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战争中“宣言”对清军态度的转变_甲午战争论文

中日战争中“宣言”对清军态度的转变_甲午战争论文

甲午战争中《申报》对清军的态度转变,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甲午论文,清军论文,态度论文,战争中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G210 【文献标识码】A

      《申报》[1]创刊于1872年,终刊于1949年,有“近代中国社会的百科全书”之称。作为一份日报[2],《申报》在每天的第一版[3]都配发论说,这些论说或就近日新闻评头论足,或为国计民生引经据典。论说之后,从一版的剩余部分到四版,都是新闻报道,这些新闻从国家大事到市井社会,无所不包。

      甲午战争爆发的1894年,《申报》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已经有了比较成熟的格局,新闻报道和评论在内容和形式上都比较稳定。特别是对于战争的报道,因为有了中法战争的经验,《申报》在派出记者[4]、使用电报[5]、转载新闻[6]、翻译外报上更为娴熟,具备了提供大量信息的能力。与之相应,《申报》涉及战争的评论由于信息的充分而更加鲜活。

      正是由于以《申报》为代表的一批近代新闻媒体的报道,甲午战争比中国历史上的任何对外战争获得了更多的舆论关注。北洋舰队、甲午海战、马关条约、戊戌变法,邓世昌、丁汝昌、李鸿章、伊藤博文,这些名词时至今日仍然为国人所熟知,甲午,也成了军事和历史爱好者津津乐道的话题,给一代又一代中国人以不同的反思和启迪。

      由此可见,新闻媒体这一近代以来新兴的业态形式,在影响和推动社会发展中,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历史上的新闻,深刻影响了历史。新闻的历史,是历史的重要组成。《申报》作为甲午战争时期的代表性媒体,对研究和分析当时的社会舆论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本文从《申报》中选取这一时期对清军的报道展开研究,通过对这些报道的分析能够清晰地看出《申报》的舆论导向:从正面报道为主向负面报道为主的转变。

      具体而言,在1894年10月份之前,《申报》对清军的报道多为正面的。而9月份发生的陆海两大战事促成了报道的转变:甲午海战中北洋舰队损失惨重被迫退回威海卫军港;平壤战役中清军闻风溃逃一路狂奔至国内。自9月之后,战事越发对清军不利,到了10月份、11月份,战事急转直下,《申报》对清军的负面新闻就更多了。接下来,本文首先从正面报道出发,梳理甲午战争前期《申报》对清军的态度。

      一、甲午战争前期《申报》对清军的乐观与赞扬

      (一)备战有序

      “四大军入朝”[7]后,京畿、直隶、辽宁等重点地区兵力不足,清军需要新的力量补充,征兵成为这一时期的解决之道。在湖北,“招兵以固江防”的消息让“忠勇奋发者无不投袂而起”[8];在广东,人们认为“军务倥偬”正是“豪杰奋兴之日”,于是“抱异怀奇者”“闻风兴起投笔相从”[9];在浙江,只有“膂力”强者才能入选,征兵要求似乎更为严格,但应者依然踊跃,且壮怀激烈、“上下一心”[10]、誓灭倭奴。积极入伍、举国动员,《申报》对征兵的报道几乎涉及每个省份,且均态度积极、内容相似。

      近代战争使用枪炮等热兵器,参战人员需要接受专业培训,征兵之后的训练是必不可少的。在《申报》的报道中,清军训练对枪炮尤为重视。广东“排队开操,枪炮之声镇日不绝”[11];上海“清晨排队而出,洋号战鼓声不绝于耳,至将晚时,始收队回营”[12]。

      征兵广纳豪杰,训练精勤刻苦,阅兵也就理应气势恢宏。在对江苏陆军阅兵的报道中,标题“军容荼火”首先开门见山地奠定了新闻的基调,其后续内容皆围绕“荼火”二字展开,只听“枪声炮声隆隆不绝”,但见“军威之严肃,步伐之整齐”,于是“作壁上观者莫不目眩神骇,推为节制之师”。虽然全篇对武器、命中率等军事领域关键环节并不涉及,但是这样精彩的“表演”已足令舆论“欣然色喜”[13],更加自信于胜利了。

      地方省份的陆军尚且“如火如荼”[14],中央筹款组建的北洋舰队自不待言。这支海军在舆论中号称亚洲第一,是中国的杀手锏,更是进攻、占领日本的利器。随着朝鲜局势恶化,中日战争临近,李鸿章检阅北洋舰队。这次检阅被《申报》写成了一场军事演习,指挥官调动“水陆各军在岸上作对垒形”,排练海军进攻、陆军防守的登陆作战场面。不禁令人联想,仿佛战胜日本就在眼前、指日可待。《申报》不仅盛赞北洋舰队“奋勇直前一以当百”,还夸奖旅顺威海军港的水雷“完善精良犀利无比”,甚至对李鸿章也一并大加肯定:他虽然公务繁忙却“龙马精神益形强固”,这样的“国家柱石,非他人所能望其项背也”[15]。

      (二)保障得力

      初步备战带来了与军队相关行业领域的连锁反应,《申报》对此依然关注,形势也很乐观。调动往来需要通信联络,枪支弹药需要生产运输,军粮军饷需要足额发放,这些方面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军书飞至,不容迟疑。江苏“大宪”命令把“狼山至江阴”[16]的电线迅速修通,苏州的“抚宪奎中丞”更是直接把电线安装到“抚署内”,从而“官场军事要电”、“各处递来信息,可以直达抚署”[17]。浙江积极采用高科技手段,在“宁波关道署内”安装了电话,用“德律风遥接镇海大营,以便消息通灵,不致军情隔膜”,《申报》评介:“数百里之内互相传达,几与晤语无殊”[18]。上海县令传谕马快,“遇有公文等件更宜随到随送,不可稍缓片刻”[19]。

      欲善其事,先利其器。作为军火主要来源的江南制造总局一派繁忙景象,“总办刘康侯观察因中日有事军需恐急,赶造巨炮十尊,铜帽三万颗,饬各工匠日夜工作,礼拜日亦不准停工”[20]。另一处兵工厂金陵制造局则在先进武器的研制上下功夫,供海港防御的水雷威力强大,“轰然一声水高十丈”,供陆军进攻的“火箭”在“飞上云霄”之后更能实现精准打击,《申报》赞美其“坠于若干码外丝毫不爽”,让日军“立即开花”[21]。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北洋舰队对煤炭需求庞大,当局命令“开平所出之煤专备北洋”,并且修造铁路,让矿井和港口对接,使供给与需求直通。不仅如此,还在香港“某号购煤数千吨”[22],运往福州供南洋舰队使用,似乎台湾之防无虞,琉球之取指日可待。旨在封锁日本的米粮禁出口政策,对国内商品交易和军粮采购毫无影响,四大米市熙来攘往,生意兴隆。比如在安徽芜湖“采办军需”的“南北各省者络绎不绝”,《申报》分析,“盖以用兵之际粮饷必须备也”[23]。

      (三)调动积极

      北洋大臣李鸿章驻节的天津,是中方的前敌指挥部所在。各路人马北上,汇集天津待命,是这一时期军队调动的主流。经过严谨有序的征兵、训练、阅兵,威武之师整装待发,衔命北行。《申报》金陵访事人报道老湘营的调动,浩荡大军仅运兵船就需要“民船五百号”,由湘抵宁后,再“遵陆前进至天津,听候调遣”[24]。这支大军沿袭了曾国藩时期湘军的多少优良传统和战斗力,这时尚难下结论,但是番号的“老湘营”却足以令《申报》振奋。如果这支军队像镇压太平天国一样挞伐日本,则“以守则固,以战则克,倭奴当望风胆栗矣”[25]。

      各路雄师齐聚天津,治国良相运筹帷幄。以天津为中心,中方重点布置了辽宁、直隶、山东的兵力。《申报》记者发现,天津火车开行密度加大,由每天三次增加到四次,“自军务孔急每日清晨加开兵车一次”。用火车载兵赴芦台、北塘或山海关,“多者七八百人,少亦四五百人”。《申报》兴奋地简评“我朝兵力之厚洵非倭虏所能及”[26],看着天津热火朝天的场面,似乎“东渡日本”[27]的梦想即将实现。

      在地方上,《申报》更发现豪杰涌现、英雄并起,因此新闻不断。比如说,“湖南巡抚吴清卿中丞密上封章”,陈述“平倭要策”,并自告奋勇,愿意“督兵进剿、迅扫敌氛”。光绪帝“壮其言”,中丞乃“将巡抚事务委藩司代庖”,“统率兵士四营,由旱道出关迎击”。《申报》简评这样的“慷慨请行,直足气吞倭虏”[28]!

      “气吞倭俘”甚至被用到了新闻的标题上[29]。在1894年08月19日的这则报道中,曾在1884年大胜法国的刘永福,此时正在广东厉兵秣马。大量的“枪弹火药及各种军械”,悉数被运往“南澳镇,交刘军门”使用。《申报》捕风捉影,用一个“闻”引出记述:“闻军门已奉有密谕,饬令督带劲旅攻袭琉球”,即将“率队长驱岛国”。刘永福将要带队征讨日本,当是个大新闻。可是谁闻之,从何处闻?《申报》虚晃一枪、不置一词。小道消息也好,传闻也罢,能让惊弓之鸟的日本“闻风胆落”[30],让“薄海同仇”[31]的国人振奋精神,不亦快哉?

      (四)防守仔细

      当局主和避战的态度,经新闻而侧面体现。沿江各省份在强化治安的基础上,对海防高度重视,修建、维护和巡查炮台的新闻层出不穷。在《申报》眼中,强化防守与准备进攻并不矛盾,原因在于中国地大物博、兵多将广,军力足够两手使用。同时,防守的密不透风也让伺机骚扰沿海的日本舰队无懈可击,势必在大洋徘徊不前,给北洋舰队主力寻敌歼灭创造条件。

      一声令下,沿海齐备。在江苏,八十颗新研制的“水雷”迅速安放到江阴口,“严为保守,以备敌人之侵犯”;在上海,“招商局江孚轮船”[32]从武昌运来四千名营勇战士,大大增强吴淞口炮台的防御能力;在浙江,“大宪”不仅将本省兵勇悉数派往前线,还从广东远调“广勇二百名,移驻镇海以壮声威”[33],镇海炮台固若金汤;作为“内地咽喉”的长江,也由“各处精壮及奇才异能之士”[34]严加扼守,天堑之雄谁敢飞渡耶?《申报》看来,沿海备战仔细,堪称无虞。

      在对各地防守的报道中,《申报》对“广东水师提督邓心存军门”尤为欣赏,称他“声威卓著,平日已将各海口妥为布置,部下兵勇亦皆训练精勤,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概”。在他主持下的“虎门一带早已防范谨严,敌船到来,断不能越雷池一步”。军门“未雨绸缪”、有备无患,使“省中各宪能出以镇静,不用张皇[35]。

      官员镇静自若,社会平稳有序,百姓安居乐业。中国能战能守,无怪乎《申报》说“何患倭奴之侵侮耶”[36]?

      二、甲午战争中后期《申报》对清军的悲观与批评

      1894年9月17日,黄海海战爆发,此前被舆论一直看好的北洋舰队在海战中损失惨重,战后退回威海卫军港。当月15日,平壤战役爆发,清军陆军消极怠战,雨夜溃逃,之后狂奔五百里,渡鸭绿江回国,朝鲜拱手让人,战火蔓延境内。以此为分界,从这时候起,《申报》对清军的立场从赞扬向批评转变,新闻报道主要方向也从正面转为了负面。同样是清代的八旗、绿营、练勇军事体制,同样是快枪、洋炮、铁甲船的军事装备,在《申报》看来却有了不同,换个角度看,物是人非。接下来,本文从负面报道出发,梳理甲午战争后期《申报》对清军的立场。

      (一)腐败无能

      有书生意气者携笔从戎后,向《申报》控诉清军的欺上瞒下,“非讳败为胜即以小胜报大捷”[37]。在牙山,叶志超溃不成军,“踉跄奔走”,却称“以二千疲敝之卒,阵毙倭奴精锐三四千人”。在平壤,日兵袭来,一触即溃,“军士杂沓,自触地雷”,“伤毙千数百人”,叶志超仍“据以为功”,“奏捷开列保案,蒙蔽朝廷”。[38]

      人命关天的军情尚可混淆视听,一些将领对贪污腐败自然有恃无恐。吃空额、吞兵饷在清军中早已有之,但《申报》这时方有报道。如“蒋希夷军门”招募三营士兵,却两个月不发军饷,从上峰领来的“饷银一万数千余两”和“经费等项银一万数千余两”令他垂涎三尺。面对“盼领饷银几如大旱之望云霓”的士兵,他只肯“给纹银一两”[39],草草打发。

      除了贪吃兵饷的传统手段,蠹虫们还绞尽脑汁,新主意层出不穷,军队近代化也成了发财的机会。“有人奉命至外洋购买军火,不但不专心购办斯得利器,反未订价值先讲用钱,竟欲每值百元取用银二十五元”[40]。炮弹生产也是肥缺,掺杂使假克扣火药钱。炮弹打准敌人阵地却不爆炸,日军将其凿开,发现“其内实以泥沙”,更有甚者,“内皆空无一物”[41]。《申报》推测,若不是敌人的好奇细心,“泥沙炮弹”的秘密将永远沉于水底。这样利令智昏的恶行,还有多少无法报道!《申报》悲愤:“呜呼!国家筹饷维艰,人民毁家纾难,而经手者反视为发财捷径,致令器械苦废,军威不振,辱国丧师……如之人,虽置诸重刑,亦岂足以谢天下耶?!”[42]

      军械既无精,兵员亦不良。《申报》发现,杭州沿街乞讨者“今正稀若晨星”,因此猜测“募勇时,少壮者均往投效”[43]。兵员素质本不高,将领也蒙昧无知。某地将领“饬制三角旗二十八面,绘成二十八宿”,并在旗帜上写“大将军在此、倭奴大败等字[44]。军队祭祀新闻不断。疏于训练,求于神仙,岂有不败之理?连清军内部也互相嘲笑,粤勇嘲湘勇“与日本兵相遇,未战先遁,曾无一人出死力以拒战者,可羞孰甚焉”[45]。

      (二)纪律废弛

      清军对外怯于公战,对内却勇于私斗。南琛兵轮上水手区区百余人,却派系分明,浙江帮与福建帮互为畛域、勾心斗角、内耗巨大。新任管带为福建人,为了安置“闽粤诸同乡”,将船上浙江人“撤退其半”,“所留之半又任意贬勒薪银”。“众皆不服,致起争端”,于是“两帮人各持器械,在船对殴”。[46]《申报》对此简评:同室操戈,相煎何急。“不禁掷笔三叹”[47]!

      得益者党同伐异,失意者见机逃离。《申报》报道的逃兵逸勇也为数不少。如“镇江督标亲军营(将)调赴天津以备防剿”,其中“有后哨勇丁六名,畏葸不前,乘间逃脱”。将领“点名时始知之,即饬哨官带勇数名”四处缉拿,随即“拘获一名,尚有五名不知逃往何处,哨官将所获之勇带回营中”,“斩首示众”。[48]

      杀鸡儆猴式的表象改变不了人心散乱的实质。心不在焉,事故不断。《申报》中最严重的一次事故发生在吴淞口炮台,“演放后台大炮,猝然爆炸,几疑地裂山崩,炮兵奔避不及,死伤者据云约七十余人”[49]。而另一篇《操演伤人》的报道则更说明清军混乱不堪:某部队“齐集校场操演枪法,有蔡姓者挤入人丛中观看,忽一药弹飞来,中其要害而毙”,杀人偿命,可是“同在一处放枪”的五名士兵却“再三研诘推诿”。[50]军队实弹训练,竟然开放观瞻;枪支弹药随意,竟然无从核查。清军之纪律,可见一斑。

      (三)军民不和

      内无纪律约束,外必横行肆虐。清军颐指气使,鱼肉百姓,在《申报》中广为体现。“川沙沿海一带防营”中有五名士兵随意外出游荡,途见某乡户门口有“花萁柴”一堆,欲买,乡人告以自用并不出卖,士兵强买“以致口角互殴”,并招来兵丁若干“将田中牟麦蹂躏不堪”,乡人甚苦之,却无处申诉。[51]有强买的,更有强卖的。某将军,“皖人也,谈者未详其姓氏”,将军颇能“明哲保身”,由前线一退再退,却带回军粮大量。[52]士兵逃散,军粮无用,将军便强行将“米石托店铺代售”[53],想必米店是先垫付了价钱,却无可奈何吧。

      上梁不正下梁歪,将领带头,士兵响应。该将军“麾下诸武士,见乡民多有畜鸡者”,便号称这“闻于四野”的鸡叫声是“倭人之至”,于是“奋勇而出,悉数歼除”。饱餐一顿之余,还获得了乡民奉送的“平鸡将军”之誉。[54]啼笑皆非如此,《申报》除了评价乡民“怀德畏威”[55]外,不置一词。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与清军有关,便可欺压百姓。“某号水师船”“停泊龙华以资防御”,“船中哨弁某君之子某甲,欲至龙华塔纳凉。寺僧以时已夜,深阻之不纳。甲大怒,督率船勇凶殴寺僧”。[56]

      个人纳凉尚且如此,借了尚方宝剑当更有恃无恐。清军运兵船只不够,需要向民间征用。按规定,“装兵皆给官价,以示体恤”[57]。可是这“官价”到了“经手吏役”[58]手中,如入虎口。可怜的被征船户,不仅一个子拿不到,还被驱来使去,担惊受怕。官家规定“无论何等船只”,“一闻角声呜呜,即行解缆东下,不准稍有停留”[59],违者重罚。惹不起躲得起:江苏的船只“一闻兵差过境”便“相率远避”[60];湖北的商船“一闻装兵消息,皆停泊僻静处,不敢向前行驶”。万一不幸被征,便只好用“财可通神”的老办法,“破耗洋蚨即可免供徭役”[61]。

      大敌当前,理应团结备战。本应情同鱼水的军民,却水火不相容。《申报》似乎只能阐明道理:“各船户具有天良,自宜踊跃从事,纷纷逃避何为乎?”[62]不论《申报》知否船户的苦衷,有些话诚恐难以出口,今夕是何夕,不足为外人道也。

      (四)损失减员

      脱离群众的清军,打孤注一掷的官府战争,自然处处失意、步步难行。在《申报》中出现以《兵差难办》为代表的新闻便可想而知。“自倭人肇衅以来,我朝于各省招勇调兵,无片刻之暇,而北通州为往来大路”,“雨雪连绵,道途泥泞,车行愈多,辙亦愈深”。状况如此恶劣,似乎只有发动群众、仔细维护、广泛支前才能解决,而清政府并无此能力,只会“经官车局叠加津贴,优给车价”。结果可想而知:“后来者每有轴断轮折之虞,骡马亦间有倒毙者”[63]。

      国内后勤运输尚且如此,战场伤亡则更触目惊心。这一时期《申报》对清军伤亡的报道,不再避讳,逐渐多了起来。有还没上战场就被冻死的,如“营务处随员王少尹兆棠由天津回省销差,言及山东直隶一带去冬寒冷异常,各军中途间有病毙者”[64]。有在战场受伤惨烈的,“广东人陈平年仅十七岁”,“被炮弹所伤”,“用锯子截去右足”,“医生曹君验得,遍体小弹痕不可胜数”[65]。对此《申报》常有感叹附于新闻后:“噫!兵连祸结靡有已时,倭寇之肉其足食乎?”[66]

      面对为国流血牺牲的同胞,《申报》当之无愧地尽到了媒体的义务。从1894年12月02日开始,《申报》以报社名义,间断累计共刊登了24篇告示,其中15篇位于头版头条,号召读者为受伤将士捐款治疗。这些题为《敬募营口烟台军士医伤费》的告示在各界中反响强烈,《申报》聘请外国人按照国际惯例,对代收到的善款认真处理,多次登报公示,并派出记者监督善款去向。[67]

      《申报》驻天津记者发回的报道令捐款者满意:医院经费充足,“受伤兵士现已陆续回津就医诊治”。令人惆怅的是,记者还有新发现:许多人“伤痕均在于后背”,更听说有一人“枪子自背而入,洞胸而出,内伤肺叶,犹能间关跋涉,徒行数百里,至津医治”。自古乱世多豪杰,此人“谓非铮铮铁汉欤”?兵士无错,那么战败是领导问题?还是体制问题?《申报》痛心疾首地说:“倘使统带得人,训以有勇”,“何至闻敌而逃,枪子一一中于背上也”[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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