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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力的核心不是职务或特权,不是人格特质或个性魅力,不是影响力,也不是技能。那么,领导力的核心究竟是什么?
领导力就像爱情,世人都渴望拥有,但追逐之难也为人感叹:知其存在,却难以发现,甚至难以对其定义。北京大学中国战略研究中心研究员、北京彼得·德鲁克管理学院客座教授刘澜,在《商学院》杂志“经理人社区”举办的“领导力的核心与修炼”主题演讲上,发表了他最新的领导力研究成果。通过半天紧张的互动式学习,他循循善诱地引导经理人认清领导力的核心,以最清晰的认知着手开始领导力的修炼。
领导力就像爱情?
把领导力比喻成爱情是刘澜的发明,因为他认为二者都是能感受到存在却很难给予准确定义的。
不久前,刘澜看到一条新闻,说的是日本有一个98岁的老太太,把从92岁开始写的诗出了一本诗集,在日本成了全国畅销书,总共卖出了23万册。这本诗集的最后一首诗叫做《秘密》,她写道:“就算98岁也要恋爱,看似像在做梦,我的心已经飞上云端。”98岁的老妪如同18岁的少女,依然对爱情充满渴望。
与此相反,刘澜跟身边的一位教授讨论这个问题,对方却告诉他:“哪里有什么爱情?只有传宗接代。哪里有什么领导力?只有权力和拍马屁、拉关系。”
上面两个观点,生动说明了爱情或者领导力的存在现状——每个人都渴望,都有获得的潜力,但是却只有少数人能够实现。不过即便如此,每个人都有追逐的权利。但是真正的爱情和真正的领导力一样,踪迹难寻。正因如此,很多人变得不相信爱情,也无从奢谈领导力。爱情是一种关系——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领导力也是一种关系,是对话而不是独白;爱情当中会产生第三者,领导力当中也会在领导者和追随者中产生误导者;爱情是危险的活动,昨天的海誓山盟今天可能一文不值,领导力也是危险的活动,不是一旦拥有就永远拥有,昨天有领导力,今天不一定还有领导力。
有影响力等于有领导力吗?
“德鲁克说,领导者的唯一定义是有追随者。有领导职务只说明有下属,只有下属变成了追随者,你才变成了领导者。其实这个定义还不完整。比如李宇春有很多追随者,那你能说李宇春是领导者吗?”刘澜反问大家。
观察那些公认的卓有成效的领导者,找出他们身上的核心共同点,是挖掘到领导力的核心的一个办法。比如圣雄甘地和马丁·路德·金,都是公认的伟大领导者。毛泽东带领中国人民赢得战争胜利,张瑞敏带领海尔成为中国的一流企业。这些人有什么核心共同点呢?不是职位,而是他们身上拥有的品质。
在中国讲领导力要面对一个挑战,我们一般约定俗成地把领导者认为是担任领导职务的人的代称。中文对英文Leader有两种翻译,一种叫领导,一种叫领袖,领导指的担任领导职务的人,领袖指的是实施领导活动的人,领导不一定是领袖,领袖也不一定是领导。二者的区别有一个简单的概括:领导有下属,领袖有追随者;领导运用权力,领袖运用影响力,手中可能有权力,也可能没权力;领导维持现状,领袖迎接变革;领导追求地位,领袖就追求成果;领导抓权,领袖授权。李嘉诚常常自问: “你是想当团队的老板还是团队的领袖?”当老板容易得多,凭借的是上天的缘分,或者专业的技术知识,或者掌握的人力资源。而当领袖就比较复杂,凭借的是人性的魅力。
领导等于管理吗?
从中文词语的习惯搭配,可以看出管理和领导二者间微妙而巨大的差别。为什么我们既可以说管理企业也可以说领导企业?为什么不说管理革命而说领导革命?为什么不说领导设备而说管理设备?
管理是带领一个团队实现既定的目标,它的本质是绩效。而德鲁克说领导力的本质也是绩效。那么二者的区别是什么?
领导是实现变革,管理是维持秩序;领导是挑战现状,管理是维持现状。企业既要维持现状又要实现变革。“领导是做正确的事,管理是正确地做事。”——领导力大师本尼斯在上世纪70年代明确提出这句话。
领导是解决难题的,管理解决的是技术性问题。难题和技术性问题的区别在于,解决难题需要变革,解决技术性问题是维持秩序。难题难在没有正确答案,需要做正确的事。技术性问题有已知答案,需要正确地做事。但很多时候企业出问题,就是因为经理人只做管理者,没做领导者。
光做好日常工作,并不能保证能适应将来的需要,不但能维持运转,还要实现变革,需要挑战现状,这是对真正的领导者提出的要求。
领导者的最优品质是什么?
关于领导力,有一种根深蒂固的思维方式,认为拥有某些品质的人就具有领导力,真的是这样的吗?刘澜给现场听众列出了16个形容词(见右下列表),请大家选出心目中完美的领导者最应该拥有的品质,结果最为听众所青睐的是雄心、责任心、诚信、远见、公正、智谋和创造力。
刘澜解释说,最左边一栏(诚信、远见、激情、能干)源于两位领导力专家进行的一个全球调查,不是调查领导者具备哪些品质,而是调查下属希望自己的领导者具有哪些品质。调查结果发现,这四项是列在前四位的。
最右边一栏(谦卑、冒险、责任心、创造力)来源于2010年夏天哈佛大学校长对本科毕业生的讲话。很少有人认为谦卑是一个伟大的领导者应该具备的品质,但实际上这一点非常重要。《从优秀到卓越》的作者吉姆·科林斯认为,那些能带领企业走出困境的伟大领导者最大的特点就是谦卑,以及对所处的事业有强大的决心。
听众们还有涉及中间两栏的八项品质,这些对一个领导者来说也许都是必要的,但也同样可以为野心家所拥有。
西方人最重诚信,东方人往往把远见放在第一位。这16项领导者的品质都很重要,但都不是领导力的核心。
技术性问题的解决方案是现成的,实施相对容易,即使有复杂性,但是只要按部就班地去做,就会依靠权威解决。一辆汽车出现刹车问题是技术问题,一万辆都出现就是难题,所以丰田遇到的就是难题。难题就难在不知道到底哪里出问题:研发?企业文化?领导体系?不管要改哪一方面,都不容易发现解决方案,而且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见效。一个企业从平庸变成伟大,不是靠CEO,而要靠群众做出艰难地转变。但是群众一般是不愿意变的。
管理和领导是可以截然分开的吗?也不能。同一个问题,既有难题成分,又有技术性问题的成分。领导力大师约翰·科特的研究表明,要成功实现变革,70%~80%靠领导,20%~30%靠管理。领导力不光体现在对单个问题的解决,长期带领群众解决一个又一个难题,才是合格的领导者。
领导力的真正核心是什么?
在刘澜看来,这个核心是“动员群众、解决难题”。
当年袁世凯曾经想当皇帝,他看到的一份全中国人民都支持拥戴他的报纸,其实是只印给他一个人看的。领导者不知道企业内部发生的真实情况,在他周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信息真空。任何一个担任领导职务的人,都可能染上这种CEO病。
要解决难题,首先要正视而不逃避。有些时候,领导者有给“假药”的冲动。因为群众往往希望你给出简单易行的解决方案,可这种简单易行的方案往往就是种假药。解决难题主要靠群众而非权威。领导力不是光环,也不是技能,而是一种动员群众解决难题的综合能力。领导力需要修炼,要从一点一滴去实践。
在过往的管理理论中,没有人提过领导者的角色是老师。学习型组织的代言人彼得·圣吉就认为,如果把企业比作一艘船,那么领导者则扮演着三个角色——首先是设计师,然后是老师,最后是仆人。学校老师的优秀品质值得企业领导者借鉴,比如充满激情、专业知识过硬、与学生建立积极关系、启发式学习等等。张瑞敏做的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事是砸掉质量不过关的冰箱,制造出一个戏剧性场面,让你目睹感受,然后才心甘情愿地接受变革。要创造一个学习的环境,并且容忍失败。在新人刚入职时、提拔干部时、做绩效评估时、组织做出重大决策时,都需要互相的学习和教导。
刘澜曾经写文章赞扬通用电气是世界上最成功的“商学院”,因为它造就了很多去别的企业做CEO的员工,世界500强企业的CEO中一度有二三十位都出身于通用电气。所以,如果你不是在教导,那就不是在领导。如果不改变教学方式,就改变不了领导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