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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B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7600(2003)01-0010-06
哲学是时代精神的精华。真正的哲学必须能够把握它的时代,提出自己的时代性课题 。今天,世界和中国都处在急剧的发展变化之中,有大量的问题要求哲学家进行思考。 持续了一个多世纪的自我批判也使哲学处于转折点,不仅一些基本范畴被重新审视,其 探索方式和方向甚至它的使命、功能与合法性根据也受到质询。问题探索已成为理解时 代、研究哲学自身状况和探索其发展途径的恰当入手处。
1.人们常常把学术研究称为“做学问”,恰当地提出问题是题中应有之义,甚至具有 优先的地位。从一定意义上说,一门学科就是围绕着特定问题所做的系统研究,而掌握 一门知识,也就是要搞清楚它所探讨的基本问题、其求索的途径和方向,以及解决的方 式。无论是获取经验、理解文本,还是发展知识和把理论应用于实践,都无不以“把握 那个问题本身”为前提。尤其是对于知识的发展来说,正是问题(或者说,提问)动摇了 以往的观念,它展现出一个新的视角,使我们看到以往不曾发现的东西,也使概念处于 新的关系中,获得了新的意义。因而,问题(或提问)成为科学创造的起点。不断地有新 的问题需要探索和解决是研究的动力和活力之所在,“没有问题”则可能是一个研究领 域僵化或衰落的标志。故很多大学问家往往把提出一个问题看得比解决一个问题更为重 要。爱因斯坦说:“提出新的问题,新的可能性,从新的角度去看旧的问题,却需要创 造性的想像力,而且标志着科学的真正进步。”[1](P59)
而对于哲学,由于这一学科的特殊性质,问题研究尤其显得重要。哲学是“爱智慧” ,这在很多哲学家(特别是当代哲学家)看来意味着他是活动于智力的边缘,意味着他总 是“在途中”,哲学是对知识、真理的求索过程而非简单地宣布占有。显然,在这里, 问题的提出比答案更有意义,求解的过程比得到的结论更值得重视。关注于提出新的问 题,开拓出新的视野而不在于提供答案和观察结果,是哲学与实证科学的一个很大的不 同之处。提问让某种被问的东西进入悬而未决的状态,也令流行的意见、习惯的思考方 式和固有的价值规范被带入到严格的批判性审查之中。通过反复的探究以澄清所要询问 的事物,使其进入特定的背景或新的视野,令其意义得以显现,这就是哲学的思考。海 德格尔说:“把自身生活和决定性的实施置于问题之中。这是所有的和最彻底的澄清活 动的基本概念。”[2](P154)从一定意义上说,哲学思考也就是对前提、根源和根据, 以及对可能性的追问,而批判亦是一种“使问题成为问题”的活动。由此,我们得以超 越经验,超出现有、当下和在场,克服习见和偏见。哲学活动的探索性和创造性在这里 体现出来。
问题探索又使哲学与生活、实践息息相通。一个真的、有意义的问题的提出,决不是 向壁虚构所能做到的。时代向哲学家提出问题,哲学也对人的生存境况作出批判,在积 极参与到现实生活中发展自己、实现自己。
因而,问题探索被看作是“精神科学的逻辑”(迦达默尔)或“思想的虔诚”(海德格尔 )。全部哲学史可以看作是一部问题研究的历史,或者,如莱欣巴哈所说,当哲学的历 史被看作问题史时,它能提供的方面要比被视为诸体系的历史丰富多彩得多。[3](P25)
从广泛的意义上说,任何真正的研究都是对问题的研究。而在这里,我们所说的“问 题研究”是指一种认识和探索现实事物的方式,它不同于一般性地强调“问题意识”, 也不局限于把眼光放在“永恒问题”或当前争论的“热点问题”上。“问题研究”着重 探索某一时期或情境下人们生活、实践中的重大问题和事件,从哲学上把握它们,把它 们转化为哲学自身的课题来研究;着重探索时代提出的重要哲学问题,包括哲学自身发 展中出现的问题。它主要是通过恰当地提出问题,包括对问题的前提、问题的确定陈述 、问题之成为问题之所在和向何处追问等进行批判性的分析去认识或探索。苏格拉底开 了这种方法之先河,他的“对话”即是试图去清除蒙蔽而不制造真理。在20世纪,一些 哲学家从不同方面研究和发展了这一方法。海德格尔在《存在与时间》、《形而上学导 论》等著作中,对什么是“值得追问的”以及如何“把它作为问题制定下来”进行了深 入分析,并且在“哲学追问”上作出了典范。迦达默尔的《真理与方法》强调了“问题 在诠释学中的优先地位”,探讨了提问的辩证法。阿尔都塞更提出了“理论总问题(problematic)”的研究范式,把它看作是思想逻辑中的支配性构架,哲学的产生方式。
我们的目标在于正确地提出和透彻地理解现时代重要的哲学问题。上述哲学家的研究 是探讨的基本背景和重要思想资源。尤其是,他们的研究揭示出哲学追问的本质特征, 体现出当代哲学提出和处理问题的方式。然而我们在这里更多地遵循的,毋宁说是马克 思指出的目标和方法。马克思的深刻洞察力和伟大创造性的一个表现,是“在前人认为 已有答案的地方,他却认为只是问题所在”[4](P21)。马克思远早于爱因斯坦即已深刻 指出:主要的困难不是答案,而是问题,因此,真正的批判要分析的不是答案,而是问 题。马克思把哲学看作是“时代精神的精华”,它始终是在和自己时代的现实生活相互 作用着的。所以,问题就是那种“公开的、无畏的、左右一切个人的时代的声音”。“ 问题就是时代的口号,是它表现自己精神状态的最实际的呼声”。[5](P289)在詹姆逊 、德里达等人看来,马克思哲学的当代意义,首先在于他所揭示、所叙述的问题。
2.作为一种“做哲学”的方式,“问题研究”是与体系建构、寻求确定性等等相对而 言的。研究哲学可以有各种方式。早在苏格拉底以前,赫拉克利特就提出“智慧就在于 熟悉驾驭着一切的明察”。从柏拉图到康德直到胡塞尔,一些哲学家孜孜以求的,是把 哲学建设为一门科学,一门为所有科学提供基础的知识学。贺麟把历史上的哲学家分为 两类:“善于发问题的哲学家”和“善于答问题的哲学家”,前者如苏格拉底、笛卡尔 、休谟等,后者如亚里士多德、斯宾诺莎、黑格尔等。前者“喜欢批评、怀疑,反对旧 传统,提出新问题、新方法,指出新方向”,他们开风气之先,其思想富于启发性;而 后者则“善于综合融合,折中而求其至当,集各派于大成而创立博大的体系”,使人有 百川归海,叹为观止之感。[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