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有价值的人生——广州女大学生张雪峰自愿到贫困山区任教的事迹,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广州论文,女大学生论文,有价值论文,事迹论文,贫困山区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编者的话
她为贫困所吸引
说来似乎不合常情,众多当代大学生选择职业多为寻求好的环境、好的待遇,为高工资所吸引,而学经济信息管理专业的广州姑娘、21岁的女大学生张雪峰,却为山区的贫困所吸引,从广州大学科技干部学院毕业后,自愿到粤北边陲贫困山区大洞镇中学当了一名普通教师。一些人对她的选择很不理解,为什么甘愿放弃舒适的大城市生活和许多挣钱的机会而去山区自找苦吃?
回答这个问题还不大容易,或许是偶然机遇,或许是人各有志,或许是城乡强烈的反差,在她心中撞击出理想的火花。1994年6月,张雪峰自广州翻山越岭200多公里,来到大洞镇看望一个女朋友。初到山区,小镇的荒凉和闭塞使张雪峰感到震惊:没有一家乡镇企业,没有一条像样的街道,有几个黑洞洞的卖日用杂品的小店,镇上几乎见不到什么人,与广州灯红酒绿的繁华及喧闹的人流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她的女朋友是位教师,那是大洞镇唯一的一所初级中学。刚下了雨,坐落在山梁上的中学,门前的道路坑坑洼洼,当张雪峰艰难地走完这段300米的必经之路时,脚下那双皮鞋的鞋跟已磨烂了。校舍非常简陋,教学设施也很破旧,全校唯一的活动场地不过是一块平整出来的泥地而已。没有电视,唯一可以与外界联系的是一部手摇电话,张雪峰生平第一次见到这种大喊大叫对方才能听到的电话。校长告诉她,这里师资缺乏,农民尚未走出贫困,年人均收入200多元,不少孩子因缴不起学费而中途辍学。
城乡的强烈反差在这位广州姑娘的心中激起巨大波澜:“相比之下,大城市有不少贵族学校,单是入学的什么教育储备金就要十几万元,而山区的学校连最基本的教学设施都没有。在广州,有人可以花钱买下990朵玫瑰去博红颜一笑,有人竟挥霍上万元吃一顿‘黄金宴’大饱口福,但是在山区,却有人为子女的200多元学费而发愁。是山区的贫困剥夺了许多学生求知的权利,命运对山里的孩子似乎太不公平。”
人生的紧要处往往只有几步,甚至只在一念之间。张雪峰忽然感到自己的心被这里的贫困、艰难,被这里孩子们的命运所吸引,她感到自己的肩上突然沉重起来:“山区贫困,需要发展教育事业,只有掌握了文化知识才能尽快脱贫,我为什么不能到大洞镇来教书呢!”
山区生活 一本耐读的书
记者到大洞镇中学采访时,正赶上全校为一个学生捐款治病,一个果核卡在他的喉咙里,小镇的卫生院治不了,需要攀过80多公里的山路到英德市医院救治。而学校没有车,花400元租了一台,又付了400元的医药费,800元,对于连学费都要东拼西凑的病孩家长简直是天文数字。就这样,老师们掏二十元三十元,学生掏一角两角,终于把钱凑齐了。这就是非常现实的山区生活。
山里的日子清苦而平实,张雪峰在一点一滴的体验中感受着它的艰难,也汲取着它的养分。那是与城市生活完全不同的别样的生活:学校没有食堂,张雪峰在一个老师家搭伙;没有澡堂,冲凉便在一位女教师的厨房里;因为水土不服,她时常感到头晕;教师宿舍奇缺,她只能和另两位女教师挤在一张床上睡觉,共用一张备课桌。后来,她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八九平方米的半间平房,虽然昏暗潮湿,她已经很知足了。
回顾来山区的最初岁月,她坦诚地说:“忽然远离父母,过这么苦的生活,开始我很担心自己熬不下去。有时甚至想哭,可是有一种思想一直支撑着我:这里的老师、学生长年累月地不就这么生活么?我为什么就不能,难道就因为我生在广州?”
她开始在日记中记录下她的感受:“通常一间学生宿舍住几十人,睡觉时,大家往一张大通铺上一躺就是了;学生从家里带米蒸饭,就着自带的酸菜或咸菜,这一切在城市人看来难以想象。”“我曾经探访过一个被迫辍学的女孩子,她全家五口就挤在一间十平方米的小房里,又黑又暗又湿。靠近门的地方做饭,没有厨房,四周的墙壁被熏得黑乎乎的,连招呼客人的凳子都没有,家庭状况可想而知。”
这里是一个偏僻、闭塞的世界,少年们不知道什么叫图书馆;没有乘过公共汽车,学校离家数十里,也是步行来回;没有看过电视,把张雪峰的一个唐老鸭玩具叫做猫;他们对过生日的感受也与城市孩子完全不同。一个女学生在作文中写道:“我的生日是什么也没有的,有的只是到田里去干活。我只是知道自己又增加了一岁,以后面对的是更多的农活和更繁重的生活负担。”
这一切使张雪峰品味出,在艰苦生活的背后,山区人的淳朴、勤劳,孩子们宁可背着粮袋走几十里山路也要上学的顽强的求知欲以及改变贫困状况的渴望。张雪峰自己,却把这种艰苦磨练看作是生活给她的馈赠。她常常反思广州的日子。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很任性,缺什么就去买,东西用旧了说扔就扔,生在福中不知福。现在懂得珍惜了,哥哥要用一个月的工资买音响,她会觉得太奢侈,家里人淘汰的东西她会拣回来用。她说,城市人用过的塑料袋随手就扔了,而山里人把塑料袋洗干净挑在竹竿上晾干再用。山村生活成了她的一个标尺。她说,吃过黄连,再吃糖果,你会觉得更甜。
“我很满意自己的选择”
她每天都感受到山里人对她的爱,镇长、乡亲和孩子们都爱她。刚开始,小镇的人也曾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这位戴眼镜的城市姑娘,后来他们看到她一样的朴实,和山里人过同样的日子,便接纳了她,请她到家里做客,参加婚礼,与小镇人融为一本。
张雪峰也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大洞镇人,每当她站在课堂上,面对全班几十双清沌而迷惑的眼睛,她就感到很激动。她多想告诉他们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她不仅想教给孩子们书本上的知识,还有都市人的时代观念。她多么想让大都市的孩子和山里的孩子进行双向的交流。
张雪峰对记者说:“我在山区的日子过得很充实,很愉快。我自小就想当教师,现在实现了。每次讲完课,走下讲台,那种感觉在其他职业中是找不到的。”
当人们问起张雪峰:“你辛辛苦苦一个月才拿185元工资,而一道毕业的大学同学多在大企业工作,工资高于你的五六倍,你对自己的选择不懊悔么?”她坦然回答说:“我很满意自己的选择。人的一生总要干些事,重要的不是在干这些事之中取得多少报酬,而在于这一过程中的收获,我在这里找到了人生价值。”
大洞镇中学校长特意告诉记者:“张老师钟情山区教育事业,很难得!每当她上课,学生情绪高涨,气氛热烈;她教的学生学业成绩大有提高,期中考试,她所教的语文科学生成绩合格率为90%。我们山里苦,留不住人,流失了6位教师。现在,老师们说,人家从广州到这里教书,我们本乡本土的再不安心,就太说不过去了!”
编者的话
时代需要无私奉献
这篇报道的主人公——广州女大学生张雪峰,并不是哪个领导部门树立的典型,而是我们的记者采写的。这件事情本身就足以说明:尽管时下流行着各种各样的价值观念,青年中追求有价值人生的还大有人在。
什么叫有价值的人生?古今中外有无数的诠释,但归根到底是无私奉献,为全社会、全民族、全人类的利益甘愿献出自己的一切。张雪峰学的是时下热门的经济信息管理专业,她完全有条件得到一个待遇优厚的职业,过上舒适的城市生活,但是她却作了另一番选择,到贫困艰苦的山区去当一名普通中学教师。这种选择,在有些人看来简直是“傻冒”,她却无怨无悔,甘之如饴。为什么?主要是她对于人生的价值有自己的态度。她在无私奉献中感受到了自我价值的实现。
我们发表这篇报道,其意当然不是主张所有从事某种专业的青年都弃其所学去当贫困地区的教师,而是想以此说明,无私奉献在今天并非是一种空想,而是正在逐步成为许多青年人的价值观。他们可能暂时不被人所理解,但是终究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懂得,为了一个舒适的环境,一份优厚的待遇,而放弃自己应尽的社会责任,放弃可以施展自己远大抱负的舞台,决不是有价值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