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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神圣的“卡让辛”生殖崇拜
1.“卡让辛”崇拜的由来
珞巴新巴部落流传着一个关于“卡让辛”崇拜的神话传说：天地诞生之时，大地上除了河流、山峰、森林外，什么都没有，天神便把太阳的女儿冬尼派到大地上。冬尼来到地上，感到全身发痒，便在森林里一种叫“卡让辛”的树上搔痒，不知不觉地怀了孕，生下了第一个人，从此大地上才有了人类。这个传说，反映了珞巴人的原始生育观念。现今在珞巴人的观念中，仍把“卡让辛”当作男性生殖器来崇拜，认为粗壮的树干象征着男性的阴茎，葱笼苍翠的树枝和树叶象征着男性的阴毛。据说过去有不少妇女在生育儿女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婴儿抱到卡让辛树旁，祈求获得卡让辛“乌佑”的保护，使婴儿健康成长，母亲早日获得产后康复。其实，以树作为一种生殖崇拜的对象，并赋予它生育能力的不仅是珞巴族，在其邻近的藏族、门巴族以及世界上其他民族或地区也有其遗存。如藏族把一种称为宇宙树的神树，看作是富有生命力和生殖力的，这种树如果长在神山圣湖旁，就更富有神力而倍受人们的崇拜，有人不生育或祈求生子时，就去朝拜祈祷。“卡让辛”是一种能在泥石流、塌方和滑坡等自然条件十分艰难险峻的地方迅速生长的树种。生活在自然环境格外险恶的珞巴人，从这种具备速生、快生、多生特点和无穷生命力的卡让辛树的身上，获得了生命的启示，认为“卡让辛”一定存在着别的动植物所不具备的某种神秘的力量，或者某种生育“乌佑”之力，并把它同人类自身再生产联系起来，揉合进了他们的性崇拜和生殖文化之中。
2.“卡让辛”作为男性生殖器的崇拜
珞巴族除了把卡让辛树作为生殖崇拜的对象之外，还用此树雕制成男性生殖器模型来崇拜。在其另一个传说《男性生殖器的由来》中叙述道：
从前有一对瘫痪的老夫妇，花甲之年才生了一个儿子，但长得很慢，九岁了都不能起立走路。老两口去卜卦，巫师说中了邪，让做个“卡让辛”（阳具）插在门口，还要祭献牲畜的血肉。老两口回家按此去做，把“卡让辛”插在门口木梯旁，并用鸡血和毛涂在上边。此后，儿子天天见长，很快就会走路和上山干活。第二三年，老夫妇又连生两个胖小子，长到九岁就能上山打猎。从此以后，珞巴人家在门口插祭卡让辛，使各个山寨的人丁逐渐兴旺起来。
生殖器崇拜最早产生于母系氏族社会，开始主要体现于对女阴的崇拜。随着以女性为中心的母系社会让位于以男性为中心的父系社会，便出现了对男性生殖器的崇拜。由于珞巴族地区世代封闭，交通隔绝，受外来文化的冲击较小，使其民间文化具有相对的稳定性，致使其曾经历过的新石器时代之男性生殖器崇拜文化现象世代相袭，沿续至今。
3.“卡让辛”崇拜的祭仪
珞巴族“卡让辛”崇拜活动一般以家庭为单位。新居落成之后，必须由该家妇女到森林中去迎请事先雕制好的男性生殖器。男性生殖器一般分为一大一小，当妇女到达森林后，要向男性生殖器敬酒食，洒圣水，同时说：“我们的新居已盖好，现在我们请你回家，请保佑我们人丁兴旺，全家平安祥和。”并顶礼膜拜，随后将男性生殖器放置在一个干净的藤簸箕内，将一种叫“希日”的香树枝点燃，向男性生殖器再敬献酒食九次，洒圣水九次，表示对男性生殖器的接风。随后将男性生殖器迎请进屋，进屋之后宰杀一只健壮的公鸡，并将鸡血涂抹在男性生殖器上，最好能沾上一些鸡毛。然后要求本家上了15岁的妇女将男性生殖器在自己裤裆下连戳三次，边戳边说：“请求你赐给我们生育能力，保佑我们家庭兴旺，儿孙满堂。”同时还要用手作怀孕分娩等动作。事毕，又将男性生殖器放在簸箕上，将稻谷、玉米、鸡爪谷、高粱、芝麻、荞麦、黄豆、青稞、绿豆等九种粮食（何种粮食不受限制，只要凑足九种即可），一把一把地往上洒九次，边洒边说：“请保佑我们人丁兴旺，五谷丰登。”反复说三次，然后将九种混合粮用黑布包住，以红、黄、蓝、白、黑五色线扎住布袋口，拴在男性生殖器上，随后将男性生殖器拿到屋外，在距其二米左右的地方用箭射，说一句射一箭：“你到上村乱说，你到下村乱说，都坏在你身上。”反复九句，共射九箭。然后将三根竹签插在已拴于男性生殖器上的九粮包中，上放一个生鸡蛋，用箭射至鸡蛋破碎，一般也为九箭。完毕，全家人面对男性生殖器高唱颂歌，歌词大意是：“卡让辛”，是你赐给了我们幸福，是你保佑了我们人丁兴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请你不要离开我们，永远待在我们身边，为我们驱灾降福，我们将为你敬献人间最高的礼遇。唱罢颂歌，便将大的男性生殖器斜插在上阳台的木梯左侧，三根竹签朝外，将小的男性生殖器吊在门楣上。然后由制作者进屋，用九种带刺的青树枝叶在主室、灶台、偏房内打扫一遍，并在房子内转三圈后，将树枝放在门口，上压三块石头，对天连说三声：“请‘让卜’（专害妇女的鬼）莫入。”至此，整个仪式结束。[1]
4.“卡让辛”崇拜祭仪的解读
“妇女迎请男性生殖器”：说明珞巴人对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已有一种朦胧的认识，认为男性生殖器对妇女有一种喜欢心理，由妇女去迎请他才会高兴，由此就会竭力驱灾护佑。
“敬献酒食，敬洒圣水，焚烧香树枝”：都表示对作为“生育之神”的男性生殖器的深深敬畏和虔诚祭祀。这里的圣水指泉水，珞巴人认为泉水是神灵的甘霖，能滋润万物生长，同样也能滋润男性生殖器，使之灵性常在。
“宰杀公鸡，并将血涂抹在男性生殖器上”：象征着男女初次交欢和妇女分娩时流出的鲜血，认为，这样就可以减轻妇女分娩时的痛苦。
“将男性生殖器在15岁以上妇女裤裆下连戳三次”：是表示对孕育的渴望，认为男性生殖器与妇女的受孕与婴儿的分娩有着密切的联系，因而会感应影响到婴儿成长与性的接触才能创造一个新的生命的一种模糊感觉。
“将稻谷等九种粮食一把把地往男性生殖器上抛洒九次”：这是珞巴族由采集、狩猎时代进入农耕时代的产物。抛洒谷物的原因在于，他们认为人的生命依赖于食物，因此就渴望粮食丰收。
“黑布包粮”：这与珞巴族的鬼灵观念有关。他们认为鬼灵是黑色无形的，农业生产欠收，粮食储存中生虫、霉烂等，都是鬼干的，用黑布包粮，鬼灵就分辨不出是鬼是粮，就能免遭鬼祸害。
“用箭射放在三根竹签内的鸡蛋，至其破碎”：珞巴人在长期狩猎和驯养鸡、鸟的过程中，认识到他们的生育是破壳而出的。由此类比，渴望自身生育后代也能那样容易实现。
“在木梯旁斜插男性生殖器”：是为了镇邪驱灾，阻止恶鬼从梯子上进入居室。“在门楣上吊挂一个男性器”：认为鬼同人一样狡猾，故在门楣上吊挂一个男性器，由他居高临下，眼观四方及时阻止鬼灵入室，保佑主人平安。
“用九种带刺的树枝清扫灶台、主室、偏房，并在房子内转三圈”：他们认为房内会隐藏着一些鬼灵，用刺树清扫三圈，将鬼刺挂在树枝上然后带出房子，上压三块石头，以示镇压。
5.其他“卡让辛”崇拜活动
除了盖建新房时举行最为隆重的崇拜活动之外，还有几种“卡让辛”崇拜活动。珞巴人各家各户每年都要更换一次新的木雕男性器，他们认为这样才能保证生育之神的灵气常新常在。男性器的雕制也不受地点的限制，在森林中或在家中偏房内均可。仪式一般都选择在藏历九月二十九日或三十日晚上进行。他们认为九月是吉祥的月份，二十九、三十日这两天没有月亮，这样人们的行动就不会被“让卜”等鬼灵看见，从而可以确保祭祀换新仪式的成功，使他们人丁兴旺、五谷丰登、六畜繁盛、行猎丰获、免遭鬼害。
珞巴人还把卡让辛崇拜由最初的妇女孕育引入农业生产，如他们在庄稼地里同样栽插木雕男性生殖器，在给庄稼锄第一次草时，还要在田间地头进行“卡让辛”崇拜活动，即在耕地中央立一根分叉的木棍，叉与叉之间两旁捆扎上与叉宽相一致的木板，象征女性生殖器，然后在叉中底部拴一个男性生殖器，并杀鸡祈祷，将鸡血涂抹在木棍与男性生殖器上。他们认为，这样做就会对作物产生神秘的交感作用，使之丰产。
四、其他的生殖崇拜遗存
1.珞巴族史诗中的生殖崇拜
据于乃昌教授的介绍，珞巴族创世型史诗《斯金金巴巴娜达蒙》，以“天地婚配”开篇，继而讲述“创造万物”和“人的诞生”，而大量篇幅是在歌唱达萌与乃色姐弟婚配和交欢的故事。实际上是一部以生殖崇拜为思想基础，以人性精神谱写的伟大的爱之歌。这部史诗由序幕和六章构成，第一章“天地婚配”，“太古原始洪荒时……／天地混沌是一体／天从中间躬起身，／周边仍与地连襟。”由于直观的体验，先民们从人类自身推及宇宙天地，从而为天地充当了媒妁：“天阳地阴阴阳对，／天俯地仰两相视……顶天立地竖长梯，／天男地女常相聚……天为贤夫地为妻，／天地夫妻永相依。”
第二章“创造万物”，他们认为太阳月亮、鸟兽虫鱼、善灵恶鬼、草木山石等自然物，都是大地母亲生育的儿女，与人是同胞。这是一种典型的东方式的“天人合一”的思维观念。在述及江河、高山、地震、狂风等地貌特征和自然现象的起源，也归属于地母的怀孕和流产所造成。第三章“人的诞生”：“天地上下堪热闹，／唯独缺少人伦乐”于是天地夫妻经过商量，“地母孕育三万岁，／生下姐弟是一对……／达萌、乃色降世间，／从此世间始有人。”第四章“姐弟情恋”：唱诵姐弟初临世间，“生活艰难不堪言”，后由天父地母赐给火种智慧，在地母的安排下，“姐弟恩爱如胶漆，／相亲相恋不分离。”这是一幅母系氏族社会的现实图景。第五章“姐弟成婚”：唱诵天父地母准备婚礼，乃色赠信物，以及举行婚礼和祈祷祝福的活动。
第六章“姐弟交欢”：唱诵达萌、乃色夫妻对性的种种的体验。神秘、恐惧、崇拜与渴望的混沌，情的绸缪，爱的波澜，充溢于词里歌吟间，让人感受到原始性崇拜之风扑面贯耳（可惜的是，史诗全文尚未见到，不好作进一步的论介）。
另外，还有一部珞巴族的祖先史诗《阿巴达尼》，其中第二章“达尼娶妻”也有生殖崇拜活动的反映。阿巴达尼的婚配是走出氏族的范围，“上天入地求婚偶，／禽兽鬼魔原相许。”他先后娶鬼女格辛雅明，繁衍成苏龙部落；娶鬼女涅多、玛桂、布楞达萌、那能达萌等，繁衍成珞巴族的众多部落。他还与鬼女结合生下了豹子、地老鼠；与竹女、岩女等结合生下了虫豸、大雕、蟒蛇等。这众多的鬼女和豹子、虫豸、地老鼠、大雕等，可能是指以某些鬼灵和植物、自然物为图腾的氏族。最后，阿巴达尼和太阳的女儿冬尼结为夫妻。这里形象地反映了父系氏族社会阶段族外婚的典型情景。同时，阿巴达尼“求婚偶”都是“一对一”的短暂结合，总是在告别了已娶的妻子之后，才去找新妻，是“族外婚”向“对偶家庭”发展、过渡的一种反映。
2.米林南伊沟的仙女洞
米林县的南伊沟，是一个珞巴族自治乡。顺着南伊沟上山，通过山脚和山腰，再穿过一片竹林，来到终年积雪的山峰之下的雪线地带，下面是花红草绿，林海浩茫，上面却是萧条苍凉，褐色的石缝中凄惶地生着些许灌木和柘草。这里有一个叫做“康珠桑波”（圣雅空行仙女）的山洞，因洞的两侧各有一座相对较矮的山峰，当地珞巴人根据这一特殊地貌，把它说成是一位分腿端坐的仙女，而山洞的位置和形状恰在这位仙女的会阴部。山洞进深20米左右，外宽里窄，洞口呈桃子形，四周边缘生着许多茂密的刺丛，上面挂着许多哈达和经幡，洞口前有一块平展的石板，用来摆放供品。左侧是一个简易的煨烧桑烟的灶。藏历每月的十五、二十五两日，附近的珞巴人和藏族都来拜山，拜山的人都要带两把柏叶，进洞前投入煨桑灶，并绕着它转三圈，边转边祈祷。洞里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正面贴了大约200多个小泥佛，还画着许多花枝图案，十分醒目。洞内四壁往下流淌着泉水，说是能治百病。每个来拜山的人都要先喝个够；然后用它来洗脸、洗头发；方便的话，甚至洗个澡；离开时，还要将竹筒或塑料桶装满，带回去给家人分享。珞巴人还传说，常有仙女空行到此洗澡。珞巴的妇女也最喜欢到仙女洞来喝神水，用这神水洗脸、洗头、梳妆打扮，有的就是来洗澡的。
本来这是一个普通的山洞，珞巴人之所以为它演绎出一个仙女之阴洞的说法，并为之信仰而崇拜，就因为在珞巴族的潜意识里，有着浓重的母系氏族社会时期崇拜女阴的思维忆象。
3.米古人狩猎中的生殖文化遗迹
珞巴族米古巴部落，生活在喜玛拉雅山脉主脊和雅鲁藏布江大拐弯处的墨脱县东北部达木乡。这里是海拔1700米左右的高山峡谷，丛林密布的地带；山势十分险峻陡峭，峡谷两侧的山峰与谷底相对高差竟达五六千米；植被呈立体生长，厚密无比，遮天蔽日。达木与外界的接触，只有三条险峻的时而滑坡溜、时而攀藤索的“猴子路”可行，且单程均在五天以上，每年只有夏季六至九月山顶化雪期间才能通行。这样的自然环境，决定了他们的主业为狩猎，因而它独特地沿袭和保留着其古老的传统狩猎文化。其中，狩猎巫术里又包含着生殖文化遗迹。
狩猎与狗有着不解之缘，在世界任何民族中，狩猎文化中狗的形象具有普遍的意义。在珞巴人的狩猎文化中，必须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祭祀灶神，据他们的《祭灶由来》的神话中说，灶神实际就是猎狗神，它与米古人的祖先——地球上的第一个人同时出现。这第一个人被描写成猎人，行猎时主要依赖于他的忠实伙伴猎狗的帮助。
珞巴人在狩猎前，先准备涂箭头用的毒。制毒材料主要是一枝蒿，挖取之前先烧起一堆烟火，撒上点肉块和包谷面，祭献山神念道：“请山神开恩，赐给我毒草，请别叫毒草伤人，保佑多获野兽。”加工制毒多在山洞秘密进行，不能让人知道。行猎前头天晚上，抓一只鸡将其头面对着窗户上方的兽角和兽骨念道：“现在祭祀你们，请保佑我猎获野兽，好再祭献给你们。”念罢把鸡杀死，将鸡血涂抹在兽角或兽骨以及弓箭和箭筒上，再沾上几根鸡毛。接着将鸡往灶石上撞，洒点血渍的鸡毛，并向灶神祈祷。当晚，所有猎人万万不可与妻子同房。
行猎当天的早晨，出发前还要祭祀灶神，先在灶旁放点酥油或猪油等油脂，撒上些包谷面，再取几块火炭放上，燃起烟来。然后念咒，大意是：请求灶神陪伴我们上山，把各类野兽驱赶过来供我们捕射，保佑我们行猎顺利，满载而归。猎人离家上山后，家人要在楼梯右侧，交叉插上两根竹子，交叉处横放一小捆绿树枝，以示主人已出猎，三天内禁止外人进家，防止把鬼怪和恶运随带进来，这还会感应到在外行猎的主人。
猎人到达猎区时，要选一险峻的交通要口，再次举行巫祭：先砍来一把带青枝绿叶的刺树，准备好一根结实的绳子，说道：“本地鬼、男鬼、吉祥鬼、益猎鬼等，都捆进来！”然后捆绑树枝，一面捆一面又说道：“妖精、魔鬼、死鬼、活鬼、捣乱鬼、饿死鬼、女鬼、好事干不到底的鬼、多嘴的无论说好话还是坏话的男女鬼魂，统统捆起来！”话音一落，青树枝叶即被捆绑得上上下下严严实实。接着，举起树捆往伙伴和自己身上及武器上挨个打一下，边打边说：“你们没有资格和我们同行，统统滚开！决不许跟着走半步！”再把青树捆扔到路中间，用三个石头压上，然后把随身带来的木雕男性生殖器插在上面，以示由这位具备强大灵性和魔力的男性器之神，将这些所有的坏鬼、恶鬼看守住、镇压住，使它们不能对行猎产生祸害。至此，又要杀鸡，把血和毛撒到木雕男性器上，接着占卜，主要是观察鸡肝、鸡嘴和小肠。鸡肝上有横纹，预示着行猎必有所获；若是鸡嘴里含有草叶或树叶之类，预示有重大收获；鸡小肠饱满，那可是大吉大利之兆。
狩猎归来，无论是一无所获还是大获而归，都要再次对灶神进行熏烟祭祀，仪式同临行前，只是改变了祭词，主要内容是感激灶神的护佑和神通，乞求其永驻下去，护佑自己好运，永远能逢凶化吉，万事如意。
五、古老的婚礼方式习俗
世代生息于喜玛拉雅山东段原始森林的珞巴族博嘎尔部落，他们婚礼方式很特别，带着浓郁的原始狩猎、械斗和巫术的色彩。
1.婚礼在拼杀声中开始
婚礼前，新郎在木楼前用刚砍伐的树枝搭起一座高大而苍翠葱笼的绿色木门。当身上挂满铜和贝质装饰的新娘，在同氏族、同村寨的珞巴人的簇拥下，抵达新郎家门时，新郎家不仅不捧着茶酒欢迎，而且从木楼里奔出一大群年轻的和年长的男子汉，把所有送亲者包括新娘在内，毫不留情地阻挡在大门之外，并且“嗖！嗖！嗖！”地抽出锋利的珞巴刀，对着送亲者上上下下挥舞起来，显示威风和杀气。而送亲的珞巴男子汉也毫不客气，立即抽出长刀与他们对舞相搏，双方还发出“哦！哦！哦！”的呼叫声，兵器发出沉重而响亮的碰击声，无数双赤裸的脚右边跳、左边跳、往前跳、往后跳，越跳越快，越跳越激烈。不了解内情者，很难想象这是一场吉祥欢喜的婚礼庆典，因为它更像一次仇杀，一次部落或氏族间你死我活的械斗。其实，这是珞巴人婚礼开始时的刀舞欢迎庆贺仪式。
2.新郎新娘一再举行鸡卜巫术
跳累喊累了，双方亲热地席地而坐，喝烧酒，抽旱烟，互相祝贺，一起观看婚礼的第二个仪式。两只活蹦乱跳的大公鸡吊在木门的悬梁上，新郎新娘双双走上去，各自用一只手抓鸡，一只手抓刀，互相配合着把鸡杀死，鸡血飞溅四处，取出鸡肝请珞巴巫师验看。巫师用舌舔一下鸡肝，看一眼，再舔一下，再看一眼，传说他能借得魔鬼之眼，从肝的纹路看出新婚夫妇的寿命长短、福运好坏来。
接着，新郎新娘拿起弓弩箭簇，先由男的向交叉立在院子的八根刚砍下的竹竿射箭，男的射完，女的射，直至射中竹竿为止。射箭也是占卜，听声音清脆，就意味着新娘生孩子会顺利，声音沉闷则有难产的危险。射过箭还要杀鸡，鸡挂在竹竿上摇晃舞飘，狂飞乱叫，新郎新娘又上去一手抓鸡，一手抓刀，互相配合着杀鸡取肝，交给卦师察看，据说鸡肝会显示生育男孩的数量和先后顺序的征兆。
3.进入洞房还要杀猪杀鸡
一位生过男孩又生过女孩的珞巴妇女，把新郎新娘引入木楼内布置好的洞房，洞房里已放好一头活猪和二只活鸡，新婚夫妇先合作杀了这头猪，接着又互相配合杀了这两只鸡，然后他们在火塘边坐下来烤猪肉和鸡肉。在吃烤肉前，身边先摆两个竹篾做的男孩和女孩模型，主持婚礼的人，端来一碗酥油茶，新婚夫妇接过去，一人一半喝个精光；又拿来一碗烧酒，他们接过还是一个一半喝个精光。据说夫妇俩喝了酥油茶，未来生育的女孩心地好，喝了烧酒，未来生育的男孩胆子大。
喝过酥油茶和烧酒，再与众人一起，一边大碗喝烧酒，大块吃烤肉，一边开始狂欢起来。他们白天跳刀舞、射箭、举石头、比跳高；夜晚围着明明灭灭的篝火，听老人或巫师吟唱“百力”和“加音”这些非常古老的长歌，即关于天地万物的起源和他们半人半神式的祖先事迹的传说故事。
注释：
[1]姚兴奇《珞巴族“卡让辛”与生殖器崇拜》（上），载《西藏艺术研究》1992年1期P11-P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