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休谟对形而上学的批判
——以休谟哲学的怀疑主义倾向为视角
□洪祖利
[内容提要] 怀疑主义是休谟哲学的主要组成部分,但是休谟的哲学除了怀疑主义的倾向之外,还具有自然主义的倾向。休谟哲学的双重倾向并非是矛盾的,而是休谟哲学内部的一种调和。形而上学自哲学形成以来一直是哲学的主题,而休谟对形而上学的批判正是他哲学的一大亮点。休谟批判形而上学的方式以他的怀疑主义为基础,人性科学第一原则,休谟之叉,尤其是因果关系,这些是休谟批判形而上学主要的方式。休谟对形而上学的批判是激烈的,但是他的批判又具有不彻底性,造成这种不彻底性的原因主要有三个方面。
[关键词] 休谟;怀疑主义;形而上学;批判
哲学发展至今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形而上学的问题一直是哲学家所探讨的重要问题之一,甚至有的学者把哲学等同于形而上学。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指的便是哲学,也就是第一哲学,对形而上学地位的确立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海德格尔就曾明确表述过哲学就是形而上学。需要注意的是,海德格尔所说的形而上学是我们通常所说的传统形而上学。本文所探讨的形而上学正是传统形而上学,因为休谟也是属于传统形而上学之内,那时并没有区分出传统形而上学,所以在这里直接称之为形而上学。哲学史上对形而上学进行深入研究的哲学家不在少数。存在论(ontology)①问题是形而上学最主要的问题,亚里士多德在《形而上学》第四卷卷初就谈到了存在的问题,“存在着一种考察作为存在的存在,以及就自身而言依存于它们的东西的科学。它不同于任何一种各部类的科学,因为没有任何别的科学普遍地研究作为存在的存在,而是从存在中切取某一部分,研究这一部分的偶性,例如数学科学。”[1]58《形而上学》的作者虽然是亚里士多德,但是此书并非由亚里士多德所命名,而是由古希腊哲学家安德罗尼柯汇编亚里士多德著作时起的名称。亚里士多德对于存在这门学问的描述,影响至今。虽然存在问题由巴门尼德提出,但是明确提出存在这门学问的却是亚里士多德。不过,巴门尼德的存在和亚里士多德的存在已经有一定的不同,按照海德格尔的观点来说,就是存在已经存在者化。近代哲学很重要的一个特征就是存在论转向认识论。存在论向认识论的转向并不意味着哲学本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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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隐退而去,而只是认识论的问题慢慢凸显出来。休谟是经验主义认识论的代表人物,他在哲学史上留下了不朽的位置。在休谟看来,其他一切科学的基础是关于人性的科学,其他一切科学都与人性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而人性科学又必须建立在经验和观察的基础之上。休谟的人性科学建立在他对形而上学批判的基础之上,休谟之所以伟大,其中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他对形而上学的批判。怀疑主义是休谟哲学至始至终的一个主题,怀疑是休谟主要的手段,不过休谟除了怀疑主义的倾向之外,还有自然主义的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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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休谟哲学的双重倾向
休谟把自己的怀疑主义称为温和的怀疑主义,休谟的目的是为了同以往绝对的怀疑主义相区别,尤其是皮浪式的怀疑主义。皮浪式的怀疑主义容易走向绝对主义,而休谟则与之有很大的不同,休谟的怀疑主义不是为了怀疑而怀疑,不是怀疑一切。如果怀疑主义走向极端,那么这种怀疑主义本身就极为让人怀疑,容易陷入循环论证的谬误,它的合理性则值得考量。休谟的怀疑主义是为了更清楚地认识问题,对以往的独断论进行批判,对形而上学进行批判,怀疑主义是他经验主义认识论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因此,休谟哲学中的怀疑只是他的一种手段,而不是他最终的目的。休谟的怀疑主义是建立在经验论证的基础之上的,它不是胡乱地猜测,而是有论证的根据。休谟的怀疑主义使当时的英国经验主义发展到了高峰,是在洛克和贝克莱基础上的一大发展。
休谟除了怀疑主义的哲学思想之外,还具有自然主义的哲学思想。休谟哲学怀疑主义和自然主义的双重倾向历来是人们所争论和批判的焦点。休谟的哲学同时具有怀疑主义和自然主义的倾向并非是一种矛盾,这是休谟为了化解他的哲学所存在的问题而采取的一种必不可少的方式。“无论作何种理解,自然主义显然都是一种试图摆脱怀疑主义困境的出路。”[2]12-17看似休谟自然主义的目的是为了摆脱怀疑主义,其实是为了对他的怀疑主义进行调节,不至于让他的怀疑主义走向尴尬的境地。此外,休谟的自然主义也是十分重要的,“这种自然的或常识的信念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因为它不仅是日常生活的基础,而且也是一切推理或哲学的前提。”[2]12-17休谟的自然主义倾向并非是偶然的,而是他哲学体系的必然所需,没有这种自然主义的预设,怀疑主义也将难以进行。由此可见,与其说自然主义是休谟摆脱怀疑主义的一种方式,不如说自然主义是休谟推进怀疑主义的一种方式。如果我们仅仅去了解休谟的怀疑主义而忽略他的自然主义,那么我们终将不能真正了解休谟的怀疑主义。休谟的怀疑主义和自然主义是紧密联系的,离开了自然主义谈怀疑主义是不可行的,而离开了怀疑主义谈自然主义更不可行。“休谟认为,虽然对人类认识能力的一切考察都可以支持怀疑主义,但是,人们并未因此而丧失生活中的信念。我们的知识活动中始终存在着不同于推理和证明的另一面,即‘自然的倾向’(natural propensities,有时休谟也称之为‘自然的本能’,‘自然的偏见’等)的一面。这种倾向是我们绝对不可抗拒的,它给我们带来了对外界事物的存在,同一的自我和普遍因果性等牢固的信念,决定了我们必定会有某种确定的判断,从而成为我们生活的指导。”[3]49-58我们之所以认为休谟的怀疑主义和自然主义是矛盾的,首先是因为我们没有认识休谟所说的自然主义是什么,其次,我们已经把休谟的怀疑主义给绝对化了,殊不知,休谟哲学的自然主义倾向正是为了弥补怀疑主义的不足,防止怀疑主义绝对化。休谟对于自然主义的运用并不是为了让怀疑主义走向边缘化,而是让怀疑主义走向合理化。最后,休谟的自然主义不可能消除怀疑主义的作用。②“这里的自然主义描述是指不依赖于任何超自然的、神秘的、武断的、或形式演绎的证明和推理,而是按照生活常识和自然科学可以理解的方式和语言,对实际发生的自然过程进行描述。”[3]49-58由此可见,这里的自然主义和托马斯·里德的常识哲学是不同的。常识哲学遵循的原则是天赋观念,而非经验,在这方面常识哲学与理性主义认识论极为相似,因此,它与休谟哲学的怀疑主义是不同的,同时也不同于休谟哲学的自然主义。休谟哲学的自然主义不违背生活常识,并且没有神秘的超自然的因素。
由此可见,休谟哲学的双重倾向十分明显,首先是怀疑主义的倾向,这是毋容置疑的,因为这是休谟哲学的重点,其次是自然主义的倾向,这种倾向正是休谟为了弥补怀疑主义的不足。怀疑主义并不是与我们的常识相对立的,怀疑主义与我们的常识并无矛盾,甚至是统一的。休谟这种与常识相统一的怀疑主义与形而上学不同,是对形而上学的一种反叛和挑战。因为形而上学往往带有神秘的超自然的因素,比如说中世纪的神学形而上学,笛卡尔的理性形而上学。笛卡尔的理性形而上学也可称之为主体形而上学,这也是笛卡尔的重要贡献,确立我思的地位,一切都由我思推导出来,把哲学从神学的樊笼中解救出来。休谟哲学的双重倾向虽然是不可分离的,但是休谟想要建立的是人性科学,而人性科学又以感觉印象为基础,由此可见,休谟哲学怀疑主义的倾向要高于自然主义的倾向。它们两者并非是相互对称完全对等的,自然主义倾向主要起着对怀疑主义进行补充的作用。对于休谟来说,自然主义对怀疑主义的这种补充是必要的,这种补充让他的怀疑主义更具合理性。这是休谟与以往经验主义的不同之处,同时也是休谟的超越之处。我们对于休谟对形而上学批判的分析,是基于他的怀疑主义倾向之上的,因为如果从自然主义倾向的立场出发来分析休谟对形而上学的批判,我们必然得出与前者不一致的结论。但是,这也是我们不得不考虑的一方面,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对休谟对形而上学的批判有全面的了解。
本研究选取了武汉5所高校(湖北经济学院、武汉纺织大学、武汉工程大学、武汉理工大学和中南民族大学)中10个社团近350人,通过问卷调查、采访社团负责人及在校大学生等形式,发现当下社团组织运营机制自身存在以下突出问题:
二、休谟批判形而上学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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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而上学始于柏拉图,柏拉图对理念世界和现实世界的区分开启了形而上学二分的模式,形而上学最为显著的特征正是主体和客体的二分。在此之前没有形成完整的形而上学体系,哲学尚处于思的阶段,形而上学在黑格尔那里发展到了顶峰,而后逐渐走向衰落。海德格尔认为尼采是最后一个形而上学家,他对柏拉图之后的哲学进行了批判、解构和建构,主客二分的形而上学在海德格尔那里被还原为前苏格拉底时期的存在。这种存在是主客不分的新形而上学,超越了主客二分的形而上学,尤其是自笛卡尔以来所形成的理性形而上学。传统的形而上学是以主体和客体的二分为特征,而新形而上学则超越了传统形而上学,这里的传统形而上学也即本文所说的形而上学。对于这种超越主体和客体的形而上学名称并没有统一,有的学者称之为后形而上学,有的称之为新形而上学,有的称之为未来形而上学,本文所采用的是新形而上学这一名称。这种超越者,比如前面所说的海德格尔,以及海德格尔的老师胡塞尔,除此之外,还有萨特、列维纳斯、德里达等。理性形而上学属于形而上学的一个阶段,并非是对形而上学的一种超越,它同样是以主客二分为特征,只是更加强调主体性。休谟所批判的正是这种形而上学。休谟虽然处于形而上学的阶段内,但是他却始终站在形而上学之上,他是以一个审视者的身份来看待自己所身处的形而上学。
形而上学的主客二分,强调的是主体和客体的区别和对立。“西方哲学进入近代以后,认识论成为关注的主要问题。”[4]269经验论和唯理论就是在这种存在论向认识论的转向中所形成的两大派别。形而上学在近代笛卡尔那里逐渐由存在论转向认识论,他是形而上学认识论转向的一个标志性人物,形而上学在近代发展到了理性形而上学的阶段。笛卡尔是近代唯理论的开创者和代表人物,他奠定了理性的霸权地位。在笛卡尔那里实体分别有物质、心灵和上帝。笛卡尔区分了物质实体和心灵实体,这种心灵的主体和物质的客体是相互对立的,即便他用“松果腺”来解释两者之间的关联也是备受争议,这更加表明了形而上学主体客体二分的特征。笛卡尔想强调的其实正是物质实体和心灵实体的区分,尤其强调心灵实体的优先地位。“我思故我在”是他的第一原理,万事万物的存在甚至上帝的存在都是由他的第一原理所推出的。笛卡尔把形而上学从神学的樊笼中拯救出来,形而上学被重新拉回到了人间,这是他的一个重要贡献。休谟则与笛卡尔针锋相对,他取消了实体的地位,把实体从哲学中驱逐出去,对笛卡尔所建立的理性形而上学进行了批判。
因果关系是以往认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休谟通过对因果关系的重新解释,无疑是在对以往的认识论提出挑战,从而达到批判形而上学的目的。按照休谟的哲学思想来看,他想建立的形而上学必定是符合他的人性科学。休谟的怀疑主义逐步消解了以往的绝对主义路线,走向相对主义路线。休谟用相对主义的认识论来批判绝对主义认识论和形而上学,目的是建立他的人性科学,这在无形之中已经为新形而上学指明方向。当然,休谟并没有提出以及怎样建立新形而上学,但是休谟的这种方式无疑为新形而上学的发展提供了一种参照。至少我们可以看出,如果休谟想要建立新形而上学,那么这种形而上学必定不是虚假的形而上学,而是真正的形而上学。
休谟经验主义哲学同以往的理性主义哲学是不同的,以往的理性主义哲学具有形而上学固有的弊病,尤其在中世纪那里,形而上学脱离了人们的日常事务,建立在天赋观念的基础之上,难以让人理解和把捉,强调上帝的绝对权威和绝对保障。到了笛卡尔那里,虽然他使形而上学摆脱了神学的束缚,但是依旧是建立在天赋观念之上的,把天赋观念作为知识的基础,而不是以经验为基础,“经验哲学则牢固地以人的知觉为基地,是人自己切身可体会的,休谟称自己的哲学为‘简易’哲学,是可以运用于日常事务的哲学。”[4]280休谟想要表达的其实是形而上学所存在的弊病,这种弊端对于哲学的发展的起着阻碍的作用。哲学虽然不同于日常事务,但是也不能完全和日常事务不相干甚至相背离。这也是经验主义认识论和理性主义认识论不同的地方,也正是休谟所要批判的。休谟的怀疑主义既是对形而上学的一种批判,同时也是对理性主义认识论的一种批判,因为在笛卡尔那里,形而上学和理性主义认识论已经达到了统一。休谟的怀疑主义是形而上学摧毁性的力量,有着不可忽视作用。形而上学自其形成后便走向了绝对主义之路,这对于哲学的发展来说无疑是一大障碍。休谟正是认识到了这一点,从而对形而上学进行强烈地批判。怀疑正是休谟的武器,因此,对于休谟来说怀疑不是目的只是手段。当然,休谟的怀疑主义本身也存在着一定的矛盾,④但这并不影响休谟对形而上行进行批判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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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休谟批判形而上学的方式
人性科学是休谟最终想建立的哲学,这与当时启蒙运动的时代背景是分不开的。休谟把心灵中的全部知觉分为观念和印象。休谟把那种微弱的不活跃的知觉称为观念,而那些较为生动的知觉称为印象。“我们所有的观念或比较微弱不明显的知觉乃是我们的印象或比较生动的知觉的摹本。”[5]13这正是休谟人性科学印象在先的原则,我们通常称之为人性科学的第一原则。心灵中的知觉以及印象在先原则是休谟哲学的基础,也是休谟对形而上学进行批判的基础。休谟正是靠着他所建立哲学体系,对形而上学进行强烈地批判。休谟对物质实体、心灵实体和上帝的否定,就已经对形而上学造成了巨大的威胁,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
形而上学既不属于分析判断又不属于综合判断,因此它不属于知识的范围,是我们无法认识的,休谟通过这种方式把形而上学从知识的范围中驱逐出去。休谟对形而上学发起了挑战,形而上学则逐渐消解于休谟的这种批判之中。这也体现了理性主义认识论和经验主义认识论的区别。理性主义认识论利用天赋观念来说明知识的普遍性,但是经验主义认识论则认为建立在这种基础上的知识是不可靠的是值得怀疑的。理性主义认识论的缺陷在于不能说明他们所进行概念推理能力的来源,经验主义认识论认为知识起源于人们的观念,观念依赖于印象,观念和印象又来自于知觉。
在哲学史上,idea一词有它自己发展变化的历史。俞宣孟在《本体论研究》中通过idea一词来说明形而上学的强弱变化。“同一个idea,在本体论里指理念,在近代理性主义里是概念,而在休谟这里则被译成‘观念’。”[4]282表面上这只是这个词的翻译的问题,实则不然,这正显示出了形而上学的发展脉络。idea在柏拉图那里指的是理念,在笛卡尔那里指的是概念,在休谟那里指的是观念,idea一词形而上学的含义逐步降低,直到休谟那里,idea之间的关系只是一种或然性的知识。观念在印象之后,观念是对印象的反思。休谟已经通过他的哲学思想体系取消了形而上学的主导地位。在休谟那里,“‘观念’这个名称正确地表述了它是从经验的观察中得到的东西,它既不同于被认为是独立实在的理念,又不同于逻辑规定性的概念。”[4]282因此,休谟把他的人性科学建立在知觉、印象和观念的基础之上本身就是反形而上学的,矛头直指自柏拉图以来的主客二分的形而上学。
休谟在《人性论》一书中用一节的内容专门论述关系(relation),他把哲学关系分为七种,其他一切哲学关系都以这七种为根源。它们分别是类似关系、同一关系、时间和空间关系、数量或数的比例关系、任何性质的程度关系、相反关系、因果关系。休谟然后把这七种不同的哲学关系分为两大类,这就是休谟对于知识的划分,我们通常称为休谟之叉。“人类理性或人类研究的一切对象可以自然而然地分为两类,即观念的关系(Relations of Ideas)和实际的事情(Matters of Fact)。”[6]20休谟把知识分为两类,一类是依赖于我们观念的知识,另一类是不依赖于我们观念的知识。前者是确定性知识,是建立在直观和演绎基础之上,比如说数学、直观和理性推演等,后者是或然性知识,建立在经验推理之上,比如实际存在和性质等。在休谟看来,知识的建立是以心灵中的知觉为基础的,知觉是构成知识的基本材料,但是知觉本身并不是知识。知识的组成离不开判断,在心灵对观念进行判断时才会形成知识。休谟把依赖于我们观念的知识称为分析判断,把不依赖于我们观念的知识称为综合判断,前者是关于观念关系的知识,因为这种知识依赖于观念随着观念的变化而变化,后者是关于事实的知识,因为这种知识不依赖于观念而是根据事实的变化而变化。
休谟对形而上学的批判直截了当,而且相当强烈,“如果我们手里拿起任何一本书,比如说神学或者是经院形而上学的书,那么我们就可以问:它包含着关于数和量方面的任何抽象推理吗?没有。它包含着关于事实和存在的任何经验推理吗?没有,那么这时我们就可以把它投到火里去,因为它所能包含的只有诡辩和幻想,没有别的。”[5]120由此可见,休谟已经把形而上学从知识的范围中驱逐出去。显然休谟认为形而上学超出了经验认识的范围,属于经验之外,与他的经验主义认识论是相违背的。休谟通过怀疑主义来达到对于形而上学的批判并不是无病呻吟,这是由于形而上学本身的弊病所致。休谟对于知识的分类,尤其是他的因果关系,是他批判形而上学的基础和手段。
1)针对顶煤超前支架切顶线冒落,支架受载不均,支架顶梁适应合力作用点变化范围应尽量大,支架顶梁前柱窝的位置尽量前移,调整支架的合力作用点位置和增加支架顶梁前端的控顶能力[18]。
在《人性论》一书中,休谟对实体有着言辞激烈的批判,“实体观念如果确实存在,它必然是从反省印象得来的。但是反省印象归结为情感和情绪;两者之中没有一个能够表象的实体。因此,我们的实体观念,只是一些特殊性质的集合体的观念。”[7]28由此可见,在休谟看来,无论是在谈论实体还是在对于实体进行推理,它只是一些简单观念的集合,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意义。休谟对于实体的批判,其实针对的正是形而上学。形而上学尤其是自笛卡尔所形成的理性形而上学正是建立在心灵实体、物质实体和上帝的基础之上。经过休谟的分析,这些实体已经变得毫无意义,而这正恰好达到了休谟的目的。理性主义是形而上学的一个特征,尤其体现在笛卡尔那里,休谟这种对于知识的划分正是对于这种以理性主义为特征的形而上学的批判。休谟的怀疑主义除了对康德的哲学有影响外,对现当代西方哲学也有一定的影响,比如说实证主义、逻辑经验主义等,这正体现了他怀疑主义的伟大之处。
休谟的怀疑主义尤其是他对因果关系的重新解释,通常让我们觉得休谟是疯狂的,但是实际上并非如此,因为休谟的哲学又具有自然主义的倾向。休谟哲学的怀疑主义和自然主义的双重倾向是他对自己哲学内部的一种调节,这种调节又造成了休谟哲学自身的一种矛盾,而这也正恰恰说明了他是一个温和的怀疑论者。由此可见,休谟哲学的双重倾向造成的这种矛盾具有合理性的基础,因为,没有这双重倾向的话,休谟便容易走向极端,要么变成一个绝对的怀疑主义者,要么变成一个绝对的自然主义者。双重倾向对于休谟哲学起着制衡的作用,这种作用是不可忽视的,这也正是休谟比以往经验主义哲学家的高明之处。休谟虽然处于形而上学阶段内,但是他却能站在形而上学之上的高度对形而上学进行强烈地批判,从而取消形而上学作为第一哲学的地位,这是难能可贵的。当然,如上所说,休谟对于形而上学的批判也并非是完美的,它具有一定的不彻底性。休谟对形而上学的批判是我们毋庸置疑的,但是他批判的不彻底性我们也应当有所认识。以休谟哲学的怀疑主义和自然主义双重倾向来看待休谟对形而上学的批判,我们才能完整地认识到休谟批判形而上学的合理性和局限性。⑤休谟的怀疑主义具有很大的破坏性力量,有的人往往只局限于这种破坏性,只看到它的消极意义,其实休谟怀疑主义的破坏性所具有的更多的是积极的意义,因为休谟破坏的目的在于建构。休谟虽然还没有达到对新形而上学的建构,但是我们不能否认的是,这种对于形而上学的批判对新形而上学的形成和发展起到了重要的铺垫作用。休谟所建立的人性科学,已经对形而上学造成了巨大的打击。当形而上学在黑格尔那里发展到顶峰之后便逐渐走向衰落,并最终被新形而上学所取代。
由此可见,休谟批判形而上学的方式主要是基于他的人性科学基础之上,通过人性科学的第一原则,休谟之叉,尤其是因果关系,这些是休谟批判形而上学的主要方式。但是,休谟对形而上学的批判是彻底的吗?很显然不是。休谟对于形而上学的批判具有不彻底性,尤其从休谟哲学的自然主义倾向来说,这种不彻底性表现得更加明显。我们在论述休谟对形而上学的批判时是基于休谟哲学的怀疑主义立场,但是,即便排除休谟哲学自然主义的倾向,休谟对形而上学的批判仍然具有一定的不彻底性。为了完整地把握休谟对形而上学的批判,我们有必要认识这种不彻底性。
四、休谟批判形而上学的不彻底性
休谟对形而上学的批判是激烈的,这也是我们普遍的看法。实证主义、逻辑经验主义等对于形而上学的态度可以说是对休谟的延续,它们对于反形而上学的休谟颇为推崇,给予了休谟很高的地位。但是如上述所说,休谟对形而上学的批判又具有一定的不彻底性。造成这种不彻底性的原因并非是单一的,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首先,休谟以经验主义认识论的方式对形而上学发起了激烈的攻击,形而上学主要研究存在论的问题,而存在论和认识论又是交织在一起的,很难把两者彻底撇清和分开,这是造成休谟批判不彻底的原因之一。其次,休谟的自然主义倾向是造成他批判形而上学具有不彻底性的重要原因。休谟的自然主义倾向承认外部世界的存在,承认具体事物的存在,“相信自然过程中一律性的作用,他接受了常识的形而上学观点”,[8]254从这方面讲,休谟又是一个形而上学家,他并没有完全同形而上学相决裂,这也是休谟对待形而上学的一个矛盾之处。休谟哲学的双重倾向已经预示着休谟的这种矛盾,但是这种矛盾又是休谟温和的怀疑主义的表现,这也是他同绝对的怀疑主义相区别的地方,更不是为了怀疑而怀疑。最后,休谟批判形而上学的不彻底性表现在他对形而上学的两种区分。如同上述所说,休谟把形而上学分为虚假的形而上学和真正的形而上学。显然,休谟所批判的是虚假的形而上学,而非真正的形而上学。
形而上学在形成之初就预示着自身所存在的问题。形而上学始于柏拉图的理念,理念世界与现实世界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形而上学所具有的主客二分的模式,到了中世纪被基督教神学所接纳并改造。“基督教神学作为以信仰为基础的宗教学说,从根本上说是与哲学相抵触的,然而它居然接纳了本体论,并且允许本体论在神学的樊笼里发展、成熟起来,这正是利用了本体论的彼岸性的特点。”[4]269这固然是形而上学自己造就的局限从而进入神学的樊笼,但是哲学并非是静止不前的,哲学的发展势必让哲学逐渐冲出并脱离这种局限。近代的唯理论和经验论虽然在存在论和认识论上有很大的差异,但是它们都试图冲破神学的樊笼,从而哲学赢得了相对独立发展的机会。形而上学在近代由存在论向认识论的转向预示着认识论问题的凸显,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存在论的衰落,更不意味着存在论的终结。近代认识论问题变得如此凸显,但是认识论始终无法完全替代存在论,存在论和认识论总是以一种相互交织的状态呈现出来。③存在论和认识论并非是泾渭分明的,它们总是在相互交织中共同发展,可以说它们至始至终是互相依存互为基础的。俞宣孟在《本体论研究》中对于认识论和存在论的关系也有谈及,“在西方哲学中,本体论不仅是与认识论密切相关的:它以自身中包含的难题引发了认识论;而且,本体论这种特殊形态的形而上学又直接影响认识论的形式:即出现了理性主义与经验主义两大流派以及它们各自面临的那些问题。”[4]270虽然认识论问题在近代凸显出来,但是认识论问题一直都是伴随着哲学的一个问题。存在论和认识论一直是哲学的两大主题,尤其是存在论问题。现当代哲学对于存在论有着不同的态度,比如说分析哲学,基本上是拒斥存在论问题的,与之相反,存在论问题倒是现象学家所讨论的重要对象。存在论和认识论是不同的,但是我们又不能把它们完全区别开来。休谟可以说是站在认识论的立场上来批判存在论的,同时也对以笛卡尔为主的理性主义认识论进行了批判。
休谟虽然延续了洛克和贝克莱的经验论,但是又比他们更彻底。在休谟那里,他不但否定了物质实体的存在,同样也否定了心灵实体的存在。休谟通过这种方式达到了对形而上学的批判。休谟的否定并非是绝对的,而是相对的,他认为物质实体和心灵实体的存在是没有根据的,是我们无法认识的,他把它们排除在我们所认识的范围之外,包括上帝。休谟的这种做法有点类似于悬搁判断,但是休谟又不仅仅是对我们无法认识的对象加以悬搁,他在悬搁的同时又加以批判。由此可见,休谟对形而上学的批判并非是完全彻底的。从休谟的哲学观点和立场来看,休谟的本意只是要拒斥以往的那种普遍的绝对的形而上学,尤其是当时以笛卡尔为代表的理性形而上学,他并不是要彻底地拒斥形而上学,或者说他想拒斥的仅仅是具有各种弊病的形而上学。这也可以看成是休谟批判形而上学不彻底性的一个表现。而周晓亮在《休谟哲学研究》中就清楚地讲到了这点,“休谟对‘形而上学’有两个概念,一个是‘虚假的形而上学’(false and adulterate metaphysics),另一个是‘真正的形而上学’(true metaphysics)。”[8]255虚假的形而上学是晦涩难懂的,是人类理智无法认识的,它是非科学的。真正的形而上学则是基于人类理智的基础之上的,是人类理智可以认识的,它是科学的。因此,休谟提倡用真正的形而上学代替虚假的形而上学。
五、结语
因果关系属于休谟在《人性论》一书中所说的七种哲学关系之一,因果关系属于休谟所划分的第二类知识范围,它不依赖于我们的观念,它只具有或然性的关系。除了因果关系之外,还包括统一关系、时间和空间关系。休谟对于因果关系极为重视,他在自己的著作中用了大量的篇幅来论述因果关系。因果关系是休谟对形而上学进行批判的一个重要方式,因果关系在休谟哲学中占据很高的地位。“休谟指出,因果推理的根据不在理性中,而在情感、情绪、习惯等非理性的因素中。”[8]156休谟把因果关系归结为习惯的作用,归结为由联想而形成的恒常的连贯关系,而这又是基于经验之上的,以经验为基础和原则,经验的预设是先行条件。“原因和结果不是被理性发现的,而是被经验发现的。”[6]22休谟在《人性论》一书中对举了两个例子来说明他所划分的两类知识。三角形三个角的和等于两个直角的和,在我们的观念不变的情况下,这种关系也不会发生相应的变化。但是,两个物体之间的距离关系却并不依赖于我们的观念。两个物体距离的远近可以由它们的位置不同而改变,这种位置关系决定于偶然的事件,是我们的心灵所不能预见的。“因此,原因和结果显然是我们从经验中得来的关系,而不是由任何抽象的推理或思考得来的关系。”[7]85休谟对于因果关系作出了与以往因果关系截然不同的解释。以往的因果关系建立在绝对的理性的基础之上,休谟则从怀疑主义的立场提出了他的因果关系,对以往的因果关系进行了颠覆性的解释。在休谟看来,“没有任何一个现象——即使是最简单的——可以根据了出现于我们面前的对象的性质而加以说明的,或者是我们可以不借着记忆和经验的帮助而预见的。”[7]85从这方面来说,休谟是一个彻底的经验论者,对经验极为推崇,以往的因果关系被他消解于经验之中,他以经验主义的认识论对因果关系进行了重新解说。
注 释:
①存在论是对ontology一词的翻译,存在问题始于巴门尼德,而存在论这一名称直到17世纪才提出来。国内有的学者把ontology翻译为本体论,有的翻译为是论,并没有完全统一。以往很多学者倾向于把它翻译为本体论,现在很多学者倾向于把它翻译为存在论。本文采用的是存在论这一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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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在休谟看来,自然倾向和自然信念的产生过程是心理的,所以对他们的自然主义描述也只能是心理的,归根结底是依赖情感和想象。此外,休谟认为,自然本能虽然可以抵消怀疑主义的作用,但是不能消灭怀疑主义,因为它不具有绝对的真理性。无论对信念的自然主义描述多么有力,它仍然停留在经验心理的彼岸,不能做出主观信念向客观实在的飞跃。参见周晓亮《休谟哲学研究》,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年,第220页、第221页。
③如果没有解决认识论的问题,那么存在论将失去基础,如果我们不能承认世界的存在,那么我们的认识也将是没有对象的认识,没有存在论,认识论只能是空中阁楼。参见张志伟等《西方哲学问题研究》,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9年,第94页。这也只是一般对于存在论的认识观点,或者传统存在论的观点。按照海德格尔的观点来看,传统存在论无疑是要受到批判的,因为这里的存在已经不是存在,而是存在者,存在已经被对象化了。张世英把哲学的根本问题概括为人与世界的关系问题,人对世界的态度问题,人生在世的在世结构问题,他把中西哲学上对此问题的看法分为两个层次、三个发展阶段。(参见张世英《新哲学讲演录(第二版)》,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年,第36-37页。)张世英的这种梳理和概括对我们理解存在论和认识论问题有很大的帮助,他虽然主要致力于黑格尔哲学的研究,但是通过他的著作可以看出,他也深受海德格尔哲学的影响,而存在问题也是海德格尔终其一生所追问的问题。
④这里的矛盾不是指怀疑主义与自然主义之间所存在的矛盾,而是指怀疑主义内部存在的矛盾。当然,表面上看似乎是一种矛盾,但这正是休谟怀疑主义的一种表现。休谟一方面坚决认为可知与不可知的界限在于是否有经验的根据,由此便把物质和心灵实体在内的一切超验的存在都被排除于知识的范围之外。但是,另一方面休谟又坚决否认经验中能够提供普遍性,认为这些普遍性也超出了人类的认识范围,最深刻的说明便是他的因果关系理论。参见周晓亮《休谟哲学研究》,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年,第219页。
⑤本文所说的休谟对形而上学的批判主要是基于休谟怀疑主义的立场,而非自然主义立场,这是本文立文的基础,本文题目的副标题“以休谟哲学的怀疑主义倾向为视角”目的正是对于立文立场的一种界定。但是,要全面地了解休谟对于形而上学的批判,那就必须要涉及到休谟的自然主义立场,这也就意味着要谈及休谟批判形而上学的不彻底性。当然,文中在谈及休谟批判形而上学的不彻底性时说了三种原因,第三种原因造成的不彻底性不属于自然主义所导致的不彻底的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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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 B561.29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8091(2019)03-0145-08
【收稿日期】 2019-02-21
【作者单位】安徽师范大学政治学院,安徽 芜湖,241003
【作者简介】 洪祖利(1987- ),男,安徽寿县人,安徽师范大学政治学院外国哲学专业研究生,研究方向:现代西方哲学。
标签:休谟论文; 怀疑主义论文; 形而上学论文; 批判论文; 安徽师范大学政治学院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