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量提升成本、产品创新与市场结构_企业特征论文

质量升级成本、产品创造性与市场结构,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创造性论文,成本论文,结构论文,质量论文,市场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 引言

在产业组织理论中,市场结构(注:本文中的“市场结构”等同于产业组织理论中所说的“产业结构”,比如,我们对“空调市场”与“空调产业”不做区分。)是一个重要的研究主题,而在该主题涵盖范围内,首要的问题又是:为什么有些产业非常集中,而有些却非常发散(Bresnahan,1992)?

如果将不同产业按照市场集中度的高低顺序排列,那么在不同国家中,这种顺序都呈现出相似形:若一个产业在某一个国家中非常发散,即行业内存在大量企业,那么其他国家中的同一产业往往也是如此。这种市场结构的“统计规律性”引起大量文献的讨论(Sutton,1991)。

在传统的研究中,比较重要的做法是,试图通过少数几个能够反映出产业特征的变量来解释不同产业的集中度水平,也即产业发散程度的差异。这一工作的基础来自Bain(1956)早期的开创性研究,在其著名的结构—行为—绩效(SCP)框架中,存在着一种从左至右的单向的因果决定链条,而初始的结构则由进入壁垒外生地加以解释。根据Bain的总结,进入壁垒主要有三种类型:规模经济、产品差异化与市场在位者相对于进入者所具有的绝对优势。Stigler(1968)与Von-Weizsacker(1980)(注:转引自Martin(2000)。)对三者发挥壁垒作用的条件与社会福利效果做了进一步的讨论。

这种传统的研究与主要以博弈论为工具的新近研究的区别在于:首先,在后者看来,SCP模式中的决定链条不是单向的,因此,结构也不是由外生决定的,企业的策略性行为完全可以逆向地影响或决定市场结构的形成;其次,在Bain以后的传统研究中,广告、R-D等进入壁垒是作为外生因素来决定市场结构的,它们为产业集中度高,以及行业存在高利润水平的情况下仍旧没有新企业进入市场提供了一个解释的逻辑。但是,在Sutton(1991、1998)研究市场结构的重要著作中,这些进入壁垒也被内生化了(注:一个简要的说明参见Bresnahan(1992)与Cabral(2000)。)。此外,在对产品差异化与广告二者关系的处理等问题上,新近研究与传统研究都存在重要的区别,关于以上方面的综述可以见Sutton(1991)、Bresnahan(1992),以及Schmalensee(1992)与Sherer(2000)针对Sutton(1991、1998)的研究所做的评论。

虽然近20多年来的研究与传统研究在结构的内生化以及解释变量的内生化等方面存在重要区别,但是,自Bain以来的一个基本不变的思路仍旧是,试图以一些能够反映产业特征的少数变量解释市场结构的形成。

在Sutton(1991、1998)等的研究中,虽然解释变量发挥作用的机理得到更为细致的刻画,并且针对不同产业比较的结论也更具一般性,但是其解释变量仍旧是早期就已经讨论的作为沉淀成本的广告与R-D,以及竞争程度。实际上,Bain早期提炼的基本解释变量至今仍然是解释市场结构的主要变量。Martin(2000)在讨论包含了新近研究的市场结构的决定时,所使用的解释变量主要还是Bain提炼的规模经济、产品差异化与市场在位者相对于进入者的绝对优势,其增加的一个解释因素是Farrell和Shapiro(1990)提出的产业专有资产的分布。就进入壁垒来说,学习曲线、消费者的品牌忠诚等也都得到了认识(Oz,1995)(注:与本文相关的原始研究文献见后面部分的相关文献综述。)。此外,企业主动阻挠进入的策略性行为与兼并也是影响市场结构的重要因素(Oz,1995;Hay and Morris,1991)。

本文的目的是讨论为现有研究所忽略的决定市场结构的产业特征因素,具体说,即产品创造性特征对市场结构的影响问题。因此,本文与传统研究和新近研究都有联系,同时又与二者都不尽相同。

就试图以少量能够反映产业特征的变量来解释市场结构的形成而言,本文继承了Bain以来的一贯思路。但是,由于本文是以博弈论为工具内生化市场结构的形成,而不是外生地解释市场结构,因此,本文又与新近研究保持密切的联系。当然,由于这里讨论的产业特征因素很少为现有文献所讨论,因此,这又使得本文与前面二者都存在区别。

就产品创造性对市场结构的影响而言,Porter(1980)明确指出创造性将导致产业发散,并且以内部设计等行业为例,说明在这些行业中不会存在居支配性地位的企业存在。但是,Porter并没有给出创造性的明确含义,从而也就没有对这一产业特征因素究竟对市场结构产生什么影响进行分析。

史学军(2003a)在讨论广告作业的内容与分类特征时,讨论了广告作业所具有的“创造性”特征,并比较细致地讨论了创造性的含义。在这里,作者强调了“创造性”中具有的“难以客观评价质量或品质,或者说用户使用该产品获得的功用难以客观评价或感受”等方面的含义。但是,该文并没有就这一特征究竟对广告市场的结构将会产生什么影响进行分析(注:史学军(2003b)讨论了这一问题。)。

与“创造性”比较密切相关的概念是“不具有经验的累积性”或者说“不具有经验或学习曲线”,后者实际上也是前者含义所应该包含的一个内容。以广告业为例,一个广告代理公司曾经为客户提供过成功的广告创意作品,但这并不意味着其就能一贯有“好”创意(注:加引号是因为客观评价标准难以确定(史学军,2003a)。)。由于不具有创作经验的累积性,新公司可能会比老公司更具有活力或“创造性”,从而新公司业务得到发展,老公司则不能凭借“经验”优势扩大规模,甚至还会被淘汰出局(奥格威,1991,中译本)。

就涉及累积性的“学习曲线”而言,存在着大量的研究文献(Cabral and Riordan,1994),但是,就经验曲线对市场结构的影响而展开的讨论,则主要是近期的一些文献所做出的。Dasgupta和Stiglitz(1988)表明由于学习曲线的作用,如果一个企业能够在初始具有一点点成本上的优势,就可以引发市场集中度的上升。此外,他们还表明了学习曲线与顾客的品牌忠诚度配合作用所产生的类似后果。Cabral和Riordan(1994)虽然没有明确表明学习曲线与市场结构之间的关系,但是却证明了,一旦企业具有初始的优势,则在学习曲线的作用下,这一优势将得到加强。Petrakis和Roy(1997)则区别了由于学习曲线分别作用于可变成本与固定成本上的不同,所导致的累积性效应对市场结构的不同影响后果。Sutton(1998)的本意是讨论在存在学习曲线的累积效应时,市场结构如何随着市场规模的变化而变化,但是,这一模型得到的结果却同时表明,随着这种累积性效应的增强,市场集中度上升了。

与这些文献不同,本文在产品质量升级的“动态”过程中(注:这里的引号说明,本文的动态并不是通常的时间序列意义上的动态演化,纯粹是用以说明“质量提升”这一“变化”的形象的表述,实际上,本文的模型是一个瞬时的,也即静态的两阶段博弈模型。),通过质量升级“效果”的显著性或可感受性强弱程度,直接定义了“产品创造性”概念,同时,从质量升级的“代价”或“难度”出发定义了“质量升级成本系数”来配合说明产业的创造性特征。在这一基础上,通过一个两阶段的博弈,讨论了产品创造性与质量升级难度对市场结构的影响,结果表明,如果质量提升的效果越不显著,或者说产品的创造性越强,则市场集中度越低;而质量升级的代价对市场结构的影响并不是单调的,但是就最终方向而言,则与产品创造性的影响效果一致。

本文共分五个部分,第一部分引言,第二部分引入了产品创造性与质量升级难度两个基本概念,第三部分是模型,第四部分则利用模型的结果讨论产业特征因素对市场结构的影响,最后一部分是对全文的简单总结。此外,附录对模型中的有关结论给出了证明。

二 产品性质:质量升级成本与产品创造性

(一)质量升级及其成本

设ν[,0]>0是计量产品或服务品质状况的基本单位。进一步,产品或服务的质量特性指数就可以记为ν[,0]的函数,设为如下表达式:

ν=ρ·ν[,0]

其中参数ρ>0用来代表质量的等级,其数值越大,表明质量越高。由于与大量的实际情形基本一致,我们也遵循常见的假设(Sutton,1991),设产品或服务的品质只与企业的R-D、广告等沉淀投入规模有关,而与可变成本无关。进一步,设企业为了供给产品或服务,必须投入的基本沉淀成本为f>0,这可以理解为行业进入的基本“门槛费”,与这一基本投入对应,企业的质量等级参数为ρ[,L];而企业为了将质量等级参数提高为ρ[,H]≥ρ[,L],必须追加投入沉淀成本F>0。

定义λ=(f+F)/f为质量升级成本系数,这一系数综合测量了质量“升级”的代价,因为,它剔除了基准“门槛费”大小的影响,测量的是“相对”于基准水平“上升”的幅度。例如,单就F=10000而言,对于f=500、f=1两种基准沉淀水平,所反映的质量升级的难度显然是不同的,λ是比F更能度量这种“动态性”的综合指标,其更能刻画质量“升级”的成本。

(二)产品创造性

对大量的消费品而言,用于计量品质等级参数指标的“客观性”差别很大。比如,计算机显示器的“高质量”可以通过“分辨率”等比较“硬性”的指标来测量;但对一件女式套裙的质量评价来说,布料与质地本身的比重可能并不特别突出,反倒是“时尚性”等设计上的指标更为突出,而这方面的客观度显然弱很多。这样,对提高质量等级的努力来说,就存在差别,对弱性指标而言,投入很多沉淀成本,可能对消费者感受的“质量等级的提升”并不显著,因为确实难以有客观指标度量这种改进,其“主观性”与“因人而异的不同评价”的情形比较显著。

就企业用户而言,我们也可以将ρ>0理解为一件产品或服务在被客户使用以后让用户业务获得成功的概率,用户消费该产品或服务以后如果促成业务成功,则企业获利ν[,0],失败则为0,那么消费该产品的期望获利或期望效用为ν=ρ·ν[,0]。

对用户来说,消费一个“高质量”的工程设计服务比消费一个“低质量”的工程设计使企业获得成功的概率要高很多,但是,消费一个“高质量”的广告策划服务使企业获得成功的概率并不一定就比使用一个“低质量”的广告策划获得的业务成功概率高很多。显然,在后面的产业中,质量评价就有比较大的软性。

对这种高质量与低质量等级的差异显著性,或者说,高成功概率较之低成功概率的提升程度,我们用在一定沉淀规模下的高与低的比值来描述,并且我们将其定义为产品或服务的创造性,即:

k=ρ[,H]/ρ[,L]

我们以具有很强的创造性特征的广告业(Maloney,1994;史学军,2003a)为例来进一步说明这一定义的含义。

对广告业而言,只需要投入比较少的一点“门槛费”f,企业就可以从事广告活动,并得到相应的作业质量等级,或者说,ρ[,L]是客户业务成功的概率。这是企业在不需要追加投入资本、技术、设备等,仅仅通过直觉、灵感或“拍脑袋”等就可以使客户的业务获得成功的机会,或用户的效用ν[,0]可获得的机会。

企业若追加投入沉淀成本F提升其产品质量等级,则其产品或服务让用户业务成功的概率就提高为ρ[,H]≥ρ[,L]。如果前者相对后者越不显著,即K=ρ[,H]/ρ[,L]越小,则表明产品或服务越是难以通过技术、设备等物质资本的投入来提高“品质”。就广告业而言,难以通过沉淀资本投入来提高客户因消费广告策划或创意而让业务获得成功的概率,这一点恰恰是广告行业中的“创造性”特征(Maloney,1994;史学军,2003a)。这样,我们定义的“产品创造性”也就反映了产品或服务可以“物质化”的程度,与此相对应,该定义同时也就刻画了产品或服务所包含的“灵感性质”或“创意性”的程度。

三 模型

(一)消费者(或客户)的效用函数

设市场中消费者的数目为S,并且,每一个消费者最多只消费一个单位产品(或服务),因此,S也就是总的市场规模(或者也可以理解为总的客户规模)。

进一步,我们设消费者对产品或服务的质量喜好参数为θ(注:这里采用了Tirole(1988)的表述,θ也可以理解为消费者的收入,如Shaked和Sutton(1982、1983)。),其均匀分布在0到1的区间,密度为1。该偏好参数的直观意义是,给定价格,所有的消费者都喜欢高的质量,但是,具有高的θ的消费者更愿意为获得高质量的产品或服务付费。

对给定质量水平为ν,价格为p的产品,位于θ处的用户如果购买,则获得净效用为使用商品的满足θν扣除支付的价格p,否则,净效用为0。

这样,我们可以将用户消费一个单位商品所获得的效用表达成下面的式子:

U=θ·ν-p(1)

考虑前面所给出表达式ν=ρ·ν[,0],以及ρ等级,消费者(或客户)的效用函数可以重新表述为:

U=θ·ρ[,i]·ν-p[,i],i=H,L(2)

为表述简洁,在下面我们记=ρ[,H]·ν[,0]以及=ρ[,L]·ν[,0]。

(二)需求函数

首先,由θ[,H]·-p[,H]=θ[,H]·-p[,L],得到消费高等级与低等级产品无差异用户的边界值θ[,H]=((p[,H]-)/(-));

其次,由θ[,L]·-p[,L]=0,可得到消费低等级产品与不消费任何等级产品无差异用户的边界值θ[,L]=(p[,L]/)。

这样,就得到高、低等级产品的需求函数:

D[,H](p[,H],p[,L])=S·(1-θ[,H])=S·(1-(p[,H]-p[,L])/(-))

D[,L](p[,H],p[,L])=S·(θ[,H]-θ[,L])=S·((p[,H]-p[,L])/(-)-(p[,L]/))(3)

联立上述两个等式可以解出逆需求函数:

P[,H]=-(·Q[,H]+·Q[,L])/S;P[,L]=-·(Q[,H]+Q[,L])/S(4)

其中Q[,H]、Q[,L]分别为两类市场的总需求。

(三)企业的两阶段决策:进入与市场类型选择、产量与价格决定

两阶段博弈:首先决定是否进入市场,并且一旦决定进入,就要考虑进入低端市场还是高端市场;然后,在进入的该等级市场展开价格与产量的竞争。这其中,由于进入和市场等级选择是同时决定的,因此,二者被看做是一个阶段的博弈。

我们用逆向递推法求解子博弈完美均衡(SPE)。

先考虑第二阶段的价格与产量决策,然后考察第一阶段的进入决策。我们采用Cournot产量竞争模型来刻画企业的第一阶段的决策(注:关于Bertrand价格竞争与Cournot产量竞争实际上可以理解为是一个包含了生产能力与价格决策的两阶段决策,因此,就长期来看,企业仍旧要归结为生产能力的博弈,即Cournot决策。关于这一关系的具体说明可以见Tirole(1988)。此外,就广告等创意性强的产业而言,在产品或服务的供给中,业务受生产能力约束的性质比较强,如增加业务的人力不足等的制约(史学军,2003a、b),也使这一模型更适宜。)。

第一,考虑第二阶段的产量与价格的决定。设分别有N,n个企业(注:虽然严格来说,N,n应该取非负整数,但是为简便计,我们采取许多有关产业组织文献的做法,即不考虑其整数性,而是将其一般地作为连续的非负实效对待,并可以对其求导数。实际上,这一做法既减少了复杂程度,而又不会损害问题的实质。)进入高端与低端市场,与此选择对应,企业选择两类沉淀成本(f+F)、f,并且为简便计,设两个等级市场企业边际成本相同且均为0;然后两类企业分别在高、低端市场展开Cournot竞争,此时,两类市场的价格与产量是相互影响的。

这两个质量等级的企业竞争结果可以用如下的结论1表述:

结论1:高端与低端市场的企业进行产量与价格竞争的Cournot-Nash均衡为:

市场价格分别为P[,H]=((k·(n+1)-n)/(k·(n+1)·(N+1)-n·N))·,P[,L]=(k/(k·(n+1)·(N+1)-n·N))·

企业产量为q[,H][i]=((k·(n+1)-n)/(k·(n+1)·(N+1)-n·N))·S,q[,l][j]=(k/(k·(n+1)·(N+1)-n·N))·S

其中i=1,2,……,N;j=1,2,……n;k为产品创造性。

证明见附录。

(四)市场进入决策:竞争性的企业数目

下面考察第一阶段的进入决策,这一决策决定了竞争性市场中企业的数目。

由结论1中的产量与价格结果,以及利润表达式,可以得出既定数目为n,N时两类企业的利润:

π[i]=P[,H]·q[,H][i]-(f+F)=(([k·(n+1)-n][2])/([k·(n+1)·(N+1)-n·N][2]))··S-(f+F);

π[j]=P[,L]·q[,L][j]-f=(k/([k·(n+1)·(N+1)-n·N][2]))··S-f,

其中i=1,2,……,N;j=1,2,……,n(5)

对竞争性市场而言,企业的自由进出使得企业利润为0。因此,令两个利润表达式为0,并联立这两个式子,即可分别得到n,N,即结论2内容。

结论2:第一阶段的进入决策中,竞争市场的均衡企业数目分别为:

进一步,总企业数目为n,N,的总和:

上面三个式子中的λ=(f+F)/f为质量升级成本系数,k=ρ[,H]/ρ[,L]为产品创造性。

证明见附录。

四 市场结构:质量升级成本与产品创造性

就市场结构及其决定来说,应该是针对同一类的产品或服务而进行的,但是,我们这里似乎是有两个不同的市场,因此首先要予以简单说明。从实际产业情形来说,大量的产品或服务,如计算机、汽车、通讯产品、空调、服装、广告等都可以被归结为各自的市场或产业类型,但是,即使在其各自的市场或产业中,也可以存在甚至是非常显著的质量差异。实际上,完全相同的产品类型几乎是不存在的,几乎都被水平或纵向(质量)差异化所覆盖。

因此,我们这里仍旧讨论同一个市场,但是,由于物化程度的不同,引发了质量上的差异化,从而形成了高端与低端的“子市场”:一部分保留了初始“创造性”特质,比如就广告业来说,凭借“灵感”或“拍脑袋”作业;而另一部分企业则通过加强技术等物质投入而提升产品或服务的品质。就具有很强创造性特征的广告业来说,确实也有一部分企业试图通过加强技术、设备等物质投入来提高作业的质量(史学军,2003a)。正是在这种质量提升的“动态”过程中,本文定义了“产品创造性”,或者说,产品的“可物质化程度”。

在对市场结构的度量中,我们采用的是一种常见的简洁形式(如Sutton,1991、1998等),即用市场中企业数目的倒数来表示。

(一)高、低端子市场中企业进入的产品创造性边界

从结论2知:

由于k=ρ[,H]/ρ[,L]越大,代表产品创造性越低,反之,产品创造性越强。因此,左边的不等式是要求产品创造性不能太强,否则质量提升难以见效,从而没有企业进行沉淀投入;右边的不等式则表明,创造性不能太低,否则,由于产品“可物质化”程度强,所谓“质量提升”的效果大,企业都会从事这一品质改善工作,如果仅仅通过“灵感”、“拍脑袋”等不需技术、设备等资本投入的“原初性”作业,则难以在竞争中立足。

(二)市场规模、质量评价等级与市场结构

市场规模、市场进入的沉淀规模对市场结构的影响是大量文献所讨论的主题。在本文构造的简单模型中,在既定的质量升级成本系数与产品创造性水平下,这些问题也可以得到回答,下面的推论1同时也给出了用户的产品质量评价等级对市场结构的影响。

推论1 在满足λ>1以及[*]<k<λ的既定的一个质量升级成本系数与产品创造性水平下:

(1)市场集中度随着市场规模S的扩大而下降,同样,也随着用户的产品质量评价等级或消费产品的效用=ρ[,H]·ν[,0]的提高而下降;

(2)随着市场进入的“门槛费”,即沉淀成本f的增加,市场集中度上升。

证明:由结论2给出的市场内企业总数目T的表达式看出,市场规模S、用户的产品质量评价等级或消费产品的效用=ρ[,H]·ν[,0]对企业总数目有同样的正向影响,而市场进入的“门槛费”,即沉淀成本f则对企业总数目有反向的影响(注:由于在表达式中λ是作为一个单独而且完整的概念出现的,它表达的是,剔除了因为不同行业而有很大差别的基准沉淀规模f的影响后的质量升级难度,因此,在表达式中它与f是并列的;或者说,是在λ既定的情况下来讨论f的影响的。否则,就可以进一步将其分解为λ=(f+F)/f来讨论f对市场结构的影响。)。

市场规模对市场结构的影响在新近的研究中得到了深入的讨论,它也是Sutton(1991、1998)试图获得少数具有广泛的一般性的结果之一。简而言之,在外生沉淀成本的条件下,市场规模的扩大导致市场结构趋于发散,但是在内生沉淀成本的条件下,市场规模的扩大并不会导致市场结构单调性地发散,市场集中度是先随着规模的扩大下降,随后又开始上升,并停留在一个较高的水平上,不会随着市场规模的增长而发散,并且也因为这一区别,市场被划分为两种不同的类型(Sutton,1991、1998;Schmalensee,1992;Cabral,2000)。

由于在我们这一模型中,沉淀成本是外生的,因此,市场集中度随着市场规模的扩大而下降。这与前面的新近研究结果是一致的(注:本文一个可能的拓展方向是通过一个三阶段的博弈内生化沉淀成本,考察本文现有结论的有效性。这需要像Sutton(1991、1998、2002)研究的那样,在质量提升与R-D等固定投入之间建立一个函数关系,并引入企业固定投入决策中。但是,由于本文对升级难度的定义是通过两种固定规模之比进行的,因此,改动将比较复杂,这方面的讨论超出了本文的篇幅许可范围。)。

就进入“门槛费”,即沉淀成本高低对市场结构的影响来说,在同质产品的Cournot模型与水平差异化产品的Hotelling模型以及由此扩展的圆周模型中,结论都是,沉淀越大,市场越集中;在纵向差异化产品的Dixit和Stiglitz(1977)模型中,结论仍旧成立(注:关于这些结果的简明表述,可以见Oz(1995)。)。Sutton(1991)在讨论市场规模与市场结构关系时,没有直接讨论集中度与沉淀成本的对应关系,可是从其给出的集中度下边界表达式上,却仍旧可以得到市场结构与沉淀规模的关系:沉淀成本越大,市场集中程度越高。

但是,在一个适当的条件下,在质量差异化的市场中,将可能出现市场结构并不随着市场规模扩大和沉淀成本减少而发散的情形,而是趋于一个稳定的范围,即“finiteness property”结果(Shaked and Sutton,1982、1983、1987)(注:一个简明的总结见Beath和Katsoulacos(1991)。)。由于在本文这一简单模型中,虽然存在质量的差异化,但是由于实际上是外生给定的两种质量等级,因此,产生的结果与前面的文献相一致。

推论1还给出了本文得到的一个附带的结果,即如果消费者对产品的评价提高,或者说,使用产品得到的效用提高了,那么这一效果等同于市场规模的扩大。这一结果与人们的直觉是相吻合的。

(三)质量升级成本系数与市场结构

产业的质量升级难度,即成本系数λ对市场结构的影响可以从结论2直接得出。

首先,由知,低端企业的数目随着质量升级难度λ的提高而增加,市场集中度相应下降。这意味着质量升级难度增加将使行业中“创意性”企业增多。

其次,由看出,高端企业数目与质量升级难度λ呈反向关系:质量升级成本越高,高端企业越少。

进一步,质量升级难度对整个行业的结构影响可以由T的表达式得出:

将(8)式进一步整理为:

那么,由T(λ)函数的单调性很容易有下面结论。

推论2 当λ<1+(k-1)·时,T随着λ增加而减少;当λ>1+(k-1)·时,T随着λ增加而增加。

由于集中度与企业数目的反向关系,推论2实际上也就是说,集中度首先随着质量升级难度的增加而上升,但是,在一定水平以后,则随着质量升级难度的增加而下降。

从最后的影响看,如果产业内的质量升级难度大,则市场结构趋于发散。这一点在本质上也表达了“产品创造性”所要表达的内容:“创造性”在多大程度上可以通过“物质化”的投入来替代的问题。在这里,是通过成本代价的多少来反映的。

但是,这种影响不是单调的,在初始水平,决定方向恰好相反:“物质化”困难越大,市场越集中。实际上,这是因为高、低端市场所受影响的强度不同而综合形成的结果,从前面可以看出,质量升级难度对两个子市场的影响都是单调的:难度越大,低端企业越多,高端则越少,这一点也符合直觉。但是,对总体的市场结构的影响由于二者相对强度不同就出现了区分的情形。

(四)产品创造性与市场结构

利用结论2,可以明了地给出产品创造性对市场结构的影响结果。

推论3 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产品创造性在[*]<k<λ的范围内对市场结构的影响是单向的,即随着产品创造性增强,市场集中度越低,反之,产品创造性越低,市场集中度越高;但是,对子市场而言情形并不相同,随着产品创造性增强,高端市场集中度上升,低端市场的集中度下降。

证明见附录。

推论3给出了产品创造性与市场结构的单调关系:创造性越强,即k越小,市场越发散。从创造性的定义看,质量提升的效果越不明显,企业越停留在初始的,靠“灵感”、“拍脑袋”等不需大量“技术”、“设备”等物质投入的作业阶段,市场也越呈现出发散性。

就对子市场的影响而言,越没有“高质量”的效果,则进行大量物质投入来获得“高质量”的高端企业越少,而从事低端的“创意性”作业的企业越多。这一点与产业中的直觉也是相一致的。

(五)质量升级、产品创造性与市场结构:进一步的讨论

从对产业的“创造性”特征的描述来说,前面的推论表明,两个参数可以从两个方向上,即消费者感受方面的“效果”与企业质量提升方面的“付出”共同发挥作用。但是,这其中,质量升级难度对市场结构的影响不是单调的,只是说在长期来看的一个区段中,它表现的作用与产品创造性是相同的。

本文的这一基本结论与Sutton(2002)有关结果恰好形成呼应(注:感谢匿名审稿人提供这一文献来源。)。在国际贸易中,一个重要现象是,产业聚群发达地区(高能力、高盈利与高工资)与不发达地区(低能力、低盈利、低工资)的形成以及这种差距的维持。经典的经济学理论应有的结论是,通过贸易中的劳动力、企业(资本)等的自由流动,将实现发达与不发达地区的平衡。因此,经典理论就对这一产业聚群现象无法解释。Sutton(2002)在对这一现象进行研究并试图揭示产业演进的逻辑与进程时,引入了两个关键概念:基于聚群企业之间的正外部性的“不可流动性”概念(注:这实际上是Krugman和Venables(1995)等人发展的“地理与贸易”理论,这一理论可以很好地解释地区差异的存在。但是,该理论没有回答“落后地区如何追赶发达地区”这一问题,而这一问题则是Sutton(2002)关注的中心。为了全面理解地区差异及其稳定性,“能力”概念被引进,作为对“地理与贸易”文献的补充。此外,对“不可流动性”概念,作者也补充了另外一个成因,即同一产业聚群中的企业由于内部员工之间知识上的默契性所产生的企业流动性损失(Sutton,2002)。),以及基于Sutton(1991、1998)等发展的“市场结构”理论上的“稀缺的企业能力”(scarce capabilities)(注:能力是由两个因素构成的向量:质量水平与生产率(或生产成本)。稀缺是由于随着企业间通过R&D等投入来获取高能力的竞争,最终只能有少量企业在产业中幸存,不管市场规模有多大。因此,这一能力是稀缺的(Sutton,2002)。这一结论实际上也是Sutton(1991、1998)研究市场结构所取得的主要成果之一。)。在讨论稀缺的“能力”与产业演进关系时,根据三个变量(注:原文中的值量为u现改为ν,成本不变,原文中能力增幅k用σ表示,原文中的业绩回报度为a(k),现为a(σ)。),即能力增幅(质量ν升级或成本c降低的大小)σ,市场对这一质量升级的业绩回报度a(σ),质量v(或成本c(注:以下只提质量,以与本文比较。))对用以提高能力的固定投入的敏感系数(弹性)1/β,Sutton概括出三种产业演进类型:

如果由1/β所反映的质量升级有效性不明显,那么产业资金在质量提升上的投入比例就会很低,这种情形对应的是“低科技”产业,我们以A表示该类产业。

如果由1/β所反映的质量升级有效性显著,产业中的企业将热衷于企业能力的提高(质量升级或成本下降),进一步,取决于市场对质量升级的回报度a(σ)。这又可分为两种产业类型:如果相对产业规模而言,a(σ)并不显著,那么质量参差不齐的各种产品在产业中都有一定的市场份额,因此,在这一类产业中,消费者实际上并没有同一的质量认可标准,这类产业以B[,1]表示;如果a(σ)很显著,则消费者都转向具有质量领先优势(幅度为σ)的产品,市场销售额向该企业转移,产业出现集中,这类产业以B[,2]表示。

与这一结果比较,本文的结论可以有一些直观的引申。

首先,我们讨论的创造性产业与A类,即“低科技”产业对应。就产业特征而言,随着质量升级对R&D等固定投入的敏感度下降,也即本文的“产品创造性”的增强,产业的发散程度将上升,这与Sutton(2002)描绘的A类产业的集中度下降是相吻合的,并且,正如Sutton所述,这一类产业呈现出垄断竞争的局面,而这也是创造性产业的面貌:企业基本相似,难以有大的区别。但是,这又不是在统一标准下的完全同质。

由此也可以看出,本文所说的“创造性”(creativity)与通常的“创新性”(innovation)不同,创造性产品可以是缺乏科技含量的,如人力的“构思”、“创意”等,常常与科技变革联系的“产品创新”不同。

其次,就消费者的感知与认可而言,B[,1]类产业虽然存在可以技术计量的质量标准,但是使用者的标准并不同一,因此,其在一定程度上也具有本文所定义的“产品创造性”的含义,即标准的难以统一衡量性,或口味偏好的分散性使标准难以统一。结果市场仍旧发散。从技术的评价上看,产业内产品质量参差不齐。但是,在广义上,因为其可以被概括在“产品创造性”的含义之中,因此,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被归进创造性产业。换句话说,实际存在两个“质量评价标准性”,一个是技术上的,另一个是消费者方面的,而本文更重视后者所决定的标准性或同一性。

与此类似,就A类产业而言,Sutton虽然将其称为发散的垄断竞争产业,但是他也使用了“标准化的”(standardised)一词来描述该类产业。显然,这里的标准化是从技术方面度量的,这一点也表明,本文刻画的创造性产业涵盖了A类产业,因为,我们定义的创造性主要是从消费者的感受和认可性方面来说的,“质量提升的不显著性”不仅包含了技术可评价产品的质量提升不显著性(A类),也包含了(在技术以及消费者主观感受与评价两方面的)质量本身就难以同一地测量和评价的情形。因此,从技术上看不是标准化的,甚至技术上难以给出质量标准的产品(没有被归结到A类的)自然也就是属于创造性产业。

进一步,从B[,2]类企业看,由于质量存在统一的可评价性,不仅从技术上,而且从消费者的评价上存在同一的标准,这样,遵循Sutton(1991、1998)所刻画的企业通过R&D等投入获取高质量的竞争轨迹,产业的销售额逐渐向少数企业集中,产业的发散性逐渐消失。因此,B[,2]类产业是“创造性”产业典型的对立面。

最后,本文刻画的产业特征与Sutton(2002)有一个显著不同,本文将质量升级效果与升级难度视为两个概念,而后者通过1/β实际上将质量升级效果与成本的投入已经连接在一起。就本文而言,不仅可以用质量升级的效果显著性与这里的结果对应起来,而且可以单独测量升级难度对产业的影响,正如前面所表明,这一影响不是单调的。

五 小结

本文在产品或服务质量升级的“动态”过程中定义了产品创造性的概念,以及相应的质量升级难度系数,并讨论了二者对市场结构的影响。本文的结论与产业的直觉相一致:产品或服务的创造性越强,市场越发散。就质量升级难度而言,影响并不是单调的,从长期来看一个区域,质量升级代价越大,市场结构越发散,但是,在较小的区段中,结论则是相反的。

附录:

(一)引论1的证明

1.首先考虑高质量市场的N企业的产量决策。

第i企业的利润为:

2.其次考虑低质量市场的n企业的产量决策。

与前面类似,该市场任一个企业j的利润函数可以表述为:

上两个式子中,k=(/)=((ρ[,H]·v)/(ρ[,L]·v))=(ρ[,H]/ρ[,L])

由于两个市场的企业类型相同,因此,两个市场单一企业的产出量分别为:

4.两个市场的价格决定。

将式(A11)代入式(4)即可得出:

(二)利润联立方程的求解

证明:两个利润式均为零,即等同于:

令λ=(f+F)/f,让两个式子左右分别相除,即可消去很容易得出n表达式,接着带回第二个利润等式,即得出N表达式。

(三)推论3的证明

证明:首先,从结论2知市场内企业总数目。

由于又因为市场集中度是企业数目的倒数,因此,命题的第一部分得到证明;

进一步,又因为市场集中度与企业数目成反比,故命题的第二部分也成立。证明完毕。

作者曾就论文的构想与模型建立与英国南安普顿大学经济系博士候选人马捷作过讨论。此外,北京大学经济学院王曙光阅读了本文初稿并给予鼓励,本文对他们表示感谢。特别感谢三位匿名审稿人对本文的鼓励以及所提出的建设性意见。当然,文责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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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量提升成本、产品创新与市场结构_企业特征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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