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理学到心学的转折——陈献章本体论思想刍议,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本体论论文,刍议论文,理学论文,思想论文,心学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有明一代是宋明道学转型时期。明初理学兴盛一时,但渐渐趋于衰微,最后由心学取而代之。在这一学术思想转折过程中,陈献章起了重要作用。他上承朱子理学,下启阳明心学,是一位值得深入研究的思想家。本文试图对陈献章的本体论思想作一点具体的绍述与评议。
一
在陈献章的诗文中,最具有哲学意味的是《论前辈言铢视轩冕尘视金玉》这组文章。这组文章由上、中、下三篇构成。宋明理学的奠基人周敦颐在《通书·富贵第卅三》中提出了“铢视轩冕尘视金玉”的清高思想。“轩冕”表示官爵利禄,“金玉”表示拥有财富。周敦颐认为,君子应当把“道”当作唯一的价值目标,应当以道充实自己,决不会把利禄财富看得很重。在君子眼里,利禄功名、金钱财宝同尘土没有什么两样,陈献章接受了周敦颐这种崇高思想,并且从哲学方面加以发挥,提出“道”的范畴,并以道作为他的本体论思想的核心。
陈献章认为道是宇宙万有的实体,具有形而上的本体论意义。具体事物都是道的体现,而道同具体事物相比,更具有根本性。他在《论前辈言铢视轩冕尘视金玉》上篇中首先肯定道的至上性,指出:道是最高的范畴,天地也可以说是最高的范畴。在通常的意义上,道和天地都可以说是最高范畴。不过在本体的意义上,只能说道是最高的、终极的本体,因为道是天地的根本。从道的角度看待天地,则天地不过是太仓中的一粒米,沧海中的一勺水而已。在这里,陈献章区分了“哲学的宇宙”和“物质的宇宙”两种意义上的存在:道是“哲学的宇宙”,天地是“物质的宇宙”;道是无形的存在,天地是有形的存在;道是无限的,天地是有限的;道是总体,天地是部分;道是形而上的本体,而天地是形而下的现象。因此天地之大是不可以同道相提并论的,只有道才真正称得上“至大”。
陈献章把道与天地区别开来,明确地把道作为哲学思考的中心。关于道的规定,他指出以下几点。
(一)道是抽象的实体,它是天地万物之本,在整个宇宙中处于最崇高的位置。他在《次韵张东海》诗中写道:“道超形气元无一,人与乾坤本是三”。道是宇宙万有之本,但不能简单地等同于万物中的任何一物,因为它是超形气的,任何具体事物都是具有性气的,即有形状和质料的规定,但道没有形状和质料的规定。“超形气”并不等于说无形气,而是说形气尚处于混沌未分的状态,故而道为“元”,为万物的本体、始基;道没有具体的规定,故而可成为“无”。陈献章所说的“无”不是虚无的意思,而是无具体规定的意思。正因为无任何具体的规定,才可以规定任何具体的事物,从而成为万物赖以存在的本体。他所说的“无”同周敦颐所说的“无极”是一个意思。道本身没有具体的规定,但为任何具体事物依据,从这个意义上说,道构成宇宙万有的统一性,故而道又可以称为“一”。他所说的“元”“无”“一”都是从不同的角度对道的称谓,三者是同等程度的范畴。在这里,他接受并阐发了周敦颐“无极而太极”的命题,把无极与太极都归结为道,使这个命题的意思更明确了。“人与乾坤本是三”,是说人、乾(天)、坤(地)都是道的体现,从另一个角度说明道的实体性。
(二)道是包罗万象的总体。从逻辑上说,道具有在先性,从范围上讲,道包容一切,囊括一切,无所不在。陈献章强调:“道之全体,初无不该”。在常识中,天地是最大的事物,然而天地也包括在道的范围之内。道与天地相比,有本末之分,大小之殊,主次之别,所以只有道才可以称为总体,才可以成为哲学思考的对象。
(三)道的无限性、普遍性以及永恒性。陈献章指出,道是包罗万象的总体,但并不意味着道是封闭的系统。恰恰相反,道是开放的系统,所谓开放的系统,换言之就是超时空的、无限的。他在《与林郡博》中写道:“此理干涉至大,无内外,无始终,无一处不到,无一息不运”,“此理包罗上下,贯彻始终,滚做一片,都无分别,无尽藏故。”从空间上说,道无内外,是无限的,又是普遍的,它无一处不到,体现在一切事物之中。道既然是无限的和普遍的,当然也就是永恒的,道是天地万物的实体、本体、总体,并且自己运动着,“无一息不运”。他从佛教中借来“无尽藏”一语,用来表明道的无限性、普遍性和永恒性。
(四)道具有自为性。在陈献章看来,道是宇宙内事,道不在宇宙之外。道不是孤立存在的,它就体现在天、地、人、马、牛等等具体的存在物之中,使天成其为天,使地成其为地,使人成其为人,使牛成其为牛,使马成其为马……,道自动、自静、自阖、自辟、自舒、自为,它就是运动发展的终极因。陈献章关于道的自为性的解释,同神秘主义的宇宙观划清了界限。他把道视为事物之间的内在的、普遍的联系,建立起一个有机的宇宙观。
从以上关于道的哲学规定中,可以看出陈献章的“道”本体论思想一方面借鉴了朱熹的理论思维教训,另一方面也吸收了陆九渊的观点。在陈献章的道本体论中,尽管还留有脱胎于朱子理学的痕迹,但已某些地方表现出向陆九渊心学靠拢的趋势。
二
在道本体论的基础上,陈献章进一步提出关于宇宙生成的看法。他认为道是天地万物的逻辑起点,在道没有表现为某种具体事物之前,只是一种可能性,陈献章称这种可能性为“混沌”或“一”。从混沌到具体事物的形成有一个过程,这是一个自然变化的过程。他在《太极涵虚》一诗中写道:“混沌固有初,浑沦本无物,万化自流行,何处寻吾一。”他承认有一个“混沌”、“浑沦”、“无物”的阶段,但这只是逻辑上的前提而已,表明道是万物所以能够形成的根据。在他看来,混沌的道仅仅是逻辑上的前提,并非事实上的发展过程,道与万物不是派生的关系,所以说“万化自流行,何处寻吾一。”因为从无形的道到有形的物,乃是从本体到现象的关系,而不是甲物和乙物的关系。万物依据道而存在、而化生,道不能与物相互外在。道既然不与物构成外在的关系,当然也就不存在着怎样从道中产生出来物的问题了。陈献章拒绝从发生论的角度说明道与物的关系,只是从本体论的角度说明道与物的关系,这一看法相当深刻。他的“万物流形”说表明,道在物中,道与物同在。这是一种泛道论的哲学识度。
陈献章从泛道论的观点处理道与物的关系问题,也以泛道论的观点处理道与气的关系问题。他认为气是构成天地间万物的质料,“天地间一气而已,屈信(伸)相感,其变无穷。”(《云潭记》)道与物是相通的,道与气同样是相通的。陈献章虽然没有明确提出“道即气”或“道在气中”的命题,但他明确地肯定了道与气的一致性,明确地肯定气并不在道之外。
陈献章指出,道转化为万物之后并没有消失,道一方面作为天地万物的实体,一方面也构成天地万物间的相互关系、运动形式以及规律。基于这一观点,他在《云潭记》一文中集中阐述了“变”的辩证法。他在这篇短文中指出,任何事物都遵循着自然规律发展变化着,美的东西有其之所以为美的道理,丑的东西有其之所以为丑的道理。这种规律是客观存在着的,事物本身具有的,既非外力所加,也非人心所能主宰。比如,潭水表现出“洁”的特性,而云表现出“变”的特性,“水以动为体,而潭以静为用。”看起来十分平静的潭水,其实仍遵循着规律处于运动变化状态。宇宙万物都按照规律运动变化着,人也不例外。“人自少而壮,自壮而老,其悲欢得丧,出处语默之变,亦若是而已,孰能久而不变哉!”陈献章作为一位哲学家,只是从思辨的角度肯定规律的普遍性,而没能从科学的角度对自然规律作具体的研究,这当然是他的不足之处;但他毕竟天才地猜测到了客观的辩证法,这对于一位15世纪的思想家来说也是难能可贵的。他以自然主义的决定论反对神秘主义的目的论,给人以理性的启迪。
在宇宙论方面,陈献章受道家思想的影响较深。他从老子“道法自然”的思想中受到启发,试图按照自然界的本来面貌来了解自然,解释万物的发生发展过程。他拒绝任何神秘主义的观点,文章中闪烁着理性的、辩证法的思想火花。他没有像老子那样陷入“有生于无”的虚无主义误区,而是创造性地提出“万化流形”说,更加贴近客观世界的本来面貌。他的宇宙论思想同庄子的“物物者与物无际”的观点比较接近。在宇宙论方面,陈献章沿着泛道论的思路,进一步弥合了“形而上”与“形而下”之间的裂缝,化解理气之间的紧张对立,给人们提供了一个更为简洁、更为完整的世界图景。
三
陈献章注意研究道与物的关系问题,更注意研究道与人的关系问题,对于后一个问题,陈献章投入相当大的精力。他认为道是不依赖于人的意识的客观存在。他在《仁术论》中说:“天道至无心,比其著于两间者,千怪万状,不复有可及,至巧矣,然皆一元之所为。”天地同心、同意识毫不相干。天道在天地之间的表现形式多种多样,千变万化,千姿百态,至巧无比,这是人的意识所无法形象的。天道作为一元本体,具有无所不在的至上性,它并不需要依赖其他任何东西,当然也不需要依赖人的意识。道与人的关系应该是人在道中,道包容人。因为从自然存在的角度上看,人不过是万物中的一物而已,人的意识绝不能凌驾于道之上。在道的面前,人是渺小的。人们常常引以为自豪的高官厚禄、金银财宝更是微不足道。这正是陈献章“铢视轩冕尘视金玉”的理由。陈献章这样处理道与意识之间的关系,明确地肯定了道乃是客观本体。他划清了道与意识的原则界限,并没有陷入人类中心论的误区。
陈献章指出,在道面前,人虽然是藐小的,但人在天地万物中处于特殊位置。“万物之中人为灵”,人的特殊性就在于有自觉的意识。正是由于人具有自觉的意识,所以人具有认识道的能力,从而构成认知主体。而道作为被认知的对象,构成知性客体。他说:“至大者道而已,而君子得之,”又说:“吾或有得焉,心得而存之。”从本体论的角度看,道是本体,道不依赖于人,而人作为万物中之一物,同其他事物一样,也必须依赖道才能存在,“人得之为人”,人只是道的一部分;而从认识论的角度看,道是可知的,人发挥意识的能动性可认识道。陈献章强调,人在认识道的时候,心应当保持虚静状态,“惟至虚受道”。“至虚”指意识,意识接受道,“心得而存之”。他明确地规定了意识与道的关系是知与被知、主体与客体的关系。陈献章认为,人认识道同人认识普通的事物不一样。在这里,认知主体不是一般的人,而必须是“君子”,即有很高道德修养和哲学智慧的人。认识的方法也不是通常的反映的方法,而是一种特殊的方法。他在《偶得寄张东所》一诗中写道:“有物万象间,不随万象凋,举目如见人,何必穷扶摇。”这里的“万物”是指道。他肯定道在万物之中,但道不同于万物,因为道是总体的、永恒的,不象万物那样处于生灭变化的过程中。因此认识道不会像认识具体事物那样简单,道并不是举目可见的,必须有“穷扶摇”的精神,契而不舍地钻研才会有所得。
他强调,如果以认识具体事物的方式去认识道,道便是“不可见”、“不可言”的,人们必须按照特定的方式去思考问题,才会有所得。他在《论前辈铢视轩冕尘视金玉》下篇中指出,当人们在认识道时,只有方法对头,才可以达到目的。认识道的方法就是举一反三,告诉你一个角度可以推知其他三个角度。认识道并不难,而掌握认识道的方法确是不容易的。比如,有人不懂怎样使用弹弓,有人告诉他弹弓的形状同射箭的弓是一样的,但弓弦是竹子作的。如果这个人会拉弓射箭,当然也会明白使用弹弓的方法;否则就相当困难了。同样道理,对于不了解道的人说:道是最大的,天地只是道的一部分,他肯定会迷惑不解。按照陈献章的解释,在认识道的方法中包含着推理的成分,但不是主要的;认识道更需要内心的体验,很难对不认识道的人用语言传述道。尽管陈献章认为认识道很难,但他毕竟肯定了道的可知性。一方面,他把道放在意识之外,强调道的本体论地位;另一方面又肯定了道与意识的同一性。
陈献章认为,对于人来说,道不但是可以认识的知性客体,而且还是应当效法的价值本体。他对自己的门人说:“人与天地同体,四时以行,百物以生。若滞在一处,安能为造化之主耶?古之善学者,常会此心在无物处,便运用得转耳。学者以自然为宗,不可不着意理会。”(《与湛民泽》)他指出,人与天地都以道为体,“四时以行,百物以生”的自然流行过程就是道的体现,这一过程永远不会完结。倘若万事万物都停留在某一处,也就体现不出道为“造化之主”的本体意义了。万事万物都在道的支配下发展变化着,人作为万物中的一物,也不例外。对于人来说,道是意义的世界或价值的世界。作为一个理想的人格,应当自觉地追求与道为一的最高境界,“常令此心在无物处”。他所说的“无物处”,也就是指与道为一的境界,在他看来,这种境界就是人追求的终极价值目标。
四
陈献章把道设定为终极的价值目标,并且提出“以自然为宗”的主张。这一主张最能体现陈献章哲学思想的特点。他所说的“自然”有多种含义。从抽象的意义上说,自然就是指天道,“以自然为宗”就是时时刻刻遵道而行,确立“道无所不在”哲学意识。有了这种意识,才可以称得上自觉的人。以自然为宗也就是以道为宗,以道为安身立命之地,以道为精神家园,以道为价值尺度,体会人生的意义,体会人生的价值,从而获得精神的充实感和归依感。在陈献章“以自然为宗”的主张中,一方面继承了老子“道法自然”的观念,一方面继承了孟子“上下与天地同流”的观念,实现了儒道两家的合流。他的“以自然为宗”同中国传统哲学中“天人合一”的境界追求是一致的,都是一种形而上的价值体验。
陈献章指出,以道或自然为宗的境界是一种令人愉快的和乐境界。他在写给湛甘泉的信中说:“自然之乐,乃真乐也。”这种乐不是建立在感官刺激的基础上,而是建立在价值体验的基础上,它是“得道”之乐,给人一种真正的洒脱、旷达的心境。按照陈献章的理解,这种乐也就是《论语》中提到的“曾点之乐”。陈献章认为,曾点的价值取向与子路、冉有、公西华等人不同,没有指向现实中的功利目标,而是指向道。曾点所追求的正是“以自然为宗”的脱俗的精神境界。
在怎样理解儒家的价值观问题上,宋明理学有两种不同的意见。一派是以周敦颐、程颢为代表的洒脱派,另一派是以程颐、朱熹为代表的敬畏派。洒脱派欣赏孔颜之乐,有“吾与点也”的意愿,讲究价值体验和胸怀洒落。周敦颐“绿满床前草不除”,别人问他为什么,他回答说:“与自家意思一般”。这是一种要与生生不已的道体融而为一的价值体验和人生胸怀。程颢借用《中庸》中“鸢飞鱼跃”的比喻,描述鹰击长空、鱼翔浅底的洒落境界。敬畏派主张敬恐惧、常切提撕,讲究整齐严肃,很重视伦理规范的约束作用。陈献章主张“以自然为宗”,显然继承了洒落派的风格,但他并不排斥敬畏派。他认为讲究戒慎恐惧的目的在于防止邪恶,无疑十分必要,但不应当让恐惧敬畏损害了心境的自得与和乐。他力图用“以自然为宗”的理论把两派综合起来。
从具体的意义上说,“以自然为宗”也就是以自然界为归宗,以山林为归宗。陈献章“以自然为宗”的主张中,包含对朝廷生活、都市生活的厌弃,对山林生活的颂扬。从他的朱熹立场上看,天地万物都是自然而然的,并不受人为的干扰。“自然”与“人为”是相对的。在朝市之中,人为的成分太多,自然势必以干扰;只有在山林中才可以减少人为的干扰。亲近自然,也就是亲近道本身。他表示,自己的兴趣是:“悠然得趣于山水之中,超然用意于薄书之外。”(《复江左藩宪诸公》)可见,他选择归隐白沙里的道路并不是偶然的,而是他的价值观的具体贯彻。
陈献章指出,只有体验到“自得”的人,才是一个真正的精神上的富有者,才会有充实的、圆满的人生,才会真正懂得“铢视轩冕尘视金玉”这句话的内涵。按照陈献章的理解,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应该是:君子贵道而轻物。君子怎么会把富贵、贫贱、死生、祸福看得很重呢?就是把天下之物都归他所有,对他来说也没有增加什么,故而他绝不会惊喜若狂;就是让他受到任何意想不到的打击,他也不会惊惶失措,这样的人怎么会让轩冕金玉一类微不足道的东西扰乱了平和、自然的心境呢?在他的这种释义中,既有对道义目标的认定,也有对功利目标的否定。
总括起来,陈献章的“以自然为宗”的思想包含着三方面内容:(一)奉天道本体为最高准则;(二)要求回到山林自然之中;(三)养成恬澹、平和、愉悦、自然的心境。陈献章“以自然为宗”的思想,同“到山林中去修行”的道家思想比较接近,而同“到朝廷去作官”的正统儒家思想有一定距离,但还不能把他归结到道家的行列中。他本人不意愿到朝廷去作官,但并没有否认作官的人生价值。他的价值观有很大的包容性,不像道家那样坚决地采取与当局不合作的鲜明立场。他并不主张逃避现实,而是主张顺时应变,但不能让名缰利锁束缚住自己的身心。他认同于儒家可以仕则仕、可以处则处的观念,因而仍属于宋明理学中洒落派的一员。
陈献章把道视为价值本体,建立的是一个儒家隐者的价值观,但对于现代人来说仍具有相当的指导意义。在当今时代,由于科技理性的膨胀,使人离自然越来越远,离人的本性越来越远,甚至变成了“单向度的人”,即为物欲驱动的人。现代人的片面发展,使人们丧失了精神家园,带来了迷惑和不解:人类究竟应当向何处去?今天我们重温陈献章的本体论说,也许会从中受到启发。陈献章哲学告诉我们,人应当以道为本体、为归宗,应当以自然为归宗,而不能作物欲的奴隶;人应当像人那样活着,不应当把自己物化。他给我们指示了一个形上的世界,一个意义的世界,这对于现代人解决价值迷失问题、重建精神家园无疑是有帮助的。陈献章的本体论和价值观思想就像一股清凉的甘泉,可以解决现代人的精神饥渴;就像一副良药,可以消解现代人精神生活中的烦恼和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