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60年来中国公共图书馆思想的历史特点与核心思想，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思想论文,中国论文,年来论文,核心论文,公共图书馆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1 引言
1949年至2009年是中国公共图书馆发展的重要历史时期，60年间经历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破旧立新、“文化大革命”期间的十年浩劫、改革开放后的拨乱反正、21世纪以后的蓬勃发展，在坎坷与辉煌、创新与变革、兴旺与衰微中，形成了一部曲折而厚重的公共图书馆思想史。
所谓“公共图书馆思想”，主要是指公共图书馆在设立、运行、管理、服务等方面的基本理念，其中主要包括《IFLA/UNESCO公共图书馆宣言》所阐述的公共图书馆基本理念，以及普遍均等服务、图书馆权利、图书馆精神、图书馆职业道德、图书馆核心价值观等图书馆理念中所包含的公共图书馆思想。
回顾我国公共图书馆思想60年来的发展历程，无论是设立思想，还是管理思想；无论是用户权利思想，还是服务思想，都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在2004年前后，随着我国政府提出的建设普遍均等、惠及全民、覆盖全社会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以及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基本国策的贯彻执行，国内外有关图书馆权利与职业道德等行业政策的颁布，图书馆权利与图书馆精神等理论研究的开展，公共图书馆思想的成功实践，在经历了近一个世纪的迂回曲折之后，公共图书馆思想实现了理性复归，不仅复归为20世纪20年代至30年代我国图书馆先驱们提出的公益、自由、平等思想，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公共图书馆思想复归至世界公认的公共图书馆理念和价值层面。这种公共图书馆思想的理性复归，以坚持公益、平等、自由为公共图书馆的核心价值与普遍理念，以充分保障和实现民众、尤其是弱势群体的图书馆权利和阅读权利为公共图书馆的最高宗旨与神圣使命，促使公共图书馆朝着社会化、平民化、人性化方向发展，使公共图书馆成为教育、文化和信息的有生力量，以及透过人们的心灵促进和平和精神幸福的基本力量。
根据笔者所作的文献调查及其分析的结果，在国内外图书馆学术研究中，未发现有关于中国公共图书馆思想的专门研究，尤其是1949年以来公共图书馆思想的系统研究是我国图书馆学术研究中的一个比较薄弱的环节。因此，客观分析近60年来中国公共图书馆思想的历史特点与核心思想，不仅可以充实中国公共图书馆思想的研究，而且能够弘扬并传播自由平等与公益免费的公共图书馆思想，以期为中国公共图书馆的持续发展提供历史经验与现实参考。
2 公共图书馆核心思想
纵观国内外公共图书馆思想的发展，公共图书馆核心思想主要包括公共图书馆的普遍价值观与公益、自由、平等思想。
2.1 公共图书馆的普遍价值观
作为信息自由、平等和公平的保障制度，公共图书馆已经在世界上存在了150多年。它的出现与存在，使得每一位公民获得了自由平等获取知识和信息的权利，调节了社会知识或信息的分配，从知识和信息的角度维护并实现了社会的公正。在这一个半世纪以来的发展历程当中，作为公共图书馆指导思想的公共图书馆思想，也被不断地归纳并提炼成为国际图书馆组织与世界各国图书馆不胜枚举的宣言和文件。无论是《IFLA/UNESCO公共图书馆宣言》还是《IFLA图书馆与知识自由的声明》，无论是美国《图书馆权利法案》还是《关于维护知识自由原则的格拉斯哥宣言》，这些宣言和文件所阐述的信息与知识自由思想、图书馆权利思想、自由平等思想、免费服务思想、职业道德精神等，是与我国60年以来公共图书馆思想理论与实践所体现的公共图书馆思想大致吻合的。因而，公共图书馆思想是具有世界性的，是历久弥坚的，是不会受到意识形态、政治制度和国家政权等因素的影响的，具有超越时空的普遍价值。
2.2 公益、自由、平等是最核心的公共图书馆思想
公益、自由、平等是过去和今天我国公共图书馆思想的共同内容。早在20世纪20至30年代，我国图书馆界的先驱们就已经明确提出了公益、自由、平等的公共图书馆思想。杜定友在1921年提出了公共、平等、开放的图书馆思想，他认为图书馆是“教育化及社会化之机关”，它是“公共的、开放的”[1]；“无老无幼，无贵无贱”，只要“到图书馆的人”，“都一体欢迎，毫无歧视”[2]。刘国钧在1921年将近代图书馆之性质概括为：自动、社会化和平民化，并提出了公藏、公用、平等的图书馆思想，他认为图书馆应以人人能够利用为其藏书之目的，近代图书馆的最大职责是“使人人皆能读其所当读之读物”；所有人“皆图书馆所企图服役者也”，“不问其年龄阶级与性别之如何”，“盖一种制度往往可以应付一切人”[3]。李小缘在1926年提出了公益、平等、公共的公共图书馆思想，他认为：“人人皆有资格为读者。皮匠、铁匠、小工、瓦匠、木工、学生、住家的、有钱的、无钱的、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没有界限，一齐欢迎”[4]。同年他又指出：“公共图书馆乃人之公共产生，人人得而管理之，扶助其经济使之进行顺利”，并强调“公共地方人民得不出资而利用之，是以物主之义而名图书馆者”[5]。沈祖荣在1933年提出图书馆事业的基本原则，认为要注重公有、公享，因为近代图书馆不是藏书楼，或仅为少数的书迷、书痴所独享用。图书馆“这种春风化雨，是要使万物均沾”，为社会所共享的[6]。从以上论述可见，公益、自由、平等的公共图书馆思想在20世纪初就已经出现，虽然其表述略有不同，但其思想内涵却是一致的。
在1949年建国以后到1957年政治运动前夕，公共图书馆形成了以“为工农兵服务”等为核心的“新思想”；在1958年“大跃进”以后到1991年改革开放前夕，我国社会处于非常时期，公共图书馆服务成为政治运动和阶级斗争的工具，公共图书馆思想遭到了异化；在1978年改革开放以后到1991实行市场经济前夕，在拨乱反正的基础上，重新明确了公共图书馆的性质、职能、方针、任务和服务对象，使我国公共图书馆事业重新回到了健康发展的轨道上，确立了公共图书馆管理思想和改革思想，公共图书馆思想进入了复苏时期，但“左”的思想的影响仍然存在；在1992年实行市场经济体制改革以后到2003年公共图书馆思想理性复归前夕，由于过分强调经济建设，在公共图书馆高速发展的繁荣表象之下，公共图书馆事业发展出现了一些理念上的偏差，在市场经济环境下过分注重经济效益，导致了许多公共图书馆大张旗鼓地开展有偿服务与图书馆产业化，背离了自由、平等、免费公共图书馆思想，损害了用户自由平等利用图书馆的权益，公共图书馆思想步入了异变时期；在2004年中国近代图书馆事业创建百年到2009年，随着“百年图书馆精神”系列纪念活动及其后的图书馆理念研究热潮的到来，一系列以人为本、普遍均等的国家政策的颁布，“21世纪新图书馆运动”的兴起，以及公共图书馆实践界对公益、自由、平等公共图书馆思想的成功践行，在经历了半个多世纪的艰难曲折之后，公共图书馆思想逐渐在国家制度上、在图书馆人自觉意识上、在图书馆学术理论上、在公共图书馆实践上实现了理性复归，终于复归为以公益、自由、平等为核心的思想。
3 公共图书馆思想发展的历史特点
我国公共图书馆思想发展的历史特点主要体现在下述四个转变当中。
3.1 从工具性向普遍均等服务的转变
1949年建国以后，为了建设社会主义图书馆，文化部提出图书馆要“成为进行群众教育的重要工具”[7]。1956年，在“向科学进军”的号召下，文化部提出图书馆工作的基本任务是“为科学研究服务，为人民大众服务”[8]，由于政治的需要，一向未受到足够重视的图书馆受到了空前的重视。从1957年开始，中国社会进入了连续不断的“运动年代”，在这个动荡的时期，以及其后受“左”的思想影响的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内，阶级性成为公共图书馆思想的显著特性。1963年，有图书馆学教材指出：“社会主义图书馆是党和无产阶级向广大人民进行教育和发展科学文化的工具”[9]。“文化大革命”十年期间，这种“左”倾错误愈演愈烈。1976年6月的《光明日报》社论强调“图书馆是阶级斗争的工具”，“是无产阶级专政的主要工具”[10]。1980年前后，图书馆事业得到了恢复，但“左”的思想影响还在，图书馆学界出现了一场关于图书馆的“阶级性”和“工具论”的讨论，通过北京大学、武汉大学两校图书馆学系合编教材《图书馆学基础》的出版，“肃清了‘工具论’一类‘左’的东西”[11]。
可见，在相当长的时期内，公共图书馆思想呈现出工具性和阶级性的特点。然而，公共图书馆是公益性服务机构，既不是政治机构，也不是党团组织，“阶级性”不应成为它的性质或特性。改革开放以后，尤其进入21世纪以来，随着政府提出的覆盖全社会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建设，公共图书馆思想开始了从阶级斗争的工具性向惠及全民的普遍均等服务的转变。
其一，政府颁布普遍均等的国家政策。2005年前后我国政府颁布了一系列政策，包括《关于进一步加强农村文化建设的意见》、《国家“十一五”时期文化发展规划纲要》、《关于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等，明确提出了普遍均等服务的国家政策思想。这不仅表明建设服务型政府已经成为政府转型的一个重要改革方向，而且表明“普遍均等、惠及全民的公共文化服务”(包括图书馆服务)已经成为政府公共文化政策的一个重要而必需的基本内容。它宣告了公共图书馆普遍均等服务时代的来临。
其二，政府启动普遍服务工程。2002年启动的“共享工程”与2007年启动的“农家书屋”工程，把电影、动漫、讲座、杂技、原创少儿动漫、电子期刊、电子图书、多媒体数据库等送到了民众的家门口，为广大民众提供了最为普遍的公共文化服务，其中也包括了公共图书馆服务。
其三，学术界传播并推广普遍均等思想。从2004年开始，通过中图学会等专业组织的策划与推动、专业期刊的倡导与呼吁、学者的研究与宣扬，以及大众媒体的推波助澜，在全国广泛传播了普遍均等思想、图书馆权利思想、图书馆精神、图书馆职业道德和图书馆核心价值观等图书馆理念，并引发了关于这些图书馆理念的研究热潮，开设“21世纪新图书馆运动论坛”，推动了普遍均等公共图书馆思想的迅速传播。
其四，公共图书馆开始践行普遍均等服务思想。进入21世纪以来，我国公共图书馆开始了普遍均等服务思想的实践，注重为最基层、最贫困、最边远地区的民众提供公共图书馆服务。无论是广东流动图书馆，还是北京市公共图书馆服务体系；无论是深圳图书馆之城，还是东莞集群图书馆；无论是佛山联合图书馆，还是上海中心图书馆；无论是长春协作图书馆，还是杭州公共图书馆“一证通”服务网络；无论是嘉兴乡镇图书馆，还是苏州城区总分馆；虽然它们名称各异，模式不同，但它们的最终建设目标都只有一个，就是让公共图书馆服务惠及全民，把公共图书馆服务延伸到最基层、最贫困、最边远地区，让这些地区的民众都能享受到普遍均等的公共图书馆服务。
因此，无论是普遍均等公共文化政策的提出，还是图书馆界对自由平等图书馆权利思想的倡导与宣扬；无论是公共图书馆界自发发起的公共图书馆思想大讨论，还是公共图书馆对普遍服务思想实践的成功探索，都充分表明公共图书馆服务已经从过去的阶级斗争的工具转变为现在的普遍均等服务。
3.2 从有偿服务向公益服务的转变
20世纪60年代至21世纪初期，随着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逐步建立，具有明显功利性的有偿服务在我国公共图书馆出现。1983年中宣部指示“有些群众文化活动，可以适当收费”[12]。1987年文化部对事业单位开展有偿服务和经营活动作了明确规定[13]。20世纪80年代中期，全国不少地方兴起了建设以产业化的方式进行管理和运作的、提供特色服务的、收取一定费用的特色图书馆[14]。1988年财政部、文化部联合召开会议号召各级文化和财政部门积极推动“以文补文”、“多业助文”活动的发展[15]。在20世纪90年代，我国的有偿服务相当普遍[16]，在其后爆发的数起“公共图书馆事件”正是有偿服务等功利性思想所造成的恶果。
上述这些政策与史实，虽然是在我国以发展经济为重点、对文化和其他社会领域投入相对较少的特定历史时期内出现的，但是，这种功利性思想是与图书馆的根本性质相违背的。即便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图书馆也仍然是社会公益性服务机构，图书馆不应为了短期的功利目的而误入歧途，走上与图书馆事业发展的长远目标不一致的道路。可喜的是，近年来，已有不少图书馆界有识之士起来反对有偿服务，呼吁公共图书馆回归公益性。与此同时，有不少公共图书馆开展了公益性图书馆服务的成功实践，开始了从有偿服务向公益服务的转变。
其一，政府明确提出开展公益服务。2006年9月发布的《文化发展纲要》第三部分“公共文化服务”提出向基层、低收入和特殊群体提供免费文化服务，支持民办公益性文化机构的发展；此外，该文件中还有多处地方提到“免费”[17]。
其二，专业组织推广公益服务的理念。中图学会在2008年学术年会上发布的《图书馆服务宣言》提出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图书馆以公益性服务为基本原则，以实现和保障公民基本阅读权利为天职，以读者需求为一切工作的出发点。”[18]
其三，图书馆学界宣扬免费服务思想。2004年有学者提出：“免费服务是平等自由利用图书馆的基本保障”[19]。2004年7月出版的图书馆学教材在“第二章基本定理”中指出：“免费服务是自由平等利用的保障”，将“免费服务”的内容列入了全国图书馆学专业的统编教材[20]。
其四，公共图书馆实践界开展公益服务的探索。杭州图书馆不仅提出“平等、免费、全民共享”的服务理念，而且在《杭州地区公共图书馆服务公约》中承诺“原则上免费服务”[21]，并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实行免费服务[22]。苏州图书馆在“平等、免费、专业、礼貌、高效”的服务理念的指引下，主动承担起牵头建设总分馆的责任，与基层政府合作建设分馆，而且在短短的3年就成功建设了22个分馆，把公共图书馆免费服务延伸到了社区[23]。深圳图书馆秉承最大限度地满足用户需求的公益服务宗旨，以“开放、平等、免费”为服务理念，实行“全面开放、免证进馆、分层管理、一卡通行”，面向所有公民开放，普通阅览无需任何证件，一般性服务全部免费，打印、复印等仅收取成本费[24]。
公益服务不仅标志着公共图书馆思想的复归，而且是公共图书馆发展的不可阻挡的发展趋势与发展方向。只有坚持实行公益服务，公共图书馆才具有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才能真正成为民众终身教育的社会机构和信息中心，才能为民众提供自由利用图书馆的平等机会，才能吸引更多的民众利用图书馆，才能推动公共图书馆事业的可持续发展。
3.3 从封闭服务向开放服务的转变
在一段相当长的时期内，不少公共图书馆给公众的印象都是高高在上的“衙门”和“官府”，公共图书馆的大门虽然敞开着，但提供的却是在封闭的理念指导下的、利用封闭的信息资源的封闭服务。
在2004年爆发的“公共图书馆事件”中，当事人遭遇了封闭的图书馆服务，进门需要掏钱，看书需要查证，找书需要求人，只顾保护古籍不顾提供利用……因此引起了当事人和社会公众的不满和愤慨[25]。
2009年，有学者指出图书馆总是在用种种制度限制人们的利用，且自觉或不自觉地从管理与防范角度表现出一种对读者的轻视，把图书馆服务看成一种职业的权力，门难进、脸难看[26]。
可见，这些公共图书馆把包括馆藏信息资源在内的图书馆资源当作“垄断资源”而“封闭”起来，把图书馆服务看做一种职业权力，人为地设置重重关卡和障碍，阻难用户进入和利用图书馆。近年来，随着自由平等图书馆权利思想的传播、承诺提供开放、优质服务的图书馆职业道德的建设，以及“四爱”等图书馆事业精神的弘扬，越来越多的公共图书馆意识到必须以开放的意识开放信息资源，为用户提供开放的服务，并且已经付诸行动，纷纷通过制定和发布图书馆服务规范，承诺为社会公众提供开放和优质的服务，公共图书馆开始了从封闭服务向开放服务的转变。
其一，专业组织发布服务准则和服务宣言。2003年中图学会发布了《中国图书馆员职业道德准则(试行)》，向社会承诺“确立职业观念，履行社会职责”，“真诚服务读者，文明热情便捷”[27]。2008年中图学会发布了《图书馆服务宣言》，承诺“秉承对全社会开放的理念”，“逐步确立了对社会普遍开放、平等服务、以人为本的基本原则”，“图书馆是一个开放的知识与信息中心”[28]。
其二，公共图书馆公布服务规范或服务公约。据笔者的调查，包括重庆图书馆等11个省市级图书馆，北京市公共图书馆、上海市图书馆和杭州地区图书馆等3个地区和城市图书馆制定并在网站上发布了服务规范。这些服务规范的制定和发布，不仅表明了这些公共图书馆理性、自觉的自律意识，而且表明了这些公共图书馆开放、公共的职业精神。
虽然，制定和发布服务规范的专业组织和公共图书馆的数量还不算多，但是，这些图书馆服务规范的出现，代表了一种翻天覆地的转变，代表了一种令人欣喜的进步，代表了一种不可逆转的趋势。这种从封闭服务向开放服务的转变，不仅能够改善公共图书馆在社会公众心目中的形象，而且将引领公共图书馆事业走向光明、开放的未来。
3.4 从以书为本向以人为本的转变
在以往的图书馆实际工作中，一向被认为是最为核心也是最受重视的部门是编目部、采访部、技术部等，这些部门所承担工作的共同特点是属于图书馆内部的业务工作，这些工作只需与书打交道，无需与用户直接打交道。而每时每刻、面对面地为用户提供服务的是流通部、阅览部等部门，由于这些部门的工作向来被认为技术含量低，专业技能要求低，人人均可胜任，因而成为图书馆的“收容大本营”。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状况，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在不少图书馆管理者的心目当中，“书”是第一重要和至为关键的，理所当然地，图书馆的所有工作都是围绕“书”这个中心来展开。
在过去的图书馆学术研究中，一直长盛不衰地受到研究者钟情和青睐的大都是有关“书”的研究问题。如分类编目研究，作为研究成果，分类法越来越细、越来越厚，编目规则越来越多、越来越繁，而这些都只跟图书馆馆员的采编、分类等业务工作有关，对用户而言却是影响不大，因为用户基本上较少从分类的途径去查找书刊资料，即使要用，也不过是使用大类的类名或类号而已。再如信息资源建设研究、信息检索研究等也是如此，这些都是围绕“书”的研究，基本上与用户关系不大。
要解决以书为本还是以人为本的问题，实际上就是要解决“书”与“人”的问题，同时也是收藏与利用的问题。的确，收藏和保存信息资源是图书馆的基本职能，然而，它不是图书馆的本质职能，因为它只是图书馆传递和利用信息资源的前提条件和基本手段，而传递和利用信息资源才是图书馆的根本目的。换言之，收藏和保存是为了传递和利用，因为传递和利用才有必要收藏和保存[20，24]。而传递和利用的核心与关键就是“人”，就是“用户”，就是围绕用户的服务。因而，从以书为本向以人为本的转变是大势所趋。
其一，以人为本相关国家政策的提出。2003年十六届三中全会提出了以人为本的科学发展观。2007年第十七次代表大会指出科学发展观的核心是以人为本[29]。在2006年9月发布的《国家“十一五”时期文化发展规划纲要》提出：“坚持以人为本，保障和实现人民群众的基本文化权益，使广大人民群众共享文化发展成果”[17]。
其二，以人为本相关图书馆理念的提出。早在1998年吴建中在其著作提出了以人为本、以服务为中心等“新论”[30]。2005年湖南图书馆等单位倡议发起“21世纪新图书馆运动”的宗旨就是弘扬现代公共图书馆精神，以人为本，建立和谐社会[31]。
其三，专业组织的推动。2008年中图学会发布《图书馆服务宣言》指出：“中国图书馆人经过不懈的追求与努力，逐步确立了对社会普遍开放、平等服务、以人为本的基本原则”[32]。
其四，公共图书馆“以人为本”服务理念的践行。
广东省深圳市南山图书馆坚持“以读者为本”、“服务第一”的理念，在工业城内设立专门为外来务工服务的图书馆，开展了天天开馆、特设室外馆区等一系列人性化服务[33-34]。
杭州图书馆秉承“平等、免费、全民共享”的人性化服务理念，率先推出取消借书证、取消押金等举措，把盲文分馆开设在盲人学校，专门在以外来务工子女为招生对象的杭州明珠实验学校内开设了杭州少儿图书馆分馆，坚持多年为劳教所、监狱、看守所和市戒毒所等单位开展特殊图书馆服务等[35]。
首都图书馆提出“以人为本，读者至上”的服务理念，设立康复文献阅览，开设专门为在京务工人员服务的首都图书馆北京建工集团分馆，无限制办理读者卡，全年每天开放，为普通市民提供保管个人资料的“市民档案”服务等[36]。
佛山市禅城区联合图书馆把张槎图书馆设在外来工集中居住的青年文化公寓之内，该馆不仅经常开展一些精彩纷呈、健康有益的业余文体活动，如“外来工读书会”、“外来工合唱团”、“外来工特长展示”等，而且还开展外来务工的自助培训，建设自助培训基地和相应的技能操作室等[37]。
山东省图书馆在公园内开办全国省级公共图书馆首家“老年人阅览室”，在山东省少年监狱建立分馆并在少年服役人员中开展“爱书读书、重塑人生”征文演讲活动，与山东省第一女子劳教所共建图书室并举办“读科学书做文明人”读书演讲活动[38]。
中国公共图书馆思想从“以书为本”向“以人为本”的转变，经历了半个多世纪的漫长过程，而且，这种转变仍然还在进行当中。这种转变，不仅反映公共图书馆思想的理性复归，而且表明我国公共图书馆事业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