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使用媒体实现自我社会化,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青少年论文,自我论文,媒体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引言
每天使用各种不同的媒体构成了当前几乎每一个美国和其他工业化国家的青少年成长环境的一部分,平均而言,美国青少年每天花大约四小时听音乐,花另外两小时看电视。流行音乐唱片的70%购买者是12—20岁的青少年。十几岁的青少年比任何其他人口部分的人观看更多的电影,四百万以上的女青少年每月购买诸如《十七岁》(Seventeen)和《时髦》(Sassy)一类的杂志,3/4的12—14岁的白人女性定期地读至少一种杂志,加上录像、书、报纸等,所有这些构成了青少年日常经历的一个相当可观的部分。在20世纪刚开始时,大多数青少年(及其他人)被局限于书、杂志和报纸等这些印刷媒体中,那时根本就不存在电视、收音机、录音机、CD机这类电子媒体。在不到一个世纪的时间内,所有这些媒体成了工业化社会文化环境的中心部分。
文化环境中的这种转变对青少年的社会化意味着什么?根本而言,它预示一种新的社会化手段的创立。媒体成了所有人的社会环境的一部分,它们在青少年的社会化中扮演的角色尤其强大。与童年时期相比,青少年时期也是一个家庭的影响正在减弱的时期。家庭对青少年的影响减弱,而参与婚姻与长期就业等其他的社会经历还没有发生,成人社会化的来源又没有呈现,可能使得青少年比那些比他们小或比他们大的人更倾向于在社会化过程中使用媒体材料。
当代许多的媒体研究者和理论家从媒体本身的角度对媒体的影响进行了研究,目前有一种“使用和满足”的观点,这种观点强调个人的选择以及“人们在任何交换性的选择中有意识地参与和选择媒体信息……人们用媒体做什么,而不是媒体让人做什么”。本文采用的是这种探讨方法。本文的焦点是青少年使用媒体作为一种自我社会化的手段,它独立于父母和其他成年人的影响。首先,有必要具体地描述青少年对媒体的主要使用方面。
五个方面的使用
青少年对媒体的使用有五个方面:娱乐、认同模式、轰动、对付和青年文化的认同。这种列举并不意味着包罗一切。因为媒体形形色色,青少年对媒体的使用与释意的也是千差万别。然而,这五方面的使用代表了青少年对媒体的最共同的使用。
娱乐 象成年人一样,青少年经常使用媒体娱乐,形成他们闲暇生活的快乐部分,正如布赖克(Micheal.Brake)指出的:“闲暇的中心主题是享乐,这一特点经常被对大众文化的社会学研究所忽视。”青少年把音乐列为是所有使他们快乐的东西的首要因素。从与朋友开车外出到把自己关在卧室进行沉思,灌制的音乐通常伴随着青少年的闲暇生活,自一开始,摇滚音乐就与娱乐划上了等号,“把责任推到一边,享受此刻,胡作非为而不用道歉”。青少年认为他们观看音乐录像带的最首要动机之一就是娱乐。电视被许多青少年用来娱乐自己,从而使得它与那些同人联系在一起的被动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娱乐方式区别开来。
认同模式 从大多数发展心理学家的观点来看,青少年在发展过程中所面临的一个最重要的挑战就是认同模式:认同模式的一个重要方面以及青少年使用媒体的一个特殊原因,就是性别角色的认同。音乐、电影、电视和杂志这些媒体从生理和行为上呈现出虚构的性别观念,青少年就从这些媒体中获取他们认为理想的男人或女人的概念。那些刚开始获得性与浪漫经历的女孩子对媒体所刻画的男女关系尤其着迷。青少年使用媒体提供的信息学习性与浪漫的教义。对这些男女孩子而言,性别、性行为以及它们之间的关系是他们使用媒体进行认同探索和认同构建的中心点。
性和性别并不是青少年从媒体中所学到的唯一的与认同有关的东西。有证据表明,电视可为青少年提供职业信息的业源,这也许有助于青少年的职业抱负的形成。很多青少年重金属迷(heavy metal fans)被这种音乐以及他们所崇拜的重金属明星们激励,表达了他们自己打算把音乐作为一种职业的意愿。观看电视新闻和读报纸与青少年的政治知识和参与有关,并提供了可能用来发展政治价值观的素材。
轰动 青少年比成年人更倾向于追求轰动,一些媒体提供紧张和新奇的刺激,它们吸引了许多青少年。有许多媒体产品同时吸引了成年人和青少年,但也有一些产品吸引的唯一对象就是青少年。至少部分原因在于它们的轰动的刺激性。“动作”片的观众几乎清一色的是男性青少年和年轻男子,因为他们是人口中追求轰动的最主要部分,他们被诸如爆炸、汽车追逐(和汽车碰撞)、枪击等轰动的电影画面吸引。男性青少年也是打击乐(rap music)和重金属这些轰动性的音乐形式的主要观众,这两种音乐也是十几岁青少年最喜欢的音乐。重金属迷用“紧张的”、“快速的”和“强有力的”等轰动性的字眼来描述为什么他们喜欢这种音乐,同样的字眼也可用到打击乐中去,并融入了刻画中心城市的暴力的各种不同场面。
对付 青少年用媒体来缓解和驱散负面感情。当青少年感到生气,焦虑或不快乐时,“听音乐”和“看电视”是他们最常用的“对付”战略。音乐在这方面尤其重要。拉桑(Larson)认为,青少年经常在他们自己的卧室听音乐,沉思这些歌曲的主题,并与他们自己的生活联系起来,把它作为感情的自我调节过程的一部分。在青年早期,当他们在家里、学校以及同朋友间的问题、冲突和压力增多时,他们花在听音乐上的时间也增多(与此同时,花在看电视的时间相应减少)。特定类型的音乐,如打击乐和重金属对青少年用音乐作为对付的目的有着特殊的吸引力。重金属迷的青少年说,尤其当他们感到愤怒时,他们总是听重金属音乐,而且认为这种类型的音乐对排解他们的怒气,使他们平息下来有很好的效果。重金属在那些存在着严重感情问题的男性青少年中最受欢迎,这暗示着那些有感情问题的男孩子可能用重金属音乐作为对付他们的问题的一种方式。另一项对住在医院的青少年听音乐前后的情绪反应的研究,精神病大夫发现,那些喜欢重金属音乐的青少年在听完重金属音乐后报告说他们的正面情绪有显著的提高,而那些喜欢其他类型的音乐的青少年听完他们所喜欢的音乐后没有显示出这种情绪上的提高。
尽管青少年观看电视的时间减少了,但十几岁的少年每天平均观看二小时的电视,在这些时间内他们可能用电视作为对付的目的。拉桑(Larson)报告说,青少年把看电视作为转移白天累积的紧张情绪的一种方式。凯德克(Keldek)也发现,当经历负面的影响时,青少年把“观看电视”作为一种深思熟虑的对付战略,青少年也可能选择媒体材料作为特殊的对付目的。1991年海湾战争结束后进行的一项以色列青少年的研究表明,媒体是一项重要的信息来源;青少年使用从媒体获得的信息帮助他们对付战争所带来的紧张。
青年文化的认同 媒体消费可能给青少年带来与较大范围的同辈群体网络的联系感,这种网络是靠特定的青年价值观和兴趣结合在一起的。在一个高度流动的社会,媒体为所有青少年提供了一块共同的基地,不管在美国境内怎样流动,青少年都会在新移入的地区找到同辈群体,他们观看相同的电视节目和电影,听同样的音乐,并熟悉相同的广告语和象征符号。与此同时,媒体把美国甚至世界其他国家的青少年联系在一起,青少年自己家庭里的成年人可能不熟悉许多的媒体产品,而这些媒体产品是青少年文化认同的基础,音乐尤其是表达青少年特殊价值观的一种媒体。
青少年认同的可能不是青年文化的整体,而是青年的亚文化。最近在欧洲,新纳粹主义的一个亚文化发展起来了,其成员绝大部分是男性青少年和年轻的男子,这个亚文化的独特标志之一是他们的音乐,即(“Oi”)音乐,这种音乐以“朋克”的音乐风格(punk-style music)和节奏肆意侮辱和威吓外国人及本国的其他民族为其特征。媒体,尤其是音乐,提供了一种界定和联系青年亚文化成员以及表达他们所共享的对世界的观点的方式。近十几年来,不同的青年亚文化分别以朋克、重金属和打击乐被加以界定。
媒体的使用与社会化的关系
这里所描叙的媒体的五种使用的一个共同的主题是,青少年从媒体中寻找有助于他们社会化的资料,当他们从媒体中追求娱乐或轰动时,当他们用媒体材料达成认同模式或对付问题时,当他们参加建立在媒体基础上的青年亚文化时,青少年在很大程度上也参与了构成他们社会化的一部分的活动。即,媒体是青少年所生活的社会、文化进程的组成部分。在这一进程中,青少年默认或抵制社会、文化所提倡的行为或信仰。
这里讨论的理论框架认为有七种主要的社会化来源:家庭、同辈、学校、社区、媒体、法律系统和文化信仰系统。社会化的三个目标的本质是人们采纳社会文化的过程:(1)冲动的控制,包括道德心的发展;(2)角色的准备和表现,包括职业角色、性别角色和诸如婚姻、父母身份等制度性的角色;(3)意义的培养——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有价值的,为什么而活着。一般而言,与这些目标相关的强调个人主义和独立的文化是广义的社会化,而强调顺从和一致的文化是狭义的社会化,广义的社会化鼓励其成员在社会和心理发展上的广泛差异性,在很大程度上,每一个人都被允许和支持去追求他们自己的偏好,相反的,狭义社会化鼓励其文化的所有成员坚持一种被限定的标准化了的信念和行为。
作为一种社会化影响,媒体倾向于广义社会化,在一个有出版自由及媒体相对而言不受政府机构控制和检查的社会尤其如此。在这样的社会,有大量不同类型的媒体可获得,为青少年(和其他人)提供了大量的选择机会。这很可能促进了个体在价值观、信仰、兴趣和人格特征上的差异性,因为青少年能从不同的媒体供给中选择那些最符合他们自己的特殊喜好的东西。
媒体与青少年生活环境中的其他社会化机构——家庭成员、学校教职员工、社区成员、法律执行机构或许还有宗教机构——之间有一个重要的不同。根本而言,这些其他的社会化执行者喜欢鼓励青少年接受他们所持有的态度、信仰和价值观,以便维持社会的秩序和文化的传递。相反,媒体基本上是由那些主要关注媒体事业并取得经济上成功的人提供的。其结果,青少年对媒体内容的消费并不是由想要促进社会的秩序和传递文化所驱使,而由青少年自己可以使用媒体所驱使。因为媒体在很大程度上是市场导向的,媒体提供者喜欢提供那些他们认为青少年想要的东西。
这意味着,青少年对媒体方面的社会化比来自家庭、学校、社区和法律系统方面的社会化有较大的控制力。这里必须强调两点:首先,这导致了青少年可获得的不同媒体的大量产生,从嬉皮士(hip-hop)到重金属,从公共电视到音乐电视,从《十七岁》到《新闻周刊》到《疯子》杂志,因为媒体提供者尽力用媒体产品去占据每一个潜在的市场。青少年从这些多样化的媒体中选择那些最适合他们性格和偏好的媒体材料,并且在任何特定的场合,他们都能选择最适合当时情境和他们的感情状态的媒体材料。其次,在某种程度上,这种社会化压过了青少年环境中的其他成年人所实施的社会化,父母们也可能尽力对青少年消费的音乐、电视节目、电影和杂志加以限制,但是,如果一个青少年决定避开他的父母的话,这些限制就不可能成功。父母不会为了使这些限制产生作用而花足够的时间与他们的孩子呆在一起。
作为青少年社会化的一种来源,媒体与同辈群体具有最大的相似性。在这两种情况下,青少年对他们自己的社会化具有持续的控制力,因为能或多或少地不依赖他们的父母或其他成年人的喜好选择媒体和同辈人,在这两种情况下,有时,青少年从他们可获得的选择范围内所作出的选择让成年人感到烦恼而又无能为力。媒体和同辈人经常出现在青年亚文化中,青少年对青年亚文化的参与通常使成年人产生困扰。因为这类亚文化常常是与成年人的权威对立的,而且明显的是要反对这种权威。
然而青少年使用媒体作为一种对抗的描述受到以下几方面的限制。第一,媒体是多种多样的,具有重复性,并非所有由青少年使用的媒体内容都可看作是与成人社会的目标和原则相对抗的。事实上,它们中的许多内容是相当保守的;许多媒体提供者,尤其是电视节目制作者会减少争论并倾向于避免那些可能使他们自身受到公众攻击(和广告商抵制)的话题。第二,青少年并非无意识地接触媒体,作为家庭、社区和文化的成员,从一出生时,这些因素就对他们进行社会化教育,他们从中学习原则和接受观念,这些原则和观念会影响他们对媒体的选择以及如何阐释他们消费的媒体。第三,青少年可获得的媒体范围尽管很大,但也不是没有限制的。一些父母对青少年会规定一些限制,如父母在场时,他们如何使用媒体;学校对青少年在课堂上和课堂间如何使用媒体通常都有限制;在美国,对电视节目内容(至少是在那些大的电视网上)和可能被卖给18岁以下的青少年的杂志和电影拷贝,都有法律的规定。第四,赢利不是媒体提供者的唯一动机,他们在职业角色外还要生活,他们对作为家庭、社区、文化的成员感兴趣,至少他们中的一部分人会尽力使自身不被看作是他们职业外社会的社会化目标的破坏者。
最后必须强调,这里所描述的社会化适用于当前的西方社会,在非西方文化里,社会化可能非常不同,在非西方文化里社会化比西方文化要狭窄得多。在狭义社会化的文化中法律和父母对青少年接近媒体的控制是很严的。因而青少年使用媒体实现自我社会化不可能达到西方文化的程度。但是,即使在许多非西方国家的今天,西方媒体的引进、父母控制的放松为青少年选择媒体材料进行社会化提供了新的可能性。
个人主义和疏离
由于目前西方青少年可获得的媒体的多样化,同时由于在这许多可选择的媒体中,青少年有选择的自由,这些媒体的使用强化了青少年同他们父母和其他成人独立出来的趋势。青少年选择最吸引他们的媒体产品并以不同的方式使用它们,使得媒体允许青少年进行自我社会化;促进冲动的控制或合法地回避它;学习成人社会提供的角色或反对这些角色;发现人生的意义或表明他们缺乏生活意义的焦虑。
青少年选择社会化材料的自主性不仅仅是因为媒体的兴起,也是因为家庭作为社会化机构的权威的自发衰落。在二十世纪的进程中,义务教育的参加、不断增长的建立在信息基础上的经济要求儿童和青少年接受更多的学校教育,使得家庭作为职业训练的角色削弱了。这一时期不断增长的财富削弱了父母对他们的子孙的经济权力;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能自己创造财富,而不是等待父母提供他们一块土地或一种遗产或家庭企业中的一个职位。
如上面所描述的,媒体的兴起和家庭作为社会化机构的衰退的结果,对青少年来说,就是增加了社会化过程的自主性。然而,这一结果也产生了社会化过程的不连惯性。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从媒体(有时从同辈)所接受的社会化信息与他们从家庭、学校和社区所接受的信息不一样,我们可能会说,他们的社会化缺乏完整性。这种独立性和多样性也许令人激动。然而,这些矛盾的信息在某些时候和对某些青少年可能造成混乱。一个女青少年可能从媒体和同辈那里了解到一个年轻的女人应该穿着性感的衣服,同时也从她的父母和她社区的其他人那里了解到,这样打扮的女人会得不到尊重。一个男性青少年通过媒体可能会慢慢相信,每天花很多的时间弹奏电子吉它,以便象他的媒体英雄们一样有朝一日成为摇滚明星是一件伟大的事情,而他的家庭和老师认为这是一种灾难性的虚幻的念头并督促他把这些能量和精力用到他的功课上去。也许这些矛盾,这种完整性的缺乏,对存在于目前这一代青少年中的一些人中的疏远和反常负有部分的责任。
概括和结论
青少年使用媒体的多样化以及他们可获得的媒体材料的多样化,使得青少年选择自我社会化的材料成为可能。然而,当青少年用媒体来对抗他们父母和其他成年人的价值观和目标时,他们作出的选择有时会与其他人产生冲突,更进一步而言,当他们力图使媒体上获得的社会化信息与从家庭、学校和社区获得的社会化信息协调一致时,给予青少年选择媒体的这种自主性可能助长了他们的疏离。广义社会化允许更大程度的个体选择和自由,但在其极端,一些人可能发现这些选择和自由容易使人迷失方向,并且发现他们正在许多可获得的通道上进行艰难的选择。
纪秋发译 北京青少年研究所
(译自:Joumal of Youth and Adolescence,Vol.24,No.5,199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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