疑触及了当时的妇女地位问题。在爱德华七世的英国,妇女的处境是那么艰难和危险,她们犹如猎物在设下无数陷井的丛林中求生,稍不留意便会召来灭顶之灾。正如小说中的小女教师,她虽然在男人们面前小心翼翼,紧张不安,可她万万没有料到一位“至少有九十岁”,看起来像“童话中的老祖父”一样慈眉善目的老头竟会对她有非分之举。她满以为会在“老祖父”的保护之下,结果却被老头骗到家中,强行对她动手动脚。小教师逃离之后,坐在电车里,仍然惊魂未定,似乎感到整个世界“充满了老头儿的膝盖颤动”。曼斯菲尔德虽然没有运用自然主义的手法将触目惊心的场面秉笔直书,但通过女主人公的眼睛观察、思考和感受,以及用她那淡化的、轻快明净的笔触,同样给人留下深刻难忘的印象。

曼斯菲尔德在20岁时便能闯天下。当她刚踏上英国这块异乡的土地时,一片茫然,手足无措。她像一叶浮萍,无根无系,孤身栖居旅店,或踟蹰街头,饱尝了孤独的痛苦。因而,她的小说生动地刻画了一些女性的孤独感。在这个冷酷的世界上,她们被奚落、被冷淡、被伤害。她们为自己不幸的遭遇而哀叹,不明白命运为何总是与她们作对。因此,她们总是私下里默默地忍受着痛苦。对于孤苦无依的女性来说,孤独犹如黑暗的苍穹时刻笼罩在她们的心头,比寒冷和饥饿更难排遣,只好把感情倾注在她们四周的一切事物上。

《金丝雀》中的女主人公爱上了一只金丝雀,爱得那样真诚,那样专注;她认为她能听懂金丝雀唱的每一个音符。她和金丝雀相依为命,因为一个人孤零零过日子,有个伴是多么可贵,虽然她被人奚落、冷待,被当做稻草人不予理睬,但有金丝雀就“不是完全孤零零的”。金丝雀成了她的精神寄托,她对着它倾诉心头的烦恼与痛苦,心里才会平静充实些。她深深地感到“在这个人世间,一个人爱什么没多大关系。不过一个人总得爱点什么才好。”作者通过一只小小的金丝雀揭示了隐藏在它后面的人间悲剧。现实的冷酷使得最富纯真感情的少女只能畸形地与小动物为伴。那金丝雀的美妙歌声其实是代替或掩盖了少女内心的哭泣。

《罗莎蓓尔惊梦记》描述了一家帽店的营业员罗莎蓓尔辛辛苦苦干了一天连顿饱饭也吃不起。像威尼斯夜景一样,神秘莫测的伦敦大天地里没有她的位置,只能孤独一人蜷缩在自己寒伧的阁楼上。在贫困和寂寞交加的情况下,唯一使她感到安慰的就是做她金黄色的美梦。梦境的美妙和现实生活的凄凉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在梦境中,罗莎蓓尔的闺房里生着火,穿着闪闪发光的漂亮礼服,与热爱她的新郎坐着汽车去度蜜月。她只能在梦中尽情享受一个年青美丽的少女们应该享有的幸福。可是现实生活中的罗莎蓓尔穿着“那件粗布睡衣……摸黑上了床,拉起毯子和千疮百孔的肮脏被子,紧紧裹住脖子,在暗处里蜷成一团……”在小说的结尾处,作者的一段描述令读者酸楚和深思:“因为她天性里就有那种苦中作乐的精神,这也是年轻人天性中常见的唯一东西,虽然半睡半醒,她嘴角还是神经质地颤动一下,漾出了一丝笑意。”这“一丝笑意”涵盖了像罗莎蓓尔这样无依无靠、贫困潦倒女性的悲苦心态以及她们对残酷现实的透彻领悟。她们经历了太多的痛苦,对生活的认识趋于深刻;她们不再天真无邪。从这一丝笑意里,人们感到愤世嫉俗后的心理疲惫,掺和着无可奈何的苦笑。或许是她们故作旷达,聊以自慰,去安抚她们深受伤害的心灵。从中可以看出,这是女性在经历了无数伤痛之后,对自身处境所作的审视。而且在这“一丝笑意”的背后,人们看到了带着满身创伤,充满痛苦情感的女性准备向旧世界发难的意愿。

在曼斯菲尔德的作品中,可以不止一次看到像罗莎蓓尔这样被社会所不容,只能躲进自己的小天地里聊以自慰的女性。对于她们来说,现实世界是十分孤独的,孤独感时刻伴随着她们,从她们的少年一直到老年。《洋娃娃的房子》叙述了洗衣妇的一对女儿凯尔维姐妹俩,仅仅由于出身贫寒,便被同学们拒之于班级群体之外。同学们都不理睬这可怜的姐妹俩,中间似乎隔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甚至连老师和她们讲话,语调都迥然不同”。同学们被邀请到伊莎白家欣赏那洋娃娃的房子,唯独对于那衣衫褴褛的姐妹俩是例外,她们俩只能孤零零地站在圈子外彷徨。

曼斯菲尔德在这篇小说中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造成女性不幸的根源在于不合理的资本主义社会。孩子们的行为反映出成人世界的阶级偏见和阶级对立,真实地再现了20世纪初的英国社会面貌。她通过对贫富间社会鸿沟的表现,体现她的女性意识,并微妙地、不露声色地批判社会的不平等。曼斯菲尔德还通过详细描述妇女生活的日常琐事,揭露了冷漠、残酷、虚伪、自私等社会丑恶现象渗透进生活的每个角落。妇女们,尤其是那些贫困的妇女,感到虽然生活在人类社会中,却处处感受不到人类的温暖,她们被排斥在人们感情交流的圈子之外,伴随着她们的只能是孤独和绝望。

经历了一系列的坎坷和不幸,曼斯菲尔德深深感到,在社会上和家庭中受到歧视和冷遇的女性只要努力奋斗,在许多地方都能赶上并超过男性。妇女的解放,不仅需要一场巨大的经济变革,同时也需要一场深刻的观念变革。女性在争取自身解放的斗争中,首先必须战胜自己,同旧的传统观念实行彻底决裂。在她的后期作品中,男女之间的地位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在这些作品中,看不到妇女由于在经济上不能独立,没有一个独立的自我而沦为男人的附庸。相反,出现了一个已不再忍受那种囿于家庭中的类似于“奴隶”的女性,而是富有反抗性的新女性形象,听到了一种与当时的社会旋律极不协调的声音。这类作品中的女主人公在组成家庭之后,与男性的对立开始表现出来,她们的最高职责已不再是逆来顺受的传统的贤妻良母,她们力图确立独立的女性人格和价值观。

小说《序曲》中的琳达·伯内尔只想从充当母亲和妻子的角色中逃避出来。她对可能再一次怀孕深感恐怖。她与丈夫的对立可以从对食物的态度上看得出来。她丈夫斯坦利对食物有着特殊的兴趣,只要全家在一起团聚,他总是兴致勃勃,胃口大开,而琳达只要和丈夫在一起吃饭便倒胃口,“一想到吃就饱了。”

在曼斯菲尔德的作品中,幸福和谐的夫妻关系是不存在的。妻子总是同丈夫在精神上对立,甚至远远避开,如小说《陌生人》、《启示》和《逃避》等。它们的主题并非是由传统的婚外恋、财产纠纷等引起的对立,而仅仅由于女主人公不愿意再当妻子。因为妻子首先面临的就是丈夫的性要求,这是男性力量及意志的体现,可以无视女性的生理需求。曼斯菲尔德的女主人公则公然表示对性生活不感兴趣。《序曲》里的琳达对她丈夫斯坦利的性要求则更怀恐惧感。“她非常爱他,崇拜他,尊重他,……只要他别往她身上那么扑过来,别那么大声吼叫,别用那么渴望、爱慕的眼光老盯着她就行了。他太强壮了,她受不了;……有几回他真吓人——她真的吓坏了。她只差没大声喊叫:‘你要我命啦’。”作为妻子,她对丈夫强健的体魄丝毫不感兴趣,反而感到“这种令人吃惊的活力似乎把他和琳达隔开一个世界。”

为了表现妇女的独立与解放,曼斯菲尔德将女性与男性的对立和冲突推向了极致。在她的笔下,一些男性反而在女性的威慑下,失去了他们往日的威风和权力。《理想家庭》中的尼夫老先生苦心经营了一辈子,给家庭带来了巨大的财富。可他本人在家里却受到妻子和女儿们的冷遇。一天工作之后,疲惫万分,回到家里得不到妻子和女儿们的体谅和关怀。她们在一起大谈饮食和服饰,忘记劳累了一天的尼夫老先生。他深感失去家庭的控制权和优势地位,自己就好像一只蜘蛛,在房子的一角不停地爬上爬下。在《摩登婚姻》中,威廉在家里的唯一意义就是挣钱,他除了周末才回家度假。然而,妻子对传统的贤妻良母式的家庭气氛感到压抑与窒息,追求那种喧闹、时髦的社交生活,使他受到冷落而感到一种不可名状的痛苦。小说里一段描写非常生动:一边是他妻子与一些画家、作家朋友们一起嬉笑玩闹;另一边威廉百无聊赖地在园中踱步,这情景衬托出家庭的冷淡与他心头的空虚。威廉在家里度过心烦意乱的一天后只好怏怏离去。

男人在家庭中的地位变化在女性文学中是很少见到的,这是曼斯菲尔德对传统女性价值观念的反思和解构。妇女与男性社会的对立正是在妇女长期遭遇到不平等的社会待遇后才逐渐形成和加强的。这不禁使人们联想到《简爱》中的疯女人对男性罗彻斯特进行的报复。她一把火烧了桑菲尔德——男性传统的中心,女人的监牢和地狱。曼斯菲尔德在对传统女性的解构过程中,大胆地流露出她的女权意识,宣泄着自己的思想和情感。她不仅解构了妇女与某些社会角色之间的关系,而且也解构了“女性”这个词。这种对性别的重新认识是激进的,其局限性也是非常明显的,似乎妇女获得解放的程度与对女性解构的激烈或彻底程度分不开的。但是这并没有触及到男性文化在女性自身意识深处的影响,整个社会依然是男性观念在行使着支配权。女性的解放并非需要丧失男性的地位来实现。女权主义也不等于女霸主义。所以说曼斯菲尔德的女权主义思想过多地考虑到女性自身在逆境中的需求,没有在历史的长河中思索女性的位置,思索女人的真正价值和真正意义。因而,在探索产生妇女社会问题的根源方面,缺乏深广的社会背景和历史内涵。然而,无论是从社会层面上,还是从心理层面上,曼斯菲尔德在女性本体失落后寻找回归的道路上作出了积极的探索。她用自己的笔为女性的解放、自由而呐喊,在一定程度上震动了女性的心灵,唤起了女性的觉醒。

收稿日期:1997-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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