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卡尔的“动物是机器”理论探究
张 哲，舒红跃1
(湖北大学 哲学学院，湖北 武汉 430062)
[摘 要] 笛卡尔早期把动物比作自动机，提出了“动物是机器”的观点，由此从动物界扩展到了整个物质世界，为其机械唯物论思想提供了理论支持，并通过身心二元论的视角强调人与动物的根本区别在于是否拥有理性的灵魂。在后期，笛卡尔用身心交感说消弭其早年在灵魂与肉体之间划下的鸿沟。笛卡尔的动物观是在充满着矛盾和自我修正的过程中发展的，虽然有人提出质疑，但它仍对当时的社会思潮及后世哲学起到了积极的启发和引导作用。
[关键词] 勒内·笛卡尔； 动物； 人； 机器； 身心
动物，作为和人类生活紧密相关的族群，长久以来与人类共享地球生态系统。人的行为不仅会影响到人自身，而且也会不同程度地影响到动物世界。动物是什么？人应该怎样对待动物，应该持什么样的动物观？这是哲学史上众多哲学家不断思索的问题。17世纪，通过对相关动物认识论问题的分析，被誉为现代西方哲学奠基人的法国哲学家笛卡尔提出了“动物是机器”这一哲学史上的著名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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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动物是机器吗？
动物是机器吗？在《谈谈方法》《哲学论文与通信》等早期著作中，笛卡尔对这一命题做出了肯定性回答，明确提出“动物是机器”这一对后世哲学发展具有重要影响的哲学命题。“无机的自然界是机械的，有机的植物界也是机械的，连动物界都是机械的。禽兽会自己作机械运动，会飞会走，会吃会唱，但这些都是位置移动，所以都是自动的机器。”[1]xxvii笛卡尔不仅从生理学角度剖析机体器官运动的物质性和相关性，而且还从机械唯物论的角度强调这种运动的机械性和规律性，为其“动物是机器”的观点提供经验和理论的依据。对于笛卡尔的这一观念，法国哲学家《人是机器》的作者拉美特利是这样评价的：“如果哲学的领域里没有笛卡尔，那就和科学的领域里没有牛顿一样，也许还是一片荒原……他把动物的性质认识清楚了；他第一个完满地证明了动物是纯粹的机器。”[2]69
笛卡尔认为，和其他机械一样，动物也是具有机械性的。无理性的动物和人是一样的，它们的机体都是由同一机械规律所支配的机器，与时钟一样无法享受快乐、疼痛或其他任何感觉。由此笛卡尔得出结论，人就是动物，动物就是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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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2给出了通过所提出的方法获得的次级电弧的灭弧时间与实际预期时间之间的比较，由此可见，本文所讨论的方法可以准确地识别次级电弧灭弧时间。
其次，笛卡尔关于灵魂与肉体相互关系的论证也遭到了很多质疑。一是，笛卡尔身心二元论完全忽视了灵魂与肉体之间的相互作用，片面夸大了精神世界的作用。法国学者勒布雷尔认为，笛卡尔“将人及其身体割裂，使身体成为独立的实体，沦为被轻视、贬斥的附属品”[5]。二是，笛卡尔身心交感说引用的医学名词“松果腺”被现代医学所证伪。现代医学证明松果腺是哺乳动物的神经内分泌器官，对肉体主要起到的是一种抑制作用，而不是灵魂的所在地。“笛卡尔这个说法当然是不对的，因为松果腺的作用并不是交换情报，而是制约身体的生长的。当时的科学还不知道内分泌，还没有发现神经中枢，所以笛卡尔闹出了笑话。”[1]xxxi三是，笛卡尔的第三个沉思特别强调上帝及其存在的必然性，其认识论始终无法摆脱“上帝”的影响。笛卡尔提出“三个实体”的概念，认为在精神实体和物质实体之外还存在着上帝实体，上帝是心外的绝对的实体，上帝创造了世间万物。这一概念使其二元论的观点最终无法自圆其说。笛卡尔用无限完满的上帝实体的作用来解释灵魂与肉体交互交感的事实，最终从身心二元论走向了客观唯心主义一元论。
[1] 陈毓川，李廷栋，彭齐鸣，等.矿产资源与可持续发展[M].北京：中国科学技术出版社，1999：1-16.(专著)
首先，笛卡尔关于机体机械运行方式的论证受到了质疑。笛卡尔用来自心脏的动物精气来解释肌肉收缩和血液循环的成因，认为心脏“火”的加热作用是引起赋予身体营养与活力的血液循环运动的根本原因，却没有意识到是心脏本身的搏动推动了机体的血液循环。对此，玛格纳生动地进行了评价：“在笛卡尔看来，心脏是一部‘热机’而不是‘液泵’。”[4]笛卡尔又用血液循环论来解释机体自我运行的成因，自以为找到了生命的本质，但却无法解释氧化作用、红血球作用，以及小循环和大循环的关系，因此，笛卡尔没有真正了解血液循环的生理机制，并且忽视了机体还要遵守的生物化学和生理学的规律。
动物为什么是物质实体？笛卡尔主要通过对动物精气属性的解析强调动物的物质性。从动物精气的产生方式来看，动物精气“只是一些没有其他属性的、极为细微、动得极快的物质，就像火炬冒出的火焰中的微粒”[3]60，它是机体中血液的精华，即血液中最为精细的部分。动物精气不是由某种特殊的精神力量赋予的，而是由于动物机体血液的内部循环的运动而产生的，从本质上看，它是自然界中真实存在的一种物质实体。从动物精气的运动形式来看，动物精气从不停留在任何一个地方，而是不断地进行着机械运动。它们中的一部分从脑腔，另外一些通过细血管引入神经，并由此进入肌肉并引起肌肉的伸缩，从而使身体以尽其所能的方式进行运动。动物精气运动过程是以真实存在的动物机体的内部物质器官为载体的。同理，动物与人的整个机体就是自动机的载体，也是物质的。笛卡尔还提出活着与死亡的区别并不是因为心灵的缺失，而是身体主要器官的腐败所导致的，从而进一步强调了机体系统具有物质实体的特性。
最后，笛卡尔给出了他的结论：“我刚才说明的心脏运动，是由那种可以用眼睛在心脏里看到的器官结构必然引起的，是由那种可以用手指在心脏里摸到的温度必然引起的，是由那种可以凭经验认识到的血液本性必然引起的，正如时钟的运动是由钟摆和齿轮的力量、位置、形状必然引起的一样。”[1]41这里数次提到的“必然引起”，就是笛卡尔所理解的动物机体中如机器般的关联运动，这种运动使机体不仅具有机械性，也表现出物质性，这就是笛卡尔对“动物是机器”的机械唯物论的具体论证。从动物自身机体特征的角度来看，笛卡尔的动物机器观是以机械唯物论作为理论基础的。
二 动物为什么是机器？
尽管笛卡尔“动物是机器”的观点受到很多质疑与批判，但他这一观点对后世哲学的发展仍然起到了不可忽视的积极影响。
首先，笛卡尔肯定了肉体与灵魂并行存在的真实性。为了论证“动物是机器”的观点，笛卡尔谈及了血液循环论、心脏解构、肌肉相互作用等一系列生理学概念。他认为这些概念表明，生命主体不需要自由意志的参与，它是以不能自我驱动的广延为本质的物质实体，其运动遵循着物理学的基本定律。此外，笛卡尔把完全脱离于物质实体而独立存在的精神实体称为“心灵”，并明确指出，“我们器官的热量与运动来自身体，思想来自心灵”[3]56，两者互不决定，互不派生，永远并列存在。灵魂与肉体的二重划分在古希腊宗教和柏拉图的观点中就已经存在，但在笛卡尔之前这个观点并没有明确的理论依据。笛卡尔以自然科学中心灵的存在为证据，并从自己所做的实验中找到了灵魂的主要所在地——“松果腺”。在他看来，既然灵魂的存在位置已经被确定，作为灵魂的存在也就确定无疑。
同时，笛卡尔强调了动物只有肉体没有灵魂，精神世界存在与否是人与动物的根本区别。虽然从机体机械运行的角度来看，一些动物在某些方面和人类的身体一模一样，并尽可能模仿着人类的动作，但是，笛卡尔明确指出，如果考虑到理性灵魂的作用，动物不可能是真正的人：“动物的理性不仅仅是比人少，而是它们根本就没有理性。”[3]39动物的灵魂只能驱动肉体机械的活动，而人的灵魂是能思想的，这种思想通过语言进行表达，动物并没有运用语言的能力，这是人和动物的最根本的不同。和人的理性思维相比，动物像机器一样的机体是一个“物质实体”，不存在精神世界，“精神实体”只存在于人的精神世界之中。“因为我们根本不可能设想身体以任何方式进行思考，所以我们有理由认为，我们自己的各种思想是属于心灵的；还有，因为我们丝毫不怀疑，有些无生命的物体能够以与我们的身体同样多或更多的方式运动，我们就应该相信，我们自己身上的所有热量和运动，根本不依赖于思想，而只能属于身体。”[3]56笛卡尔把无生命的物体与动物机体的运动方式等同起来，用以证明思想与机体的机械运动是毫无关联的，灵魂独立于肉体之外。“(笛卡尔)肯定心与物是彼此独立的两回事，心灵虽然关心广大的外界，自身却是一个囚徒，不能越雷池一步”[1]xvii。
动物与人究竟什么是“一样的”呢？笛卡尔将其概括为“形体”，即动物与人一样的如同机器一般的机体系统，并肯定了机体系统的机械性。“我仔细检查，发现只要我们不思想，因而不触动灵魂这个与形体分立的部分，我们身上所能产生的也就恰恰是那些机能，这一方面可以说无理性的动物跟我们是一样的。”[1]38如果将人的“思想”，即理性的思维从机体中抽离出来，那么动物(包括人)的机体系统就如同时钟的运动一样，按照一定的机械运动规律运行。而生命就是血液的机械运动，心脏和动脉的运动都遵循着“血液循环论”。血液循环论是由英国医生威廉·哈维发现和提出的，这一理论奠定了近代生理科学发展的基础。哈维认为，动物和人的身体并不是好像水壶一样的盛着静止的血液的皮囊，它们机体中的血液是通过心脏和血管通道不断地循环流动着的。一旦血液停止循环，机体便会死亡。笛卡尔非常欣赏这一理论，并将其作为医学根据来对“动物是机器”的观点加以论证。
结果显示，在40～800 μg/L的浓度范围，所有分析物的质量浓度x(ng/mL)和响应值y之间线性相关系数为0.99999；以性噪比为3确定检出限为40 μg/L，以性噪比为10确定定量限为100 μg/L。
随着对自然科学研究的不断深入，笛卡尔的哲学观点发生了相应的变化，其动物观也经历了一个不断发展与自我修正的过程。笛卡尔开始思考发展、变化、联系对认识论的影响，并逐渐无法忍受将灵魂和肉体完全割裂的身心二元论的观点。二元论的最大困难就是它不能说明心灵和肉体相互一致和统一这一基本事实。笛卡尔晚年写成的《论灵魂的激情》(即情志论)试图寻找和阐释物质实体和精神实体之间的联系，他的相关观点被人们称为“身心交感说”。
为了说明灵魂与肉体交感，笛卡尔认为“松果腺”是大脑最深的部分，也是灵魂的所在地。“它是一个极小的腺体，位于质体的中央，悬于前腔的动物精神与后腔的通道上方，以至于它们的任何微小运动都会极大地改变动物精神的运行；与之相对应，发生于动物精神运行的任何微小变化，也都会极大地改变这一腺体的运动。”[3]70松果腺将灵魂的观念传达给动物机体中的动物精气(也称作“动物精神”)，再由动物精气经过血液循环将观念传到肌肉里，引起肌肉产生收缩和舒张。松果腺是制约着机体运动的总司令台，是连接灵魂和肉体之间的桥梁。笛卡尔试图从医学的角度，通过“松果腺”在肉体内的运动作用，来解释灵魂和肉体是如何相互作用的。
为了进一步说明灵魂与肉体的统一性，作为神学家的笛卡尔还借用上帝创世说来进行推演。笛卡尔认为神创造世间万物，也创造了理性的灵魂。“理性灵魂”原本就是经院名词，笛卡尔的理解是：“它显然应该是神创造出来的；我们不能光说它住在人的身体里面，就像舵手住在船上似的，否则就不能使身体上的肢体运动，那是不够的，它必须更加紧密地与身体联成一气，才能在运动以外还有同我们一样的感情和欲望，这才构成一个真正的人。”[1]46-47除了进一步强调上帝与理性灵魂的创造和被创造的关系之外，笛卡尔特别强调理性灵魂是构成真正的人的原因，人的肉体是理性灵魂的载体，两者紧密相连。理性灵魂是为人所特有的，与动物毫不相关。一个肉体，如果上帝没有注入灵魂，那么它就只是一部机器。从强调人是肉体与心灵的结合体的角度，笛卡尔的身心交感说进一步强调动物只有肉体、没有理性的心灵，它们就是纯粹的机器。
三 “动物是机器”：批评与启示
随着后世自然科学和社会历史的不断发展，“动物是机器”的观点因同后来的一些自然科学研究不一致而引发了不同程度的争议。
笛卡尔还肯定了动物的物质性。动物的机体具有精细的、相互关联的内部结构，是一个物质实体。同时动物又不具有人的理性的精神世界，所以它又是一个脱离了精神实体的纯粹的物质实体，具有物质性。
动物的机体系统是如何机械地运行着的呢？首先，笛卡尔从生理学角度剖析了心脏和动脉组织结构，展示了机体内部的机械运动过程。以解剖与人体很像的某一高等动物的心脏为例，笛卡尔分别分析左右心房、心室、大静脉、肺静脉、肺动脉以及与之相连的十一片小皮膜的构造，展示了其中各个部分的分布与关联。此外，笛卡尔提出“无光之火”是人与动物的机体中心脏血液运动的原因。“我们的心脏里有一种持续不断的热，它是某种靠静脉里的血液维持的火，这种火就是我们器官运动的身体法则……血液中的火的第一个作用便是使充满心腔的血液膨胀，这就是血液因为需要更大的地方而猛烈地从右腔流向动静脉，又从左腔流向动脉的原因。随后，当这种膨胀停止，新的血液就立即从腔静脉流向心脏右腔，并从静动脉流向左腔。”[3]59笛卡尔将这种“火”以及与其相似的“气”或“风”统称为“动物精气”，机体就是通过它不断的位移变化来引起内部器官的机械运动，表现出机械性特点的。
动物为什么是机器？笛卡尔通过身心二元论的视角进行回答。在笛卡尔看来，具有多样性的世界具有两个本原：一个是只有广延而不能思维的“物质实体”，一个是只能思维而不具有广延的“精神实体”。动物(包括人)像机器一样运行的机体就是“物质实体”，“精神实体”则是处于机体之外的灵魂。肉体与灵魂都是真实存在着的，但两者之间相互独立、互不影响。动物和机器一样进行简单重复的机械运动，不具备和人一样的理性思维，因此动物只是一种“物质实体”，不具有精神特征。身心二分的形而上学原则是笛卡尔对其动物机器观的进一步论证。在秉承机械唯物论的同时，笛卡尔把他的“身心二元论”观点推演至极致，二元论观点随后成为欧洲人最基本的思维方法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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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笛卡尔的机械唯物论动物观是一种关于生命现象的激进的机械论观点，它不仅使肉体摆脱了神灵的掌控，为身体讨回了生存的权利，还证明了生命体的运作是不需要自由意志参与的，是被必然的因果定律所支配的。这一观点突出了生命现象中存在着不可违背的客观规律，它对现代科学和哲学有关规律性的探索具有积极启发和指引作用。
其次，虽然笛卡尔的身心二元论在理论上存在着缺陷，但它却使科学摆脱了神学的绝对控制，将人们的思维引导到具体的科学研究上，这就为当时盛行的活体动物实验提供了庇护，解除了实验者的疑虑和不安。故而，笛卡尔的“动物是机器”的观点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实验科学的发展。
第三，笛卡尔提出的松果腺理论虽然被现代医学所否定，但他的松果腺功能的解释将灵魂物质化，这在哲学上打通了物质与精神的隔阂，为最终走出二元论的死胡同提供了理论上的可能性。正是以笛卡尔的论述为基础，他的学生勒·鲁瓦、卡巴尼斯等人最终走向了唯物论——可以说，走出二元论绝境是笛卡尔之后的哲学家共同的要求。
最后，笛卡尔动物观最大的贡献在于他体现了人本主义观点，为西方哲学从神学走向人学奠定了基础。在中世纪，极端的经院哲学认为神的全能与绝对自由是信仰的范围，不能用理性去论证。人本主义强调人类理性的重要性。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强调的正是人类理性的作用。笛卡尔的动物观同样强调人的理性的作用，认为人区别于动物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人拥有理性的灵魂，没有灵魂的人像动物一样只拥有肉体，就是一台自动机。笛卡尔的理性主义思想是欧洲启蒙运动的哲学基础。
笛卡尔“动物是机器的”观点对后世很多哲学家产生了重要的影响。18世纪，在批判地继承笛卡尔动物观的基础上，法国哲学家拉美特利建立了以“人是机器”为核心的机械唯物主义理论。拉美特利认为，“人只是一个动物，或者说只是许多机栝的集合……如果说这些机栝彼此有什么不同，那只是位置的不同和力量程度的不同，而绝对没有性质上的不同”[2]62-63。拉美特利认为，人体是一架巨大的、极其精细的钟表，是一架会自己发动的由物质的机械规律支配的机器，这种观点与笛卡尔是一致的。不同的是，拉美特利否认笛卡尔关于人体有两种不同实体的观点，而是认为“心灵和身体是一同入睡的”[2]20。“整个自然界里，随着机体的发展而发展巩固起来的心灵，正是随着机体健全强壮的程度而日益获得更多的聪明能力的”[2]28。心灵的变化归根到底取决于身体机能的改变，因此，人体只是一种物质实体，人是纯粹的机器。
20世纪，法国哲学家德勒兹和伽塔利在《反俄狄浦斯》一书中，大胆地把欲望和机器结合起来，提出了“人是欲望的机器”的观点，进而建立了精神分裂分析学。德勒兹和伽塔利认为，宇宙中普遍存在着永恒轮回的对偶关系，这种对偶关系是“因主体向往获得某物或达到某种目的而自行运转、产生能量、并经由零件与要素组成的一种装置。这装置具有欲望生产功能，能减轻欲望生产强度，提高欲望生产效率”[6]。人也是这种无意识的欲望机器。在此基础上，德勒兹和伽塔利进而提出万物皆是机器这一观点。“自然界犹如一种内在的抽象机器……其片段是各式各样的装配与个体，它们每一个都群聚在一起，形成粒子的无限性，进入一种或多或少互相联系的无限性”[7]。德勒兹和伽塔利运用联系的观点，从生成的角度对此进行了论证，将世界视为开放性的生态系统，强调人类生成动物、生成无感知、生成他者。在某种程度上说，德勒兹和伽塔利的“生成-动物”的观点正是笛卡尔“动物是机器”的观点在当今的深化或演变。
近现代以来，随着数学物理学、量子信息学等科学的发展，基于自然计算的“泛计算主义”成为了一种新的世界观，这种世界观也可以看作是笛卡尔的“动物是机器”观点的演变。泛计算主义认为，“本粒子或其它什么层次的物质实体可以看作是这个细胞自动机格点上的物质状态，支配它们运动变化的规律可以看作是它们的行为规则。在这些规则的作用下,宇宙中的基本粒子发生各种变化，从而导致宇宙的演化。”[8]科学家、哲学家们从计算的视角审视世界，发现大脑和生命系统甚至整个世界都是一个计算系统，宇宙是一个大型的计算机。这个计算机是一个三维的细胞自动机，它不仅可以支持生命,而且还可以产生智能。今后，随着哲学自然科学认识论的丰富与发展，以及以人工智能技术为代表的一系列最新科技成果的发明与应用，笛卡尔的“动物是机器”的观点会得到进一步的发展和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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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ory Analysis of Descartes “Animals are Machines ”
ZHANG Zhe，SHU Hong-yue
(Hubei University ,Wuhan 430062,China )
Abstract : Descartes put forward the idea that “Animals are Machines”in his early academic career.“Animals are automata”is the most critical theoretical support for his mechanical materialism.From the perspective of physical and mental dualism，his theories emphasized that the fundamental difference between human beings and animals lied in whether they had a rational soul or not.In addition，Descartes proofed his theories by using evidence from medicine，therefore，his vision was extended from the animal world to the physical world.Descartes used the theory of physical and mental sympathy to bridge the gap between soul and physical body in his late stage.To sum up，Descartes’view of animals developed in the process of full of contradictions and self-revision.However，some of the philosophers questioned the theories of Descartes, it still played a positive role in inspiring and guiding the social trend of thought at that time and the philosophy of later generations.
Key words : René Descartes; animals; humans; machines; physical and mental
[中图分类号] B5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3-0755( 2019) 05-0026-05
[收稿日期] 2019-08-16
[作者简介] 张哲(1981-)，女，湖北武汉人，湖北大学哲学学院博士研究生，武汉工程职业技术学院讲师。
1湖北大学哲学学院教授，高等人文研究院和湖北省道德与文明研究中心研究员。
标签：勒内·笛卡尔论文; 动物论文; 人论文; 机器论文; 身心论文; 湖北大学哲学学院论文; 高等人文研究院和湖北省道德与文明研究中心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