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这个词是没有进口的官方历史载于“南齐书”_南齐书论文

“民族”一词非舶来——正史见于《南齐书》,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南齐论文,正史论文,一词论文,民族论文,舶来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关于汉语“民族”一词,以往学术界普遍认为不见于中华古籍。其起源大致有三说:或认定乃是经梁启超由日语引进,见于其1899年所撰《东籍月旦》;或认为最早见于王韬1882年所撰《洋务在用其长》;或认为最早出现时间为19世纪后半叶,普遍使用是在1903年梁启超将瑞士-德国政治理论家、法学家布伦齐利的民族概念介绍到中国以后的事情(见《中国大百科全书·民族卷》)。

至2001年,青年学者如莹根据其掌握的史料,认定“民族”一词始见于唐代人李筌所著兵书《太白阴经》之序言中,并撰《汉语“民族”一词在我国的最早出现》,发表于《世界民族》。该文将史料原文予以摘录,中有“智人得之以守封疆,挫强敌;愚人得之以倾宗社,灭民族”之语。如莹认为:此处宗社与民族相对应,同为并列结构,应理解为“社稷”与“民众”,原意可解释为“灭国亡族”。这里的“民族”一词虽不具现代民族的含义,但是汉语“民族”一词绝非近代的“舶来品”。汉语“民族”一词是为中国本土词汇,其最早出处,或即在于此(见《世界民族》2001年第6期,第1页)。

如莹之发现颇具学术价值。笔者亦一向抱定“‘民族’一词来自本土”说,只是苦于无正史史料支持。十分幸运的是,笔者最近在搜检史料时,偶然发现《南齐书》列传三十五,《高逸传·顾欢传》中,“民族”二字赫然见于纸上,且含义亦与当今“民族”之所指十分接近。其云:“舟以济川,车以征陆。佛起于戎,岂非戎俗素恶耶?道出于华,岂非华风本善耶?今华风既变,恶同戎俗,佛来破之,良有以矣。佛道实贵,故戎业可遵;戎俗实贱,故颜貌可弃。今诸华士女,民族弗革,而露首偏(编)踞,滥用夷礼,云于翦落之徒,全是胡人,国有旧风,法不可变。”此语出自道士顾欢。欢字景怡,一字玄平,吴郡盐官(今浙江海宁县西南)人。乃南齐著名道教学者,具体生卒年月已不可考。其上述言论意旨十分明确。“诸华士女,民族弗革”之“诸华”即“诸夏”,对之以“戎”、“夷”、“胡”,“民族”则必指生活于中原之汉族无疑。而所谓“士女”即成年男女,他们“民族”尚未变更,却“滥用夷礼”;“翦落”乃“落发为僧”之意,“全是胡人”当理解为“认定胡人全都正确”之意。顾欢认为,国家原有风俗,不能轻易改变。

这里“民族”一词之含义,与当前我们经常应用的民族的含义几乎相同,且在顾欢看来,民族变易之根据,就是“风”(风俗)和“法”(礼法)。说明在当时,以文化本位来区别民族的观念便已被国人所接受并深入人心。关于“夷夏之辨”之理念,产生于春秋时期。由于不同族属之间斗争剧烈,反映在当时华夏族中士人阶层心灵深处的便是“夷夏之别”理念的形成。其主要代表人物就是儒家创始人孔子。他从政治、文化统一的观点出发,在其所编《春秋》中便主张“尊王攘夷”;另一位儒家代表人物孟子则主张“用夏变夷”,即以传播推行中原文教风习的方式使四夷接受中原文物衣冠、礼仪制度,以将其同化。从此“严夷夏之别”的思想成为儒家主要传统理念之一。到汉武帝时“独尊儒术”,儒家学说占据统治地位,而作为儒家重要理念,“严夷夏之别”更普及至社会各阶层成员之中。顾欢出于道教立场,以根植于中国传统文化体系的“尊夏卑夷”观点来反对佛教,并重视对本“民族”文物、衣冠、风俗、礼法的保持,证明南北朝时期,在区别不同民族时已运用以文化本位为基础的“华夷之辨”的认同标准。

《南齐书》为南朝齐梁之间萧子显撰,子显字景阳,乃南齐开国之君高帝萧道成裔孙,豫章王萧嶷之子,梁时曾出任吏部尚书,颇具文史才能。其生卒时限大致在南齐武帝萧赜永明七年(公元489年)至梁武帝萧衍大同三年(公元537年)之间。其所撰《南齐书》多取材于檀超、江淹等所撰《国史》(见《南齐书·出版说明》,中华书局点校本,1972年版)。而道士李筌主要活动于唐玄宗至肃宗(公元713至761年)之时(见《道藏》,文物出版社、天津古籍出版社与上海书店联合出版,1988年版)。因此,《南齐书》中“民族”之出处比《太白阴经》中“民族”一词出现大致要早200年,且其所指较之后者,与当今“民族”一词的含义更为接近。

考虑到《南齐书》作为正史的学术地位,而日本所用汉字、典籍又皆学自中国,因此甚至可以推断,即使近代中国学术界运用“民族”一词曾受到日本汉字的启发,但日本所用该词是否是直接取自汉典,亦颇值得深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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