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拉克战争后的联合国走向,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联合国论文,伊拉克战争论文,走向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半个多世纪以来特别是冷战结束以来,伴随着世界形势的不断变化,国际社会围绕联合国地位、作用、走向抑或定位问题的争论从未间断过。而此次对伊拉克战争导致美国与联合国矛盾尖锐化,在安理会法德与美英特别是法美的对立公开化,不仅使关于联合国的争论激烈程度超出以往,而且赋予了更新、更深刻的内容。那么,伊战后联合国的未来走向究竟如何呢?
首先,联合国地位和作用不会因伊拉克战争发生根本性改变,但将进入一个困难的调整期。从历史看,联合国数度面临挑战,每次发生信誉危机时,总有人预言联合国会象国联一样破产,然而联合国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这表明,《联合国宪章》有足够的伸缩性和活动空间应对危机。从现实看,联合国此次遭遇的挑战诚然空前,而且所产生的后果也是极为严重的,但应看到,联合国虽未能阻止美国发动对伊战争,却也并没有成为美国的工具。这从另一方面说明,在联合国事务中,美国的霸权受到了抑制,美国的控制能力在下降。
世界需要联合国、国际社会普遍希望建立公正、合理的世界秩序,是联合国赖以生存的政治基础。截止2002年9月27日,联合国的成员国已达到191个。联合国成员国遍布世界每一个角落,联合国大会一国一票的表决机制赋予每一个国家无论大小、贫富都有纵论天下大事的权利。在安理会,非常任理事国席位的地域分配原则及广泛参与也体现了广安理会的代表性。联合国所设置的机构深入到世界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所有领域,任何一个国际组织都无法达到它对国际事务参与的广度和深度。在全球化时代,也唯有联合国才能应对任何一个国家即使是最强大的国家也无法应对的全球性问题。
当然,联合国是由主权国家组成的国际组织。国际政治力量对比的现实决定了联合国地位、作用的局限性。伊战后各大政治力量必将进行新一轮较量,联合国也将面临一个困难的调整期。
其次,《联合国宪章》的基础不会动摇,不会受到重大原则性修改,但伊战后联合国改革步伐将被迫加快。《联合国宪章》是建立联合国的最基本法律文件,其宗旨和原则不仅是联合国的基本原则,而且已成为指导现代国际关系的基本准则。(注:许光建主编:《联合国宪章诠释》,西山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序第1页。)如对其进行重大修改,联合国本身的性质将受到影响。另外,修宪程序也很复杂,是一项十分艰巨的工作。修正案不仅需要2/3的成员国通过,而且需要全体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赞成。迄今为止,联合国仅对安理会非常任理事国和经社理事会理事国名额问题进行过修正。
维护《联合国宪章》的基础,并不意味着联合国不需要改革。冷战后,由于世界格局和国际关系发生了深刻变化,联合国的不适应性明显暴露出来,一是机构重叠;二是重维和轻发展;三是财政捉襟见肘。在这一背景下,自1992年第47届联大以来,联合国改革问题一直是热点问题。伊拉克战争后,这一问题将主要集中在扩大联合国大会的职权、扩大安理会席位、限制和取消否决权、缩小安理会职权等问题上。而《联合国宪章》宗旨和原则是否过时,是否需要修改,继续坚持还是放弃不使用武力和以武力相威胁原则、国家主权平等和不干涉内政原则等,也是国际社会关注的内容。相比较而言,在上述诸多问题中,安理会扩大问题有可能在今后几年中取得进展,主要原因是这一问题已酝酿多年,与其他问题比较条件相对成熟些;而修宪问题因事关重大,非短期内可解决。
第三,美国的作用仍将对联合国的未来走向产生极为重要的影响。冷战后,美国的联合国政策更加明确和清晰,即联合国必须由美国主导,使其成为服务于美国全球战略,“服务于民主强国的有效机构”。美国一直认为“联合国是美国帮助建立起来的”,布什总统在2002年联大发言中再次重申了这一点。言外之意,在美国帮助下建立的联合国只能听命于美国。此次美国在安理会遭遇“外交失败”,虽然从对伊战争的军事胜利中得到了补偿,但美国一直对此耿耿于怀。此种情况下,可供美国选择的有两条路:要么退出联合国,要么通过改革使其更加符合自己的意愿。美国新保守派一直呼吁将联合国作为冷战遗物抛弃掉,认为全球唯一的超级大国会在必要时随时随地找到盟国和建立“自愿联盟”。(注:[英]朱利安·博格:“世界静观美走哪条路”,《卫报》,2003年4月17日。)但是,在经济全球化的大背景下,在国际恐怖主义、核扩散等威胁下,美国再强大靠自己的力量也应对不了上述挑战。美国只能选择后者,与联合国合作,但对联合国“改造”的力度将加大。
在今后相当长的时间里,美国的实力和联合国的权威性决定了双方关系既相互依赖,又相互制约。从总体上看,在联合国事务中,美国一直起主导作用,如在安全、社发、人权以及联合国改革等许多方面,美国拥有相当大的发言权。美国是联合国最大的会费国,长期分担正常会费的25%和维和费用的31%。第55届联大通过会费新方案后,美国正常会费和维和费用虽分别下调到22%和27%,但仍是联合国财政大户,联合国的正常运转和财政状况对美国有相当大的依赖性。因此,美国不想干的事,联合国基本上干不成。但物极必反,在美国一心谋求建立其主导下的单极世界时,美国以外的世界不会轻易接受其单边主义。因此制约美国的力量也在增长,美国想干的事,不一定都干得成,或不那么容易干成。
巩固、修复大国关系特别是加强西方盟国在联合国领域的合作,仍然是美国联合国政策的重要一环。在对伊动武问题上,法、德的确“让美国在世界面前丢尽了面子”,致使彼此关系恶化。为此,布莱尔担心,由伊战引起的反感将加剧欧洲的反美情绪,从而导致永久的裂痕,先进的世界将会分裂成两个相互对立的强国集团,(注:[英]托比·赫尔姆:“布莱尔担心欧盟同美国发生新的冷战”,《每日电讯报》,2003年4月29日。)破坏国际社会稳定。其实,美国与法、德矛盾公开化有其偶然性,也有其必然性。此次分裂不可避免会留下“后遗症”,但不会从根本上破坏联合国集体安全体制的有效性。美国方面,整合民主国家的力量,加强与欧盟的协调与合作,共同应对“专制国家”,是其联合国政策基本的战略考虑,也是西方国家的利益所在。法、德包括俄罗斯方面,其实力远不及美国,因此都需要美国的支持。伊战后,上述各国已在主动修复与美国的关系。
从目前情况看,美国将通过对这场战争的总结及冷战后在联合国政策上的成败得失制定新的联合国政策,并将主要体现在三方面:一是在联合国推动成立一个“民主国家核心联盟”,使之机制化,以便推动建立“民主权利”国际准则。二是改革联合国现有机构,如全面改革人权委员会和人权高专办公室等。三是维护联合国认可的非政府组织的权利,弥补西方国家在数量上的不足。
联合国的权威性及《宪章》基本原则曾屡次受到破坏和践踏,其中包括在处理伊拉克危机中所受到的冲击。但应看到,国际事务民主化、法制化的趋势将进一步增强。联合国既是国际社会愿望和意志的象征,正义与非正义较量的论坛,同时也是制止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的一道屏障。联合国过去、现在和将来都将行进在充满希望又布满荆棘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