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对外贸易战略调整与绩效比较研究——基于贸易利益的视角，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绩效论文,视角论文,利益论文,战略论文,中国对外贸易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F752.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7636(2009)12-0107-05
获取贸易利益是一国贸易战略不断调整的动力，持续提高绩效是贸易战略调整的目标，贸易战略要依据一国的经济发展水平和国际经济状况不断调整，对内增加不同贸易利益主体的利益增量提高其参与贸易的积极性，对外优化贸易结构并强化竞争优势，增强持续获取贸易利益的能力。中国依据自身经济特点并结合世界经济的发展及时调整贸易战略，获得巨大成功。世界银行(2007)的报告显示，按照购买力计算的GDP，中国由改革前位居世界第十跃居第二。因此，研究中国对外贸易战略调整的阶段性特征，分析不同阶段贸易利益获取的特点，总结成败得失有助于增强中国贸易政策调整的针对性，进一步提高贸易战略的绩效，使中国获得持续、均衡、高效的贸易利益。
一、“模仿与草创”阶段(1949-1978年)
新中国成立后，为了维护民族独立和恢复国民经济，推行了一套极端内向型的进口替代贸易战略，借鉴苏联经验并结合中国实际建立一套高度集中的对外贸易体制，“草创和模仿”是这一阶段中国对外贸易战略的主要特点，尽管受客观环境的制约而存在不足，但成为中国贸易战略的探索与创新的新起点。
为了保障对外贸易的独立自主权和服务于国民经济的恢复，新中国在贸易战略上做了如下调整：第一，对外贸易思想上确认贸易统制的必要性和可行性。在中共七届二中全会上，毛泽东指出“人民共和国的国民经济的恢复和发展，没有对外贸易的统制政策是不可能的”。并在1949年《共同纲领》中明确规定“实行对外贸易的管制，并采取保护贸易政策。”第二，对外贸易政策遵循自力更生的原则，根据出口创汇的可能，优先保证国家建设所必需的技术没备和重要物资的进口。推行人民币高估和消费计划的手段，并通过关税以及外汇、进出口的统一管理，以指令性计划和行政命令来限制工业制成品的进口，保护国内工业生产，促进工业体系的建设。第三，建立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以适应对外贸易战略的需要。实行由外贸部统一领导，外贸各专业公司统一经营，实施指令性计划和统负盈亏的外贸体制，并通过相关贸易法规形成外贸企业、进出口商品管理、外汇、海关、商检、涉外仲裁的规定，通过建立计划经济条件下的对外贸易法律法规体系来提供体制的制度保证。
与新中国建立前贸易战略相比，调整后的贸易战略促进了贸易利益的获取，主要表现在：第一，通过建立对外贸易体制的框架，增强政府利用贸易手段巩固政权和建立完整国民经济体系的能力。在第一个“五年计划”期间，机器设备占中国进口比重52％，建立起了一个以重工业为中心、密切联系国防工业的体系，恢复长期遭受战争创伤的国民经济，维护国家的主权和独立，成功打破西方国家的经济封锁。第二，维持国民经济基本稳定，在计划作用下很长一段时期内保证了中国国际收支平衡，并在1956年首次扭转自1877年以来长期贸易逆差，避免很多发展中国家出现的债务问题。第三，改善贸易条件，优化贸易结构。通过民族工业体系的建立，工业品的国产化程度提高而降低消费品的进口倾向；利用劳动力资源形成以劳动密集型轻工产品略占优势的出口创汇结构，优化了贸易结构，1950年中国出口初级产品占出口总额的90.3％，工业制成品只占9.7％，到1975年中国初级产品出口占比下降到56.4％，而工业制成品上升到43.6％。
二、“探索与改革”阶段(1978-1991年)
20世纪70年代下半期伴随世界局势的总体缓和，“和平”与“发展”成为世界的两大主题，中国将工作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奠定中国对外开放、参与经济全球化重大措施的思想理论基础。为了适应发展战略的转型，提高贸易战略绩效获取更多贸易利益，通过对原有贸易战略进行渐进式调整，实现进口替代向出口导的发展思路转变，初步建立内外联动的发展机制，“探索与改革”成为这一阶段中国贸易战略调整的主要特点。
为了探索利用贸易促进经济增长有效路径，主要从以下几个方面对贸易战略做了调整：第一，对外贸易思想上确立中国是有计划的商品经济，对外贸易体现了商品经济的特征；确立“社会主义的根本任务是发展生产力，……是否有利于发展生产力，应当成为我们考虑一切问题的出发点和检验一切工作的根本标准”①；对外开放是强国之路，“任何一个国家要发展，孤立起来，闭关自守是不可能的，不加强国际交往，不引进发达国家的先进经验、先进科学技术和资金，是不可能的”。②第二，对外贸易政策上积极探索刺激出口的有效策略。结合货币、汇率、关税改革等手段推出“市场多元化”和“以质取胜”的贸易策略，促进出口来解决国内经济发展资金和外汇短缺问题，通过鼓励加工贸易的发展使其成为中国对外贸易主要方式，从1981年的11.31亿美元上升到1991年324.3亿美元，增长了27.6倍；通过吸引劳动密集型外资使其逐渐成为中国外贸出口的重要组成部分，外资企业出口比重由1980年的0.05％跃升至1990年的12.58％；为了创造良好贸易环境，在1980年成为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正式成员，并在1986年提出恢复关税及贸易总协定(GATT)缔约国地位的申请。第三，改革传统贸易体制，探索提高各主体积极性的新体制。培育各类商品市场，发挥市场的调节作用，通过外贸权下放调动地方和企业的积极性；实施特区→沿海→沿江区域开放推进战略，扩大贸易参与范围。
通过对外贸易战略的探索与改革，中国对外贸易总额占世界比重由1978年的0.75％上升到1991年的2.04％，位次由34位跃升至13位。实践证明开放条件的对外贸易战略比封闭条件下的贸易战略绩效更高，坚定了中国改革开放的决心和信心，但中国贸易战略绩效提升空间依然巨大，主要是因为贸易战略的基础即生产要素的计划配置仍是中国贸易战略的核心和基础，市场经济只是它的表层与补充，生产潜力释放有限。公有制经济的主体地位制约了其他所有制经济发展贸易的积极性，在贸易利益分配上，国家通过计划主导，微观主体的利益依然无法保障。由计划配置要素、由市场调节商品生产的模式只能在短期内发挥作用，在既定生产要素配置下所能激发与释放的边际生产力必然递减，因此，在这一阶段的贸易战略调整虽有助于维护社会稳定但牺牲经济运行的效率，要获得更多的贸易利益要求进一步推动对外贸易改革来实现。
三、“创新与接轨”阶段(1992-2001年)
为了深化改革、扩大开放、促进发展，充分利用经济全球化发展所带来的机遇，并提高对外贸易战略的绩效，需要对中国原有贸易战略作根本的调整，建立起与世界同步的贸易体制。利用现行的国际贸易规则接轨来进一步提高中国获取贸易利益的能力，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创新对外贸易战略，加入WTO实现与世界的接轨，因此，“创新与接轨”成为这一时期中国对外贸易战略调整的主线。
为了提高对外贸易战略的绩效，提高利用经济全球化机遇的能力，中国在对外贸易战略上作了如下调整：第一，对外贸易思想创造性地提出市场经济同社会主义基本制度结合在一起的，强调市场对资源的配置作用并遵循市场经济规则，这是对外贸易思想认识上最伟大的创新；以“三个有利于”来判断对外贸易在国民经济中地位经济中的地位；强调经济发展的机遇期，着眼贸易战略的针对性和有效性。第二，对外贸易政策明确企业在外贸发展中的主体地位，依靠市场的竞争机制激发企业活力，企业依据市场分析自主决策，政府只是宏观调控；实行汇率并轨改革，逐步形成以市场供求为基础的、单一的、有管理的人民币浮动汇率制度；结合汇率、关税的改革，推行大开放、大融合、功能大转变的“大经贸”战略；通过积极引进先进技术和其他先进生产要素，积累了技术提高了制造业的生产效率。第三，通过法制建设来促进贸易体制改革。通过制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对外贸易法》，建立起“坚持统一政策、平等竞争、自负盈亏、工贸结合”的贸易体制，为了参与GATT和WTO谈判，中央和地方政府清理出违背国际惯例的规则达4000件以上，加速了和国际接轨，通过浦东和沿江开放，对外开放的基本格局形成。
中国以市场化为取向的对外贸易战略调整，初步建立起符合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运行要求和国际通行规则的新型对外贸易体制，形成了以外汇、出口退税、金融信贷等间接手段为主的宏观调控体系，极大提高了中国获取贸易利益的能力：第一，资源配置方式的改变提高经济效率，贸易极大促进经济增长，增强维护自身利益的能力。1992-2000年中国对外贸易年均增长14％，占世界贸易比重由1992年的2.3％上升至2001年的4.3％，并促进1992年到1995年国民经济超两位数增长；通过复关和入世谈判，中国政府初步获得通过国际协调维护自己利益的能力；对外贸易的发展使资本短缺得到改善，为成功应对东南亚金融风险，实现香港、澳门顺利回归奠定经济政治基础；第二，遵循经济利益最大化原则进行经营活动的外贸企业利用自身优势来改善贸易结构，产品的国际市场占有率不断上升，整个工业制成品出口比重由1992年的80％上升到2000年的89.8％。第三，外向型企业成为中国就业增加主要推动力量。据统计，1990年外资企业职工人数只有66万人，占中国城镇就业人口的0.4％，而2000年增加到642万，比重达到2.8％，出口的增加促进了劳动力由农业向制造业为主的非农产业转移，为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创造了条件。
建立在市场配置资源基础上的对外贸易战略，充分调动了各贸易利益主体的积极性提高了经济活动的效率，在绩效提高的基础上出现一些不容忽视的问题：其一，在贸易利益分配机制上明确了按劳分配和按要素分配相结合的原则，允许部分人和部分地区先富起来，通过先富带动后富，最终实现共同富裕，通过充分调动微观具体的积极性，同时也增加了政府调控微观主体收入的难度；其二，贸易的高速发展造成资源的巨大浪费和环境的污染，国际贸易摩擦日益增加，贸易环境急剧恶化，对外贸易的可持续发展受到了严重的挑战。因此，在借鉴国外经验基础上建立的中国贸易战略，虽能在短期实现贸易战略的绩效的提高但无法实现持续发展，需要我们进一步调整贸易战略来完善发展思路，在创新的基础上实现对传统模式的超越。
四、“完善与超越”阶段(2002- )
为了均衡的获取贸易利益，实现贸易战略绩效持续稳定提高，利用经济全球化带来的有利机遇和中国日益增长的综合国力来不断完善中国对外贸易发展战略，通过创新型国家的构建和科学发展观的落实来实现贸易发展战略的超越，以自身的成功探索为其他国家提供经验，“完善与超越”成为中国贸易战略调整主要特点。
为了实现贸易的均衡可持续发展，中国的对外贸易战略在以下几个方面做了调整：第一，思想上确认“中国的发展离不开世界，世界的发展也需要中国”，③把坚持独立自主同参与经济全球化结合起来，统筹好国内国际两个大局；通过科学发展观和和谐世界理念的诠释和推行，将自己的发展与世界进步结合，通过确立平等、合作、共赢的发展道路，“扩大同各方利益的汇合点，在实现本国发展的同时兼顾对方特别是发展中国家的正当关切”④，引领经济全球化朝着均衡、普惠、共赢的方向发展，以积极主动承担责任来推动国际环境向有利于中国发展的方向转变；通过创新发展道路，实现由追随世界先进发展模式向引领世界发展模式转变。第二，对外贸易政策，确立中国未来对外贸易战略的核心是提高自主创新能力，建设创新型国家，并以此作为未来参与国际竞争新优势的来源；抓住知识经济发展方兴未艾的局面，大力提倡科技兴贸，实现从“贸易大国”向“贸易强国”的历史性跨越；通过产品的科技和质量来提升国际竞争力，放弃汇率、关税、补贴等有悖公平竞争的手段来获得优势。第三，贸易体制上，通过外贸法制法规的修改与完善，建立更具竞争力的外贸体制。以WTO的过渡期建设和市场经济地位确认努力为契机，大幅修订《外资法》、《外贸法》等法律法规，健全了市场经济体制；对外通过建立自由贸易区，对内借助“西部大开发”和“两型社会”建设，让贸易促发展向更广阔的领域和更深的层次扩展，建立起既能适应“引进来”，也能促进“走出去”的对外贸易体制。
在对外贸易战略的不断调整中，中国不断拓展了贸易利益的来源，增加了贸易利益的增量，而且还提高了贸易利益的质量：第一，对外贸易科学、环保、持续发展的观念深入人心，规则意识兴起，促进了国内经济规则运行机制的国际化，减少经济活动的国际冲突，截至目前，已经有76个国家承认我们是市场经济体制的国家，使中国基本具备利用经济全球化为中国建设服务的能力；对现有的国际经济秩序合理“扬弃”，在容忍的前提下加以改造，尽量避免外部秩序缺失导致发展成本的上升。第二，通过创新型国家的建设，企业充分利用现代科学技术实现产业结构的升级，提升了拓展新的市场，改善了在国际分工中的地位，2008年年底通过具有中国新一代自主知识产权的3G移动通信技术标准，就是成功的典范；国内国外两个市场的开拓，国内国外两种资源的利用，通过“走出去”在全球范围内配置资源，极大提高要素的生产效率，企业盈利能力逐年上升，国有企业盈利能力由2002年2.10％提升到2007年的5.03％；企业的国际影响力不断扩大，进入全球500强的中国企业由2003年的11家上升到2009年的43家。第三，通过劳动法的颁布和执行，外贸企业的劳动者工作待遇和环境有了很大的改善，收入水平有了较大提高；通过降低关系国计民生进口品的关税，使得广大消费者能低成本消费进口品，提高生活水平，中国的平均关税水平按照加入承诺，从2001年加入时的15.3％逐步降低到2007年的9.8％；中国利用开放积累的大量财富，抵御当前的金融危机，确保就业，维护人民群众的生活安定。
当前所推行的贸易战略是中国推行的所有贸易战略中综合绩效最高的，在贸易利益分配机制上强调和谐共享，使所有的贸易利益主体都能从贸易中获得好处，以共享促和谐；不将绩效提高放在贸易伙伴利益流失的基础上，强调双方共赢，通过自己的发展为对方创造贸易机会和贸易利益来源，以自己的进步促进贸易伙伴绩效的提高，实现贸易利益获得机会的均等；在贸易利益的认识上，强调眼前利益与长远利益结合，实现利益分配上的跨期均衡；将科技作为贸易绩效提升的关键，以创新来实现发展的超越，从根本上突破资源对贸易利益获取的制约。
五、结论与启示
第一，持续的贸易战略创新是提高绩效的基础。中国贸易战略的调整过程呈现出模仿——完善——创新的阶段性特征，效果由低效、非均衡、非持续向高效、均衡、持续转变，结合经济发展的阶段性推动贸易战略的持续创新，使中国实现贸易小国向贸易大国的转变，并最终成为贸易强国，由贸易发展先进模式的模仿者、追随者、学习者向完善者、引领者、创造者转变，最终探索更先进发展模式引领世界潮流，因此，持续的贸易战略创新是政策绩效改善的基础，根据经济发展适时推动贸易战略创新是中国贸易战略成功的关键。
第二，贸易战略绩效的持续改善是贸易战略调整的最终目标。贸易政策作为国家宏观经济政策组成部分要服务国民经济的发展，受经济发展水平和技术能力的制约，某些贸易战略只适用于特定的阶段，随着技术积累和“干中学”的进行为贸易战略的调整与转型成奠定基础，原有的贸易模式可能因不适合新形势而绩效下降，进行贸易战略的调整成为必然的选择，所以贸易战略的调整过程就是一个摒弃落后发展模式，与时俱进的推进经济改革驱劣存良的过程，是不断探索提高贸易战略绩效的过程，因此，贸易战略调整成功与否的关键就就在于该战略能否有效提高对外贸易的绩效。
第三，科学合理的贸易利益分配机制是贸易战略调整的核心，提高绩效的关键。贸易利益主体之间贸易利益分配影响其参与对外贸易的积极性，因此，建立科学合理均衡高效的贸易利益分配机制是对外贸易战略调整的核心，只有各方利益都得到充分的照顾才能提高其参与贸易的积极性并加强分工与协作，在提高自身获利能力的同时也为其他利益主体获得利益创造条件，实现发展的共赢，形成了持续均衡高效的贸易利益获得机制，才能提高对外贸易活动的绩效。因此，贸易战略的调整过程也是贸易利益分配机制的科学化的过程，只有正视各利益主体之间的利益角力制定贸易战略才能是高绩效的贸易战略。
注释：
①张贯一：《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历史、理论与实践》，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284页。
②邓小平：《邓小平文选(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116页。
③胡锦涛：《在纪念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三十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08.12.18：(1—2).
④胡锦涛：《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为夺取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新胜利而奋斗》，《十七大报告学习辅导百问》，学习出版社、党建读物出版社，2007年版，第4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