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方言外来词比较研究_方言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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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H03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5397(2000)03-0003-10

近五十年来,中国各大方言一个重要的发展趋势就是向普通话靠拢。由于香港方言长期以来跟普通话处于一种隔离的状态,所以它跟普通话的差别要比广州方言大得多。广州方言和香港方言同属粤方言,但是两者存在着明显的区别,特别是在词汇方面,其中,外来词就是比较突出的一种语言现象。[1-2]

研究现代汉语的外来词,最理想的应该是两个方言:一个是上海方言,一个是香港方言。老的源头是吴方言,特别是上海方言;新的源头就是粤方言,特别是香港方言。因此,把上海方言和香港方言的外来词作一些比较,也是很有意思的。

我们主张,研究香港方言外来词的方法,主要是“比较”,而且是“三维”比较:

第一,跟外语(主要是英语)比较,目的是考察其来源及其“汉语化”的进程;

第二,跟上海方言进行纵向比较,重点是比较两个不同方言在外来词引进方面的区别;

第三,跟普通话进行横向比较,主要是观察香港方言外来词的特点及其特殊的走向。

一 上海方言和香港方言的外来词纵向比较

在历史上,当时所谓的“洋泾浜英语”,实际上是介于上海方言和英语之间的一种混合语。十里洋场中,[3-4] 外来词可以说是比比皆是。这些外来词语,有些保留下来了,并且已经进入了现代汉语的规范语“普通话”。例如:茄克、苏打、咖啡、巧克力、布丁、色拉、马赛克、凡士林、吐司等;有些,已经很少使用,例如:菲林、沙龙、赛璐璐、阿司匹林、水门汀、梵哑铃等;也有些已经基本上被历史淘汰了。例如:士林蓝布、司必灵锁、热水汀、配尼西林、狄克推多、哀的美敦书、来苏儿、白脱、司的克、凡尔、拿摩温等。

要特别指出的是:现代汉语外来词的引进,有一条非常明显的分水岭:80年代以前,极大部分都是先从上海方言中引进的;而80年代以后,则主要是从粤方言,特别是从香港方言引进的。然后,这些外来词再经过新闻媒介、文学作品以及经济交流等等途径,进入到普通话里去。[5]

自从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一直到70年代末,外来词的使用明显受到了严格的限制,其原因主要有三个:

第一,由于种种历史原因,当时中国推行的国策比较“左”,如果多用所谓的“外来词”,就有“崇洋媚外”的嫌疑,这样,外来词就失去了它生存的空间。

第二,中国的语言学家有意识地提倡多用所谓的“意译词”,排斥所谓的“音译词”,并且把这有意无意地提到爱国主义的高度来认识,从而人为地减少了外来词的数量,降低了外来词的地位。

第三,客观上,当时由于中国处于一个相对比较封闭的社会,除了少数来自于俄语的外来词,如“布拉吉”“康拜因”“苏维埃”等随着“老大哥”引进来之外,跟外来词的主要来源——英语,基本上是断绝了来往。

近五十年来,香港由于它的独特的历史地位,香港方言的外来词,可以说在中国各方言中,数量是最最丰富的,品种也是最最繁复的,因此香港方言无疑应该是研究现代汉语外来词的最佳对象。

1997年香港回归之前,香港的老百姓平时说的尽管还是粤方言(香港方言),但是,英语却是正式的官方语言,而且是上层社会语言,因而英语对香港方言的渗透和影响是极为深远的。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有四个:

第一,政治上,香港156年来一直在英国殖民统治之下,英语成了官方语言,即使有时也允许使用汉语,但是如果意义上有矛盾或有出入,最后都要以英语为准,因此英语是一种强势语言,是统治者的语言。

第二,教育上,香港的教育制度,英文中学、英文小学,甚至英文幼稚园,可以说比比皆是,而且,香港的市民一般也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够进入这类学校;至于大学的教育,就更是以英语讲授为主了(少数用香港方言)。

第三,经济上,香港是著名的国际大都市,它跟世界各国几乎都有商贸业务上的往来,世界各国的大公司、大银行或者把总部设在香港,或者在香港有办事处,英语作为当前国际交往使用最普遍的语言,必然成为主要的交际语言。

第四,心理上,人们以能够讲英语为荣,这是一种上流社会的象征,所以,即使一般的市民也会时不时说上半句一句英语,这就对香港方言的词汇产生了极为深刻的影响。

上海方言跟香港方言的外来词有很多共同之处,当然也有明显的不同,这主要有三点:

1.音译时由于方言的语音系统不同,所用汉字不完全相同。史有为指出过:“语音汉语化主要发生在三个方面:一是音位汉语化,二是音节构造汉语化,三是语音长度的汉语化。”[6]这一分析相当细致, 同样也适用于上海方言跟香港方言的外来词的比较。例如:“sofa”这个词语,上海方言音译时用的汉字是语音形式相近的“沙发”,只是被普通话吸收以后,才改念成“shafa”;而香港方言则音译为“梳化”。 用汉字写出来,好像完全是两个词语,可是在口语中读出来,语音却是相当接近的。又如英语里表示五百张纸的计量单位是“ream”,上海方言里根本就没有以“m”结尾的闭口韵,也没有“r”这样的声母,所以只好借用相近的“令”来表示;然而香港方言里却有闭口韵,所以就选用了“捻”这个汉字。又如表示“启辉器”意义的“starter”, 上海方言是“司得脱”,香港方言则是“士挞打”。此外,由于英语词语的音节往往挺长,不同的方言在音译时,往往采用不同的方式进行缩减。例如表示“手仗”的“stick”, 上海方言用的是三个音节的“司的克”,而香港方言用的是“士的”;又如表示“证件(护照)”的英语有“pass”和“pass-port”,上海方言用的是“派司”, 而香港方言用的是“派士钵”。又如“microphone”,上海方言叫做“麦克风”,香港方言叫做“咪高峰”或者干脆叫做“咪”。所以,从语音上作比较,不难发现某个外来词首先是由哪儿引进的。比如“比基尼”(bikini)、“克力架”(cracker),其中的“基”对应于“ki”, “架”对应于“cker”,这样就可以推断出它们应该是首先从香港方言引进的。

2.上海方言当年经常使用的一些外来词,跟现在香港方言中常用外来词也是有明显的不同选择倾向的。这反映了不同时代的特色。上海方言外来词有强烈的政治、经济色彩,而香港方言外来词则更富于生活色彩。例如:

上海方言常用外来词:密司脱(mister先生)、密斯(miss小姐)、蜜昔司(mistress夫人、太太)、 哈罗(hello 你好)、 康密兴(commession佣金)、康白度(comprador买办)、那摩温(number one工头);

香港方言常用外来词:爹地(daday)、妈咪(mammy )、 啤啤(baby小宝宝)、拜拜(beybye再见)、嘉年华会(carnival狂欢节、联欢会)、的士(taxi出租汽车)、巴士(bus公共汽车)。

3.外来词多数是名词,动词极少。当年上海方言里也有一部分动词外来词,主要是打球时的用语。例如:

捎(shoot投篮)、史到婆(stop暂停)、道勃儿(double 再来一次)、厄垓(again不算,重来)、派(pass传球)。

而香港方言现在常用的动词外来词只有极少数跟上海方言是相同的,例如“开麦拉(开拍camera)”,大多数则不同。例如:

恤波(shoot投篮)、斟波(jump ball跳球)、杯葛(boycott 抵制)、泊车(park停靠车辆)、驳位/驳房(book预订)、麦(mark在篮球、足球中盯住对方)、剔(tick选择)、飞(fee付费,雇佣)、 恤发(set把头发弄成波浪型)、士哥(score得分)。

另外要指出的是,香港当时受英国的殖民统治,所以它的外来词的来源主要是英语,只有少数来自于法语。例如:模特儿(model)、 芭蕾(ballet)、冷(laine毛线)、安歌(encore再唱)。

二 香港方言和普通话的外来词横向比较

我们比较的重点是香港方言和普通话的外来词,可以发现有以下几点区别:

一、有些词语,普通话用的是意译词,而香港方言用的是音译词。这也有两种情况:

第一,普通话本来也有音译词的,后来改用意译词了,而香港方言则一直使用音译词。例如:

曾经用过的音译词 普通话使用的意译词 英语

歇斯底里癔病 hysteria

盘尼西林青霉素penicilin

维他命 维生素vitamin

镭射激光 laser

开麦拉 摄影机camera

派对聚会 party

摩登时髦 modern

菲林胶卷 film

卡通动画片或漫画 cartoon

第二,汉语本来就有该词语,或者从一开始普通话就用的是意译词,从来就没有相应的音译词,而香港方言则用的音译词,这部分数量特别多。例如:

香港方言普通话英语香港方言普通话英语

波 球ball 碌士 笔记 notes

甫士咭 明信片postcard 车厘子樱桃 cherry

布林李子 plum 咕臣 靠垫 cushion

嘉年华会联欢会carnival 贴士 提示

tips

奇异果 猕猴桃

kiwi fruit 士多啤梨 草莓 strawberry

燕梳保险 insurance 咪表 里程表meter

忌廉奶油 cream 芝士 奶酪 cheese

士多商店 store 多士烤面包片toast

花臣款式 fashion咖喱啡临时人员carefree

柯佬口试 oral

肥佬 不及格fail

甫士姿势 pose

打令 爱人 darling

卡士演员表

cast

士碌架桌球 snooker

司劳封条 seal

快劳 档案

fil

呢保浮签儿

label 波士 老板

boss

夜冷二手货

yelling科文 领班 foreman

啤啤小宝宝

baby

逼力 制动器brake

失打快门 shutter泵把 保险杆bumper

士担邮票 stamp 士啤 备用的spare

士巴拿 扳手 spanner士力 清漆 slick

啤令 滚动轴承

bearing灰士 保险丝 fuse

免治肉糜 mince 司劳 封条

seal

快劳档案 file

车呔 车胎

tyre

扑克胜 拳击 boxing 乌龙 错误 wrong

蒲飞自助餐

buffet 云呢拿香草 vanilla

拍拿舞伴 partner快把 纤维 fibre

也有特例,普通话用音译,而香港方言反而用意译的。例如:

香港方言普通话英语

斜布卡其 khaki

电单车 摩托车motor

雪糕冰淇淋ice-cream

二、同义不同形。普通话和香港方言用的都是外来词,同义但是不同形,结果明明可以理解的词语,却造成了不解甚至于误解。比如,香港岛有一条街叫“荷里活道”,九龙还有个“荷里活广场”,内地人初一看,不明白这“荷里活”指的是什么,其实这个“荷里活”就是美国大名鼎鼎的电影城“好莱坞”;又如去吃西餐,菜单上写着“沙律”,内地来的人就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其实就是“色拉”。当然,如果这类名称有一两个字是相同的就有可能减少这种误解。例如看到“三文治”,就不难猜出这就是“三明治”了,看到“朱古力”也可以猜出是“巧克力”了。造成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是由于普通话(从来源上讲是上海方言)和香港方言的语音系统不同,所以在音译时,各自采用自身语音系统跟外语语音相近的汉字来书写。这里又有两种情况:

1.全部不同形:

香港方言普通话英语香港方言普通话英语

梳化沙发 sofa咭 卡

cart

沙律色拉 salad

谷咕可可 cocoa

摩打马达 motor

茄士咩 开司米 cashmere

咕喱苦力 coulie 安士盎司 ounce

咪高峰 麦克风 microphone查查(舞)恰恰(舞) cha-cha

拖肥(糖)太妃(糖) toffee 荷里活 好莱坞 Hollywood

的士高 迪斯科disco

声宝夏普 Shapp

2.部分不同形:

香港方言普通话英语香港方言普通话英语

三文治 三明治 sandwich 朱古力 巧克力 chocolate

拔兰地 白兰地 brandy海洛英 海洛因 heroin

哥尔夫 高尔夫 golf 花士林 凡士林 vaseline

沙甸鱼 沙丁鱼 sardine

结他吉他guitar

巴黎帽 贝雷帽 barret

三、普通话和香港方言也有相当一部分外来词是同义同形的。例如:

鸦片(opium)、吗啡(morphine )、 休克(shock )、 撒旦(satan)、弥撒(missa)、咖啡(coffee)、苏打(soda )、 基督(Christos)、华尔兹(waltz)、巴士(bus)、克隆(clone)、 基因(gane)。

特别是一些计量单位。例如:

磅(pound)、瓦(wate)、打(dazen)。

还有少数香港方言所特有的外来词,至今普通话中还没有相应的词语。例如:

蛋挞(tart,一种食品)

三 香港方言外来词的特点和存在的问题

跟普通话和中国其他方言相比较,香港外来词的数量特别多,使用频率特别高,品种也特别全。除此之外,香港方言的外来词在使用过程中,还显示出其他一些重要特点:

第一,外来词的派生能力和组合能力都特别强。例如:

波(ball球):波霸(乳房极大的女人)、波板(球拍)、波鞋、波衣、波经、开波、波路、睇波、抽波、头波、坐波监、贺岁波、输波、赢波、乒乓波、打假波、打波子、打茅波。

飞(fare票):扑飞、派飞、买飞、派飞、轮飞。

咭(card卡):甫士咭、圣诞咭、贺咭、生日咭、信用咭。

恤(shirts):T恤、机恤、恤衫、文化恤。

基(gay同性恋):基佬、搞基。有的还可以用外来词的某个音节来代替整个外来词,并且进行派生。例如:

酒吧(bar):吧女(酒吧女郎)、花吧、吧台、吧柜、吧椅。 (注:“吧”现在有广泛使用的趋势,语义也发展了。例如:琴吧、陶吧、瓷吧、画吧、布吧、街吧、渔吧、网吧,甚至于出现了书吧、迪吧、水吧。)

啤(bee)酒:生啤、熟啤、冰啤、黑啤、扎啤、 细啤(小瓶装)、大啤(大瓶装)。

卡(car)车:车卡、餐卡、货卡。

巴士(bus):空中巴士、豪华巴士、旅游巴士、巴士公司、 巴士专线;大巴、小巴、中巴、九巴、城巴、新巴。

咖啡(coffee):斋咖(black coffee清咖啡)、奶咖。

威士忌(whisky):威水(威士忌加水)。

第二,在引进过程中,尽量加以“汉语化”。例如把小宝宝(婴儿)按照英语的“baby”,叫做“啤啤”,同时又加以“汉语化”,叫做“啤啤仔”。“先生”在英语里叫“sir”,可是,这是个单音节, 念起来很不舒服,就加以“汉语化”,叫成“阿蛇”。

双音节化和多音节化,也是一个比较明显的趋向。例如:

“socket”是“插座”的意思,按照音译,只有一个“苏”,实际上却加了个表示意义的语素“插”,叫成“插苏”,插头叫做“插苏头”,“万用插座”叫做“万能苏”。

香港方言中一些外来词,还常常夹在常用短语中。例如:

游猎河(猎:lift电梯、升降机)、摆甫士(甫士:pose姿势)。

第三,汉语中直接插入英语词语,这在科技文章里最为明显。例如:

使用SLGMA多媒体电脑,您可以接驳家中电视, 享受多姿多彩的电脑世界——文书处理,上网使用INTERNET,玩电脑游戏,学习不同种类之教育CD ROM及观赏心爱的VCD。

采用MMX(tm)技术之Thtel奔腾处理器200MHz 32MB EDO 记忆体 4.3GB硬盘MPEG解码软件

这种情况,实际上在普通话里也开始出现了,科技文献的国际化,恐怕已经是一种不可阻挡的历史潮流了。

香港方言的外来词总的来说比较混乱,并没有经过整理,或者规范。问题主要是:

一、有些选用了若干方言字。例如:

威也(wire铁丝)、徙士(size尺寸、尺码)、者厘(Jely果子冻)、太(tie领带)、咕臣(cushion靠垫)、急帽(cap鸭舌帽)。

二、同一个外来词,却有不同的写法。例如:

脱口骚~拖骚、高尔夫球~哥尔夫球、汉堡包~汉堡饱、爱滋病~艾滋病(Aids一种性病)、疏乎~舒乎(soft舒服)。

三、同一个汉字,用作不同的外来词,或者跟香港方言本来的词语发生混淆。例如:同一个“恤”,可以指名词“恤衫(衬衫)”,也可以指动词“恤波(投篮)”或“恤发(把头发弄成波浪型)”;同一个“卡”,可以指“卡片(card)”,也可以指“卡车(car)”。

四、外来词所选用的汉字本身是一个有意义的组合,所以如果从汉字字义上理解的话,就有可能引起误解。例如“珍宝客机(jumbo )”并不是指由珍宝组成的飞机,而是指特大型、 巨型客机; “踢死兔(tuxedo)”也不是一个动作行为,而是指一种晚间无尾礼服;“夜冷(yelling )”不是夜里很冷的意思, 而是指卖二手货即旧货; “骨(quarter)”不是说的骨头,而是指“一刻钟、四分之一”; “咸粥(joke)”也不是真的咸味的大米粥,而是指“性笑话”;“飞(fare)”不是指“在空中飞行”的动作,而是指的名词“票”。

五、有的外来词的汉字书写形式相当不雅观。例如:

屎(fans追捧者):有一肥妹屎跑上台送花;她被男屎折磨。骚(show表演、表现):做骚畀人睇。(注:“show”台湾译做“秀”,那就文雅多了。)

六、英语词语夹杂在香港方言的句式里,出现新的“香港洋泾浜英语”。例如:

开O.T.(有薪水加班)、食port(遭到纪律检控,port是report的省写)、一百K(一K表示1000港币)、回归啦!你OK?我OK!

甚至于把英语词拆开来进入香港方言的格式。例如:

“fever”表示“疯玩儿”,香港话可以说:“齐齐去fe吓ver!”(一起去疯玩儿一下!)

“happy”表示“开心”,香港话可以说:“hap唔happy呀? ”(开不开心哪?)

“cap”水(宰客,cap是capture“掠夺”的省写)。

四 外来词的性质和类型

什么叫“外来词”?目前,学术界的看法也不完全一致,1996年在香港的《词库建设通讯》上展开过一场热烈的讨论,其中不乏建设性的意见。把大家提及的类型归纳起来,特别是如果把各式各样的“外来词”跟英语作一个比较,就会发现,这里起码涉及以下几种情况:

一、完全音译词:例如:

咖啡(coffee)、派对(party)、荷尔蒙(hormone)、巧克力(chocolate)、拷贝(copy)、雷达(radar)、咖喱(carry)、 克力架(crackers)、比基尼(bikini)。

二、音意半译词,即一半音译加一半意译。这有两种情况:

1.前一半音译+后一半意译。例如:

香港方言 英语 香港方言 英语

奇异果(猕猴桃)kivi fruit 笨酒 port-wine

迷你裙mini shirt 密实裙mexi skirt

梳打饼sade biscuit呼啦圈hala houp

爵士舞jazz dance 西冷红茶ceylon black tea

华尔街wall street

咪纸(照相纸) bromide paper

2.前一半意译+后一半音译。例如:

香港方言英语 香港方言英语

什果宾治fruit punch 千瓦 kilowatt

空中巴士airbus

小型巴士 minibus

奶昔mikshake 雪糕梳打 ice-cream soda

这种类型中,意译的汉字原则上不能省略,如果省略了就不能说或者会引起误解。

三、音译添意词,由于采用了音译的方法,所使用的汉字往往无法表现出该词语的类型意义,所以就会在音译后面添加表示词义类型的汉字。这也有两种情况:

1.由于该音译词已经成了个专用名词,所以即使省略了那个后加的汉字,也不会产生误解。例如:

芭蕾[舞](ballet )、 森巴[舞](amba )、 探戈[舞](tango)、白兰地[酒](brandy)、威士忌[酒](whisky)、 香槟[酒](champagne)、高尔夫[球](golf)、吉普[车](jeep )、坦克[车](tank)、苏打[粉](soda)、扑克[牌](poker )。

2.那个添加的汉字已经成为该外来词的有机的组成部分,所以不能任意省略那个汉字。例如:

酒吧(bar)、曲奇饼(cookie)、踢踏舞(tittup)、 威化饼(wafer)、士多啤梨(strawherry)、拖肥糖(toffee)、 啤酒(beer)、卡车(car)、卡宾枪(carbine)、来复枪(rifle)、 加农炮(cannon)。

四、音义兼译词,即音译兼意译。香港方言和普通话都有的这类外来词。例如:

幽默(humorous)、俱乐部(club)、乌托邦(utoopia)、 声纳(sonar)、基因(gene)、席梦思(simons)、引擎(engine)、 引得(index)、香波(shampoo)。

其中“引擎”的意译词是“发动机”,“引得”的意译词是“索引”,“香波”的意译词是“洗发液”。一些品牌的名称,在引进时最常见的一种办法就是音译兼意译,其中比较典型的是“可口可乐(coca- cola )”和“百事可乐(pepsi-

cola )”。

其他还有:喜力(Heineken)、新奇士(Sumcist )、 百威(Budweisew )、 好立克(Horlicks)、阿华田(Ovaltine)。

个别是普通话有而香港方言没有的。例如:

苦力coulie(香港方言是“古厘”)。

更多是香港方言才有的。例如:

维他命(vitamin)、乐与怒(rock'n'roll一种西方流行音乐)、幽浮(U.F.O飞碟,不明飞行物)、香口胶(chewinggum口香糖)。

还有两种更为特殊的品种。

1.音译兼意译,再加上音译。例如:

脱口骚(talk show电视访谈节目)[2]

2.音译兼意译,再添加一个表意义的汉字。例如:

保龄球(bowling,“球”是另外加上去的)

至于音译部分不是原词的全译,而是原词音译的简缩,实际上也应该属于这一类。例如:

美钞(美利坚合众国)、加州(加利福尼亚)、芭校(芭蕾舞)、奥运会(奥林匹克)、克氏(克林顿)、打的(的士)、大巴(巴士)。

五、汉外混合词。即外文字母(主要是英文缩写字母)加上汉字混合构成。例如:

X光、B超、18K、三S、三G、三K党。

六、借形词,这主要是指从日语直接把汉字借过来,但是并不借它的音。例如:

1.日本用汉字意译欧美词语。例如:

科学 绝对 积极 消极 抽象 象征

2.中国古代汉语词语重新从日本借来回到祖国。例如:

民主 经济 革命 生产 政治 消费

七、直译词,指按照英语字面意思直接翻译过来,跟该词语真实的意义无关,所以如果直接按照字面意思去理解就会出现差错。例如:

鸡尾酒:(cook tail)指欧美流行的一种饮料, 用几种酒加上果汁、香料等混合起来。

热狗:(hot dog)一种中间夹有热香肠、酸菜、 芥末油等的面包。

白领:(white collar)指脑力劳动者、公司职员等。

跳蚤市场:(flea market)专门卖便宜货或旧货的市场。

唱片骑师:(disc jockey)音乐节目主持人。

花花公子:(play boy)一种男士用服饰的品牌名称。

欢乐时光:(happy hour)指餐厅、酒吧下午四时至八时优惠顾客的那段时间

八、音译词,即有关的概念以及反映的事物是从外面引进的,但是所使用的汉字(语素)以及构词的方法都是汉语自身的。例如:

飞机 蜜月 电脑 火箭 西装 电话 轮船

这样,一般所谓的广义的“外来词”,应该有八种类型:

1.全部音译词;2.音意半译词;3.音译添意词;4.音义兼译词; 5.汉外混合词;6.借形词;7.直译词;8.音译词。

我们认为,如果把以上八类都叫做“广义外来词”,那当然也是可以的,但是如果要深入地进行研究,还需要作进一步的分类。我们主张另外确定“狭义外来词”,并且给以严格定义。这里有几层含义:

第一,这是语言研究,跟国家政体无关,因此,如果是从其他少数民族语言音译过来的词语,也应该算作外来词。

第二,只要含有音译词成分的词语,即不管是全部译写,还是部分译写,都一律算作外来词。因此,除了“全部音译词”理所当然是外来词,“音意半译词”“音译添意词”“音义兼译词”以及“汉外混合词”,合起来可以叫做“半外来词”,或“准外来词”,也应该算作外来词。

第三,排除从日语根据书写的字形借来的“借形词”,以区别于一般的外来词。

第四,所谓的“意译词”,实际上不属于外来词,因为它是运用汉语的构词成分,根据汉语的构词方式组合起来的词语,跟外语的语音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把它也算作外来词,由于它的界限很难确定,所以实际上外来词的范围就无法控制。我们只有凭借一定的语音形式,才能确定外来词,这样,我们也许可以把意译词叫做“外来概念词”。

第五,至于那些只根据外语的字面意思翻译过来,而不考虑该词的真实含义的“直译词”,实际上也是一种特殊的意译词。

根据语言研究必须坚持形式与意义相结合的原则,判断一个词是否属于外来词,首先要看它的语音形式跟非汉语有没有直接的联系,其次再考察在语义上的对应关系。因此,狭义的“外来词”必须排除上述的“借形词”“意译词”和“直译词”这三类,只有“全部音译词”,再加上“音意半译词”“音译添意词”“音义兼译词”以及“汉外混合词”才可以算作真正的外来词。即主要根据非汉语词语的语音,用语音相近的汉字译写或直接用外文字母替代而构成的新词,这才叫做狭义的“外来词”。

[收稿日期] 2000-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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