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错误记忆的形、音编码差异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汉字论文,差异论文,错误论文,记忆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分类号 B842.3
1 引言
人类记忆并非是对过去经历事件的精确复制。近年来,越来越多的记忆研究者追随Bartlett的足印,将记忆看做一种建构性的(constructive)过程[1~3]。正是这种研究取向的逐渐流行,促使了人们去思考一个从未被认真对待过的现象:错误记忆。比如,人们会声称做过从未发生过的事,或是坚信自己看见过从未出现过的东西。而由Roediger和McDermott在1995年提出的DRM范式(Deese-Roediger-McDermott,即由三位研究者共同创造的研究范式)[4],成功地将错误记忆引入实验室之中,更是对错误记忆的研究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DRM范式的实验一般包括两个阶段:学习和测验。学习阶段给被试呈现若干学习词表,每个词表由若干个与某一单词(该单词并不属于学习材料,被称作关键诱饵)发生语义关联的单词组成。将词表中的学习项目(例如:犯困、休息、困倦……关键诱饵是“睡觉”)逐个呈现给被试。测验阶段则要求被试进行回忆或再认[4]。使用DRM范式的大量研究表明:自由回忆测试中,从未呈现过的关键诱饵被经常回忆出来;再认测试中,关键诱饵的错误再认率远远高于其他未呈现词,并且还可能伴有较高的信息水平。这种由DRM范式所诱导出来的错误记忆,被称为关联性记忆错觉(associative memory illusions)[5]。
由上可知,经典DRM范式下的学习阶段被试所关注的只是一个单一属性—语义,而汉字作为一种表意文字,在形、音、义的关系上与英语有着根本不同。在林仲贤等人的一项研究中,研究者采取间接学习任务,考察了汉字的形、音编码加工深度的差异[6]。在学习阶段,要求被试分别关注汉字的物理形状和音节特征,而不要求被试直接记忆汉字;在测验阶段,则要求被试在未曾预料的情况下,对先前所看到的汉字予以再认。结果发现,字形编码条件下的正确再认率显著高于字音编码下的正确再认率。可见,在真实记忆中,相对于字音而言,字形加工确实存在编码深度上的优势。那么,这种字形优势效应能否在错误记忆中也表现出来呢?为了回答此问题,本实验设置汉字的间接学习条件,即让被试在学习阶段完成单一字形判断任务、单一字音判断任务或是字形/字音混合判断任务,从而创设语义学习的间接模式,来比较不同加工方式下错误再认率的差异,并进而探讨汉字错误记忆的产生条件及其与真实记忆的关系。
此外,大量研究表明,错误记忆的产生原因较为复杂。在记忆的编码、保持、提取三个阶段中,任一环节出错都可能导致最终的错误记忆[7],而编码阶段的影响因素又尤为重要[8],但本研究主要关心保持和提取阶段的影响因素。故而,本实验创设出不同的测验情境,包括操纵测验次数(一次/两次/三次)和测验时再认项目的词语颜色(黑色/彩色)两个变量,以期探究错误记忆在产生之后的动态变化特点。
2 研究方法
2.1 被试
华东师范大学、四川大学、重庆邮电大学本科生共计72人(男生32人,女生40人),年龄17~21岁,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随机分配到各实验组中,实验后均赠送小礼品。
2.2 材料
实验材料包含练习材料、学习材料和测验材料三部分。
练习材料共含80个单字,在平衡声调(阴平、阳平、上声、去声)和字形结构(左右、上下、包围半包围、独体)的前提下,在新华字典中随机抽取得到,这些练习材料均为生僻单字,且与下面的学习和测验材料均无重复。
学习材料共10个序列,均参照Roediger和McDermott经典DRM范式的24个词表编制[4]。每个学习序列由12个相互关联的词语构成(例如,护士、治疗、医院等),它们与同一关键诱饵(例如,医生)发生语义联结,在实验中,按照与关键诱饵关联程度由高到低的固定顺序依次呈现。
测试材料共10个序列,每个序列由10个词组成:3个来自学习词表的已学词(先前词表的第3、第6和第8个词);1个未呈现过的关键诱饵、3个与关键诱饵存在弱语义相关的未学词和3个与关键诱饵不存在语义相关的未学词。测试词语在测试阶段以随机方式呈现。
2.3 实验设计
采用3(学习任务)×2(测验词颜色)×3(测验次数)混合多因素实验设计。
学习任务为被试间变量,分为字形判断、字音判断、(字形/字音)混合判断三个水平;测验词颜色也为被试间变量,分为黑色和彩色(彩色字体包括红、绿、蓝、黄四种颜色随机呈现)两个水平。测验次数为被试内变量,即每名被试依次接受第一、二、三次测验,共三个水平。
实验结果记录了被试将测验材料的四类词语(已学词、关键诱饵、弱关联未学词和无关联未学词)判断为“旧”的百分率,分别作为已学词的正确再认率,关键诱饵、弱关联未学词和无关联未学词的错误再认率
2.4 实验程序
实验分为练习、学习和再认测验三个阶段,均在计算机上完成。
练习阶段用于训练被试按键反应的熟悉程度,要求被试对所有单字的声调或字形做出正确的按键反应。当被试给予错误判断时,程序将出现鸣音警告,直至做出正确判断为止。在字形判断条件下,练习阶段要求被试对屏幕上呈现汉字的字形结构做出按键反应(“左右结构”对应Z键,“上下结构”对应X键,“包围/半包围结构”对应“>”键,“独体字结构”对应“/”键);字音判断条件下,练习阶段要求被试对汉字的声调做出按键反应(1声对应Z键,2声对应X键,3声对应“>”键,4声对应“/”键);字形/字音混合条件下,练习阶段要求被试根据屏幕右下端呈现的提示做出字形或音调的相应按键反应,即若提示判断字形,被试要根据字的结构按键(反应模式与单独字形判断下相同),若提示判断字音,被试要根据字的音调按键(反应模式与单独字音判断下相同)。练习阶段的汉字(黑色、楷体GB-2312)逐个呈现于屏幕中央,在被试对一个汉字反应完后,即进入下一个汉字。
学习阶段要求被试对固定顺序呈现的词表进行字形、音调或字形/音调混合判断(按键反应方式同练习阶段一致),所有词语相继呈现在屏幕中央,在被试对一个词表项目反应完后,即进入下一个词表项目。不同词表间相继呈现间隔时间为2秒。因为所有词表项目都由双字词和三字词组成,故而我们随机在每个词表项目的任一汉字下方做出小圆点标记,要求被试仅仅对打点的汉字做出判断。另外,混合判断条件下,字形判断和音调判断比例相等。程序自动记录被试判断的正确率。
测验阶段要求被试对随机相继呈现的测验材料进行“新/旧”判断,指导语为:“下面将呈现一组词,请你对呈现的词进行新旧判断,如果认为是第一次实验中呈现过的词,即判断为‘旧的’,按下Z键;如果认为在第一次实验中没有呈现过,即判断为‘新的’,按下‘/’键,如果你准备好了,请按鼠标开始。”要求每名被试都进行三次重复测验,每两个测验的时间间隔均为2分钟,被试在测验间隔期间进行运算操作(任务是要求被试对一个随机抽取的三位数进行连续减三的运算),每次测验的内容完全相同。
3 结果
3.1 间接条件下的错误再认
与DRM范式的经典实验[4] 一致,本实验记录了已学词的正确再认率(即击中率),关键诱饵、弱关联未学词和无关联未学词的错误再认率(即虚报率)。
其中,已学词的正确再认率为0.626,关键诱饵、弱关联未学词和无关联未学词的错误再认率分别为0.499、0.350、0.208。单因素重复测量ANOVA表明,测验词类型的主效应极其显著,F(3,313)=244.81,p<0.001。LSD多重比较表明,上述四个指标大小呈显著依次递减关系:已学词正确再认率>关键诱饵错误再认率>弱关联未学词错误再认率>无关联未学词错误再认率(配对比较表明,对于任意两项目,均有p<0.001)。可以看出,学习项目的正确再认率始终高于未学词的错误再认率;而对于关键诱饵(强关联)、弱关联未学词、无关联未学词三种类型的再认项目,其与已学习词的语义关联度越高,就越容易被虚报,即将其错判为已学习词。
3.2 学习任务、测验词颜色和测验次数对错误再认的影响
将关键诱饵的错误再认率作为错误再认的指标,进行3×2×3重复测量方差分析。
学习任务主效应极其显著,F(2,66)=18.124,p<0.01,字形、字音、混合判断条件下的错误再认率分别为0.644、0.395、0.457,经过LSD多重比较表明,字形判断下的错误再认率显著高于字音判断(p<0.001)及混合判断(p<0.001)下的错误再认率,后两者之间差异不显著(p>0.05)。测验词颜色主效应不显著,F(1,66)=1.754,p>0.05。测验次数主效应不显著,F(2,132)=2.227。
学习任务和测验次数之间的交互作用显著,F(2,132)=3.460,p<0.01。对简单效应进一步检验发现:在字形判断条件下,不同测验次数之间差异不显著(p>0.05);在字音判断条件下,不同测验次数之间差异不显著(p>0.05);而在混合判断条件下,第三次的错误再认率显著低于前两次(p=0.008,p=0.002),第一次与第二次间的错误再认率差异不显著(p=0.664)。从另一个角度对简单效应进行分析:第一次测验时,三种学习任务下的错误再认率的关系为,字形判断下显著高于字音判断下(p<0.001),字形判断下显著高于混合判断下(p<0.01),混合判断下与字音判断下差异边缘显著(p=0.077);第二次测验时,三种学习任务下的错误再认率的关系为,字形判断下显著高于字音判断下(p<0.001),字形判断下显著高于混合判断下(p<0.01),混合判断下与字音判断下差异边缘显著(p=0.059);第三次测验时,三种学习任务下的错误再认率为,字形判断下显著高于字音判断下(p<0.001),字形判断下显著高于混合判断下(p<0.001),字音判断下与混合判断下差异不显著(p=0.836)。其他两两交互作用和三者间交互作用均不显著。不同学习任务和测验次数下的错误再认率见表1和图1。
表1 不同学习任务和测验次数下的错误再认率
1 2 3
字形0.629(0.152) 0.638(0.214) 0.667(0.222)
字音0.408(0.112) 0.396(0.183) 0.382(0.169)
混合0.492(0.202) 0.508(0.210) 0.371(0.157)
注:括号内为标准误,以下同。
3.3 学习任务、测验词颜色和测验次数对正确再认的影响
将已学词的正确再认率作为正确再认的指标,进行3×2×3重复测量方差分析。
学习任务主效应不显著,F(2,66)=1.442,p>0.05。测验词颜色主效应不显著,F(1,66)=0.565,p>0.05。测验次数主效应显著,F(2,132)=9.047,测验一次、两次、三次的正确再认率分别为0.659、0.620、0.598;进行LSD多重比较表明,第一次测验下的正确再认率高于第二次(p<0.01),第二次测验下的正确再认率高于第三次(p>0.05)。总的方差分析发现:测验词颜色和测验次数之间的交互作用显著,F(2,132)=3.24,p<0.05。对简单效应进一步检验发现:在测验词为黑色条件下,三次测验间的正确再认率的关系为,第一次>第二次(p<0.01),第二次>第三次(p<0.05);在测验词为彩色条件下,不同测验次数之间差异均不显著(p>0.05)。从另一个角度检验简单效应发现:第一次测验时,黑色条件下的正确再认率高于彩色条件下(p<0.05);第二、三次测验时,黑色与彩色条件下的正确再认率均无显著差异(p=0.834;p=0.948)。其他两两交互作用和三者间交互作用均不显著。不同测验词颜色和测验次数下的正确再认率见表2和图2。
表2 不同测验词颜色和测验次数下的正确再认率
1 2 3
黑色0.692(0.114) 0.624(0.158) 0.596(0.170)
彩色0.626(0.125) 0.617(0.140) 0.599(0.188)
4 讨论
4.1 间接条件下仍然引发了错误再认
实验结果表明,关键诱饵的虚报率达到了0.499,即一半左右从未出现过的关键诱饵都被判断为已学过。可见,即使本实验采取了间接学习任务,不让被试直接记忆学习项目,仍然诱发出了强大的错误记忆效应。类似地,以往一些采取间接学习任务的实证研究,都曾获得过较为稳定的错误记忆效应[9,10]。
本研究中还发现,关联性对DRM所诱发的错误再认有显著影响。实验结果清晰地表明,对于未曾真实呈现的词语(关键诱饵、弱关联词、无关联词),它们与真实项目关联性越高,被试越可能对它们产生错误再认。这一结论符合激活(activation)假说的推测。激活假说认为,学习阶段被试通过对学习项目的加工,从而有意识或无意识地激活了实际未呈现的关键诱饵[4,11]。由于关键诱饵与词表项目关联程度最高,因此会得到较多的语义激活,也自然会被较多地错误回忆或再认。
Roediger也曾指出,语义关联既可以作为正面的力量去促进记忆,也有它的黑暗一面,即记忆歪曲可能也由语义关联诱发[5]。而本实验结果似乎就表明,语义关联能够导致错误记忆,因为语义关联强度(关联性)越大,错得越严重。还分析了已学词的正确再认率和关键诱饵的错误再认率之间的相关系数,r=0.481,n=72,p<0.001。可见,每名被试的正确再认效果越好,就越容易产生错误再认。这也似乎从侧面表明,对学习项目的语义激活在错误再认产生中的重要作用。
4.2 汉字错误记忆的字形优势效应
实验发现,字形判断下的错误再认率始终高于字音判断下的错误再认率(混合判断由于编码、提取过程均较为特殊,将在后文中分析),本文将这种效应称为汉字错误记忆的字形优势效应,这验证了实验最初提出的假设。
但出乎意料的是,本实验并未在正确再认维度上获得字形优势效应,即学习任务对真实再认成绩无显著影响,这与林仲贤等人的实验结论并不一致。林仲贤等人的实验二中[6],发现字形加工比字音加工存在相对优势,即进行字形判断下的再认率高于字音判断下的再认率,而前者的反应时却低于后者。为何本实验未能在正确再认率上得到同样结果呢?分析起来,存在的差异可能是由于两个实验中的任务不同造成的。林仲贤等的实验中,分别要求被试判断某个双语词是否含有某个偏旁(如是否含有“艹”),或是与另外的双语词是否押韵(如是否与“团结”押韵);而我们的间接学习任务则是判断汉字整体字形结构以及声调。尽管都是字形加工和字音加工,但不同的任务可能造成加工水平的差异,本实验操纵下,字形判断和字音判断的语义激活差异可能不如林仲贤等的实验那么明显。另外,林仲贤等的实验一中,被试进行了与其实验二类似的操作,只不过学习词的呈现时间仅为250毫秒(实验二为2000毫秒),而结果中字形判断与字音判断的正确率并无差异,而反应时上,前者却低于后者。可见,对于检测这种汉字加工中字形的优势,反应时可能是一个更为灵敏的指标。故而,本实验条件未能完全复制出前人的结论,也可能是由于因变量(正确再认率)不够灵敏所致。
然而本实验中,没有在正确再认上体现出来的字形优势效应,却在错误再认上显现无疑。实验发现:第一次测验时,字形(62.9%)比字音(40.8%)判断下错误再认率高出了22.1%;第二次测验高出了24.2%;第三次测验高出了28.5%。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结果呢?这可以再次用前面提到的激活假说解释:错误记忆的产生源自对关键诱饵的激活,而这种激活显然是重复的,即每学习一个词表项目,都会产生对关键诱饵的激活。假设字形加工与字音加工确实能够产生激活程度上的差异,那么这种差异很可能在具有多次、重复激活机制的错误再认中显现得更明显。换句话说,错误记忆因其多次重复地激活机制,放大了形、音加工之间的差异。相比正确再认率,错误再认率也许是反映形、音编码差异更为灵敏的指标。这样看来,本实验结论与林仲贤等人的发现或许有异曲同工之处。
汉字作为一种表意文字,汉字字形的表意作用大于拼音文字[12],本实验的结论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这一点。尽管汉字的音、形、义在头脑中的表征方式并未得到完全解答,但本实验以及关于汉字词汇通达[13] 的研究均表明,在汉字表征系统中,形—义联结的紧密程度可能高于音—义联结。例如,在本实验中,当出现词语“山峰”时,要求被试对“峰”字做出字形结构或字音判断,答案为“左右结构”或“一声”。按照实验结论,做出“左右结构”判断将比判断为“一声”更多地激活“峰”的语义。这与汉字字形的表意性有极大关系,例如,判断“峰”字的字形结构时,被试会较多地关注其形的特征,从这些特征上,被试似乎很容易联想出“峰”的高耸、挺拔之义。这种形—义间的紧密联系,可能由被试在知觉汉字过程中发现,也可能早已固化于其知识表征系统中。而判断“峰”的音调时,被试仅仅会关注其语音信息,其语义激活就可能会少些。但假若本实验的材料是英文,这种差异或许就不会出来,甚至方向相反。当然,这一假设需要后续研究的进一步验证。
综上所述,本实验条件下观察到的字形优势效应,体现了汉字的形、音编码差异,而这种差异恰恰在错误再认而非正确再认中反映出来。一方面,这种效应说明了汉字的特色;另一方面,该效应说明了真实记忆与错误记忆虽然同源(错误记忆产生在真实记忆基础上),但两者却是分离的,具有完全不同的加工机制,即错误记忆的产生具有重复语义激活的特点。
4.3 从测验情境看真实记忆和错误记忆的分离
实验结果表明,测验次数对真实和错误再认均存在影响,但影响的方式并不相同。对于错误再认,不同测验次数间的结果仅仅在混合判断下有差异,其余条件下,测验次数的操纵并未产生效果,这说明错误记忆水平在重复测验间具有一定的稳定性。对于正确再认,在测验字体为黑色时,正确再认率随着重复测验而逐次下降;在测验字体为彩色时,则没有变化。为什么会出现效应呢?我们假设,测验词为彩色(红、绿、黄、蓝四种属性不断、随机变化)的情境产生了一种自发地、自动地警觉反应,导致被试在再认判断中更加谨慎、细致。换句话说,彩色字体情境下,被试的判断标准更加严格(这一点可以从彩色词的第一次正确再认率就显著低于黑色词的第一次正确再认率看出)。但之后两种情境的变化趋势并不相同,黑色词的正确再认率下降或许是遗忘的结果,而彩色词的正确再认率不变则可能是由于遗忘与感觉敏感性逐步提高的综合结果。对此,今后可采用信号检测论来专门分析,研究到底是感觉敏感性还是判断标准发生改变。
本实验还发现,混合判断条件下的错误再认率具有独特变化趋势。按照先前汉字错误记忆的字形优势效应的解释,混合判断条件下的错误再认率应该位于字形与字音判断之间。因为混合判断下,形/音判断的次数各占一半,语义重复激活的大小也应该位于两者之间。但在3.2节有关测验次数与学习任务的交互作用分析中可以看到,这种趋势并没有完全体现出来。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复杂的交互作用呢?这似乎表明,混合判断不仅仅是字形和语音判断的简单叠加,混合判断作为一种任务转换操作所体现的特性可能正是导致以上交互作用的原因。首先,任务转换操作导致了被试注意资源的消耗,而有研究表明,注意水平的差异对错误记忆存在一定影响,且这种影响在不同实验条件下具有不相同甚至完全相反的结果[7,14]。其次,混合判断要求被试对一些词进行字形判断,对另一些词进行字音判断,这种判断很可能作为一种线索,来增强被试的来源监控(source monitoring),从而减少错误记忆的发生[15,16]。例如,在混合判断条件下,被试在再认时,可能会回想在学习阶段到底是做了字形还是字音判断,这种编码阶段的特点,就作为一种起区别新、旧词作用的信息,来通过增强来源监控从而减少错误记忆的发生。综合起来,任务转换操作的某些特性可能增强错误记忆,而另外一些特性可能减弱错误记忆,故而混合判断和测验次数的交互作用显得难于用单一原因解释。对混合判断下错误记忆的特点,还有待进一步研究和探讨。
本实验对测验情境(测验次数和测验词颜色)的操纵并未获得简明的结论,取而代之的是复杂的交互作用。但肯定的结论是,测验情境对真实和错误记忆的影响并不相同,表现出相互分离的趋势。错误记忆源于真实记忆,但本身具有较为复杂的特点和机制,编码(学习任务)、保持(不同测验次数)和提取(测验词颜色)三个阶段的因素均可能影响错误记忆,不同阶段的影响因素还具有交互作用,而激活/监控(activation/monitoring)框架可以对错误记忆的机制给出较为全面的解释[4,17]。
4.4 小结与展望
有关记忆错觉(memory illusion)或是错误记忆的研究越来越流行。一方面,研究者可以仅仅关注错误记忆本身,研究不同类型错误记忆的特点、机制;另一方面,研究者也可以将错误记忆作为着眼点,考察正确记忆,乃至其他认知现象的机制。如Roediger(1996)引述知觉研究者Gregory(1973)所言:“我们期望,异常的知觉现象,对我们理解正常知觉,能够给出数据和启示”[18]。这一观点用在错误记忆的研究上也颇为恰当。本研究的最主要部分就在此做了初步尝试,即以关联性记忆错觉为切入点,探讨了汉字形、音编码在语义激活上的差别。
5 结论
采用DRM范式,考察了关联性、学习任务、测验词颜色、测验次数等因素对错误记忆的影响,结果表明:(1)无关联词、弱关联未学词、关键诱饵的错误再认率依次增加,但都低于已学词项目,体现了关联性是诱发关联性错误记忆的必要条件;(2)字形判断条件下的错误再认率显著高于字音判断条件下的错误再认率,说明汉字中形—义联结可能比音—义联结更加紧密;(3)测验情境(测验次数和测验词颜色)对真实和错误记忆的影响并不相同,表明错误记忆虽然与真实记忆同源,但可能具有完全不同的机制。
练习材料(共计80个词)
函 汞 毫 弧 仑 原 铁 方 硫 销 锌 镁 顷 伏 价 分 里 立 氧 酸 斤 克 钾 圆 度 质 铝 乌 醇 数 厘 微 赫 欧 丈 贝 径 长 碳 盐
瓦 码 寸 尺 升 品 兆 宽 碱 频 量 磷 磅 秒 培 元 周 千 锰 米 时 氯 两 盎 氢 百 升 瘤 烷 弦 氛 亩 万 幂 钙 圈 图 炭 乙 钠
学习材料(共计10序列,每个序列12个词,共计120词)
序列一:犯困 休息 困倦 打鼾 打盹 床 做梦 呵欠 醒来 疲倦 假寐 瞌睡
序列二:糖果 糖水 白糖 食糖 奶糖 蜂蜜 蜜饯 冰糖 苦的 酸的 巧克力 点心
序列三:起伏 陡峭 攀登 险峻 顶峰 小山 丘陵 登山者 山岗 高峰 雄伟 山顶
序列四:诊所 听诊器 护士 内科 门诊 外科 医师 临床 处方 诊断 治疗 患者
序列五:冬天 寒颤 寒风 颤抖 结冰 冰 霜冻 气候 下雪 霜 天气 暖和
序列六:激怒 愤慨 大怒 狂怒 怒火 愤怒 暴怒 情绪 憎恨 讨厌 脾气 争论
序列七:桌子 凳子 坐下 垫子 就座 书桌 座位 板凳 睡椅 坐垫 凳腿 躺椅
序列八:车库 驾驶 公路 奔驰 轿车 修车厂 吉普车 出租车 货车 车辆 车厢 驾驶员
序列九:硬的 丝绸 枕头 绒毛 棉花 轻柔 坚硬 嫩的 软弱 触摸 蓬松 坚固
序列十:黄油 吐司 面粉 果酱 早餐 薄片 生面团 三明治 奶油 牛奶 热狗 食物
测验材料(共计10个序列,每个序列十个词,前3个为已学词,第4个为关键诱饵,5-7为弱关联词未学词,8-10为无关未学词,共计100词)
序列一:休息 打盹 呵欠 睡觉 美梦 劳累 叫醒 收获 电费 幸福
序列二:糖水 奶糖 冰糖 甜的 蛋糕 蛀牙 甜蜜 蛛网 纪律 英语
序列三:陡峭 顶峰 登山者 山脉 壮观 山坡 登山 弄错 介绍 音乐
序列四:听诊器 门诊 临床 医生 生病 医学 医院 挫折 沙子 邻居
序列五:寒颤 结冰 气候 寒冷 炎热 冰雹 冰冻 掌握 参观 新闻
序列六:愤慨 怒火 情绪 生气 疯狂 害怕 快乐 尺子 暑期 欧洲
序列七:凳子 就座 板凳 椅子 长椅 沙发 木头 风度 青菜 损失
序列八:驾驶 轿车 出租车 汽车 卡车 火车 钥匙 牧人 文字 嘀咕
序列九:丝绸 棉花 嫩的 柔软 软毛 舒服 皮肤 吝啬 满足 平凡
序列十:吐司 早餐 三明治 面包 早点 麦子 奶酪 老舍 颜色 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