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生态美学的思维方向与理论框架_美学论文

人文生态美学的思维方向与理论框架_美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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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各种生态美学思维的路向中,我主张人本生态美学的基本思路。顾名思义,人本生态美学就是以人本生态观为哲学基础,以“人本生态”为价值取向的美学。

面对严重的生态困境,人类的理性正面临所谓人类中心主义和生态中心主义两极对峙的抉择难题。在高扬“以人为本”精神的今天,我们的美学理应将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统一起来,坚定地站在人和人类的立场,把人和人类的可持续的幸福放在首位。因此,我们反对人类中心主义,却并不放弃人类在地球生态系统中的中心地位;我们赞成生态中心的观念,但是也难于向万物齐一无别的生态中心主义认同。我们之所以直面生态危机,高扬生态精神,呼唤生态文明,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人类自己世世代代的健康幸福和发展。在这个问题上,我们需要的是科学的态度和思维,而用不着矫枉过正地走到另一个极端。须知,在二元对立中二者必居其一的思维路向本身就是违背生态精神的。

人本生态美学要求从人类生态系统亦即地球生态系统的视野考察以下几个问题:一是人在地球生态系统中的真实地位和作用,即人类的生态位;二是人类实践的生态本性以及人的生态本质;三是人类审美活动的生态本性。只有深刻认识了这些基本问题,才可能进一步营构人本生态美学的理论框架,是美学的生态思维接触现实的果实。

对于第一个问题,本着马克思主义哲学实践论人类学的生成本体论和人本生态观的基本思想,我已经明确表达过自己的观点。

深入细致地考察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原典文本可以发现,马克思和恩格斯的思想与赫尔德和康德的人类学思想之间存在着深刻的内在联系。进一步与现代的马克斯·舍勒的哲学人类学思想相比较,其哲学的人类学内涵和形态十分鲜明。与其他一切哲学人类学不同的是,马克思是在实践的生成和内在结构中展开其人类学内涵,因可以将其称为实践论人类学。除了实践性之外,生成性、类观念和生态性是其最重要的特征。

实践论人类学是建立在独特的生成本体论的基础上的。这种本体论认为世界的本体是一个由物质向精神生成着的存在,其中包含除神本论和“创造论”之外在人类思想史上先后出现的物质本体论、精神本体论、人本论和实践本体论以及历史本体论等的合理因素,并将其加以序化综合,从而超越了旧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对峙,而真正符合人类所面对的世界存在的真实。生成本体论与人本生态观互为表里,这个世界本体的生成过程实际上就是人类生态系统的生成过程,而这也实际上是自然界生成为人的过程。这个过程包括这样密切相关的两个方面:一方面,人作为自然存在物,首先以自然生态为基础和母体,在此基础上还以社会生态和文化生态为基础和母体,因此人是以生态为本的;另一方面即人作为自然生态生成的最高目的和主体化的自然,既是自然界的自我意识,又是生态价值的终极主体和唯一可以依靠的自觉能动力量,这就意味着生态也是以人为本的。这就构成了所谓“人本生态”的根本内容。在这样的生态视野中看人,决不是要否定它的主体性,而是应该把它的主体性与其同自然-社会-文化的对象性联系(首先是与自然之间的对象性联系)统一起来,并把前者置于后者的基础之上。这样在与对象性基础上理解的主体性,才是马克思所说的能动与受动相结合的主体性,从而与现代性思潮所高扬的片面的主体性相区别[1]。

地球生态系统的运动,是一个在动态平衡中自我调节和不断提升的生成过程。从赫尔德、康德到马克思和恩格斯,都认为自然界中存在着向人生成的客观目的。这个生成过程,在人类从动物中提升起来很久之前就开始了,可以说从现代宇宙学所说的“大爆炸”那一瞬间就开始了。人类的现实生成,把这个过程分成了“前人类”的和人类的两个阶段。在“前人类”的阶段,地球生态系统的生成运动只是自发的,而到了人类的阶段亦即人类生态系统现实地生成的阶段,则进入了由自发逐步走向自觉、由反生态的自觉逐步走向合乎生态规律的亦即生态化自觉的阶段。全面生态化自觉的生成,还有待于人自身生成为向全面发展的人即真正的人。今天,尽管人类尚处在“真正人的历史的史前史”的阶段,值得庆幸的是,生态化的自觉已经在愈来愈广泛地生成。

在这个问题上,马克思关于“自然界的人的本质”[2] 的思想值得充分重视。正是由于这个“自然界的人的本质”的客观存在,人类才可能在自然界的生态运动中最终生成,自然界才成为人的“无机的身体”,才可能给人类提供人所需要的物质食粮和精神食粮。现代科学的成果表明,无论是能动的意识还是作为社会性的内核的分工合作的结构,在动物中都早就开始萌生了,有的甚至发展到了相当的高度。从美学的角度看,这个“自然界的人的本质”中,也就隐藏着自然美的最深刻的秘密;可以说,自然美就是自然界的人的本质的节律性表现。从生态学的眼光看,破坏生态实际上就是破坏“自然界的人的本质”,保护和优化生态也就是保护和优化“自然界的人的本质”。显然,对“自然界的人的本质”的肯定,并按照原典本身的含义来加以理解,无疑会加深对自然界与人之间的生态整体性和统一性的认识与自觉。全面发现和深入认识“自然界的人的本质”,乃是人本生态观和人本生态美学的重要课题。对这一概念的学理展开,必将使人与自然的关系得到全新的阐释。

说在人类尚未出现之前的自然界就存在着“人的本质”,这在许多人看来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试想,如果自然界原本不存在着“人的本质”,而人类却能无中生有地出现在地球上,岂不更加匪夷所思吗!低等动物身上存在的高等动物的征兆,只有在高等动物本身被认识之后才能发现,早已是得到普遍认同的一个重要的生成和认识的规律。肯定“自然界的人的本质”在人类之前就客观存在,无非与此一个道理。

当我们从生态眼光看人类时,我们一定不能忽略了人类历史与自然史之间,亦即人类和自然界之间的历时性与共时性相统一的关系。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在流行的美学观念中,其中的历时性即生成性联系常常被狭隘的“实践本体论”所抹煞。当这回总本体论明确宣布对自然本体论的否定和蔑视时,其反生态的本质也就勿庸置疑了。

对象性和主体性统一,受动性和自觉的能动性的统一,目的性和工具性亦即马克思说的“为了人”和“通过人”的统一,最终形成了生产者、消费者和分解者的三位一体并自觉协调,这就是人在地球生态系统中的生态位。“人本生态”的说法,就是对此的概括。显然,其中所包含的学理内容是极其丰富、深刻和重要的。

这里说的第二个问题即实践的生态本性以及人的生态本质的问题,对于中国现代美学来说具有特殊的意义,因为所谓“实践美学”长期以来是作为中国当代美学的主流存在的。

人本生态美学既然坚持以人为本,就必然十分重视实践在美学中的地位和作用。实践作为人的生命活动是人的现实存在方式,它的内容和结构实际决定和表现着人的本质。为了自己的需要发挥人自己的自然力去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是实践的最早也最根本的内容。但是,我们过去只是在人与自然的对立中去认识实践的本质,却忽略了实践本来是人类自觉能动地调节自己与自然界之间的生态关系的一种生命活动,它所追求的最高目的应是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从人本生态观看实践,实践是人的主体性活动,同时又是在对象性基础上的活动。作为主体性与对象性相统一的能动的生态调节活动,它也是必须按照生态规律来进行的活动。但是,自从人的主体性在现代性思潮中被极端片面地加以高扬以来,实践就走上了反生态的歧路,它本来的生态调节本性被长期严重屏蔽了。与此同时,实践的主体性之得以生成和实现的对象性基础也被严重忽视。于是,对于实践在自然界生成为人(或译“自然向人生成”)的过程中的真实地位和作用的认识也就陷入了人类中心主义的片面性谬误。

在世界本体的生成过程中,无论实践的本体意义对于人和人的世界有多么重要的意义,它也只是漫长的自然史中与历史同步生成的一种高级的能动形态,它既不能离开早就存在的物质和自然本体,也不能离开从信息运动中生成的精神本体,并且成为把物质与精神、感性与理性沟通和结合起来的最现实的中介。对于实践,在强调其物质性的方面时决不能忽视和掩蔽其精神性的方面,反之亦然,它原本就是物质和精神互动而且互生的活动。在实践中,既生成着新感性的同时也在生成着新理性。正是由于物质与精神(实际上就是信息活动)、感性与理性的互动互生,实践才具有以反馈为重要机制的生态调节的功能。

我们普遍接受了马克思关于实践是自由自觉的活动的观点,却至少忽略了两点:第一,马克思(还有恩格斯)从早年到晚年一直强调实践(劳动)的对象性基础的一面,这在他对拉萨尔的“劳动是一切财富和文化的源泉”的观点的严厉批判中,表达得尤为鲜明。然而,我们却长期不能真正摆脱“劳动创造了人”、“劳动创造一切”之类虚妄观念的炫惑和屏蔽,并因此一直延续着对马克思的“劳动创造了美”的命题的反生态的错误阐释,甚至以这种错误的阐释作为流行美学的基础(某些生命美学对自由的抽象张扬更是加深了这种迷误);第二,从实践的生态本性来理解实践的自由和自觉的性质,无论是自由还是自觉,都离不开对对象性前提的遵循和掌握——没有对作为自然规律的终极性内涵的生态规律的真正认识和遵循,在自然界面前就不会有真正的自由;没有对生态规律的真正掌握,也就不会有对生态化实践的真正自觉。

实践在生态视野中敞亮了自己的生态本性,也就揭开了对人的本质的认识的新的层次。我们自来把人的本质视为社会关系的总和。当社会关系掩盖和决定着其他一切关系时,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仅仅从社会关系来认定人的本质,在马克思看来费尔巴哈其实就已经达到了。与费尔巴哈不同,马克思进一步从人与自然之间的实践关系(劳动生产作为人类的第一实践处理和表现的正是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来揭示人的本质的深层内涵。这就是说,所谓社会关系实际上乃是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的现实表现。因此,从根本上说,正是与自然的关系才真正决定了人的本质[3]。在追问生态危机的人性根源,生态问题呼唤生态人格的今天,认识人的本质的这一深层内涵,无论对于深入认识显示的社会问题和各种生态问题,还是对于美学基本理论的生态化改造,都具有不可小视的意义。

人本生态美学依然重视审美活动与实践之间的深刻关系,但它不是把实践作为审美和美的根源来看待,而是把实践放到包括审美在内的生态生成的过程中去审视其对审美活动的作用。真实的情况不是有了实践才有了审美和美,而是实践在生成人的主体性的同时也把原本存在生命与美的对象性关系提升为主体性的关系了。

人本生态美学依然主张从人的本质来认识美的本质,也依然主张从实践来认识人的本质的基本内含。但是,这个人的本质和实践的本质应该展开其本来的生态性的内容,包括其生成性的内容。充分重视人的本质的自然性和与自然之间的关系的基础性内涵,也就必然离不开对“自然界的人的本质”的深入认识。

人本生态美学既然对人和人的实践进行了生态性的阐释,它也就特别重视自然美(包括人的自然之美)和精神美在人类审美生活和生态生成中的地位与意义。在这里,自然事物的审美内涵可以更加全面地得到开掘和阐释,它对于生命和精神的家园意义才得以真正展开。与此同时,精神美作为最高层次的美对于人的美的本体意义也才得到真正的重视,生态文明的建设与生态人格之美的关系也才可能被深刻认识。在人本生态美学的视野中,自然美和精神美作为美的形态中最重要的两极的内在联系也将得到彰显并现实地展开。

不仅如此,今天还应该从实践与休闲(或马克思说的“闲暇时间”)之间的关系来认识实践的本质和人的本质的现实表现。这样一来,休闲生活也就理应为人本生态美学所关注。

对于第三个问题,即人类审美活动的生态本性的问题,过去几年间我已经多所论述。

需要说明的是,我现在对这个问题的认识,实际上乃是差不多20年前对审美活动的原生特性的探寻[4] 的继续和深化。当我在上世纪80年代初提出运用系统原理进行审美研究时,我就认为,系统论本身并不能解决美学的根本问题,即审美活动的自身特性的问题。出于这种认识,我没有在系统论上过多耽延,而转向了对审美活动特性的思考和研究,并提出了“节律感应”的阐释模式。在对审美活动进行生态思维的时候,我依然持这样的观点:生态系统论可以扩大视野,优化思维结构,更由于对生态问题的关注而引起价值观念的调整,却仍然不能现成地回答审美活动特性和本性这个对于美学存在的合理性和必要性至关重要的问题。如果仅仅把生态学视野局限在从生态哲学对美学的演绎,仅限于思维方法的改变或调整,这对于美学本身的意义是极其有限的。

我曾经多次表达过这样的观点:不是任何一种美学(包括现在流行的一些美学)都能有助于生态问题的积极有效的解决,而只有切实把握了审美活动的生态本性,符合审美活动的生态规律的美学,才可能担当起对于生态文明建设的责任。但是应当看到,比起过去的系统论,人本生态观视野中的人类生态系统论,由于具有人与生态系统的对象性和整体性的观念,就提供了从生态学追寻审美活动自身特性亦即其生态本性的思维空间和路向启示。正是在人本生态观的视野中,最全面充分的系统观念和审美活动原生特性之间才有了实现两极融合的可能。这是因为,从“节律感应”对审美活动原生特性的揭示,也就是对其生态本性的确认。

在任何生态系统中,信息交流和转换都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可以说,生态系统之所以得以形成,就是通过信息交流和反馈以调节物质和能量交换的结果;而人类的生态调节的自觉化,更是有赖于信息传输和反馈技能的高度发展,以致发展到“精神圈”的水平。所谓“节律感应”,乃是基于世界本体的节律性互动互生这一基本而普遍的事实提出来的。“大爆炸”理论、波粒二相性原理和超弦理论等现代科学的成果,可以为这一事实提供科学实证的依据。由于节律形式和生命体的节律活动的对应性和相关性,生命体的节律就可能由于对象节律形式的激发、调节和引导而达到与对象节律形式一致的主客同一的境界,这就是节律感应。

节律是最具普遍性和互通性的一种本原性的信息形态。节律感应作为一种特殊而普遍的信息-能量交换活动,乃是以节律为中介的生态认知和调节的重要方式。这种活动在世界的生成过程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巨大作用。在植物和动物那里就已经形成的这种生态调节机制,曾经极大地影响生物的生命进化进程,并最终导致前人类的生成。达尔文所揭示的动物美感对性选择的优化作用,就是非常重要的事实。动物的美感活动,乃是人类审美活动的生物性前提。在人类后天的实践中,人类审美活动逐渐在对象性的基础上生成了主体性,具有了超生物的性质,不仅形成了以生理节律为基础,以意识节律为主导,以心理节律为中介的生命节律系统,而且灌注了实践的、社会的和自觉超越的生命内涵。

在人类审美活动中,节律感应原来的生命动力特性依然存在,在节律形式的普遍对应和现实联系的基础上还增添了意义感悟的功能。由于人类意识的高度发展,他不仅可以在节律形式与事物内容的直接联系中认识其意义,进而又能够在节律形式与事物内容的间接联系中发现其意义,再进一步还可以在节律形式的彼此对应中感悟其在“象征之网”中被赋予的意义,进一步他还能够依凭自己的价值观念赋予事物的功利性内容以相应的节律形式,从而把真和善的内容转化为美。

从生态思维对审美活动的生态本性的揭示和阐释,使美学的生态学化既是自上而下的又是自下而上的即整体性的。所谓自上而下,即是从生态哲学对美学的审视和改造;而所谓自下而上则是从信息生态学对审美活动的生态本性的揭示。这样上下结合的生态思维,不仅是人本生态美学的优势所在,也是生态美学思维的应有之义。缺少了自下而上的生态探本,生态美学的思维就会成为无根之木。

在生态思维中,需要和功能的耦合始终处在中心地位,对审美活动的生态思维也不例外。“节律感应”说回答了为什么“爱美是人的天性”这个古老而又现实的问题,从人的生命本体寻求对审美需要的根本回答,同时也找到了审美功能得以生成的生命根据。以节律形式这个普遍中介为基础,不仅美的本体存在和意蕴生成,而且美感的发生机制和功能特性及其内涵,都可以得到彰显。从节律感应出发,人本生态美学对审美活动的生态思维框架已经呼之欲出。这个框架的基干就是下述的“一点三维”:

“一点”指的是作为审美活动生态本性这个理论出发点和生长点,“节律感应”是基本的范畴。从节律感应对审美活动生态本性的揭示,给审美活动整体性质的阐释提供了具体的思维切入口。将其置于生态系统思维的视域中,审美对象和审美主体的对象性关系和互动方式都能得到具体的说明,审美情境作为审美活动的环境的生态地位和作用也突出出来。遵循现代阐释学所主张的从整体阐释部分的原则,对审美活动性质的阐释乃是对审美主体、审美对象和两者通过感应生成的美感进行分别考察的必要前提和逻辑“起步区”;这个起步区的中心点就是节律感应。对于人本生态美学来说,这里重要的是要揭示和阐释节律感应的生态基础,而这正好是现代生态学尚未深入的领域,需要美学自身独立的实证研究。

“三维”的第一维是审美对象之维,这里引起节律感应的对象一方的对象性特征即“节律形式”,作为美的本体存在成为基本的范畴。把节律形式置于人类生态系统的复杂关联中考察审美对象,美的本质问题所包含的三个基本层面,即美在那里、美与美感的关系和美的质的规定性这些问题首先得到回答。从生态思维对美的双向生成机制的探寻,既要阐明节律形式获得生命意蕴的生态机制,还要说明事物的功利内容是如何在主体的意识中获得相应的节律形式的,而这正好与形式感的两种走向相对应。从人的本质阐明美的生命意蕴和价值内涵,是体现人本生态学的审美价值观念的核心内容。在此基础上对审美对象的形态和品格进行类型学的考察,如果真能坚持生态思维的路向,必将展开一个空前广阔绚丽的理论空间。

“三维”的第二维是审美主体之维,这里作为节律感应得以发生的主体一方的对象性特征即人的“生命节律”成为基本的范畴。从感应的观念出发,在流行美学中被普遍忽视的审美主体的性质和构成问题得到重视。从对象性基础研究审美活动的生态本性,归根结底是为了认识人与世界的审美关系,这就必须考察人何以能够成为审美主体即审美的人。为此,就对主体生命节律的构成和特性,对构成审美主体意识系统的审美需要(及其实现形态审美态度)、审美能力(其基础是把节律形式与生命意蕴对应感通的形式感)和审美理想(主体生命价值观念的意向性表现)这三个基本因素及其相互关系进行具体深入的阐释。同时,还应阐明审美主体的社会性宏观构成,主要是个体、群体和类三个层次的构成及其内外关系。在生态危机成为“类问题”的今天,人作为“类存在”的生态整体性更应受到重视。

“三维”的第三维是审美的主体与对象互动及其成果美感之维,主体在与对象的节律感应中获得的“节律体验”为其基本范畴。从主体和对象之间的节律感应出发考察美感的生态化生成过程、基本性质和美感体验的生命内涵,进而揭示美感因节律感应而生的过程性、爱悦性和共享性的特征,并由此阐释美感的人性生成功能的内涵和机制,在享受与生成的统一中全面认识美感的功能,这就完成了与审美需要之间的生态性对应和耦合。在这里,最本真的审美生态问题即审美主体与环境之间的关系突出出来。一方面,环境作为审美情境深刻作用于审美的过程和结果,因而美感实际上是对象、主体和情境三个基本因素的系统综合效应;另一方面,美感又具有体认和调节与环境之间的关系的生态功能。同时,美感的生成过程还是一个从感觉开始经过意象中介和价值评价直到情感反应的多环节体验过程,其意识运动的丰富多样的形态学问题也应该展开。

上述“一点三维”,构成了人本生态美学理论整体的支撑框架,其理论生长和繁衍的能力是极其强健旺盛的。比如,审美与实践之间的关系就别有洞天,生态功能美也会得到格外的重视和别开生面的阐释。同时,人本生态美学从信息生态学的视野全面审视节律感应与实践的关系,实际上是从生态学这个特殊的层面对实践论人类学的美学学理的开掘,而实践论人类学美学将是人本生态美学的未来归宿。

节律感应是审美活动的基因,也是人本生态美学的基因。无论是在这个问题上,还是在对人类生态系统的复杂性和规律性的认识上,马克思主义的人本生态观都只是美学生态思维的起点。从这个起点出发,在全面吸取人类生态思维的积极成果的基础上,经过坚守美学自身特性的探索,美学一定会获得崭新的生命形态和精神风貌,并在生态文明的建设中发挥切实的作用。不仅如此,它还可以是流行的以文艺为基本视野的美学与科学美学的思维成果相互融通,使美学最终成为马克思所期许的那样自然科学与人的科学有机统一的“一门科学”。

苟能如此,一种崭新风貌的马克思主义美学就将以其特有的科学内涵和人类生态关怀的精神在中国的大地上诞生,并为科学发展观的全面实现贡献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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