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异常流入时开征托宾税的意义与技术细则，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细则论文,异常论文,资本论文,意义论文,技术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从1979至2005年11月，我国实际利用外资总额已达7933.15亿美元，①对促进我国经济增长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自2002年下半年以来，外界普遍对人民币充满升值预期，造成大规模异常资本涌入国内，给我国货币政策灵活运用和国内经济健康发展带来巨大挑战。在资本大规模流动前提下，如何兼顾汇率稳定与货币政策独立性便成为当前的热点课题。托宾税作为间接调控经济的一种手段，管理成本相对较低，能够平抑金融市场的汇率波动，曾在多个国家取得良好效果。结合我国当前的经济形势，可以适度开征托宾税，达到抑制资本异常流入的目的。
巨额资本异常流入对我国经济稳定的挑战
1998年以来，我国国际收支中的经常项目和资本与金融项目一直保持顺差且数量巨大，从而积累了大量外汇储备。2002年下半年以来，在美日两国频频施压下，人民币升值压力不断增大。国际投资者认为，持有人民币资产可以享受人民币升值带来的高额收益，国外游资通过资本与金融项目或者混杂在放开管制的经常项目中大规模涌入国内，造成资本异常流入。如图1所示，近年来我国国际收支结构发生很大变化。2004年经常项目、资本和金融项目继续保持双顺差，其中，经常项目实现顺差686.59亿美元，同比增长50%；资本和金融项目顺差1106.60亿美元，同比增长110%。2005年仅在上半年已经实现经常项目顺差672.64亿美，资本和金融项目顺差382.98亿美元、据此估算，2005年两个项目顺差数额总和将与2004年基本持平。在经常项目、资本和金融项目双顺差的推动下，截至2005年底我国外汇储备余额已经激增至8188.72亿美元，较之2002年净增5327.68亿美元。巨额资本异常流入给我国货币政策实施和宏观经济稳定带来巨大挑战。
首先，降低央行货币政策的独立性。央行为抵消外汇储备激增频繁进行公开市场操作，大量外汇占款“挤占”基础货币投放渠道，使紧缩性货币政策失效。央行被动冲销受制于金融工具及操作空间，除正回购、发行央行票据对冲外汇占款之外，目前再没有其他金融工具可用。其次，影响我国经济健康稳定发展。异常资本流入后会暂时沉淀在国内，并流入到预期盈利空间较大的房地产市场及资本市场，刺激部分国内需求，产生市场连锁反应，违背了我国目前宏观调控政策的初衷。一旦我国金融政策变化不当(如汇率、利率调整方面)，这部分巨额游资又将在短期内撤出，诱发金融动荡。第三，进一步加强人民币升值预期。巨额资本与央行形成博弈，资本流入越多，人们越有理由相信央行无法维持现行汇率，当预期加强到一定程度，居民将大量外币兑换成人民币，会形成对人民币汇率制度的连续冲击。为确保我国经济的健康发展和金融安全，必须采取措施抑制资本过度流入，托宾税就是在资本异常流入时可以采用的有效方法。
规治资本异常流入的托宾税方法
1．托宾税初衷及实践
托宾税最初由Tobin教授(1971年)提出，他认为：商品和劳务价格的变动远远慢于金融资产价格的变动速度，放慢金融市场反应速度有助于稳定现实经济。他建议对所有与货币兑换有关的国内证券和外汇即期交易征税，以此提高交易成本，抑制资本过度流动，平抑汇率剧烈波动，为各国政府实行独立的货币政策留下空间。Spahn(1995年)对托宾税做了较大改进，提出在简单托宾税基础上征收附加税的两级托宾税，以期提高征税的效率。实践中，一些国家开征过以托宾税思想为蓝本的税种，如美国在上世纪60年代征收的利息平衡税；智利政府为抑制资本短期流入，于1991年规定，基于金融投资或证券投资进入的短期外国贷款，必须交纳10％的非补偿准备金，并且无息存一年。基于长期投资的贷款，外资直接投资额度超过1万美元、时间在一年以上者免征非补偿准备金。这一做法使智利于1995年成为第一个被标准普尔公司列为资信等级达到A级的拉美国家。此外，新加坡政府也采取过类似措施，如1996年紧缩房地产贷款，并规定在购房三年内，如要卖出必须缴纳100％资本收益税。当金融危机发生时，上述两国受损最小。可见从防范金融风险而言，开征托宾税值得肯定。
2．现阶段我国开征托宾税的意义
(1)遏制资本异常流入，缓解人民币升值压力。目前我国外汇市场并没有真实体现供求关系，存在一定价格扭曲，人民币币值被低估，产生人民币升值预期，引发资本大规模异常流入，影响汇率稳定和宏观经济健康发展。这种由于体制因素造成的套利风险，在当前直接外汇管理体制下，很难被消除。通过征收托宾税，可以增加企图通过人民币升值进行套利资金的套利成本，遏制资本异常流入，缓解升值压力。
(2)抑制投机、稳定汇率、为资本账户开放铺路。实行托宾税后，可供套利需要的利差明显增大，可以抑制跨国资本投机行为。若对交易征收单一从价税，税率为0.2％，设定每交易日交易一次，一年累计税率达48％；若每周交易一次，一年累计税率将达10%；若每月交易一次，一年累计税率将达2.4％。可见，投资期限越长，承担的税收成本越小，汇率越稳定。在资本账户开放过程中，征收托宾税可以抑制资本的大出大入，使开放过程平稳有序。
(3)提高央行货币政策独立性。经济学家克鲁格曼曾提出“三元悖论”，即一国在货币政策独立性、汇率稳定性和资本自由流动性三个目标中最多只能达到两个。在全球放松资本管制的大趋势下，为维护汇率稳定，一国不得不放弃货币政策独立。托宾税允许本国利率与国际利率存在利差，使一国能够独立有效地实施货币政策。同时，征税并不影响正常的资本流动，这点对我国尤其重要，它可以消除放松管制对国内经济冲击的担忧。
开征托宾税的技术细则
1．建立以资本流量为指标的多级托宾税制
对汇率变动造成压力的资本流量本身是一个易于观测的数值，可以考虑直接用资本流动量作为分级托宾税的变量指标。具体步骤如下：(1)以一定资本流入量和资本流出量为上下分界标准进行多级托宾税设计，可根据一国特定宏观经济状况和资本流动状况选择不同类型的资本流量作为指标变量，并相应确定不同类型资本的适度流量。(2)以资本流量作为税率确定的基础，在资本流入(或流出)适度区内提供相对低税率或者税赋减免的政策保护、激励；超过适度区间，根据资本流量与政策适度流量之间的差额大小，选择税率级别对过度投机交易征税，用来确定每一级别税率及适度量区间的参数要根据国内经济指标和政策目标做及时调整。(3)征收附加税可以进一步分级，以便给当局提供一定的政策灵活性应对不同局面。每一等级之间的税率差别应该足够大，而且惩罚性也足够严厉。高昂的惩罚税成本可迅速抑制资本过度流动对本国的金融冲击，避免给短期投资者造成税收无关痛痒的心理预期，以保证税收真正从预期上起到阻吓作用。
下面以三级税制下控制资本流入为例进行说明，具体如图2所示。图中横轴(时间轴)以上曲线表示资本流入，当该变量处于适度流量区间之内，即处于货币当局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时，对货币交易采用零税率或极低税率(如0.01%)，此时征税不影响正常资本流动。当资本流入量迅速增加，政府认为资本流入量异常且对经济平稳发展和汇率稳定造成威胁时(图中一级附加税区间)，对货币交易征收较高附加税(如3％)，以限制资本流入。当资本以非正常渠道大规模涌入，形成对我国经济或汇率体制投机冲击时(图中二级附加税区间)，征收严厉的货币交易附加税(如15％甚至更高)来抑制市场波动，平抑升值预期。
2．确定征税的交易对象
目前中国仍然实行较为全面的资本项目管制，没必要对所有资本交易征收托宾税。2002年之后中国外债余额增长迅速，仅是2005年上半年增加额为402.13亿美元，已经超过2004年全年数额349.70亿美元。与此同时短期外债比例迅速上升，由2001年29.7％上升至2004年45.63%，截至2005年9月末，短期外债(剩余期限)余额为)439.72亿美元，比上年末增加207.67亿美元，增长16.86％，②当中包含较多的异常资本流入。可以考虑对短期外债(包括外资企业与外资银行的外债)和居民离岸借款征收托宾税。在上述三级税制下以资本流量为参数，必然要求对资本流动数据做出精确及时的统计。国家外汇管理局2005年10月28日发布通知，在全国推广外债统计监测系统(银行版)，截至2005年12月1日，各中资、外资银行总行都开始使用该系统每日逐笔报送外债数据，③为短期外债作为税基提供了良好的技术支持。在实际征税过程中，为了避免降低资本流动性以及过度征税带来巨大损失，需要国家外汇管理部门根据国内宏观经济状况和人民币升值预期强烈程度做精确测算，估算出合适的征税区间和税率。另外，外汇管理局在中资机构和外资银行短期外债额度管理上，仍然采用报批审核的行政管理方式，引入托宾税机制有利于其对该方面管理模式进行改进。
3．确定征税主体
可能成为托宾税征税主体的机构有税务部门、人民银行和国家外汇管理局。拟定外汇市场管理办法．监督管理外汇市场运作秩序是外汇管理局的基本职能，而且短期外债数据直接汇总至外汇管理局并由其进行监控，所以外汇管理局比人民银行更适合做税收的直接执行者。与一般性的商业税收不同，短期外国资本流入税率和征收范围需要根据政策目标的变化经常性地作一些调整。这也决定了税务部门不适合作为征税部门，国家外汇管理局负责这项任务更恰当。目前与短期外债有关的外汇交易都录入各指定外汇交易机构电子系统，可将征收原则添加到电脑程序中，在交易进行的同时征收税款，即参与外债交易的交易者随着完成交易过程也完成了纳税过程。然后各个机构在报送外债数据时将税金同时汇总到外汇管理局。
4．合理分配税收收入
截至2005年9月末。短期外债(剩余期限)余额为土439.72亿美元，对其征税可以获得一笔可观的税收收入。税收收入可以这样利用：第一，建立一个专门基金，并由国家外汇管理局之外的部门管理(防止其过分考虑自身利益，影响税率制定)。税金逐年累积，在国家外汇储备干预外汇市场资金不足时充当临时干预基金。有利于我国逐渐减少外汇储备，缓解升值压力，避免由于储备货币贬值带来损失。第二，国家外汇管理局可以临时保管托宾税收入并按年度转交财政部门，由财政统一分配，将其用于推动国家经济发展或者支持金融体系改革，减少国家财政压力。
妥善解决开征托宾税后的“避税问题”
托宾税实施的主要困惑之一就是存在避税问题，反对者④曾认为，征收交易税是对市场的扭曲，市场必将自动寻找避税途径。避税途径主要有两种：一是利用替代性金融工具避税，即开发与应税交易效果相当的金融新产品来避税；二是转移“战场”，将交易移往非托宾税区。我国人民币仍为不完全自由兑换货币，人民币与外汇的兑换主要集中在国内进行，而且目前国内对于有关人民币金融衍生品的监管比较严格，金融衍生品市场规模也不大，这些都在客观上为防止避税提供了便利。随着我国金融市场不断发展，金融产品不断丰富，征税部门在这个问题上将会面临更大挑战。这首先要求审批部门能够合理增加交易品种、规定合法交易者，另外征税部门应该在新产品增加后及时扩大税基。现代信息技术的发展，使得征税操作主要通过电子系统进行，监控电子交易的手法又非常简单，只需向现有交易系统添加相应的代码，就可周期性检查电脑记录，确定其是否按规定行事。应该注意的是要增加电子系统的准确性和完全性，保证系统能覆盖到税基的所有项目。
注释：
①根据商务部2005年12月14日发布的最新数据整理。
②数据根据外汇管理局网站公布资料整理。
③参见《国家外汇管理局关于推广外债统计监测系统(银行版)和调整外债数据报送要求的通知》(2005年10月28日 国家外汇管理局发布)汇发[2005]78号。
④Shome,Parthasarathi and a Janet G.Stotsky(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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