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中国史学史料纪事”_中国古代史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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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翼骧先生是史学界老前辈,一生治学严谨,著述审慎,为青年史学工作者树立了榜 样。所著《中国史学史资料编年》(下简称《编年》)三册,将我国先秦至明代史学发展 过程中所产生的关于史学方面的人、事、书一一加以记载和摘编,这是一项十分艰巨的 工作,是在“披沙拣金”。这样一部著作,帮助我们掌握和了解我国史学发展的梗概, 对于研究具体史家或史书也创造了条件,嘉惠后学,其功大矣。因此,我们可以说这是 一部史学史研究入门之书。全书原计划分为四册,由于先生年事已高,健康状况欠佳, 第四册清代部分已无法自己完成,不得不委托弟子们来编写。就此三册而言,我初步阅 读后,觉得有如下几方面特点:

一、全面记载了史学发展中的人、事、书。

这部《编年》,对中国史学发展过程中所产生的有关人物、重要事件和对史学研究有 关的著作,均按年代顺序予以记载。有些不知名的野史、杂史,本书也都作了记载。每 部史书写作的起止年代和作者的生卒年,大都作了记载;无确切年代的也作了考证。本 书著录了重要的舆地著作、目录学著作、类书、笔记、金石学等。我们中华民族是一个 多民族组成的大家庭,因此,中华民族的发展历史也是由多民族所创造的。因此,杨先 生在著录过程中,很注意搜录少数民族的有关史学著作。作者注意收录史学史上有重要 影响史学大事的内容,如晋武帝太康二年(281)记“荀勖著《中经新簿》,分甲、乙、 丙、丁四部,以史书为丙部”;晋明太宁元年(323)“李充著《晋元帝书目》,分甲、 乙、丙、丁四部,以史书为乙部”。每条之后,都征引了多条原始材料。荀勖提出的四 部分法,在中国学术史上是一件大事,将史书列在丙部,起码说明史书已被独立分类。 东晋李充,“因荀勖四部之法,而换其乙丙之书”,即定史为乙部,子为丙部,虽同属 四部分类,但排列顺序则不同。次序的变化,反映了学术发展的变化。《晋书·李充传 》说,自此,“祕阁以为永制”。修于唐初的《隋书·经籍志》,亦采四部分类 法,它直接影响着后来图书分类和编目,直至清朝编《四库全书》。乙部之书乃成为史 书之代名词。宋文帝元嘉十六年(438)“立史学,以何承天主之。”下引《南史》卷二 《宋文帝纪》元嘉十六年:“上好儒雅,又命丹阳尹何尚之立玄素(案:素字衍)学,著 作佐郎何承天立史学,司徒参军谢元立文学,各聚门徒,多就业者。”南朝齐、梁、陈 三代还都“置修史学士”,《编年》引《史通·史官建置》来加以说明。另外,如隋文 帝开皇十三年(593),“隋禁私人修史”。引《隋书》卷二《高祖纪下》:“开皇十三 年……五月癸亥,诏人间有撰集国史、臧否人物者,皆令禁绝”;唐太宗贞观三年(629 ),“唐移史馆于禁中,宰相监修国史”;武则天长寿二年(693),“宰相始撰时政记” ;后唐明宗长兴四年(929),“史馆规定修史官员奖惩制度”;宋高宗绍兴十四年(1144 ),“秦桧乞禁野史”;宋宁宗嘉秦二年(1202),“宋禁行私史”,等等。著录这些内 容,是要有历史眼光的。

二、一书多名和一名多书的考订。

如南朝宋王诏之所著《晋安帝阳秋》,《隋书·经籍志》著录为《晋纪》,《世说新 语注》及《初学记》所引又题《晋安帝纪》。《编年》在案语中指出:“《晋纪》及《 晋安帝纪》当即《晋安帝阳秋》之异名,实为一书也”。有的著作竟有四五种书名,富 弼、王洙等编修的《太平故事》,又作《三朝政录》、《三朝政要》、《祖宗故事》、 《三朝太平宝训》、《庆历三朝太平宝训》。对于这些,书中不仅都一一予以列出,而 且全都征引原始出处。其他如陶岳的《五代史补》,又称《五代补录》,陈傅良的《建 隆编》,又名《开基事要》,张等人的《大金仪礼》,亦称《大金集礼》等等。对 于那些不能肯定的,也都抱着存疑的态度。如赵至(一作志)忠所著《虏廷杂记》,《玉 海》、《郡斋读书后志》均著录《虏廷杂记》十卷,但《通志·艺文略》、《直斋书录 解题》只著录《阴山杂录》。而《宋史·艺文志·传记类》既有《虏廷杂记》十四卷, 又有《阴山杂录》十五卷,均未著录作者。《编年》在“按”中说:“据上所引,《虏 廷杂记》与《阴山杂录》是二书或是一书,颇成疑问。李锡厚《<虏廷杂记>与契丹史学 》(见《史学史研究》1984年第4期)一文认为‘很可能是同书而异名’。‘《阴山杂录 》当是该书原名,而《虏廷杂记》则系至忠投宋后所改易’。可参阅。”除此之外,其 他类同名之书亦不在少数。如《鸡林志》便有两人同时成书,《玉海》载“《鸡林志》 二十卷,崇宁中吴拭使高丽撰。载往旧事迹及一时诏诰”。《宋史·艺文志·传记类》 亦同样著录。而《宋史·王云传》载:“云举进士,从使高丽,撰《鸡林志》以进”。 《直斋书录解题》著录“《奉使鸡林志》三十卷,宣德郎王云撰,崇宁元年,云以书状 从刘逵、吴拭使高丽,归而为此书以进。自元丰创通高丽以后事实,皆详载之”。《玉 海》在《崇宁鸡林志》下“又三十卷,王云撰。其类有八,自高丽事类至海东备检”。 《宋史·艺文志》亦著录“王云《鸡林志》三十卷”。可见在同名书中,以此为最典型 ,不仅同时著述,而且同记一个内容,只不过详略不同而已。阅读了这些内容以后,对 于这两部书的编写原由、内容乃至两位作者都可有了初步的了解,今后若要进一步研究 心中也就有底。

三、考订正误辨别真伪

在我国众多的史籍当中,有许多都未写明成书年代,对于这些,杨先生在书中都尽可 能作了考订。《史记》没有明文记载成书年代,这已是众所周知的事。其实《晋书》的 成书年代,虽有记载,却又错了。杨先生对《晋书》的修撰作了考订,指出:“关于《 晋书》修成之年代,惟《旧唐书·房玄龄传》有‘至(贞观)二十年书成’一语,他书均 无明文记载。然《晋书》既始修于贞观二十年闰三月,必不能速成于同年之内(余嘉锡 《四库提要辩证》卷三史部一《晋书》条已辨之),则《旧唐书·房玄龄传》所记有误 。据《唐会要》言‘以其书赐皇太子及新罗使者各一部,’《册府元龟》于记贞观二十 二年闰三月诏修《晋书》之后,又言后数载而书就,……以其书赐皇太子及新罗使者各 一部’,则《晋书》修成必在新罗使者到中国之前,考《旧唐书·太宗纪》,贞观二十 年闰十二月,‘新罗王遣其相伊賛干金春秋及其子文王来朝’,再证以《册府 元龟》所言‘后数载而书就’,则《晋书》之修成当在本年也。”《晋书》的编修,在 史学史上自然是件大事,余嘉锡先生作过辨证,知道的人毕竟不多,因此书中作出辨证 很有必要。又如《安南志略》一书由于作者黎崱自序落款时间有误,就为后人研究带 来了难题,对此,《编年》在按语中作了详尽的考订,由于考订比较典型,现将按语全 文抄录于下:

按:黎崱著成《安南志略》之年代,似应以其自序落款为准,但黎氏自序末署“元统 初元乙卯春清明节”,其错谬显然,不能依据。查元统元年之干支为癸酉而非乙卯,此 乃一大谬;元宁宗卒于至顺四年二月,顺帝于六月即位,十月改元元统,清明节在三月 ,此时顺帝尚未即位,岂能冠以“元统初元”?此又一大谬。故自序所置年月绝不可信 ,实为难以解释之疑窦。为此书作序者先后共有十一人,均为当时学者名流,其中写明 作序时间者有八篇,程钜夫、刘必大、许善胜三篇为最早,在元成宗大德十一年(公元1 307年),夏镇一篇为最晚,在元顺帝至元六年(公元1340年),相距长达三十七年,可见 黎氏在数十年悠久岁月中,对此书不断修订,多次请人审阅作序,其勤勉求善之志,虚 心请教之情,殊为可贵。武尚清《安南志略在中国》(见《史学史研究》1988年第二期) 及《安南志略校注序》(见《史学史研究》1993年第四期)对此书考述精详,研究至深, 言及此书著成年代时,极为慎重,谓约在“元惠宗(即顺帝)元统、至元年间”。今依从 其说,并据夏镇序末所署年月,编于本年。

又按:以上引录自序以外之十一篇序文,系据清光绪上海乐善堂本《安南志略》卷首 所载之顺序排列,其中有时间先后失次者,未予更动,谨此说明。

又按:武尚清点校《安南志略》,已由中华书局于1995年4月出版,其中所附载有关研 究是书之资料,至为详备,可参考。

上述引文对成书时间作了辨证外,还引自序外以及他人作的序共11篇,对这11篇序, 书中都一一加以征引。这些对研究者来说,无疑是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除了考证作者生卒年代和成书年代外,对于书名有差异、作者名有差讹的也都作了考 证。如苏辙所著《春秋集解》,许多目录著作均著录为《春秋集传》。《编年》征引苏 辙《春秋集解引》、《郡斋读书志》、《直斋书录解题》、《宋史·艺文志》,作了考 证,认为“当以《春秋集解》为是”。又如《使琉球录》一书的作者,《千顷堂书目》 著录为许士霖,《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作郭世霖,实际上应为郭汝霖。《编年》考证, ,云:“按:据《明进士题名碑录》及《类姓登科考》,均作郭汝霖而非郭世霖;又据 《明世宗实录》卷四六四:嘉靖三十七年九月……壬辰,升刑科右给事中郭汝霖……俱 左给事中,……汝霖……俱吏科’。又据《明史》卷三二三《外国·琉球传》:‘命给 事中郭汝霖、行人李际春封尚元为王”。卷九九《艺文志》四《别集类》:‘郭汝霖《 石泉山房集》十二卷’。均作郭汝霖,则《使琉球录》之作者姓名应为郭汝霖无疑,《 千顷堂书目》及《四库提要》皆大误。”再如宋代王禹偁是否作过《建隆遗事》?《编 年》在“《五代史阙文》作者王禹偁卒”条之后有一按语:“按《郡斋读书志》、《 直斋书录解题》、《文献通考》、《玉海》、《宋史·艺文志》均著录《建隆遗事》一 卷,题王禹偁撰。邵伯温《闻见前录》卷七亦云王禹偁所著《建隆遗事》,一曰《箧 中记》。但经晁公武、王明清、李焘、陈振孙等考证,均认为书中所证与史实相悖谬, 系他人托名之伪作,非王禹偁所撰(可参阅《文献通考》卷一九六《经籍考》二三引录 诸家之文),故本书不予编录”。而对于历史上的疑案“何法盛窃书说”,尽管史料缺 乏,但作者还是提出自己的看法。《编年》的按语“案:何法盛之生平及其著书年代均 不详。《宋史》卷一○○《自序》云:‘(沈)伯玉,字德润。……世祖(宋孝武帝)践祚 ,……复为江夏王义恭太宰行参军,与奉朝请谢超宗、何法盛校书东宕’。考《宋书》 卷六《孝武帝纪》,江夏王义恭于孝建三年进位太宰,则何法盛在是年以后校书东宕无 疑,吾人所知何法盛事迹之年代亦仅此一条,其著《晋中兴书》或在此前后,因史无明 文,故暂编于此。至于《南史·徐广传》所载何法盛窃书于郗绍事,确否尚不可知。刘 知几熟于史事,既言法盛始撰《晋中兴书》,今从之。”

四、重视收录史论

我国史学发展过程中曾产生过许多史论著作,这是人们容易看到的,还有许多单篇的 史论分散在文集、史传和其他史书之中,这些是研究史学史的宝贵材料。《编年》注意 摘编这些议论,其中也包括议论修史之事。如魏孝文帝、唐太宗论及修史的事;韩愈、 柳宗元论修史事;李翱论行状,等等。其它如评《史》《汉》优劣等内容,《编年》都 注意收录。

总之,《中国史学史资料编年》一书,内容相当丰富。由于篇幅限制,只谈了四个方 面特点,而其特点、内容则远不止这些。这是研究中国古代史学史一部不可多得的入门 之书。当然书中也存在一些美中不足之处,主要表现在利用前人和最新研究成果做得还 不够,如《越绝书》不是袁康、吴平所作,余嘉锡先生在《四库提要辨证》一书中早已 指出,《编年》未能采用其说。前几年笔者《越绝书散论》在《史学史研究》上刊出, 杨先生看了以后,于1998年4月21日给我写了一封信,信中说:“大作《越绝书散论》 已拜读,对《越绝书》的性质、作者、内容、书名等问题都进行了详细的阐述,考证精 密,论断确当,令人信服。今后谈论该书者自当以为准绳,不要再固执其偏见了”。“ 我在《中国史学史资料编年》第一册中,因误信杨慎之说,竟列出《袁康著<越绝书>》 的标题,犯了一个大错误,实深惭愧!”

从来信可以看出,余嘉锡先生之辨证,杨先生很可能当时没有看到,而我的《散论》 刊出乃是在《编年》第一册出版以后,故看了后深感犯了“错误”。杨先生实事求是的 治学态度令人感佩。另外,第三册是先生在病中编写,由于体力欠佳,因而有些书籍未 能编入,尤其是嘉靖以后,遗漏较多,关于这点,钱茂伟同志在《明代史学编年考》的 《自叙》中已经指出。我们指出不足之处,目的在于像章学诚所说那样,“攻瑕而瑜亦 粹”,因为毕竟是“瑕不掩瑜”。

收稿日期:2002-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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