损失厌恶与偏好异质性——来自神经经济学的证据,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厌恶论文,经济学论文,证据论文,损失论文,神经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JEL分类号:C52,C72,C91 中图分类号:F01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6249(2014)07-088-06 1979年,卡尼曼(Daniel Kahneman)和特沃斯基(Amos Tversky)在一次经济学实验中发现,一项损失和获益期望值相等(例如,赢得50美元或输掉50美元的概率均为50%)的赌博游戏对被试来说不具有吸引力,而且涉及的金额越大,人们就更不愿意参加这样的赌博游戏。据此,卡尼曼和特沃斯基认为,人类心理的一个显著特征是人们对损失的估值要超过对收益的估值,即一个人对损失的在乎程度要远远超过相同数量的收益所带来的满足(Kahneman and Tversky,1979)。卡尼曼和特沃斯基把这种现象称为“损失厌恶”(Loss aversion)。后续的研究表明,一定数额的损失所引起的心理痛苦,大致需2~2.5倍的收益才能弥补(Gintis,2009)。 “损失厌恶”是影响人们风险决策的重要心理因素。大部分人在面对确定的收益时,会作出“见好就收”的抉择;而在面对确定的损失时,却会作出“拼死一搏”的抉择。例如,在股票市场上,人们往往会过早抛掉上涨的股票,表现出对收益的风险规避(即所谓的“落袋为安”);但却会长期持有下跌的股票,表现出对损失的风险追逐(即所谓的“搏反弹”)。同样的现象在房产市场上也非常普遍,房产所有者在价格低于其买入价时,显得极为惜售;为了能在将来以一个满意的价格出售房产,他们不惜长期承受维修、税收和按揭成本。 演化心理学家认为,这种心理特征也许是人类在长期进化过程中所获得的适应性本能。行为经济学家威尔金森(Nick Wilkinson)指出,尽管收益能够改善我们的生存状况,但重大的损失却会让我们彻底“出局”;例如,在穿越沙漠时,额外的一加仑水可以让我们感到更舒服,但损失一加仑水却可能让我们陷入灭顶之灾(Wilkinson,2008)。如果演化心理学家的推测是正确的,那么人类的损失厌恶就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理性决策过程。适应性的心理本能应该由人类大脑皮层中特殊的神经结构所启动,而这种神经结构则是自然选择通过千百万年的演化在人脑中留下的印痕。 为了证实上述猜想,浙江大学跨学科社会科学研究中心(ICSS)运用近年来兴起的功能性近红外脑成像(fNIRS)技术,对被试风险决策时的大脑前额叶皮层进行了测量和成像,结果表明,人们在处理收益和损失时,大脑皮层的激活状态存在着明显的差异,从而为演化心理学家的观点提供了经验证据。 二、神经经济学与脑成像 2002年8月,首届国际神经经济学大会在美国明尼苏达大学召开,标志着神经经济学(Neuroeconomics)的正式诞生。借助于现代脑科学的技术与手段,神经经济学家试图重构经济学的理论基础,以提供一个不同于新古典经济学和经典博弈论的、可以完整解释人类行为的理论框架。但主流经济学对此的反应却是,那些认为来自脑科学的证据可以证伪经济学理论的想法是荒唐的,因为经济学并不考虑决策过程中所涉及的心理活动和神经活动。格尔(Faruk Gul)和皮森道弗(Wolfgang Pesendorfer)争辩说,经济学对人类行为的假设只是一种“近似”(as if)的表述,并不代表人们会按照字面的意思来进行各种决策;例如,经济学家说消费者对某种商品的购买量能够使他花在该商品上最后一美元的边际效用等于花在其他商品上最后一美元的边际效用,但这并不代表经济学家认为消费者真的会具有这样计算的心理过程;它只是表明这样一个隐含的假定,即消费者会以最大化其总效用作为自己消费决策的目标(Gul and Pesendorfer,2005)。 但是,格尔和皮森道弗显然曲解了神经经济学对传统经济学的证伪。其实,神经经济学家并不关心传统经济学那些似是而非的表述方法,神经经济学家通过脑科学试图揭示的经验事实正是那些标准的经济学模型背后的所隐含的错误假定,因为这些假定导致了对人们行为的错误预测。例如,神经经济学对慈善捐赠行为的研究表明,人们之所以通过金钱和物质帮助他人,并非完全出于广告效应、声誉效应等深谋远虑的自利目的,否则我们就无法解释在严格匿名的条件下为什么还会有捐赠行为;对匿名捐赠者的脑成像研究表明,人脑中负责分泌多巴胺(Dopamine)的神经元被显著激活,而多巴胺水平的提高则可以给捐赠者带来精神愉悦(Moll et al.,2006)。又如,一项涉及信任博弈中委托人风险偏好的神经经济学研究表明,人们对待风险的态度并非来自“理性的计算”,由大脑下视丘“室旁核”(Paraventricular nucleus)和“视上核”(Supraoptic nucleus)神经元所产生的催产素(Oxytocin),可以明显提高被试在人际互动中承受风险的水平(Kosfeld et al.,2005)。 上述神经经济学的研究并非多余之举,它可以使我们更加深刻和全面地理解人类的行为和偏好,从而有着极其重要的政策含义。例如,无偿献血的机制设计正是依赖于人们利他行为背后的精神因素,如果无视人类所具有的这种非自利的行为动机,采用金钱激励的方法反而会造成供血量的萎缩和供血质量的下降。再如,一项针对催生素与人们风险偏好关系的实证研究表明,一家投资银行如果根据交易员催产素水平的高低来调整他们的工作岗位,即在牛市中让催产素水平较高的人充当交易员,而在熊市中则让催产素水平较低的人充当交易员,平均盈利水平可以提高30~40%。 神经经济学开展研究的主要手段为活体大脑的观察技术,例如脑电图(EEG)、脑磁图(MEG)、正电子发射断层扫描(PET)、功能性磁共振成像(fMRI)和功能性近红外脑成像(fNIRS)等无创伤的脑成像技术。浙江大学跨学科社会科学研究中心(ICSS)主要采用功能性近红外脑成像(fNIRS)技术来开展相关的神经经济学研究。该项技术是近年以来兴起的新的脑成像技术,它利用人体血液对近红外光的反射原理,测量大脑中含氧血红蛋白(HbO[,2])和脱氧血红蛋白(Hb)的浓度变化,标识出脑区的激活状态,从而为建立神经活动与相关脑区的对应关系提供了可能。与脑电图(EEG)和脑磁图(MEG)相比,功能性近红外脑成像(fNIRS)不易受外界因素的干扰,因此具有更大的测量精确性。与正电子发射断层扫描(PET)和功能性磁共振成像(fMRI)相比,功能性近红外脑成像(fNIRS)的使用环境对被试的限制较少,可以在自然状态、甚至运动过程中观察被试的神经活动(例如对抗性的博弈过程),因此特别适合神经经济学的相关研究。其不足主要在于成像的空间分辨率低于正电子发射断层扫描(PET)和功能性磁共振成像(fMRI)。目前,神经经济学最前沿的研究是将功能性近红外成像(fNIRS)与PET或fMRI结合使用,即用fNIRS进行初始的动态成像,在基本确定相关脑区后,再运用PET或fMRI进行定点的静态成像,从而可以发挥它们各自的技术优势。 三、风险决策的神经机制 在传统经济学中,期望效用理论是个人在不确定性条件下进行风险决策的标准理论。这一理论最早可以追溯至1738年瑞士数学家丹尼尔·伯努利(Daniel Bernoulli)对“圣彼得堡悖论”的研究。1947年,冯·诺依曼(John Von Neumann)和摩根斯坦(Oskar Morgenstern)对其进行了公理化的表述后,期望效用理论成了现代经济学理性选择假设的基石。但是,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来自经验的研究揭示出一系列与期望效用理论不一致的选择行为,其中最著名的是“阿莱悖论”和“艾尔斯伯格悖论”。20世纪80年代以后,行为经济学家不再满足于在经验层面上发现传统理论的“异象”(Anomalies),而是试图建构一些非期望效用的理论来解释这些“异象”,其中最著名的就是由卡尼曼(Daniel Kahneman)和特沃斯基(Amos Tversky)提出的“前景理论”(Prospect theory)。而“损失厌恶”(Loss aversion)则是构成“前景理论”的三个最基本的原理之一①。“前景理论”揭示,人们对收益和损失的估值具有不同性质:其中,收益的效用是一个凹函数,而损失的效用则是一个凸函数(如图1所示):损失厌恶与偏好异质性:来自神经经济学的证据_损失厌恶论文
损失厌恶与偏好异质性:来自神经经济学的证据_损失厌恶论文
下载Doc文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