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范人格的建构与乡土知识的书写--论清代整个祖先的诗性与文本特征_诗歌论文

典范型人格建构与地方性知识书写——论清代全祖望的诗学品质和文本特点,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诗学论文,清代论文,典范论文,性知识论文,人格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有清一代,两浙诗坛代有俊雄,而康乾之际的全祖望独标一帜于浙东,影响深远。“谢山先生之学,博及四部,经史词章,在在当行。”①他作为“浙学之冠”的成就已受到高度重视,研究成果相当丰富,但关于全谢山的诗歌创作,至今尚罕见有专题论文进行探讨②。这种偏至其学术而失语于文学的现象反映了清代诗歌研究的“盲点”尚多。其实就谢山来说,真气孤标的诗歌创作与道风独峻的经史学术,在精神上是高度一致的。其词章之学既具有独立研究的价值,同时亦可资深化对谢山全人及其学术的理解。这里对谢山诗歌的讨论拟设了两个重点,即典范型人格建构与地方性知识书写。而透过这两扇窗口,正可以窥见诗人之文心与文本的一些特点。

       一 文心:典范型人格建构

       “今日当论邪正,不当论异同”③,是清初史学家的清醒认识。对谢山文学的研究,这同样应是一个谛观视点。梁启超曾说:“若问我对古今文人集最喜爱读某家?我必举《鲒埼亭集》为第一部了。谢山性情极肫厚,而品格极方峻,所作文字,随处能表现他的全人格,读起来令人兴奋。”④谢山虽生活于康乾之际,然天生异秉,极富古人之风,所是所非往往异于常人。在他心中康乾并非什么“盛世”,而是一个“江河满目正颓波”的时代⑤,亟需弘扬正气,建构典范人格,体现出士人应有的良知。正是这种良知形成了谢山诗歌创作的文心,也是鲒埼亭诗学品质的突出特征。

       所谓典范人格,在谢山看来,是具忠义之节、正直之气、亲民之心者,故谢山诗歌中有相当篇章作忠奸之辨,界正邪之分,抒民胞之怀。这三个方面正体现出谢山的历史观、人格观、社会观,是其生命态度和道德原则的诗学践履。一部《鲒埼亭诗集》,即当据此三者观之。

       浙东甬上具有深厚的经史学术文化传统,宋代以楼昉、舒磷、沈焕、杨简、袁燮以及王应麟为代表,其后数百年间经籍著述缃帙炳蔚。在明末清初浙东甬上又是抗清斗争激烈、苦战坚守之地,烈士遗民事迹长期流传。经史学术精神和民族气节的血魂铸成了特殊的地域文化,谢山自幼受到熏陶,而他出生于极富民族气节的家族,先辈全元立、吾骐、书等皆为精通经史且节概卓然之士,其族母乃抗清名将张苍水之女,在当地甚至“有传先生为钱忠介公转身者”⑥。钱忠介公即与张苍水齐名的浙东抗清名将钱肃乐。这一传说自然是附会,但由此可见谢山“于钱氏独惓惓焉”⑦,其忠义伉直、峻严狷介之性与地域文化和家族文化传统有密切关系。史载谢山十四岁时,补弟子员,谒学宫至乡贤名宦祠,见谢三宾、张杰木主大怒曰:此反复卖主贼,奈何污宫墙!“捶之不碎,投

池。”⑧

       基于这种文化根性,他虽才高一时,深为时贤所重,以为“深宁、东发后一人也”⑨,但在得罪了大学士张廷玉,从翰林院散馆即挂冠归田后,便置升沉枯菀于度外,以全部精力发掘史料,表彰故国忠义志士,并继李杲堂编纂《甬上耆旧诗》之后,再编《续甬上耆旧诗》。前者所辑录的是自春秋到万历间甬上诗人的作品,而《续甬上耆旧诗》所选为万历至康熙间地方诗人之作,录诗家达700余人,作品达16000余首,其中不少作家、作品之选,不畏时讳,堪为甬上忠义传。在他的诗歌创作中,更以大量篇幅作忠奸之辨,谱写了一曲浩然正气歌。

       鲒埼亭诗中,咏史怀古题材为泱泱大宗。咏怀对象几乎都是历代清贞亮节的忠臣英烈,从春秋时代的申包胥,到宋末的文天祥,以至晚明的周顺昌、史可法,清初的顾炎武等,层出叠现。平生经行处,见先烈遗迹往往抚迹叹颂;而阅先烈遗著,则生苍茫哀痛。“青天白日先臣节”之孤忠⑩,在谢山笔下总是一股透骨激心的凛然正气,一种杜宇啼血的悲剧美感。明清之际仗义死节之士最多,故在谢山诗中表现得也最为集中。兹举几首读之:

       《李氏笑读居题额,乃江夏贺文忠公隶笔也,甘谷拓之见贻,敬赋五古,以当跋尾》:

       峨峨江夏公,所学醇乎醇。一念不妄起,穆然见天真。历官登四朝,清苦偃蓬门。阿谁庸妄流,但以佛子论。遭逢阳九灾,左席需丝纶。大厦已不支,只手难救焚。痛哭辞班出,老臣早致身。江外妖氛满,江头苦雾屯。浮尸蔽江下,孰与公骨尊。合门从公殲,尤足妥公魂。思宗五十相,历历可指陈。哀哉孙文忠,早丧一个臣。南天继有公,并先鼎湖沦。……晚节亦无忝,一恸随灵均。我游笑读居,冉冉三十春。每见便肃拜,谓足百世珍。颓然老屋中,正气长烟煴。(11)

       《白下投止承恩寺,见壁上蕺山先生题字,知其为旧寓也,正襟览之》:

       草莽孤臣居可伶,僧寮一榻坐凄然。中枢学禁方封进,淮帅弹章又至前。空有精诚感刺客,谁将血泪达穹天?百年末学重过此,肃拜如闻謦欬传。(12)

       《燕子矶兰若寻苍翁题字》:

       江东王气已全枯,岂有重兴赤伏符。半夜秋风出灵谷,千船军火窜焦湖。孤生逐日空三足,碧血沉渊尚一壶。此日弥甥辑遗事,可怜题字竟模糊。(13)

       第一首诗赞叹晚明名臣贺逢圣。逢圣为万历四十四年(1616)殿试第二人。性狷介忠直,不屈于阉党擅权,既不为所容,则慨然挂冠。崇祯年间复入阁,因与首辅不合,再度致仕。明末武昌城破,北向叩头,遂投墩子湖自尽,故诗有“南天继有公,并先鼎湖沦”,“晚节亦无忝,一恸随灵均”之语。第二首追悼晚明儒学大师刘宗周。宗周之节概,无愧一代完人,弘光元年(1645)效法伯夷叔齐,绝食而死,感天动地。第三首纪念张煌言。煌言素有大志,慷慨好论兵事,在明末与郑成功抗清,最著声名。其力挽大厦于既倒,可歌可泣。谢山尝撰《明故权兵部尚书兼翰林院侍讲学士鄞张公神道碑铭》详述其生平事迹。集中相关诗歌作品亦多,因谢山族母系苍水先生之女,故诗中以“弥甥”自称。“孤生逐日”、“碧血沉渊”八字写出苍水孤忠抗清之壮烈惨绝,读之刻骨铭心。

       辨忠佞,使死者可生,生者可愧;而分邪正,意在崇尚正直,激浊扬清。谢山平生负气忤俗,好评骘人物。其所负之气,乃刚棱真气;所忤之俗,乃曲邪伪俗。忠佞,在时代转关之际最易显现;邪正,于日常生活处处可见,此二者谢山视为人格之权衡,褒贬之情每每临纸而发。《著老书屋分赋梅事,予得吟梅》诗云:“有香慰幽独,无句写孤清。雪酿高寒景,山深太古情。”(14)如果说辨忠佞,崇尚者在“孤忠”二字,那么梅之“孤清”,不畏高寒,正是谢山所推许的不随流俗,超然拔群的品质。这里不妨一读谢山《追哭陶穉中太常》诗:

       五湖音问久寥寥,渴欲相逢话久要。一夜怪风吹梦冷,廿年旧雨泣魂消。直言去国良无愧,醇酒伤身岂所料。从此故人狂简性,更谁散发共招邀。

       诗后作者自注本事值得注意:“穆堂(按,即李绂)先生尝曰:‘谢山之疏放极矣,而穉中又过之。’然予尝谓穉中若与时俯仰,固不至左迁,即左迁亦尚可回翔光禄、鸿胪之间,以求再振。而穉中飘然归田,竟以贫死,是则其不可及者。时穆堂已病,予见之白下,叹曰:‘穉中乃能如此!’”(15)

       关于陶穉中其人的情况,从谢山《答陶穉中编修论江省志稿书》中可略知。另外在瞿绍基《海虞诗苑续编》及龙顾山人(郭则沄)《十朝诗乘》中有较为详实的记载(16)。其为江南海虞人,雍正八年(1730)进士,改庶吉士,授编修。乾隆元年(1736)典试四川,由翰林官至太常寺卿。乾隆四年(1739)魏廷珍因事罢官,陶穉中以廷珍颇负清望而直谏犯颜,遭左迁,旋即辞官南归,授徒自给。后虽有机会入都补官,决不从劝。其生性高伉,遇人毫无粉饰,是非所在,直言不讳,属“直道抗言当世弊,孤根耻傍要人津”者(17)。尝作《神祠柳》诗,讥刺“动摇从风斜,低回向人舞”之世相,最见其真性情。这种不拘荣利,宁孤清贫窘,不与时俯仰的精神,正是谢山所崇尚的人格。他曾有诗感叹世风“晚季以来,漓而不淳;玉树凋伤,满目荆榛”(18),在诗中以令人骨立魂消之笔,表现陶穉中直道狂简、乐贫清宕的性情,用心正在于建树典型,挽救世道人心。

       凡忠义正道之人,必怀民胞物与之心。自辞官归乡,谢山相当困顿,“斗酒只鸡良不易,葱汤麦饭亦萧然”(19)。有《度岁困甚,而老友陈南皋之困更甚于余,欲拯之而不克,为之一叹》诗云:“孤负诸公缓急需,而今我亦叹枯鱼。龙川从此成狼疾,空自卬须望駏虚。”(20)其“枯鱼”之喻写尽度岁维艰之情。尽管如此,“生民水旱大可念,故人出处尤关情”(21),斯民之痛苦,常在谢山心中。《今年春雨极多,而吾乡水无储蓄,四月中洩钱塘湖以种稻,数日又竭,有感而作》(三首之一)云:

       七乡旱洩钱湖水,三日俄成涸辙鱼。天帝似应怜瘠土,杞人空自验农书。谁家闭糴思安枕,有吏催科尚满车。自古勤民在沟洫,长官何以奠句余?(22)

       首联写当地水田干涸,一片龟裂。颔联呼天帝应怜瘠土,且怨且忧。颈联直写民不聊生,而地方官吏催租却一如既往。尾联以激愤之声谴责:自古为官者应拯民于沟洫,却为何置百姓生死于不顾?这首悯农之作,让我们再次看到杜甫以来诗歌中民生主义立场的鲜明体现。这类悯民诗在《鲒埼亭集》中颇多,他曾以数语概括:“老生常咄咄,非为一身饥与寒”(23),“太息斯民困饥火,纵临枕簟亦焦然。”(24)这种民生为本的精神已经成为谢山的自我意识,即在痛苦生民这一对象中看到自己,自我与对象融为一体,相映感发。正因为如此,民生为本的意识构成了鲒埼亭诗内涵性的主题。

       浙东学派讲求经世致用,重视人格力量。“古人观世道,首重在人心。天地纵多故,此志终昭森。其或不然者,天地且胥沉。”(25)这里的人心,实际上就是至善大有,忠贞正直,悲天悯人,推己及物的典型人格。谢山诗歌创作的过程,从题材选择到叙事抒情,都有建构这种典范型人格的诉求,而其建构过程始终映照着自身的“社会性本能和同情心”(26)。读谢山诗正可以直观其人,而人的风貌精神,与诗的风采气度具有高度的一致。我们甚至可以说,谢山之人格品质,也就是其诗学品质。他的人格世界与诗学世界共有一个疆域,存在和思考是他最惯常最合理的行为作品,而存在和思考的氤氲在《鲒埼亭集》中化为渗透情感的诗行,即成为最惯常最合理的抒情写作。

       二 文本:地方性知识书写

       清代文学家,往往同时也是文献学家,尤其江南一地,“乃古名胜之区,其分野则上映乎斗牛,其疆域则旁接乎闽越,又襟长江而带大河,挺奇峰而出秀巘,故其灵异之气往往钟于人而发于文章。”(27)文学家不但善于飞文染翰,卷帙累累,而且对历史文献、地方文献的搜集整理也情有独钟,狂胪地方文献,不惜耗尽毕生精力者在在皆是,所谓“文献无征,后生之责。夫责固有之,情更应尔”(28)。因为有了这种使命意识和不懈努力,才使得大量的地方文献能够保存,江南方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文献之邦,成为有文献见证的历史文化高原。这种努力也使得江南长期雅道弗替,人文传统赓续绵延。

       谢山是以“详于史及江南文献”著称的(29),研究者都普遍关注并讨论过这一问题。值得注意的是,谢山之文献搜集整理是一种自觉的文化行为,以这种文化自觉进入到诗歌创作领域,往往使文本成为“地方文化志”的样态。在这种文本样态中,他凭借对地理和人文历史的熟知,以“文化持有者的内部眼界”(30)展开了地方性知识书写。

       这里的“地方性知识”书写,指的是以对地方文化的深入理解,具体表现出当地的物质文化和非物质文化,说明什么是地方生活的一般形式。在一般性基础上揭示出独特性,形成最贴近感知的、丰富生动的地方知识体系。地方性知识,与普遍的社会知识相同,其谱系由人、事、物三方面构成,只是在方法上须用“最富地区性的地区性细节和最富普遍性的普遍性结构”(31)来进行深度描写。在通常情况下,人、事、物三方面是互相联系的,如钱林《全祖望传》所举《续甬上耆旧集》:

       祖望留意乡邦文献,因李嗣邺《甬上耆旧集》,续而广焉,人为之传,凡百六十卷,即题曰《钞诗集》,视李加覈。其辨大夫种非鄞产,汉会稽三都尉分部录,所说尤精审。(32)

       《续甬上耆旧集》即汇人、事、物于一体,保存人事,形成文本,传之后世。这里我们再读《题李丈昭武残集后》诗:

       读尽梅边稿,无如生祭文。豪芒要足重,流落又何云。缱绻鲛人泪,萧寥鳀壑云。苦心有群从,聊以慰殷殷。(33)

       昭武,即李文缵,鄞人,世称礐樵先生。以诸生荐授驾部郎中,后从钱肃乐举兵,事败遨游四方,诗、书、画称三绝,学术亦精。然“近者吾乡后学,茫然于桑梓典型之望,如先生者,不过谓其能书,岂知其诗古文词?纵稍耳食其诗古文词,要不知经学、史学之深沉博大。至于故国大节,足以丽日星而降霆电者,则几无一人能言之”(34)。谢山“就其家求得残集,选得三百篇与之,亦足见其大概”(35)。同时他为李文缵集写作《集序》,又撰写《墓志铭》,如此“礐樵先生”方成为甬上地方文化谱系中一个永存的标识。

       地方性知识的叙写,需要作者自身有足够的地域文化的学养,同时以生命情感投射于写作对象,用语言和逻辑构筑起思想的河床。在谢山所处的那个时代,甬上地区,也许只有他最具有这种条件了,他也当仁不让地承担起了这份责任。这里我们有必要对谢山之《句余土音》专门作一番分析,此集堪称地方文化志专辑。关于编纂缘由,《句余土音序》所论颇详:

       数年以来,前辈凋落,珠槃之役,将以歇绝。予自京师归,连遭荼苦,未能为诗。除服而后,稍稍理旧业,与诸人有“真率”之约,杯盘随意,浃旬数举,而有感于乡先辈之遗事缺失,多标其节目以为题。虽未能该备,然颇有补志乘之所未及者。其敢谓得与于斯文,亦聊以志枌社之掌故,亦未必无助乎尔。(36)

       真率社是谢山乾隆七年(1742)前数年间与当地陈南皋、李甘谷、胡君山、董纯轩、范缄翁、董逸田等十多位诗人组织的诗社。与清代江南其他地区诗社有所不同的是,真率社的写作乃“有感于乡先辈之遗事缺失,多标其节目以为题。而从“志枌社(按,即家乡故里)之掌故”,“有补志乘之所未及”来看,谢山欲作地方文化志,弘扬地域文化的目的是很鲜明的。他们在舂容大雅的文会中,充满兴趣地进行四明地方的人、事、物的叙写,每次敦槃之会都为浙东文化地图增加新的标志,使之不断周遍和完整。《句余土音》因编辑匆忙,现存数百首诗只是部分作品而已,绝大部分都是谢山本人的诗歌,故而可以看作谢山以自觉意识进行地方知识书写的具体样本。

       土物,是自然地理之物,关乎生活之日用,属于日常知识层面,然而却具有地方文化源起和象征的意义,是地方文化志不可缺少的部分。谢山仿佛一位田野调查者,对此给予特别的关注。兹不妨聊举诗题:

       《四明洞天土物诗》:《赤堇山堇》、《梨洲梨》、《双韭山韭》、《菁江菁》、《大梅山梅》、《茭湖茭》、《蜜岩蜜》、《簟溪簟》、《乳泉乳》。《同人游四明山中分赋土物五首》:《五色雉》、《犀牛》、《青毛金文龟》、《黄颔蛇》、《石燕》。《小江湖土物诗》:《蕙江鳊》、《北岩频伽》、《仲夏子》。《四明土物杂咏》:《菜花鮆》、《荔枝蛏》、《锦莲花蛤》、《竹蛎》、《丁香螺》、《桃花鲻》、《杨花社交》、《桂花石首》、《梅虾》。《再赋鲒埼土物》:《东海夫人》、《西施舌》、《郎君鱼》、《新妇臂》、《水母》。《岱山土物诗六首》:《惠文冠鱼》、《绶鱼》、《带鱼》、《甲鱼》、《大算袋鱼》、《拥剑》。

       无论如何在此我们只能列举《句余土音》中的部分土物诗,即使如此,谢山不厌其烦,一咏再咏,种类之多,蒐集之全,已足以令人惊讶。对于这些土物,作者细心地将雅称和俗称作语言学上的对照,涉及相关学术问题,则在题解或字词下详加按断。如《赤堇山堇》题注:“以芨堇之堇,为堇荼之堇,始于孔颖达,正所谓读《尔雅》不熟也。《延祐庆元志》辨之甚明详,而《成化宁波志》复沿《诗疏》之谬。”(37)凡其中掌故,则更详加交待。如《簟溪簟》题注:“《四明山志》簟溪当是大小皎口之溪。谓之簟溪者,故老尝于水中见仙簟焉。”诗后又注云:“慈水冯侍郎爱此溪,欲投老焉,而不克。”(38)《大嵩盐》则从“吾考古四盐,其种各以分”开端(39),以五言二十四韵的篇幅,对其产地、品质、征榷、价值以及相关传说逐一述录,几如一份大嵩盐小史。这表明谢山对地方土物的诗化写作,其意不仅在于土宜之实录,同时投射了浓厚的史学兴趣。

       谢山对浙东土物观察、发现、记录的过程,自然更多的缘于诗兴,蕴含情感。其《毛竹洞天毛竹行》云“吾乡到处风竹清,百千种类不可名”,“渭川千亩仅凡骨,淇园亦复无神灵”(40),爱赏溢于言表;《吴绫歌》云,“大花璀璨状五云,交棱连环泯百结。濯以飞瀑之赤泉,蜀江新水不足埒”(41),意绪自得逸宕;在《阿育王山晋松歌》中诗人以“岿然老松乃神物,岂关八万四千塔影所昭融”极力表彰(42),内心孺慕肃穆。在对民间风俗的记述中,谢山的乡土情感更尽情流露,《甬上中秋改日诗》是一个突出的例证。这首诗写的是当地独特的风俗现象,题注云“甬上中秋独在望后一日,或云史真隐翁所改,然亦有谓魏王判府时所改者”。诗人起首问道:“普天中秋在今日,吾乡何以在诘朝?诘朝圆魄已渐减,秋客何以成佳招?”接着用诗笔将一个神奇传说写得半真半幻:“相传宋家真隐翁,北堂鹤算移良宵。西向瑶池乞王母,莫令急汛随惊涛。王母为之遣青鸟,致意老蟾停兰桡。……老蟾再拜启素娥,一夕信信住神皋。”对此谢山认为“吾乡佳话此所独,普天中秋无此豪!”(43)这种独有的风俗,不仅丰富了《句余土音》的内容,而且为甬上地方文化增添出某种神幻色彩。

       《句余土音》中诗篇最多的还是藉遗物以怀人,循遗迹而溯往。在谢山的地方知识书写意识上,历史遗迹是一种精神范畴的“土物”,具有格外重要的人文价值。“宗臣有遗像,历劫存厓略。芳魂箕尾游,寒芒鲸背落。已埋黄蘖神,重溯邓林魄。大节拟松筠,旧社光枌柞。吁嗟百炼钢,文(天祥)谢(枋得)差相若。只手扶堕天,星汉共炳烁。”这是对钱肃乐遗像的题写,与“可怜彼降臣,幽魂犬不嚼”形成精神上的强烈对照(44),是甬上“土音”中最动人的音符。

       四明自古为钟灵毓秀的山水胜地,历代名臣、学者、寓公、隐士和壮游者曾在此留下很多遗址故迹,谢山在《句余土音》中用史家观念运以知识考古方式一一记载。如同人泛舟西湖(甬上月湖),即赋湖上故迹,有钱集贤偃月堤、陈忠肃公尊尧书屋、史忠定公洞天、朱灊山先生信天缘堂、皇子魏王涵虚馆、楼宣献公登封阁、赵元州梅花墙、袁进士祠等;同人游阿育王山,即赋山中故迹,有陶隐居戒室、璘师供奉泉、琏公辞钵亭、坦长老还金坊、王文公祠、杨孝子笋舆径、赵制使斋房、杲公归诫阁、李檗庵墓等;同人泛舟南湖,即赋湖上故迹,如蒋金紫公园、薛氏义门、王尚书汲古堂、黄文洁公寓亭、陈参议西麓、韩太守昌黎泉、高直阁竹墅等;过芍庭,即赋钱氏先世故迹,如芍药沚、具庆堂、书锦坊等。

       当我们此时在笔下列举出这些建筑和地名时,显得多么抽象、繁琐、枯燥,但千万不可忽略作者进行文化踏访和考录的用心。装在《句余土音》这个历史的行囊中,每一个遗迹,甚或一座小山,一川溪水,都庋藏着历史文化意蕴,成为一个文化符号,而符号与符号之间有着可以联系品味,可以贯穿理解的意义。在自然景观和遗址物名后面,谢山总是力图揭示出历史的厚度。试读《大雷静水洞访谢玄晖读书处》:

       诸谢游踪遍浙东,钓矶琴屋不可数。大雷静水尤清奇,云是玄晖读书处。晴岚夹道泄瀑流,故应酿出惊人句。想见搔首问天时,瑶草仙葩助天趣。诸谢诗格各入神,玄晖俊逸尤独具。唐风亦自玄晖开,青莲低首拜白紵,始安幕下夸晚遇。玉折兰摧东市去,何如老向此山住。(45)

       大雷山,静水溪,是谢朓创作的情境,与六朝至唐代诗歌发展史具有潜在的关联。这一篇“土音”,其实是一段音声浏亮的中古诗论,从一定意义上说,也是对浙东诗歌发展源起的梳理。同样的例子颇为多见,在《句余土音》中我们可以看到吴国虞翻故址都尉讲社、唐代虞世南故址永兴墨池、贺知章钓台、宋代王尚书汲古堂、元代袁文清公罗木堂等等。由此可知,谢山笔下的“土音”具有丰富的内涵,同时又是多声部的,可组合的。随着它的音律,人们可以在浙东甬上作自由的文化旅行,在远近斑斓的风光中,领略深邃的地方文化图景。

       全谢山半个世纪的生命历程,是与其浙东甬上家乡紧密相连的,即使为官于京师,或游历吴中,或教授岭南,甬上,这一生命之母体都和他胞脐相系。他对乡土的一切投入了极其充沛的感情,“山、河、泉、水塘,对他来说,不只是引起兴味的或美丽的风景;它们是自己祖先的作品。他看到了在周围的景致中留存着他所崇敬的不朽生灵的生活与功绩的往事;短时间内会再现人形生灵;在自己亲身经验中认识其中不少人的生灵。整个家乡是他的古老而永存的家庭谱系之树。”(46)从这一意义来看,谢山对地方性知识的深度描写和阐释,与通常的“诗有别趣”无关,是对“古老而永存的家庭谱系之树”那种无可替代的生命情感。

       三 诗风:自立于唐宋之外

       传统诗学观将清诗略分统绪,无非宗唐、宗宋,或唐宋兼宗三派,宗唐者多诗人之诗,宗宋者多学人之风,唐宋兼宗者则合诗人之诗与学人之诗于一身。若以此观之,全谢山之诗学门径如何?将谢山诗放到清代诗歌发展的总体格局下,当作怎样的评价?

       关于全祖望诗歌的特点和成就,前人多三缄其口,这是比较奇怪的。就连其古文,在清代文坛自足称大家,但生前亦未得到公正评价,杭世骏仅在《词科掌录》之“余话”中载其拟作之赋而已。个中原因,在其门生董秉纯的《答范莪亭书》中透出一些消息:

       憎兹多口,惟士为然。谢山生前,誉之者常不及毁之者之半,同乡尤甚。夫毁之者,岂真有所刻薄于斯人哉?人各是其所见,同声相应,同气相求。谢山之应求,原不易与之同,既自是其所是,则出乎其所是者,焉得不非之、笑之,甚且至于詈骂也。近则潦水将尽,寒潭可清矣。(47)

       这种“誉之者常不及毁之者之半”的情况,乃为古代许多性情狂简伉直者的共同遭遇。誉随谤生,荣辱参半,是耿狷勇义者足可庆幸的偶然;英雄扼腕,泣血宵吟,则往往是人物命运的必然。就谢山而言,这显然与他是非峻厉、善恶不掩、不能容物的个性有关,与他独立于时风众势之外的史学评价有关。他那种勇于义而从不苟且的行止与精神能够得到后来具有“理解之同情”者的喝彩,但在历史现场,这种喝彩声相当稀落。可以说,谢山是站在一片时代背景与个人因素叠加的巨大的阴森树荫下,这片树荫遮蔽了他的文学创作,影响了世人对他诗歌作品的态度。

       在这个问题上,杭世骏在谢山易箦后所作的《全谢山鲒埼亭集序》不可不提。全文开头有一段颇具赞誉色彩的话:“谢山全氏,有其乡先辈浚仪、慈溪两先生之学,而才足以振其滞,口能道其胸之所记,手能疏其口之所宣,牢笼穿穴,揉杂万有,其勿可及也已。”然而接着文笔一转发为议论:“仆窃闻之:德产之致也精微,礼之内心也;德发扬,诩万物,其外心也。德胜文,厚积而薄发;文胜德,侈言无验,华言而不实,多言而躁。之数者之过,谢山微之,谢山其知惕矣乎!”其下更有“高一世之才而不闻道”,“于五行为妖,于文词为罪”云云(48)。全文写得“若誉若嘲,莫解所谓”(49),字里行间的怨怼之气、非议之言曾引起谢山弟子哗然,引出多少笔墨官司。

       全、杭二人曾有三十年交谊而最后凶终隙末,不免令人叹息。从道光年间始即有人著文,为谢山鸣不平。现当代学者蒋天枢、谢国桢、柴德赓等先生也都参与讨论,研究谢山受诋毁的原因,意见颇为交错(50)。理清这笔旧账实在不易,但基本的看法是,此《集序》包含了私怨,诚不能作为对谢山的定评,亦不宜作为对其创作的一般看法。相比较而言,近人李慈铭的相关评语值得一提:

       先生诗为余事,而当日与杭堇浦、厉樊榭、赵谷林、意林、马嶰谷等唱和极多,颇以此得名,亦颇以此自负。其诗学山谷而不甚工,古诗音节未谐,尤多趁韵,然直抒胸臆,语皆有物。其题目小注,多关掌故,于南宋残明事,搜寻幽佚,尤足以广见闻。五七言律颇有老成之作。(51)

       此论之出,离当年谢山与同时代人的恩怨缭绕已远,大体回归到诗学本体上来讨论了,故较为公允。观谢山全部诗歌,的确五七言律音韵合节,意象沉博,大含细入,佳作络绎,在各体中无疑可称上品,如为纪念周顺昌(蓼州)的《周忠介公墨城诗,为沈宝研作》:“此研犹余碧血痕,蓼州手泽重瑶琨。虎疁地脉纷纵横,胥浦潮声共吐吞。党部已随城社化,墨池胜有水云存。风流更忆寒山叟,一卷长笺应细论”(52),笔力沉雄,意境悲凉,置于清代咏史诗中亦当为“老成之作”,李慈铭可谓有识。但在谢山诗宗尚问题上称“其诗学山谷而不甚工”,则未切肯綮。客观来说,谢山诗学之宗尚相当自立,并不拜于前代一家门下,尤其与山谷诗并不相近,不宜将其归到江西一脉。

       大致说来,谢山的诗能融通汇铸古人,致身高处而自放眼量。为数不少的《薤露词》、《琴操》,其风格在汉晋之间;古体之作法乳香山、昌黎,下及宋代诗人;五七言律则兼具中晚唐和江西诗派风裁;歌行长律追步中晚唐,部分短章如《小赤壁歌》等似词非词,空诸依傍。能包孕唐宋而自立于唐宋之外,这是他诗歌创作最显著的特色。当然,其中也包含了某种不足。谢山诗标格自高,究其原因,乃深于才学,赡于腹笥,自是所是,不宗一派,能别成面目。作为一个性情桀骜,自由疏放的诗人,他给了自己极大的思想空间和表现空间,故其诗有史实,有性情,有思想,有张力,能在古今之间、雅俗之间、爱憎之间腾天潜渊,直抒胸臆。但在这一过程中,难免有一部分作品即事敷题,任情而为、负气而作的痕迹时有显露。特别是他的史学好尚总情不自禁地表现于诗中,有时使诗和史的界限显得比较模糊,当历史学的重重迷雾凝聚为他诗歌中的一串水珠时,这串水珠看上去难免欠缺了晶莹和灵动。

       谢山《海若招赏其家园梅花,和予宝岩诗韵,再索同作》有“主人玉雪肠,与花共空泠。读我游录罢,赏我硬语横”句颇可注意(53)。“硬语横”,是谢山诗的突出现象,既怀学人之才,且负雄桀之气,故诗多见硬语杈出。这种硬语,赏之非之实在是见仁见智了。说是唐代韩孟一派的风格,或宋人诗学的气质,或许都不为错,但一定要将后人创作的风格用绝对观念套到或唐或宋的路数上去,是“诗分唐音宋调”理论的习惯性表现,并非真正切近的体察。清代康熙朝以后,文人就大都既读唐诗,也读宋元诗了,对各家数之喜好自有偏重,但真正染翰搦管时,往往笔下并没有唐宋的畛域,全部诗学修养融入个性之中,即事就兴而书,性情倾向使所谓的诗学宗尚变得相当模糊。在《天放》诗中谢山已经透露出自我评价:“我有花乳石,价比青琼莹。欲以持赠君,别署天放生。”(54)天放自然,任真纵性,这便是谢山之人之诗。

       这里有必要再看一下他的《偶示诸生》诗:“沈郎曾有膏肓语,为读君诗长傲多。几度沉吟难自克,江河满目正颓波。”自注云“吴江沈果堂徵士谓读予《鲒埼亭集》,能令人傲,亦能令人壮,得失相半,予甚佩其言。”(55)这是同时代人对其诗的直言褒贬,出于挚友之言,谢山相当首肯。但在江河日下的时代,谢山需要的是以思考和批判的力量重建典范人格,焕发人文精神,故宁可稍欠诗境圆融,也要保持诗意的张力。如此得失相半,其了然于心,而又坚持若素,这是全谢山的一种诗学自觉。要读懂一部《鲒埼亭诗集》,自当理解他的这种自觉坚持。

       全谢山以博通经书,深研史学,整理文献,表彰人物而著称,是盛清以来极有影响的浙东学术宗师,然而他又是一位性情峻洁、才学卓荦的诗人。其诗风自立于唐宋之外而自成一家,他用诗笔努力建构时代所需要的典范人格,并以深厚的乡园情感进行地方性知识的书写,在清代诗史上具有独特的地位。一部《鲒埼亭诗集》,渗透着其人性情,同时体现着史家精神和学术风范。无论置于文学史上,或文化史上,全谢山都如碧海鲸鱼,其纵浪击水,映亮一片海天,至今仍然让我们觉得风流未远,典型犹在。

       注释:

       ①陈祖武:《全祖望与浙东学术文化序》,《全祖望与浙东学术文化》,第3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0年版。

       ②以笔者所见,唯一一篇全祖望诗学方面的研究论文是王永健的《“作诗志忧患”,“作歌补史宬”——全祖望诗论述评》,载《苏州大学学报》1993年第4期。

       ③王钟翰(点校):《清史列传》卷七○《文苑传》一《沈珩》,第5756页,中华书局1987年版。沈珩(1619—1695),浙江海宁人,清初史学家、经学家。

       ④梁启超:《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朱维铮校注:《梁启超论清学史两种》,第189页,复旦大学出版社1985年版。

       ⑤(55)全祖望:《偶示诸生》,朱铸禹汇校集注:《全祖望集汇校集注》,第2268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本文以下所引全祖望诗歌作品,版本与此同,不另注。

       ⑥董秉纯:《全谢山年谱》,《全祖望集汇校集注》,第7页。

       ⑦(29)(32)钱林:《全祖望传》,《全祖望集汇校集注》(附录),第2723页,第2720页,第2722页。

       ⑧严可均:《全绍衣传》,《全祖望集汇校集注》(附录),第2718页。

       ⑨董沛:《全祖望传》,《全祖望集汇校集注》(附录),第2716页。深宁指王应麟,东发指黄震,皆为南宋浙东著名学者。

       ⑩全祖望:《寒食节前十日,展谒先司空墓,夜宿山庄》,第2060页。

       (11)全祖望:《李氏笑读居题额,乃江夏贺文忠公隶笔也,甘谷拓之见贻,敬赋五古,以当跋尾》,第2127页。

       (12)全祖望:《白下投止承恩寺,见壁上蕺山先生题字,知其为旧寓也,正襟览之》,第2044页。

       (13)全祖望:《燕子矶兰若寻苍翁题字》,第2048页。

       (14)全祖望:《著老书屋分韵梅事,予得吟梅》,第2285页。

       (15)全祖望:《追哭陶穉中太常》,第2141页。

       (16)分详罗时进等点校《海虞诗苑·海虞诗苑续编》,第450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版;卞孝萱等点校《十朝诗乘》,第388页,福建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按:陶穉中,《海虞诗苑续编》载为陶穉衷,其名陶正靖,号晚闻,字穉衷。关于陶穉中的事迹,全祖望《追哭林晴江太常》亦有所提及,见第2138页。

       (17)全祖望:《追哭林晴江太常》,第2138页。该诗中谢山将林晴江与陶穉中并称,对了解陶穉中为人有所助益。

       (18)全祖望:《漳浦黄忠烈公夫人蔡氏写生画卷诗》,第2085页。

       (19)全祖望:《甘谷以重三日过我,亭午不能作一饭,内子以糕进,漫赋一律以索笑》,第2118页。

       (20)全祖望:《度岁困甚,而老友陈南皋之困更甚于余,欲拯之而不克,为之一叹》,第2116页。

       (21)全祖望:《月夜唐栖舟中,次樊榭韵》,第2201页。

       (22)全祖望:《今年春雨极多,而吾乡水无储蓄,四月中洩钱塘湖以种稻,数日又竭,有感而作》,第2063页。

       (23)全祖望:《浙东使至,为言渡江即苦无雨,不知西渡之淫溢如此也》,第2222页。

       (24)全祖望:《不寐苦热》,第2227页。

       (25)全祖望:《感怀》,第2156页。

       (26)[美]罗尔斯顿:《哲学走向荒野》,第34页,吉林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

       (27)穆彰阿:《潘氏科名草序》,潘世恩《潘氏科名草》卷首,光绪三年吴县潘氏燕翼堂刻本。

       (28)张明观、黄振业:《柳亚子集外诗文辑存》,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第289页。

       (30)(31)[美]克利福德·吉尔兹:《地方性知识:阐释人类学论文集》,第70页,第90页,中央编译出版社2000年版。

       (33)全祖望:《题李丈昭武残集后有序》,第2112页。

       (34)全祖望:《礐樵先生集序》,第1223页。

       (35)全祖望:《题李丈昭武残集后有序》,第2112页。

       (36)全祖望:《句余土音序》,第1234页,又见2314页。前后两个文本文字略有不同,此处以前者为据。

       (37)全祖望:《赤堇山堇》题注,第2317页。

       (38)全祖望:《簟溪簟》题注,第2318页。

       (39)全祖望:《大嵩盐》,第2379页。

       (40)全祖望:《毛竹洞天毛竹行》,第2392页。

       (41)全祖望:《吴绫歌》,第2419页。

       (42)全祖望:《阿育王山晋松歌》,第2418页。

       (43)全祖望:《甬上中秋改日诗》,第2380页。

       (44)全祖望:《题钱忠介公像》,第2338页。

       (45)全祖望:《大雷静水洞访谢玄晖读书处》,第2390页。

       (46)[法]列维—斯特劳斯:《野性的思维》(引斯特莱罗语),第277页,商务印书馆1987年版。

       (47)董秉纯:《答范莪亭书》,《全祖望集汇校集注》(附录),第2745页。

       (48)杭世骏:《全谢山鲒埼亭集序》,《全祖望集汇校集注》(附录),第2730—2731页。

       (49)徐时栋:《记杭堇浦》,《烟屿楼集》卷十六,清同治六年(1867)刻本。

       (50)有关这方面的情况,杨启樵在《全谢山与杭堇浦的结怨纠葛》一文中有相当详尽的综述与分析,见鄞州区政协文史委编:《史心文韵》,第263—282页,宁波出版社2007年版。

       (51)李慈铭《越缦堂日记》评语,见《全祖望集汇校集注》(附录),第2752页。

       (52)全祖望:《周忠介公墨城诗为沈宝研作》,第2166页。

       (53)全祖望:《海若招赏其家园梅花,和予宝岩诗韵,再索同作》,第2132页。

       (54)全祖望:《天放》,第240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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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范人格的建构与乡土知识的书写--论清代整个祖先的诗性与文本特征_诗歌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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