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度副词“好”“好不”从清代末期至今的几个变化 *
巫 洁
(苏州大学 文学院,江苏 苏州 215213)
摘 要: 以《儿女英雄传》作为清末语料,以北大语料库相关部分作为现代汉语语料,以微博和北大语料库“网络语料”作为当下语料,讨论从清末至今的一百多年间,程度副词“好”“好不”发生的一些变化。具体表现为:“好”的虚化从萌芽走向成熟,在特定结构中不再充当性质形容词,位置趋于固定;“好”在虚化过程中出现逆向变化,部分程度副词转变为形容词;所修饰的形容词范围扩大,可以修饰道义词;否定式“好容易”较“好不容易”使用频率下降;肯定式“好A”较“好不A”使用频率上升。
关键词: 《儿女英雄传》;“好”;“好不”;变化
一、引言
本文对程度副词“好”“好不”的考察分成三个时间段,以《儿女英雄传》的语料作为清末语言典型,以北大语料库的“现代汉语”(“网络语料”除外)作为现代汉语标准典型,以微博内容以及北大语料库“现代汉语”中的“网络语料”作为当下语言典型,探讨从《儿女英雄传》成书时的清末到当下的一百多年间,程度副词“好”“好不”发生的一些变化,以及产生这些变化的原因。
二、程度副词“好”的变化及原因
(一) “好A”
这里的形容词不包括“容易”,由于“好容易”在《儿女英雄传》中已经基本固定为习语类的固定搭配,因此放在下面专项进行讨论。《儿女英雄传》中程度副词“好”修饰形容词共有20例,所修饰形容词的语义方面,可以表积极义,如“俊”“齐整”“漂亮”,也可以是消极义,如“蠢”“糊涂”;可以是单音节词,如“蠢”“烫”“俊”,也可以是双音节词,如“蹊跷”“齐整”“舒服”。
例1 还在那里让着老爷,说:“你老也得一张罢?好齐整白面哪。”(第14回)
例2 店主人说:“好轻松话!别说上路,等过二十天齐了炕,就算好的!”(第3回)
例3 安老爷连喝道:“你这个人好蠢,怎么还这等说法!”(第22回)
《儿女英雄传》中的所有“好A”在作定语修饰中心语时都隐去“的”,而现代汉语中不能省去“的”,这和“好”的虚化过程有关。武振玉、李晋霞对此进行了深入探讨,认为程度副词“好”是由性质形容词“好”虚化而来。李晋霞以下面这个例子说明问题。
例4 当时那妇人倚门迎接,说道:“客官,歇脚了去。本家有好酒、好肉,要点心时,好大馒头!”(《水浒传》)
例4中“好大馒头”与“好酒”“好肉”相继出现,可见这三个“好”是一致的,后两个“好”是性质形容词,“好大馒头”的“好”自然也应该是性质形容词[1]。据李晋霞的调查,在近代汉语中,“好+性质形容词+名词”,“好”和性质形容词是并列的,如“好大馒头”=“好的大的馒头”,或许因为两个形容词连用,因此省略了“的”。
《儿女英雄传》成书时期,是程度副词“好”虚化正在进行而没有完全完成的时期,如例1的“好”可以看成是性质形容词,与“齐整”并列,修饰白面。而例2中“好轻松”是反语,反语用法由“好”赋予,因此不可能是形容词“好”和“轻松”并列,这里的“好”是程度副词。以“齐整”为例搜索CCL语料库“近代汉语”,一共有12条语料,其中不加“的”的有10条,加“的”的有2条,将不加“的”看成形容词标记,将加“的”看成程度副词标记,可见,在近代“好+性质形容词+名词”这一结构中,形容词“好”占优势地位,程度副词“好”在这一结构中的虚化还处于萌芽阶段。“好”虚化为程度副词从而修饰性质形容词,大概繁荣于民国时期,如:“好漂亮的打扮!”(《清朝秘史》)现代汉语“好+性质形容词+名词”这一结构中,“好”已经彻底完成了虚化,成为程度副词,不再有“好”和性质形容词并列修饰名词的用法。当下网络语言和口语与现代汉语是一致的,没有分化出新的用法(见表1)。
表1 “好”和性质形容词并列时的词性分布
Table 1 Distribution of the word “Hao” and the adjectives of nature
(二) “好”+主谓短语
《儿女英雄传》中,“好”修饰主谓短语共1例:
现代企业管理机构的有效运转，就需要对传统的从决策阶层到管理阶层、再到执行阶层的“金字塔型”的管理结构体系实施优化，借助于管理信息系统，建立起扁平化的管理组织机构体系，减少中间环节，避免权责不清、多头管理情况的发生，优化管理结构，树立管理程序，明确机构职责，建立起反应迅速、处置果断的管理结构体系。
例5. 姑娘好眼亮啊!(第28回)
简政放权，给予高校在经费管理方面更多的自主权与主动性，这对于高校科研活动来说是具有十分重要的积极意义的。但在得到更多权力的同时，如何加强自身监管与约束，使经费管理更具科学性确实我们必须重视的头等问题，切勿让放权成为滋生随意挥霍意识的温床。规范化科学化以及合理化的经费管理，首先就必须建立在尊重市场，以市场为导向基础之上。尤其在经费预算管理问题上，由于对经费使用的自主性加强，更需要强化管理的自觉性，同时在预算编制过程中也必须考虑更多方面因素。
例5中的“好”虽然形式上修饰的是主谓短语“眼亮”,但是它的语义是指向“亮”的,“好眼亮”,即“眼好亮”。由于虚化程度还不彻底,在这个时期很多程度副词都存在位置不确定的问题。
现代汉语、当下口语中都没有这种用法,因为“好”已经彻底完成虚化,成为一个标准的程度副词,从而与和它语义联系密切的形容词结合在一起。
(三) “好”作补语
以下常见中成药中含有毒性药材：王氏保赤丸、余仁生保婴丹、羚羊清肺散、小儿七珍丸、小儿消积丸。这些中成药一定要在中医师的指导下才可服用，家长不要自行给孩子服用。
从表3可以看出，在上述测试环境下本算法平均运行时间仅为0.16 ms，远远低于其他基于像素点标记的目标检测算法的平均运行时间。因此，该算法在实时性上优于其他算法。
三螺旋概念最先于20世纪50年代初出现在生物学领域。在此基础上，美国学者 Etzkowit和Leydesdorffs 于20世纪90年代提出了三螺旋理论。所谓三螺旋就是指高校、产业、政府三个主体在创新过程中相互合作、相互促进[1],三者既彼此独立又相互作用，形成一个动态的三螺旋结构，共同推动创新过程深入发展。该理论认为：
（1）网络资源种类不全，建设质量不高。各高职院校的精品课程资源库、教学资源库等网络教学资源还存在门类不全、重复建设等问题，部分网络资源质量不高。（2）网络设施系统落后，网络速度缓慢。一方面是由于网络基础设施建设系统不够完善，存在网速慢或网络资源无法打开的情况；另一方面是网络资源访问权限低，网络资源访问受限的问题较突出。（3）网络资源平台不兼容，使用不便。由于各种网络资源使用的检索方式、系统平台不统一，给用户使用资源带来诸多不便，检索效率低。（4）网络资源读者认知度低，使用范围小。有些高职院校中还存着读者“不知道有什么，不知道如何用”的现象，网络资源认知度低，读者范围小，网络资源浪费严重。
例7 你瞒得我好,我也瞒得你好。(第23回)
现代汉语、当下口语中均不见这种用法,这依旧和“好”的虚化有关,只是这里的“好”在虚化过程中逆向而行,没有走向最后的归宿程度副词,而是返回到形容词的队伍。如以上两例现代汉语中一般会这么说:“我梦见你娶了何玉凤姑娘,你却瞒我瞒得那么好!”“你瞒我瞒得那么好,我也瞒你瞒得很好。”
上文提到,现代汉语中几乎所有道义词都不能被“好”强调,但还是有例外的,以下为搜索主流媒体人民网得到的仅有的3个“好”修饰道义词的例子:
丽水市本级储备土地和房屋遍及城区5个街道40多平方公里区域270多个地块，点多面广、政策处理不彻底、地表情况复杂，再加上原先市储备中心人手不足，储备地块和房屋无法得到有效、规范的管理，闲置土地出租价格参差不齐，地块巡查不到位，出现部分储备地块被侵占、乱倒渣土和垃圾等现象，部分储备土地、房屋（店面）长期闲置，没有发挥应有的价值。
图1 形容词“好”的语法化与逆语法化过程图
Fig.1 Grammaticalization and inverse grammaticalization process of the adjective “Hao”
(四) “好”+道义词
程度副词“好”修饰形容词的频率相对较低(如《儿女英雄传》中与“好”同一程度级别的“十分”修饰形容词有50例,使用频率远高于“好”),且远较当代用法单一,其中就包括和道义词的搭配。
吕叔湘指出,有些词不能用“好”来加强,如“安分、争气、讲理”等,沈家煊进一步把这些词归纳为“道义词”,指在语义上表示在特定社会和文化中的道德规范或行为标准,如安分、争气、讲理、公平、知足、识相等[2]。
为什么道义词不能用“好”修饰呢?或许和“好”跟“道义词”在主客观上的矛盾性有关。邢福义指出:“‘好X’有很强的咏叹情味。在述说事实的场合,如果述说者用的是‘很X’,那么就是重在对事情做纯客观的反映;如果述说者用的是‘好X’,那么,就带上明显的主观情绪。”[3]而道义词是指特定社会和文化中的道德规范或行为标准。“规范”“标准”,注定和主观背道而驰,且要极力避免主观情绪的影响,这决定了“好”不能修饰道义词。
《儿女英雄传》中没有“好”修饰道义词的例子;搜索CCL语料库,几乎所有的道义词都不能被“好”修饰,可见现代汉语和《儿女英雄传》成书时期的清末情况是基本吻合的。但是当下口语和网络用语中“好”修饰道义词的现象相当普遍,根据对新浪微博的统计,绝大部分道义词都能被“好”修饰,例如:
例8 看了一下午热搜,我就觉得我家姐姐不愧有知识有阅历一群人,怎么个个这么会说,真的好有逻辑好讲理。(新浪微博)
例9 这个世界好公平的,为你关上一道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新浪微博)
《儿女英雄传》中,“好”作补语共3处,都是修饰动词“瞒”:
例10 两个娃娃都有小游泳圈啦,我真是好公平一娃妈。(新浪微博)
例11 前排的情侣看电影好安分,坐得比小学生上课都正。(新浪微博)
例6、例7中的“好”在现代汉语中都是形容词,受“那么”和“很”这两个指向程度的词修饰。由此可以看出,形容词“好”的虚化在清代时仍处于震荡期,有一些完成了虚化,成为程度副词,有一些则在摇摆过程中返回到原点,仍旧归属于形容词,例6、例7就是例证(见图1)。
综上所述我认为养生旅游是一种建立在科学疗养上、以自然资源为基础、通过休闲、观光和产品体验，给游客以缓解压力、享受养生文化、增进健康和增强体质的一种旅游活动。
例12 他表示拍《冲2》已得到好多,自己好知足。(人民网港澳频道)
例13 我好知足哟!子孙们对我都很好,政府对我也好,每个月都给我生活补贴。(《广州日报》)
例14 公映时都没什么人看,但我们觉得好知足。(《羊城晚报》)
分析例12、例13、例14发现,这三家媒体都位于我国南方。其实从地域来看,产生差异的因素已经浮出水面了,邢福义在《南味“好”字句》中对这一现象已做了相关阐释。在我国南方地区的语言习惯中,程度副词“好”的使用范围比较广,部分现代汉语中说“很”的,南方语言习惯中说“好”,如“我觉得很公平”,粤语中说“我觉得好公平”;“他这个人很知足的”,粤语中说“他这个人好知足的”。
例17 及至此时好容易娘来了,心中有些活动,所以急于要见见娘,偏又见不着面儿,便觉道一想红,二想黑,越发把那个老主意拿铁了。(第28回)
表2 “好”+道义词的发展
Table 2 Development of “Hao” plus moral words
(五) “好容易”
《儿女英雄传》程度副词“好”修饰“容易”共50例,“好容易”在句中作状语,后面大多带动词短语,也有少数带的是主谓结构,不能修饰光杆动词。
例15 安太太急急的请医调治,好容易出了汗,寒热往来,又转了疟疾;疟疾才止,又得了秋后痢疾。(第1回)
例16 走了里许,好容易看见路南头远远的一个小村落,村外一个大场院,堆着大高的粮食,一簇人像是在那里扬场呢。(第14回)
南方地区“好”用法的扩大化适用于道义词,表现在道义词能被“好”强调。本来这种用法局限于南方地区,但是20世纪七八十年代后,港台地区和大陆在文化上的交流日益频繁,随着港台地区影视与音乐的繁荣,港台明星的语言习惯等受到众人的追捧,南方方言变成强势语言,攀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峰,“好”的用法扩大,由此便走出了南方地区,波及全国,慢慢影响了当下年轻人的语言习惯(见表2)。
②设计边坡轮廓面的开挖偏差：在一次钻孔条件下开挖时，不应大于其开挖高度的±2%，在分台阶开挖时，其最下部一个台阶坡脚位置的偏差，以及整体边坡的平均坡度，均应符合施工图纸要求。
《儿女英雄传》中,所有的“好容易”=“好不容易”=“很不容易”,全书无一例“好不容易”,“好容易”与“好不容易”不并存。现代汉语中,“好容易”与“好不容易”是并存的,但是使用频率差异巨大,搜索CCL语料库“现代文学”语料得到数据如下:“好容易”172条,“好不容易”17条,“好容易”的使用频率是“好不容易”的10倍多,具有压倒性优势。到了当下,则发生了转折性的变化,“好容易”的地位急剧下降,“好不容易”的使用频率大大高于“好容易”,搜索CCL“网络语料”的结果为:“好容易”14条,“好不容易”162条,“好容易”的使用频率不足“好不容易”的十分之一(见表3)。
表3 否定式“好容易”“好不容易”使用频率比较
Table 3 Frequency comparison of negative form of “Haorongyi” and “Haoburongyi”
产生这一转折的原因,或许与“好容易”用法的扩大化有关。在传统的理解中,“好A”除了修饰光杆动词外不能做状语,这一点已经是语言学界的共识,如不能说“好认真地学习”“好兴奋地说”,只能说“好容易做”等,但南味语言中这是可以说的,且这种用法不仅仅活跃于口语中,文学作品中也不乏身影。
例18 她好开心地切下一块特大的蛋糕放到乃文的盘子里。(台湾作家\于晴 \《红苹果之恋》)
例19 我知道你好努力地去赚钱,要我和娘过好日子!(台湾作家\琼瑶\《 水云间》)
在当下口语中,例19“好努力”后面的“地”还可以省略,如:
例20 心疼我老公,老公好努力赚钱,所以我怎么会因为不想复习而在这里刷微博。(微博)
例22 陈老师讲课条理清楚,好容易听懂他讲什么。(容易听懂)
例6 我梦见你娶了何玉凤姑娘,却瞒得我好!(第23回)
孔令达提出,“好容易”作状语时,只有在修饰光杆动词时才表示肯定,修饰动词性短语时表示否定[4]。受南味语言影响后,“好容易”修饰动词性短语时可以表示肯定,于是 “好容易”身兼二职,既可表示不容易,也可表示容易,歧义便由此产生,如:
例21 我已经好努力去赚钱了,身上一有钱我就还信用卡,起诉书都寄到家里来了!(微博)
例23 陈老师讲课条例不清,好容易听懂他讲什么。(不容易听懂)
在语言交流中,本着沟通顺畅的天然原则,人们自然会选择不容易产生歧义的说法,在相同的语境下,“好不容易”只能表示不容易,于是“好不容易”在与“好容易”的博弈中取得压倒性的胜利,使用频率显著变高,“好容易”则分流出去表示容易,慢慢把表示否定的用法度让给“好不容易”。这是当下“好容易”发生的最显见的变化。
综上所述,程度副词“好”从清末至当下大致发生了以下变化,具体见表4所示。
表4 “好”从清末到当下发生的变化及原因
Table 4 Changes and reasons of “Hao” from the late Qing Dynasty to the present
三、程度副词“好不”的变化及原因
程度副词“好不”与“好”意义相同,表示程度高。在《儿女英雄传》成书时期的清末,“好不”和“好”修饰形容词表示肯定义,其使用频率差不多,分别为21例和20例,但是在当下,“好不”的使用频率明显下降。要厘清产生这一变化的原因,需从揭示“好不”的起源入手。
苗木作为人工造林的基础，其质量对人工造林的成功起着关键作用。选择中年树木作为母树，可以充分利用其丰富的营养和较短的果期，保证苗木质量。在苗期，由于其根系较弱，但生长速率较低。快，所以需要很多水。同时，幼苗对生长环境也有一定的要求。因此，在育苗时，有关人员应做好监督管理工作，充分保证苗木的水肥供应。造林用苗木具有不同的成分，不同苗木的生存和生长。因此，针对不同的苗木，应采取不同的栽培技术，以保证苗木的存活。
沈家煊指出:“‘好不’这个双音节副词的形成源自‘好’这一单音节的一种语法化,即‘引述+讽刺’的反语用法,”“这种演变过程很可能首先发生在用‘不’否定的贬义词上,待‘好不’形成后再扩展到除‘道义词’以外的其他词语上,如‘好不热闹’。”[2]笔者认为这种说法值得商榷。“好不”用在贬义词前面,以“引述+讽刺”的反语用法来表示肯定义不难理解,但是说将这一用法扩展到一些表积极义的词上,似乎证据不足。汉语中的反语一般是以好的词来反讽不好的意思,如说“你好聪明”表示“你好笨”,但是一般不用不好的词来做反语表示好的意思,如一般不以“你好笨”表示“你好聪明”,要将原本互相矛盾的两者联系到一起,光用“扩展”来解释,理由似乎不够充分。
目前高职院校都在和企业联合，通过校企合作培养高素质高技能水平的人才，在人才培养方面要达到校方和企业共育的机制，共同孕育出优秀的学子们，探讨高职院校学生应该具备的职业素养，企业根据实际经验设定一些场景和技能，校方可以将这些内容和相应的专业课结合，最有效率的完成职业素养的达成。
“好容易”的形成原因,前贤大多认为源于“好”的反语用法,这是没有异议的,由此,肯定式“好不”的形成过程或许可以这样理解:“容易”是积极义的词,经“好”反语用法后变为消极义,表示“不容易”,即“好容易”=“好不容易”,进而“好”=“好不”,此时“好”与“好不”在形式上等同了,这是第一步;第二步,受到模仿机制和反推思维影响,“好不”反过来等同于“好”;第三步,经过语法化,“好不”的肯定意义固定下来,于是“好不”=“好”,从而“好不热闹”=“好热闹”。从这一推论可以看出,肯定式“好A”“好不A”的变化趋势和“好容易”“好不容易”是相反的。
《儿女英雄传》中共有修饰形容词的肯定式“好不”21处,多作谓语,也可作补语,请见下例:
例24 先生不在馆,你看他大家在那里捉迷藏,捉得好不热闹!(缘起首回)
例25 公子只随了一个店伙两个骡夫,合那些客人一路同行,好不凄惨!(第4回)
例26 这庙逛的好不冤枉也哉!(第38回)
试验选取液固比601，浸取温度55 ℃，测定浸取时间对Ba2+、OH-浓度以及水溶性钡存在形式的影响，试验结果如图6、图7。
这里把“好不”修饰的形容词分成两类,分别是积极义的形容词如“好不热闹、好不威风、好不宽敞”和消极义的形容词如“好不伤心、好不失望 、好不蛮横”。《儿女英雄传》修饰积极义的“好”为7例,“好不”为11例,修饰消极义的“好”为13例,“好不”为10例。积极义的词以“热闹”和“威风”为例,消极义的词以“伤心”和“失望”为例,搜索CCL当代语料和微博文章标题,其使用频率数据如下(见表5、表6)。
2.注重认真。认真就是在开展党内政治生活时要一丝不苟，抓住影响党内政治生活的各项要素、各个环节，将各项要求不折不扣进行落实，认真研究探索党内政治生活的特点和规律，扎实开展各项活动，及时惩处违反原则规定的人和事，在坚持原则、严格要求、严于律己、严肃纪律上下功夫，在敢于自我解剖、同错误和消极现象作斗争上下功夫。
表5 肯定式“好”“好不”修饰积极义词频率比较
Table 5 Frequency comparison of affirmative “Hao” and “Haobu” modifying positive semantics
表6 肯定式“好”“好不”修饰消极义词频率比较
Table 6 Frequency comparison of affirmative “Hao” and “Haobu” modifying negative semantics
可以发现,在修饰积极义的词时,清末时期“好不”使用频率高于“好”,现代汉语中“好不”的使用频率显著高于“好”,而当下口语和网络用语中“好不”的使用频率显著低于“好”;在修饰消极义的词时,清末时期、现代汉语和当下口语中“好不”的使用频率都低于“好”,且呈现持续下降的态势。出现这样的现象,或许有以下几方面原因。
首先,因为“好容易”=“好不容易”反推“好不热闹”=“好热闹”,所以,肯定式“好A”“好不A”的变化趋势和“好容易”“好不容易”是相反的,既然前文已述“好容易”使用频率下降,“好不容易”使用频率上升,那么自然可以推出“好热闹”使用频率上升,“好不热闹”使用频率下降。
其次,肯定式的“好不A”,在形式上和否定式的“好不A”完全一样,如“好不热闹”和“好不知足”形式一样,但“好不热闹”=“热闹”,“好不知足”=“不知足”。邹立志提出,肯定式“好不”修饰积极义的词是出于诙谐表达的需要,如上海话中的“不要太潇洒”“不要太漂亮”等;修饰消极义的词是出于讥讽或委婉的表达需要[5]。不管是诙谐表达还是讥讽委婉,都容易产生歧义,因此需要语境的支撑,基于经济原则,人们自然会优先选用不会产生歧义的“好”。
最后,前文已经提到,“好”具有咏叹情味,且主观性较强,而“好不”重于客观陈述,比如:“他穿了那套衣服好潇洒啊。”“他穿了那套衣服好不潇洒。”前一句隐含的意义是不管别人怎么看,我觉得他穿了那套衣服很潇洒，后一句中的“好不”可以被“很”替换,所持的是中立的立场,表达的是客观的判断。当下年轻人对于自我意识愈发倚重,更愿意直白地抒发自己的主观判断,再加上“好不”可以由使用频率更高的“很”来替代,而“好”是不可替代的,那么“好不”慢慢不被重用也就不足为奇了。
四、结语
以《儿女英雄传》为例来看,清末到当下的一百多年时间,程度副词“好”“好不”产生了一些变化,本文截取变化流中的几个片段,探讨了出现这些变化的原因。当然“好”“好不”产生的变化不止上文提到的这些,比如:清末“好不”可以和另外的程度副词连用,如“好不老大的惭惶后悔”,现代汉语中不见这样的用法;清末“好不”可以修饰名词,如“好不兴致”,现代汉语中也没有这样的用法。这些变化在本篇中未有涉及,留待日后讨论。
参考文献:
[1] 李晋霞.“好”的语法化与主观性[J].世界汉语教学,2005(1):44-49.
[2] 沈家煊.“好不”不对称用法的语义和语用解释[J].中国语文,1994(4):262-265.
[3] 邢福义.南味“好”字句[J].华中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5(1):78-85.
[4] 孔令达.“好容易”的功能和意义[J].中国语文,1996(3):241.
[5] 邹立志.“好不A”诸现象的语义语用考察[J].世界汉语教学,2006(3):52-56.
Several Changes of Degree Adverbs of “Hao ”and “Haobu ”from the Late Qing Dynasty to the Present
WU Jie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Soochow University, Suzhou 215213, China)
Abstract :TakingDaughters and Sons as the corpus of the late Qing Dynasty, the relevant parts of the Peking University corpus as the corpus of modern Chinese, Weibo and the Peking University corpus as the current corpus, this paper discusses some changes of the degree adverbs of “Hao” and “Haobu” in more than one hundred years from the late Qing Dynasty to the present. The specific manifestations are as follows: the grammaticalization of “Hao” has gone from germination to maturity, and no longer acts as a qualitative adjective in a specific structure, and its position tends to be fixed; the grammaticalization of “Hao” has undergone reverse changes, and some degree adverbs have been transformed into adjectives; the expanded scope of the modified adjectives can modify moral words. The frequency of negative “Haorongyi” is lower than that of “Haoburongyi”, and the frequency of positive “Hao A” is higher than that of “Haobu A”.
Key words :Daughters and Sons ; “Hao”; “Haobu”; change
中图分类号： H146.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5- 333X( 2019) 10- 0040- 05
DOI: 10.3969/ j.issn.2095- 333X.2019.10.010
* 收稿日期： 2019- 09- 03；修订日期： 2019- 09- 25
作者简介: 巫洁(1984-),女,江苏苏州人,苏州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汉语语法学方面的研究。
(责任编辑:韩自波 实习编辑：伏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