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和平:从“永正王朝”到“大明王朝”_刘和平论文

刘和平:从“永正王朝”到“大明王朝”_刘和平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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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思想深度、历史厚度和文学性上,《大明王朝·1566》超过了《雍正王朝》。”刘和平这样比较自己写的两部电视剧。

写《大明王朝》剧本时,刘和平的工作间里有个香案,左边是嘉靖皇帝,右边是海瑞,两幅头像挂在那里。刘和平每天创作之前,先洗手,再燃蜡烛、三炷香、三跪九叩,然后进行创作。

刘和平写作完全靠口述,助手以电脑记录,他需要“思(考)”,更需要“想(象)”:“我眼睛一闭,口述的时候,每个人物都自己出现了。这样的写作状态其实是感同身受。”

他说:“几十年创作让我悟出来,对于文学艺术而言,心的真实是终极的真实。一些懂得历史的观众,开始看纷纷质疑,纷纷责难。说这个不符合史实,那个不符合史实,看到后来慢慢接受,接受了什么,就接受了心的真实。”

在广电总局组织的重大历史题材审查小组的审片会上,与会的专家一致认为,《大明王朝·1566》把历史剧的水准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而刘和平本人,最喜欢的是历史学家冯尔康老先生的评价:“厚道”。因为“厚道”意味着“理解我笔下的每一个人和他们所处的人生困境”。

1月30日,《大明王朝·1566》在湖南卫视上演了最后一幕:因为海瑞上书而把海瑞关进大牢的嘉靖皇帝去世,裕王朱载垕继位,在狱中闻讯的海瑞大哭,昏倒在地。但刘和平透露,戏还没有完,这46集只是他写的《大明王朝》上部,下部《大明王朝·1567》才是高潮。

海瑞精神超越了任何体制

记者:以往的历史剧会尽量把着眼点放到盛世,比如唐朝、清朝,而且是它的开国、立国、灭亡时期,有矛盾有冲突,戏剧性、传奇性强,但《大明王朝》却把立足点放到了明朝,而且是嘉靖这个疲弱的年代。你为什么会这样选择?

刘和平:明朝在意识形态方面,专制理念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而由于经济发达,人性解放的呼声也十分高涨,汉民族的传统文化到了明朝进入了两极分化的高峰期。那个时候的人十分矛盾,而且精神人格分裂。尤其是嘉靖的最后这几年。比如在这部戏里,我原来打算把徐文长写进去,那么狂狷的一个大文人,他在胡宗宪的幕府里当幕僚,他本来就神经质,最后精神分裂把老婆也杀了,真正原因在我看来,是因为精神禁锢造成的。

这个时期最能揭示中国封建时代历史本质的真实、历史精神的真实和历史文化的真实。

记者:这个电视剧为什么定名为《大明王朝·1566》?

刘和平:1566年是一个特殊年份:“封建体制走到了尽头,明朝的特点是家国不分,朝廷不分。具体说,紫禁城乾清宫是分界处,乾清门以外是国,门以内是家;门以外是朝,门以内是廷。”明朝皇帝可以不经过法律程序直接在“廷”内也就是在皇帝家里将大臣杖毙。

嘉靖是在这一年去世的,裕王朱载垕继位,几十年来皇室跟文官集团争斗在这一年结束,朝和廷开始区分了,隆庆帝把权力交给政府机构,起用了徐阶、高拱、张居正,嘉靖一死他第一个就把海瑞从牢里放出来升官。因此明朝十七帝中我印象最好的是隆庆。

记者:海瑞并没有起到重大的历史作用,您如何看待被艺术反复放大的海瑞形象?

刘和平:我的作品没有完成,目前播出的只是上半部,下部我一直要写到万历十五年,一直到海瑞死。有一句名言叫“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这是毛主席说的。我们换一种说法:精神的力量是无穷的,康德有一句名言:“人类唯一有价值的就是精神。”

海瑞这个人严行国家之法,言必大明律例,恪守儒家道统,约束自己,也要求别人遵行。我们不能以海瑞一生干了什么事来衡量他的价值,关键是在那么腐败的社会里,突然有一个清廉正直大公无私的人出现了,他把自己作为人的需求降到不能再降的地方,一辈子坚守原则,在腐败面前从不让步,一辈子都在向封建腐败势力宣战。

海瑞的反腐败一直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晚年最后一次出山,已经72岁,重病缠身。7次辞官,但皇帝就是不让他退休回家,还专门给他刻了一方印,叫做“掌风化之官”。皇帝都清醒地知道,哪怕海瑞不开口说话,他躺在那儿就行,因为他是清廉的象征。万历十五年,这个榜样终于死了。北京所有的官员集体写祭文哀悼他,南京所有的官员写祭文哀悼他,皇帝亲自写祭文哀悼他。这些祭文哀悼的不是一个人的故去,而是一种精神象征的陨灭。

如果今人对这种精神不屑一顾,都在鄙视它,质疑它,我们这个民族就彻底完了。

记者:海瑞反腐最后以失败告终,失败的原因是制度问题。他像与风车作战的堂吉诃德,精神勇气可嘉,仅此而已吗?

刘和平:现在有人认为,只要健全法治与民主体制,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实际上不可能。解决这些问题需要民族文化的再造和经济现代化转型的完成,这至少要经历几代人的时间,需要民族自下而上的自我觉醒。

记者:当海瑞被删繁就简地重塑为一个反腐符号,他身上浓重的道德色彩又会给来者指引怎样的方向呢?怎么看待他身上的愚、忠?

刘和平:每代人都在重新解释历史。从当时的历史背景看,海瑞的身上无疑带有浓厚的孔孟儒学的道德色彩,包括人们认为他的“愚”、“忠”。在今天看,去掉海瑞当时所生存的那个历史背景,他的精神依然闪耀着光辉,譬如正气、正义、廉洁、自律。这些都已经超越了任何体制的范畴,成为了人类永恒不灭的精神。精神是不死的。

记者:《大明王朝·1566》的结尾是嘉靖去世,隆庆继位,海瑞出狱,你说过下部将以写到1587年“隆万大改革”过程,有人担心下部会不会落入为新圣主唱赞歌的旧思维中,还是将“帝国的惆怅”一挖到底?

刘和平:历史已经做出结论,以农业为基础的体制下的经济改革,手工业经济发达下的经济发展不可能形成所谓的“资本主义萌芽”。在那种历史条件下,不可能出现新圣主,更无所谓唱赞歌。我也不会落入“帝国的惆怅”的旧套路中去,该弘扬的是优秀的传统文化和伟大的民族精神。

我没有给人物翻案

记者:在所有的电视剧里,所有的史书里面,皇帝的个性被有意无意抽离掉了,面目呆板,一点也不生动,看上去都差不多。电视剧里嘉靖的驭人之术表现得淋漓尽致,你是怎么找到嘉靖这个人的个性和特点的?

刘和平:你这个问题特别到位,我始终都是用人生之眼、用文学之眼去看历史人物,这时候文学和史学就分开了,文学的优势就出来了。很多历史剧是编年体的大事记,受史书影响较大。而这次我想用哲学思考和文学创作再现历史真实。我不去说历史和历史人物是什么,而是尽力去说它和他们不是什么。国事往家里写,大事往小里写,让历史人物自己说话。

嘉靖是一个不上朝、龙袍都不穿的皇帝,这是一个不想作为“历史最大的奴隶”的皇帝,他想得自在,想得自由,但他又推卸不掉祖宗和江山社稷交给他的责任。嘉靖靠着从老庄那里学来的智慧,认为既然上天选择他当皇帝,他就当皇帝,但个人生活要自己来掌控。他在做皇帝和做人之间找到一个最好的生存点——“无为而无不为”。

嘉靖是经历过“大议礼之争”的皇帝,深深知道一旦手里有权,就要面对天下责任,掌握利益分配,这个权力背后其实是骂名,也就意味着每天的日子都过不好。高度中央集权的政治体制是最简单也是最复杂的政治体制,真要勤政24小时不睡觉也做不完,还是要懂得“甩手大掌柜”的道理。他的不上朝只是形式,他知道“不可名言”的含义,于是就用这种方式治理国家,比如拿一件东西给朝臣,让他们去揣摩圣意,作为皇帝,他从中也得到乐趣。这个人物你用文学之眼锁定他之后,他绝对就不会是固有模式里那种皇帝形象。

记者:电视剧中,严嵩这个人物也有新的解读,他在很大程度上是在为嘉靖背黑锅,这和很多艺术作品里的形象完全相反。

刘和平:我写的严嵩是最接近历史真实的,只不过这一回我用形象说了出来。电视剧里有一段,嘉靖把严嵩叫去痛斥一顿,大雨倾盆,在雨地上严嵩把严世蕃的伞扔掉了,告诉他:“我大明朝只有一个人能呼风唤雨,那就是皇上;只有一个人能够遮风挡雨,那就是我,不是你。皇上呼唤的风雨我遮挡了20年。”

不要忘记“大议礼之争”,不要忘记朱明王朝和文官集团的斗争从来没有停止过。我们都说严嵩能一手遮天,他遮谁?不是他劝嘉靖到西苑去的,而是嘉靖自己躲到西苑去的;不是严嵩劝他去炼道修玄的,是嘉靖自己去炼道修玄的,为什么不看到这些东西呢?何况严嵩执政,还有一个强力牵制内阁的机构在,所有的公文,没有司礼监里面的那个批红都是废纸一张,严嵩怎么一手遮天?遮不了的。所以说真正暗操独制的是嘉靖,严嵩也不是什么大奸臣,历史本来的面目是这样的。

你想,严嵩再坏,因为嘉靖的一句话就倒了,因为他另一句话儿子就被杀了,家也被抄了,而且多数归于皇室。

记者:你的电视剧老是在翻案,为什么?

刘和平:其实有一种呼唤,在新文化运动那个时期就已经提出来了。“自由之思想、独立之精神”。我不是说我自己狂妄和冒昧,我想在这两句话后面再加上一句,“清醒之认知”。今天的社会已经给你提供了自由之思想、独立之精神这么一个环境了。但我们现在最缺的不是这两个东西,是清醒之认知。尤其是我们这些人,你既要清醒地认知当下,也要回过头清醒地认知历史,历史是有很多偏见的。不能说我总在翻案,只能说我在不断地试图探索历史背后的真实。很多人看我的作品总觉得有很强烈的现实观照,我说不是,因为今天我们还生活在传统文化之中。我绝对没有影射,你看我写的作品,哪一件事、那一句话不是明朝人做出来的?说出来的?或者是能做出来的?能说出来的?

任何历史都是当代史。因为我们是从历史中走过来的,是吧?每一代人他仍然生活在传统文化之中,远近而已。

记者:《大明王朝》吸收了哪些史学界的成果?

刘和平:我的文学创作背后有许多支撑,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史学界研究成果的支撑。譬如黄仁宇先生的《万历十五年》等明史专家从各个不同角度研究明朝制度和明朝文化的学术成果。还有我的老师如刘泽华先生和冯尔康先生,一个一辈子研究中国政治思想史,一个一辈子研究中国社会史和明清史,他们在我写《大明王朝》时都直接给予了我很多指导。正是有了史学界的学术成果在前,才有了《大明王朝》的文学成果在后。因此再大的艺术虚构我都有底气。这就像练武术的人,有了内功,十八般兵器使来都能得心应手。我不怕别人说我的作品不符合史实的原因也就在此。

文学必须占领影视阵地

记者:为什么说《大明王朝》超过了《雍正王朝》?

刘和平:在写《雍正王朝》时,我对帝王的认识还停留在托尔斯泰那个哲学命题上:“帝王是历史最大的奴隶”。但当我再来认识嘉靖皇帝的时候,我发现“帝王是历史最大的囚徒”了。改编《雍正王朝》时我必然要受到小说的制约,而创作《大明王朝·1566》时我已经能够做到“行于所当行,而止于不可不止”(苏东坡语)。

在写作这部作品的过程中,我进入这么一种自由创作的状态,也没有什么提纲,写完第一集,自己不知道第二集是什么,写到哪儿算哪儿。我原来是想从现在的第一集写到万历十五年海瑞去世,但突然发现,写到嘉靖时,就已经接近50集了。这样《大明王朝》就只能分为两部了。下部中海瑞最大的敌人是张居正。张居正要推行新政,要发展商业经济、增强国力,但为此丧失很多精神和伦理道德,海瑞一方面也想推行新政,一方面却坚持道德原则毫不退让,两个人各有各的道理,没有谁对谁错。这就好比一个人站在山顶上,一个人站在山脚下,在各人的眼中,对方同样渺小。

记者:如果这个电视剧没有中纪委的推动,你还会写吗?

刘和平:我回答这个问题只能是一句话,作为观众,你自觉地先忘记这个背景,再来看这个作品,它是不是能感动你,让你起共鸣?如果是的话,没有人倡导它也会出来,可能不是现在出来,会晚个一年半载出来。

中纪委认为除了鲜明的反贪污腐败,这个电视剧还讲了我们这个民族许多做事的准则和做人的道理,他们认为应该让各级党委政府官员看看这个电视剧,应该怎么样去做官,应该怎么去行使手里的公权力。

记者:为什么你总提“文学必须占领影视阵地”?

刘和平:现在可以称之为图像文化时代。受众最多的艺术就是电视剧,其次是电影。至于舞台剧、音乐、文学等那些艺术都被边缘化了。其实,商品经济时代,各个方面也都需要文学,而文学自己就是不进去。

今天我们的影视艺术最缺的就是文学,凡是用成功的小说改编的电影和电视剧,它的票房和收视率往往很高。

中国和其他国家还不同,电视剧取代了中国几百年来的戏剧,成为大众需求最大的艺术形式,它正在慢慢成熟和发展的过程中,在这个过程中,电视艺术要主动地与文学联姻,文学也要自觉地进入电视剧领域,不要自作清高,将其视为快餐文化。《大明王朝·1566》也算一次文学和影视艺术联姻的尝试吧。

三个人的大明王朝

《南方周末》记者 张英

1月30日,《大明王朝·1566:海瑞与嘉靖》在湖南卫视播出最后一集:把海瑞关进大牢的嘉靖皇帝去世,裕王朱载垕继位。狱中的海瑞闻讯大哭,昏倒在地。

《大明王朝》的编剧、总制片人刘和平透露,这46集只是他写的上半部。下半部的剧本大纲已经准备好了,“我在《大明王朝·1566》里已经埋下了很多人物的伏笔。”

下部的故事背景是明朝的隆万改革,海瑞的对手从严嵩变成了张居正。张居正要推行新政,要发展商业经济、增强国力,但为此丧失传统的精神和伦理道德。海瑞既要维护新政,又要坚持传统道德,反对贪污腐败。两个人之间展开了你死我活的搏斗。

“为这个戏,我准备了一辈子。”刘和平的祖上有很多人是秀才,在明朝还出过举人。父亲是个文人,建国前做记者,建国后在湘剧团当编剧,母亲是演员。刘和平在锣鼓声中长大,从戏台上体会到江山社稷和爱恨情仇。

张黎:非正常状态才好看

10年前,刘和平是《雍正王朝》的编剧,张黎是艺术总监。张黎说,两人因为合作成为好友,彼此惺惺相惜,“我在《雍正王朝》里最大的收获是认识了刘和平。”后来刘和平对张黎说,“我一定要写出一部比《雍正王朝》还好的戏,你就是当之无愧的导演。”

在接拍《大明王朝》前,曾有制作方找张黎拍《大秦帝国》,想做一个全本的秦始皇开国传奇,但是这个项目没有谈成。“因为历史盛世都一样,当时的帝王励精图治,如何的天时地利人和,一点新鲜也没有。”张黎想拍的恰恰是一个处在盛世的末代皇帝,这样的故事才够有张力。

因此他对刘和平写的《大明王朝》一直心怀期待。“和平真是写历史剧的第一人。他的剧本非常成熟、完整,完全解决了人物关系、事件、时间和空间的编织。他写了明朝历史上最弱的嘉靖皇帝,让我非常感兴趣。对一部戏来说,人处于非正常状态最好看,而这里的嘉靖和海瑞就处于非正常状态。”

除了剧本好,张黎还觉得,明朝具有中国历代王朝中最为完备的政治制度,这个朝代最能反映中国人的生存方式和政治理念,但是这个朝代的传奇却很少以电视剧的方式呈现。张黎说他愿意填补这样的空白。

张黎的前期工作就是吃透剧本,“作为导演,我们其实是在剧本的基础上做翻译工作,把剧本的总体氛围变成一个个镜头、画面,加上声音,就是这样的一个丰富过程。开拍前一般我会和编剧反复沟通交流,这个过程往往会花很长的时间。我对自己的要求是跟一个演员谈角色的时候,我能够回答他所有的问题。”

接下来就是挑选合适的演员。“我挑选演员很在乎的一点就是心能不能守得住,对自己有没有要求,演员的功课做得认真不认真。塑造一个角色的时候能够全身心投入就是守得住。但做到这一点很难,因为认真拍戏就意味着时间长、挣钱少。”

张黎对陈宝国出演嘉靖最放心。因为“他有超强的解读能力和表达能力,这个剧本他只要喜欢,他一定会有好的呈现。而黄志忠演海瑞前,和我试过一部戏《锦衣卫》,让我知道他的处理能力和应变能力有多大,而且他特别用功”。

最令张黎惊喜的是扮演严嵩的倪大宏。身为国家话剧院演员的倪大宏今年47岁,比电视剧里严嵩的实际年龄小30多岁。而且在拍戏的时候,他同时正在张艺谋的《满城尽带黄金甲》里演武林高手蒋太医,而严嵩年老体弱,跟人握手都需要一分钟。

“一开始这个角色也考虑过老演员,但他们在角色理解、表演处理上太格式化,后来我干脆选了能在精神上和我沟通的大宏。因为外形不像,可以靠化装加分。大宏在定装试戏的时候,我还有些不放心,但是在开拍第一场戏倪大宏说出第一句台词过后,我的心就放下来了,这个角色交给他,没错,这部戏里面,倪大宏塑造的角色成色最高。”

张黎认为,《大明王朝·1566》做到了故事的独创性和表述的专业性。而一部电视剧成功需要3个要素:一个好剧本、一个好班子、足够的资金保证。只要找到志同道合的合作者,再加工高度的职业精神,没理由作不出好的电视剧。

陈宝国:太有意思太奇怪

演完《汉武大帝》之后,“皇帝专业户”陈宝国曾经公开表示再不演皇帝了。因为之前演的几个皇帝,无论是故事还是人物形象都差不多,就连一直跟他合作的化妆师都在感叹,至少皇帝的化装造型上已经山穷水尽了。

当陈宝国看过刘和平的剧本之后,开始觉得这跟他以前演过的那些深谋远虑、叱咤风云的皇帝完全不一样。“嘉靖一辈子没有什么丰功伟绩,多年又不上朝,黄袍也不穿,也不住紫禁城,一个人呆在西苑里修道,安安静静呆着,太有意思,太奇怪了。”他甚至推掉了原来给他安排的海瑞,决定出演这个特立独行的皇帝。

《大明王朝》留给他揣摩剧本的时间只有一个月。而以前他要花3到6个月的时间研读剧本,分析人物的心理,揣摩角色。“在没有把角色吃透以前,我绝对不会站到摄影机前面去演,因为我没有说服自己,演的时候就会彷徨、游离,出来的角色也是游离的。”

除了剧本结实,人物血肉丰满以外,导演张黎也是他接戏的一个因素。他喜欢这个制作班底,因为他们以前都是拍电影的,在这个电视剧里用了很多电影手法,让他感到熟悉和亲切。陈宝国已经有好多年不演电影了,在没有电影演的时候,他就把电视剧当电影演。

“电视剧基本上是肖像艺术,男演员要有棱角有骨干,用的多是平光。这次张黎一开始就跟我说,宝国这次用顶光,给你拍出两个深眼窝和一个大鼻子出来,我说好,中国人都拍出深眼窝吗?他说我们准备给你这样拍。张黎以前是摄影师,在用光的方法上他是高手,在人物形象塑造上他是有想法的,他用电影的镜头、手法来拍这个电视剧。”

陈宝国对自己在《大明王朝》里塑造的嘉靖很满意,将这个终日藏在阴暗处修行的皇帝,与他演过的汉武帝、勾践、《神鞭》里的玻璃花、《大宅门》里的白景琦排列在一起。

“到现在为止,我一共演了5个帝王,能够代表我的塑造能力,汉武帝是头一个,在那个戏里我从青年时期演到中年、暮年,留下了三个不同的人物造型。接下来是勾践,那个戏有意思的是没有写他如何做王,多牛多厉害多威严多潇洒,40集的戏里头有38集都是做奴才,心上插着一把刀,在一个‘忍’字上下工夫,对我触动很深。这个嘉靖的形象比他们要丰富一些,有点与众不同,个性鲜明血肉丰满,他的心理层面很丰富,也很复杂,像一个粽子,一层一层地包着。”

《大明王朝》最后一集里,嘉靖快要死了,躺在病床上,他知道自己要死了,想见他的孙子(后来的万历)一面。见面以后,情绪激动的嘉靖让万历去太监那里领一个红包,万历高高兴兴地走了。躺在病床上的嘉靖总以为他会回头看自己一眼,但万历没有。

这个镜头让陈宝国回味了很久,“他没有回头,这是剧本规定的。通常在演戏的时候,我都是一气呵成。但那场戏我跟导演提出要求,(在正式开拍前)让他跟我先排一遍,我一定要看到那个小孩背身走远。当我看着他两条腿迈开走的时候,离我五六米远的时候没有回头,快走到大门那儿,我自己很难受,泪一下就下来了,我真是希望他能够回头看我一眼。让我想起我儿子每次出国去上学,在机场过了安检口,他都会回头招招手,因为这一走就是半年,让人心里很不舒服。我生活里的体验就用在那个镜头里了。”

从不看自己演的戏,这一回特意看了一集《大明王朝》,让陈宝国非常激动,打电话要听听他的观后感。他这样评价:“电视剧拍戏拍出韵味不容易,这个戏做到了。演过嘉靖之后,我意识到中国还有许多特别的皇帝,如果以后还有像《大明王朝》一样的好剧本,我肯定还是要演的。”

黄志忠:胆汁都涌上来了

为演海瑞,黄志忠在12天的时间里,每天只吃一个鸡蛋、一个苹果和两杯酸奶,减掉了19斤肉。因为根据史书,海瑞是海南人,外形瘦小,为了这个真实的历史形象,黄志忠必须减肥。“除了不进食,保持外形清瘦,这戏还得拍,台词还得背,脑子还得运转,后来有段时间记词特别困难,因为内分泌系统完全给打乱了。”在拍《大明王朝》的半年时间里,他只吃了10斤米。

节食减肥让黄志忠至少在外形上符合了张黎的要求。“张黎导演把海瑞交给我,我自然不能辜负他的期望,这个机遇对我太重要了,关键时候一定要把握住。”多年前,他曾经在张黎执导的电影《锦衣卫》里扮演魏忠贤,他的努力和勤奋给张黎留下了深刻印象。

黄志忠1995年从中央戏剧学院毕业,拍过20多部影视剧,在影视圈摸爬滚打了10多年也未能红。除了张黎之外,陈道明也是黄志忠的贵人,推荐他参加了《无间道3》的演出,还把他推荐给了自己的经纪人王京花。

黄志忠将海瑞看成是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为了从精神上贴近海瑞,他看了上百万字的关于海瑞的书籍。“戏没演之前,我已经知道将来呈现的海瑞形象是什么样了,孤独、饥饿、寡言、孝子、清廉到极致、为了老百姓犯上。我常常独自一人尽情地宣泄,把情感发挥到极致,看着剧本自个儿流泪。而我在镜头前不能有太多表情,因为他已经被过于沉重的内心淹没了。”

有场戏令黄志忠到现在都不能忘怀。“最后一集的时候,海瑞在监狱里,得知他的妻子死了,妻子肚子里的男婴死了,然后又听说嘉靖死了,所有最沉痛的打击都集中到了一起。后来在现场拍那场戏的时候,我的心太痛了,胆汁一下子全涌上来了,心跳达到170,浑身哆嗦,心惊肉跳,从头到脚全身发麻。那场戏拍完,另一个演员抓着我说,志忠你不能这样演下去,你再这样下去我们都没办法了,命都保不了了。这次看电视的时候,我专门看那一段戏,还是很激动,觉得挺好。”

导演张黎认为,黄志忠成就海瑞的同时也成就了自己。“志忠对这个戏的认真程度是很多演员所不具备的,从开始寻找外形接近以至于后来他强迫自己不吃不喝,还有对史书的大量阅读,在表演上追根溯源,常常能够捕捉到别人通常忽略的东西。在这个过程里,他成功模拟出海瑞这个人物的外部气质,比如他眼睛里由饥饿、疲劳和困苦带来的那种劲相当传神,把海瑞演活了。”

《大明王朝》让黄志忠在影视圈的名气迅速提升。在这部电视剧播出不到1个月的时间里,已经有6部电视剧邀请他当男主角。在湖南卫视的“春晚”上,他将与今年的超女季军刘力扬合唱《大明王朝》片头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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