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服务进出口贸易与经济增长的协整关系，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经济增长论文,中国论文,进出口贸易论文,关系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F75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9556(2009)10-0053-11
一、引言和简要的文献回顾
中国实行对外开放战略以来，服务贸易发展迅速。20世纪80年代后，中国服务贸易出口增速不断加快，服务出口大大高于同期GDP的增长速度，是世界上服务出口增速最快的国家之一。但是，总体上中国依然是服务贸易小国，且服务业出口层次低，与中国作为制造业出口大国的地位形成鲜明反差。服务进出口贸易在持续稳定增长的同时，内部结构不断变化。作为外贸构成中重要一环的服务贸易，对经济增长和经济结构升级的积极作用不容忽视。因此，从不同角度分析服务贸易与经济增长互动关系的内在机制和实现途径及方式，对于制定可持续的适应经济长期增长的服务贸易发展政策尤为重要。尤其是服务贸易作为与人力资本和知识资本紧密联系的贸易形式，不断扩大和积累服务贸易比较优势，对于提升我国以工业制成品为主的贸易结构和通过服务进口的技术外溢不断缩小国内外技术差距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传统上，对对外贸易与经济增长关系的认识有三种。一种观点认为，对外贸易是经济增长的发动机，主要以罗伯特逊(D· H· Robert-son)和R·纳克斯所建立的R-N理论为代表。以劳尔·普雷维什和辛格为代表的第二种观点认为，对于初级产品出口国家而言，对外贸易甚至会导致贫困化加剧。第三种观点是以克拉维斯为代表的折衷观。在凯恩斯的国民经济核算体系中，出口是注入，与短期产出正相关；进口是漏出，与短期产出负相关。新古典增长理论认为，经济增长取决于劳动力和资本等生产要素的投入及外生技术进步。依据新古典增长核算公式的内涵，进口可以从两个渠道影响一国潜在总产出的增长：第一，进口增加了一国生产要素投入，使得生产可能性曲线外移，从而推动产出增加；第二，进口一般伴随着技术设备的引进，能够在长期提高国内生产设备的技术含量和技术水平，推动一国的产业升级和技术进步，提高生产要素的边际产出效率。新古典增长理论的缺陷是把技术进口看成是外生的技术进步。内生增长理论出现以后，进口贸易被纳入到了增长理论的分析框架。Romer(1990)[1]的内生增长理论认为，技术进步、人力资本积累等获得新知识的途径，促进了新知识运用于生产，以及通过人力资源、有形资本和进口品等方式提供运用新知识的资源，都可提高一国的总供给能力。
当前，国内大多数学者主要从货物贸易角度分析进出口贸易与经济增长和结构变化之间的关系，忽略了服务贸易对长期经济增长的特有作用的问题研究。沈程翔(1999)[2]根据1977-1998年我国出口贸易与GDP等数据，利用格兰杰因果检验及协整检验的方法，验证了我国出口贸易与总产出之间存在着互为因果的双向联系，但不存在长期稳定的均衡关系。一些国内学者通过对进口贸易与经济增长的关系进行定量研究，普遍认为进口对经济增长有推动作用。也有部分学者在服务贸易与经济增长领域展开研究。梁丹丹、程大中(2005)[3]分析了我国服务贸易增长率与经济增长率的实证关系，认为我国服务进口增长率对经济增长率具有较大的促进作用，而服务出口增长率对经济增长率的贡献却小于服务进口增长对经济增长率的贡献。苗秀杰(2005)[4]等也分析了中国服务贸易的效应。蒋昭乙(2008)[5]对服务贸易影响经济增长的机制进行了实证分析，验证了服务贸易通过增加人均资本、加快制度变革进程等对人均产出产生正面影响，但服务贸易进口与出口的经济增长效应相互不平衡，并且总体上落后于货物贸易。刘泽照(2008)[6]对1980-2005年世界服务贸易及经济增长关系进行了统计分析，但没有分析中国服务贸易与经济增长的关系。现有研究在理论层面主要侧重于服务贸易对经济增长影响的宏观分析，在实证研究方法方面，局限于服务贸易总量与经济增长两个时间序列或者服务贸易进口(出口)与经济增长间关系的简单统计分析，较少从服务贸易出口、服务贸易进口与GDP作为一个系统中相互决定和相互依存的内生变量出发构造动态模型，以此预测相互联系的时间序列系统和分析随机扰动对变量系统的动态冲击。
本文在已有的研究基础上，利用协整分析的方法，从服务贸易角度分析服务进出口与经济增长的相互关系。与现有研究文献相比，本研究的主要贡献体现为三个方面：第一，从变量水平值和增长率两个层面全面分析服务进出口贸易与经济增长的内在影响机制和互动关系，得出由于中国服务贸易发展的规模、结构、开放速度和开放程度的不同，使服务贸易推动经济增长和经济增长促进服务贸易的方式和运行机理具有特殊性的结论，该结果具有可靠性和适用性；第二，使用向量自回归模型(VAR)的分析方法，即以系统中每一个内生变量作为系统中所有内生变量的滞后值的函数来构造模型，克服了传统经济计量方法不足的问题，从而更深刻地分析中国服务贸易与经济增长关系的影响因素；第三，对具有协整关系的数据变量采用基于VEC模型的因果关系法，辨别变量间存在内在影响机制的作用方向和具体实现途径。
二、经济增长进程中的中国服务贸易：现实描述
(一)中国服务贸易参与全球化的特征和事实
单一的从服务贸易指标的绝对值和其在经济总量中的比重难以准确衡量中国参与服务全球化的程度，必须结合中国在全球服务业发展中的相对地位和服务业在中国经济中的相对地位才能较为准确把握服务全球化的内涵。
我们提出以下两个指标测算中国服务贸易全球化指数和制造业贸易全球化指数：
STRG=(STRD/TTRD)/(SGDP/TGDP)(1)
MTRG=(MTRD/TTRD)/(MGDP/TGDP)(2)
式中，SGDP为服务业GDP，TGDP为总量GDP，STRD为服务贸易额，TTRD为贸易总额，MTRD为制造业贸易额，MGDP为制造业GDP。
该指标值若等于1，表明中国服务贸易(或制造业贸易)在中国贸易总额中的地位，与服务业(或制造业)在中国经济中的地位相同；若小于1，表明中国服务贸易(或制造业贸易)在中国贸易总额中的地位低于服务业(或制造业)在中国经济中的地位；若大于1，则表明服务业全球化(或制造业全球化)相对水平较高。
图1 制造业和服务贸易全球化指数
图2 中国服务贸易竞争优势指数
根据1983-2007年的数据计算，结果显示，中国服务贸易全球化指数的平均值仅为0.31，相对于服务业在中国经济中的比重，服务贸易在中国贸易总额中的比重偏低。必须指出的一点是，计算公式的分母是中国服务业在国民经济中的份额，而不是全球服务业占全球经济的比重，由于时间序列的数据不可得，我们没有选择后者，如果以全球服务业占全球经济的比重为分母，中国服务贸易全球化指数将大大降低。尽管该指标有一定的缺陷，我们仍可以看到，中国服务贸易参与国际化的程度非常低，但也预示中国服务贸易参与服务全球化的潜力非常巨大。如果从制造业贸易全球化指数考察，可以发现，制造业贸易全球化指数平均值远远大于服务业，前者均值为2左右。这与我国制造业已深入地参与全球分工以及制造业已具有较强的国际竞争优势的发展事实完全相符(2009)[7]。
(二)服务贸易结构
在中国服务贸易规模快速增长的同时，结构性问题表现突出。从服务贸易出口结构方面分析，中国服务贸易出口的主要部门是旅游、运输和其他商业服务等自然资源或劳动密集型的传统服务贸易领域，剔除掉个别年份，三大传统服务部门出口总额占服务贸易出口总额的比重高达85％以上。在1998-2002期间，旅游作为中国服务出口的第一大部门，其份额在50％以上。2003年以后，旅游业占服务贸易出口的比重缓慢下降，但2007年仍高达30.47％。在2006年，运输业所占比重首次超过其他商业服务，成为服务贸易出口的第二大产业。
与此相对比，知识、技术和资本密集型的服务贸易部门出口规模不大，所占服务贸易总额的份额较低，增长速度缓慢。例如，保险服务所占比重，1997年为0.71％，2007年为0.74％；专有权利使用费和特许费所占比重，1997年为0.22％，2007年为0.28％。
从进口份额分析，中国服务贸易进口最大的三大部门依次为运输、旅游和其他商业服务，三大进口部门的总和在大多数年份都占到了80％以上。同时，新兴服务部门进口逐年增加，尤以保险、专有权利使用费和特许费、咨询增长最为迅速，所占份额分别由1997年的3.8％、2.0％、1.7％增长到2007年的8.2％、6.3％、8.3％。
(三)服务贸易竞争力
20世纪80年代以来，服务贸易进口增速快于出口增速，导致出现逆差的年份增多，并且逆差额增大。具体分析，中国服务贸易在1982-1991年期间，除1984年以外，其他年份保持顺差。在1992年以后，一直处于逆差状态，并且逆差逐年扩大。近年来服务贸易逆差有所减少，但逆差绝对额仍较大。
从贸易竞争指数角度分析①，在1991年之前，中国服务贸易竞争指数多数年份为正数(除了1984为负数外)，表明在改革开放至上世纪90年代初期这段时间内，中国服务贸易具有一定的比较优势，在1991年中国服务贸易竞争指数达0.26。1992年以后，各年服务贸易竞争指数为负数，贸易比较劣势表现明显。从1999年以来贸易竞争指数开始缓慢回升，但仍表现为贸易劣势。
三、模型、数据和方法
(一)分析模型和方法
现有研究表明，服务进出口贸易对经济增长的影响，除了进口和出口各自对增长的直接作用外，还通过出口与进口之间的交互影响从而对增长产生间接影响，因此它们之间存在极为密切的联系。向量自回归模型(VAR)依托经济理论分析框架，以系统中每一个内生变量作为系统中所有内生变量的滞后值的函数来构造模型，更多的是依据数据自身的内在特征探讨经济变量之间的关系，克服了传统经济计量方法不足的问题。基于此，本文采用向量自回归模型的分析方法。基本模型设定如下：
(3)
其中，GDP表示经济总产出，SEXP表示服务贸易出口情况，SIMP表示服务贸易进口，e为扰动向量。
1.时间序列平稳性检验。采用时间序列数据进行分析，使用带有随机趋势的非平稳数据进行估计时会引起伪回归问题，这是因为：第一，回归方程的截距和斜率的最小二乘估计量不是一致估计量；第二，当假设成立时，传统的检验统计量如t统计量、F统计量不再服从t分布和F分布，相应的临界值也不再适用；第三，检验数据序列相关性的DW统计量随着样本的增大收敛于0。
因此，在进行数据序列分析时，为了防止变量的非平稳造成的伪回归问题，一般要通过数据序列的单位根检验对变量的平稳性进行判断。由于现实中各经济变量时间序列多数具有非平稳性，本文首先对各变量进行单位根检验，如果变量是同阶非平稳的，那么就可采用协整检验分析各变量之间的关系。
我们通过在回归方程中加入因变量的滞后差分项来控制高阶序列相关的ADF检验法判断数据序列的平稳性。ADF回归模型为：
(二)变量说明和研究设计
本文中的服务贸易进口、服务贸易出口、国内生产总值等数据来自《中国统计年鉴》和《中国对外经济贸易年鉴》等相关各期，时间跨度为1983-2007年。所有数据按当年平均汇率换算为人民币，由于各变量都是名义变量，使用以1983年为基期的国内生产总值缩减指数进行序列调整，得到各变量的实际值。考虑到对各时序数据取对数之后不会改变时序数据的性质和关系，且所得到的数据易消除异方差问题，所以对所有变量取对数形式。各变量具体表示如下：LEXP表示服务贸易出口总额变量，LIMP表示服务贸易进口总额变量，LGDP为国内生产总值变量，DLEXP、DLIMP、DLGDP分别是服务业服务贸易出口、服务贸易进口和国内生产总值的一阶差分变量。
四、中国服务进出口贸易与经济增长关系的实证研究
(一)描述性分析
图3 服务贸易出口、进口和GDP变量趋势
从图3可看出，在1983-2007年期间，中国服务贸易出口、服务贸易进口、GDP三个时间序列都处于上升趋势，服务贸易出口与服务贸易进口两个变量基本保持同步变动趋势，从图形看两个变量相关性很强。20世纪80年代以后，中国服务贸易出口增速不断加快，服务出口增长速度大大高于同期GDP的增速，是世界上服务出口增速最快的国家之一。按照1983年不变价计算，在1990-2007年，中国服务贸易出口年平均增长17.64％，略高于1983-1990年的16.09％，总体增长速度为世界平均水平的2.9倍。同时，服务贸易进口以更快的速度增长，年平均增长速度由1983-1990年的14.96％增长到1990-2007年的19％。
(二)单位根检验
在协整检验之前，必须通过单位根检验以确定以上各变量的单整阶数。为确保结果的正确性，对每个变量序列都使用ADF和PP两种检验确定其稳定性和单整阶数，在滞后期数的选择上，参照赤池信息准则AIC(Akaike Information Criterion)和施瓦茨准则SC(Schwarz Criterion)。
从检验结果可知，上面这三个数据序列的水平值在5％的显著性水平上都不是平稳的，但其一阶差分序列平稳，说明它们都是I(1)序列。由图4可看出，所有数据序列经过一阶差分变化以后变为平稳序列，已不存在时间趋势和序列自相关。
(三)协整检验
在确定VAR协整检验的滞后阶数时，我们进行了滞后长度判别检验，同时考虑到有效估计的残差应具有的正态分布特征，选择VAR模型的滞后期为3。首先，在三个数据序列之间，每两个进行协整关系检验，发现仅有LGDP与LEXP之间存在协整关系。然后，检验三个数据序列是否存在协整关系。我们采取数据空间具有明确趋势和协整方程具有截矩项对LEXP、LIMP、LGDP进行协整检验，结合迹检验和最大特征值检验等统计值，协整关系检验结果见表2。
结果表明，服务贸易出口、服务贸易进口与国内生产总值之间在5％的显著水平上存在一个协整方程，最终正规化后的协整方程为(括号中数字为t检验值)：
从协整方程的估计系数的结果可以看出，服务贸易进口和出口均与国内生产总值正相关，服务贸易出口增加1％，国内生产总值将增加近0.1％；服务贸易进口增加1％，国内生产总值增加近0.6％。服务贸易进口与国内生产总值的相关系数大于服务贸易出口与国内生产总值的相关系数，说明服务贸易进口对GDP的促进和推动作用大于服务贸易出口对GDP的影响。同时，服务贸易进口与GDP之间系数估计值的t值异常显著，表明二者之间具有统计上的显著性。尽管服务贸易出口与GDP之间的系数也为正，但它们之间的显著性不强。
以上结果表明，从变量水平值角度分析，新古典增长理论和内生增长理论对中国服务贸易更具解释力。从总需求的角度来分析，不但服务进口促进经济增长的短期关系具有一定的合理性，而且在中国，由于服务业长期发展滞后，国内服务供给能力远远满足不了需求的增长，造成供求缺口日益增大，因此，从长期看，通过从国外进口服务产品能够缓解国内供给不足的压力。同时，由于进口的服务产品相当大比例是人力资本、技术和知识密集型的项目，对于促进国内经济的长期持续增长具有极大的推动作用，并且由于服务贸易与人力资本有特殊的密切关系，人力资本的快速积累能极大地增强服务贸易比较优势。因此，发展中国家可以通过服务贸易进口获得知识和人力资本，能够迅速积累高级要素，最终成为一个拥有发达服务经济的国家。所以，从长期来看，服务贸易进口有利于中国经济增长和结构的提升。
(四)向量误差修正模型
在确定了服务贸易出口、服务贸易进口和总产出之间的长期均衡关系之后，利用误差修正模型可反映变量之间的短期动态关系。在国内生产总值、服务贸易出口和服务贸易进口变量间协整关系的基础上，确定差分形式的向量误差修正模型方程如下：
在以上基于VAR的误差修正模型中，VECM是误差修正项，反映变量之间的长期均衡关系，其前面的系数表示变量之间的关系偏离长期均衡状态时，将其调整到均衡状态的调整速度。所有作为解释变量的差分项的系数，反映该变量的短期波动对作为被解释变量的短期变化的影响。
从GDP、LEXP和LIMP三变量之间的误差修正模型可以看出，在短期内，服务贸易出口对GDP有正向作用，而服务贸易进口对GDP有负向作用，但变量系数的t值均不显著。这表明，服务贸易出口对国内生产总值具有短期增加作用，服务贸易进口对GDP有短期降低作用，不过效果均不明显。从传统的GDP核算公式GDP=C+I+G+(X-M)中可以看出，进口是作为经济活动成果的一个“漏出”因素进入的，因此，短期内服务贸易进口具有降低总产出的作用就不难理解了。同时，这与我国服务贸易的规模、增长速度和服务贸易在国民经济和世界经济中的地位有关。近30年来，中国服务贸易出口增速很快，服务贸易出口额由1985年的29.25亿美元增长到2006年的919.99亿美元，21年增长了31倍，远远高于同期世界服务贸易出口的平均增长速度。中国服务业发展的增长速度虽然很快，但由于发展起点低，服务贸易净出口占GDP比重和服务贸易出口占世界服务贸易出口总额比重很低，与中国作为经济发展大国相比，中国仍然是服务贸易小国。1982-2007年，我国服务贸易占全球服务贸易的比重从0.6％增长到4％，服务贸易出口占全球服务贸易出口总额的比重由0.7％增长到3.7％，服务贸易出口世界排名由1982年的第28位上升到2007年的第7位，服务贸易进口世界排名由第40位上升到第5位，但与服务贸易发达的美国、日本、德国、英国、法国、意大利等国仍有较大差距。2007年，中国商品出口占世界的比重达到7.5％，按现行汇率测算，GDP占世界比重达到5.5％，分别是服务贸易出口占全球份额的2倍和1.5倍。由此可见，相比中国经济与贸易大国的地位，服务贸易出口的规模仍然较小。另外，中国服务贸易净出口占GDP比重不断下降，20世纪90年代以后更是降为负数。根据中山大学李江帆(2005)[10]的研究，在20世纪80年代，中国对外服务贸易以顺差为主，净出口为正数，前半期(1982-1985年)服务净出口占GDP的平均比重为0.18％，而后半期(1986-1990年)服务净出口占GDP比重为0.4％，后期的差额进一步扩大。进入1990年以后，中国服务贸易则以逆差为主，净出口为负数，其中，前半期(1991-1995年)服务净出口占GDP的平均比重为0.05％，后半期(1996-2000年)服务净出口占GDP的平均比重为-0.46％，最近几年服务净出口占GDP的平均比重为则进一步下降到-0.55％，逆差有进一步扩大的趋势。综上所述，服务贸易出口虽然增长迅速，但对贸易总额的贡献率低以及推动经济总量增长的作用有限，弱化了对GDP的短期作用。
如表3所示，国内生产总值与服务贸易出口短期正相关，但系数t值并不显著。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服务业得到迅猛发展，服务业投资增长速度和就业比重大幅提高，服务业的供给能力有了很大提升，但相比同等发展程度国家，我国服务业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仍然很低，服务业发展基础薄弱。随着国内经济持续快速增长和工业化进程的推进，对服务业的需求将持续增长，国内服务业总体上仍处于发展不足和供求缺口扩大的局面。所以，经济增长对服务贸易出口的短期促进作用在服务供给能力快速增加的条件下是有效的，但由于国内服务供求的不平衡使这种推进作用是有限的。
同时，国内生产总值与服务贸易进口也呈现短期正相关关系，系数t值也不显著。国内服务业发展基础薄弱和供给能力难以满足需求的较大缺口，只能通过国外服务进口方式来解决，因此，短期内随着国内各产业对服务需求的增长，服务贸易进口将随之增长。但是，由于国内服务供给和服务进口具有一定替代关系，因而，短期内国内生产总值对服务贸易进口的促进作用并不显著。
通过表3同时可以看出，短期内服务贸易进口对服务贸易出口具有负向作用，但不具有统计上的显著性。主要原因是，随着国内服务市场对外开放程度的不断加强，部分服务部门短期内遭受国外服务进口的影响较大，甚至丧失竞争能力，进而影响了服务生产和提供能力，造成对外出口规模的减少。徐光耀(2007)[11]的研究分别考察了1997-2001年和2002-2006年服务贸易进口对我国八个不同服务行业发展的影响。从总体上看，服务贸易进口在入世前、后均对我国服务行业的发展起到了正向的、较为稳定的促进作用，但对以旅游业和运输业为代表的传统服务行业以及电影和音像服务行业的冲击较大，而运输和旅游是我国服务贸易出口总量中规模最大的两项，所以在短期内削弱了国内服务业尤其是传统服务业的国际竞争力。
最后，服务贸易出口对服务贸易进口具有短期的正向促进作用，但显著性不强，这反映了决定当前影响服务贸易自由化因素的复杂性和服务贸易协定谈判中各国利益博弈的不均衡性。各国对服务贸易开放程度的承诺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他国家服务市场开放程度的大小以及贸易开放中国家政治利益的考虑，而不仅仅取决于一国经济发展水平。随着其他国家服务市场对我国企业开放程度的增强，我国服务市场也会随之对等开放，因而服务进口规模与服务出口将保持一定的正相关性。
(五)格兰杰因果检验
确定了服务贸易与国内生产总值之间的长期和短期关系并不能说明这两者之间的因果方向，本文采用Granger因果检验法进行分析检验。Granger因果检验一般有两种形式：对于非协整序列间的因果检验适合用VAR模型进行检验；对于协整序列间的因果检验适合用VEC模型进行检验。本文的服务贸易出口、服务贸易进口与GDP指标之间存在着协整关系，因此选用第二种检验方法，其计量结果见表4。
由表4可以看出，实际服务贸易出口和服务贸易进口不是实际GDP增长的Granger原因，究其原因是服务贸易进口和出口规模都较小，虽然在协整关系上二者与GDP具有长期正相关关系，但尚不足以成为推动经济长期增长的原因。总体看，改革以来货物贸易对经济增长的推动作用远大于服务贸易。1990年我国货物出口占GDP的比重为16％，1995年上升为20.5％，2005年为34.2％，2007年继续增长为37.5％。服务贸易规模虽然增长迅速，占国内生产总值的份额仍然较低。1983年，服务贸易出口占GDP比重为0.82％，1990年为1.5％，1995年为2.63％，2000年为2.52％，2007年3.79％；1983年服务进口占国内生产总值的份额为0.66％，1990年为1.12％，1995年为3.46％，2000年为3.01％，2007年为4.03％。可见，服务贸易对国内生产总值的贡献率偏低是导致服务贸易进口和出口不能成为长期推动总产出增长的主要原因。
在5％的显著水平上，实际GDP是引起实际服务贸易进口的Granger原因。这与前面国内生产总值与服务贸易进口的协整关系分析的结果一致，表明从长期来看经济的增长是促进服务贸易进口的根本性因素。
在10％的显著水平上，实际GDP也是实际服务贸易出口的Granger原因。改革开放以来，在持续增长的国内经济的拉动下，服务贸易出口迅猛增长，服务贸易出口额2007年达到了1 216.5亿美元，比1982年增长了近30倍，同期国内生产总值增长了46倍。促进服务贸易出口的国内经济因素主要包括：第一，服务业占GDP的比重虽然低于发展中国家平均水平，但改革后服务业发展迅速，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2007年已达39％，服务业未来非常大的发展空间是服务贸易出口持续增长的根本动力；第二，我国制造业迅猛发展，带动了商务、运输、金融和保险等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和这些行业的出口，尤其是中国货物贸易已排名世界第三，持续高速的货物贸易增长对与货物贸易相关的服务贸易的带动作用极其明显。
同时，在1％的显著水平上，实际服务进口是引起实际出口的Granger原因，但出口不是引起进口的Granger原因。从理论上分析，服务进出口的关系表现为相互促进和互为发展。服务进口可以促进服务出口，同时，服务出口也会带动服务进口的发展。但是，从我国的发展实践看，服务贸易进口对出口的促进是实现二者间互动关系的主要途径和渠道，而服务贸易出口不是服务进口的根本原因。先进技术的引进能带来所缺的技术和设备，提高服务业知识和技术含量，促进服务行业结构的优化；科学管理方法和先进营销手段的引入能使服务水平稳步提高，改善服务业落后面貌，从而改善、增加中国服务业出口。
(六)脉冲响应函数
脉冲响应函数是分析当一个误差项发生变化或者模型受到某种冲击时对系统的动态影响，用于衡量随机扰动项的一个标准差冲击对内生变量当前和未来取值的影响。根据前面得到的服务贸易进口、服务贸易出口和国内生产总值的VAR模型，基于脉冲响应函数分析方法，可以得到三个变量之间的相互冲击动态响应路径。图5～图10列出了施加各变量一个单位标准差的冲击对其他变量带来的动态影响。
图5为国内生产总值相对于服务贸易出口的单位标准差变化的冲击效应。当在本期给服务贸易出口一个单位标准差的正冲击后，国内生产总值先表现为正向变动，在第二年达到最大，为0.005785，从第3期开始，国内生产总值趋向于明显波动态势。这表明，在短期内服务贸易出口有利于增加国内生产总值，但从长期看，服务贸易出口对促进国内生产总值的作用有限。我国服务贸易相对于工业制成品贸易具有明显的比较劣势，影响服务贸易比较优势的因素主要包括服务产品的异质性和服务提供企业的创新投入、服务企业的品牌和影响力、人力资本要素，在这些方面我国均不具备比较优势。因此，从长期看，服务贸易出口促进总产出的作用不明显。
图6的国内生产总值对服务进口的微小变动始终是正向的，这与协整分析结果相对应。当在本期给服务贸易进口一个单位标准差的正冲击后，国内生产总值在第四期达到最大，从第五期开始虽然有所波动，但始终表现为正向变化。我国服务贸易结构以劳动密集型和资源密集型为主，但从总体发展趋势看，我国服务贸易结构尤其是进口结构正逐步由传统的劳动密集型或资源密集型向新兴的知识(技术)密集型转化。例如，保险、专有权利使用费和特许费、咨询等技术和知识密集型服务进口增长最为迅速，所占份额分别由1997年的3.8％、2.0％、1.7％分别增长到2007年的8.2％、6.3％、8.3％，人力资本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服务贸易进口的增长弥补了国内稀缺要素的不足，符合国际贸易中进口密集使用本国稀缺要素的产品和服务以利用本国资源禀赋结构的基本原则，因而从长期来看能促进经济持续增长。另一方面，虽然中国服务贸易出口结构在逐渐改善，但总体上仍以旅游、运输和其他商业服务等自然资源或劳动密集型的传统领域服务贸易为主，知识、技术和资本密集型的服务贸易部门出口规模不大，所占服务贸易总额的份额较低，增长速度缓慢。例如，保险服务所占服务出口的比重，1997年为0.71％，2007年为0.74％；专有权利使用费和特许费所占服务出口的比重，1997年为0.22％，2007年为0.28％。所以，GDP受服务进口冲击的反应效果比受服务出口的反应效果更为明显。
图7为服务贸易出口对国内生产总值的单位标准差的冲击反应。可以看出，服务贸易出口对GDP的微小变动表现为明显的正向。当在本期GDP发生一个单位标准差的正冲击后，服务贸易出口逐年增长。这表明，随着国内经济的持续增长，作为外部需求之一的服务出口具有较大的增长空间。
从图8可以看出，服务贸易进口对国内生产总值的微小变动也始终为正向。当在本期给GDP一个单位标准差的正冲击后，服务贸易进口在前4期内缓慢增长，从第5期开始以较快速度增加。这表明，在长期和短期内，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长均有利于增加服务贸易进口，长期内国内生产总值对服务贸易进口的促进作用更显著。
图9为服务贸易进口受服务贸易出口的脉冲反应。服务贸易进口对出口的微小变动为正向，当在本期给出口一个单位标准差的正冲击后，进口在前3期迅速增长，在第3期达到最大值，第4期开始服务贸易进口趋于快速减少，从第5期开始趋于收敛。中国服务贸易出口规模的增长主要受国内经济总量、货物贸易规模的迅速增长等因素的影响，国内经济总量的攀升不但推动服务贸易出口规模的急剧增加，也是带动服务贸易进口的主要需求因素。货物贸易与服务贸易规模关联紧密，商品贸易对服务进口具有重要的拉动作用。同时，推动商品贸易增长的主要力量——外商投资企业在中国的投资规模增大，也是带动服务贸易规模扩大的主要因素之一。
图10为服务贸易出口受服务贸易进口的脉冲反应。当给服务贸易进口一个单位标准差的正冲击后，出口趋向于先减少后增加的趋势。表明在短期内，进口的服务产品会占有相当大的国内服务市场份额，影响了国内服务市场的竞争格局，进而在短期影响了出口规模。同时，服务贸易进口在长期能促进服务贸易出口，这与我国国内服务业长期以来不发达的实际情况相符，从长期看服务贸易出口能力的增长需要服务进口来支撑。以1997-2007年为例，我国服务贸易出口结构中，增长速度最快的五大项目分别是计算机和信息服务(增长了49.07倍)、咨询服务(增长了3.12)、电影音像(增长了3倍)、运输服务(增长了9.19倍)、金融服务(增长了7.26倍)；从进口结构看，增速排名前五位的项目分别是咨询服务(增长了21.34倍)、专有权利使用费和特许费(增长了13.53倍)、保险服务(增长了8.81倍)、计算机和信息服务(增长了8.16倍)、广告宣传服务(增长了4.36倍)。可见，除了运输服务业，服务贸易出口和进口中增长最迅速的多数是技术和知识密集型服务业，而这些服务的进口具有极强的技术外溢性，对于提升服务贸易的出口结构意义重大。但是，从短期看，服务出口对进口变化趋于负向变动，与前面误差修正模型的短期分析结果一致，原因是短期国内服务企业尤其是传统服务业中的企业遭受进口的挤压，企业市场份额缩减，从而导致出口能力下降。
(七)结构冲击的方差分解
方差分解通过分析系统中每个结构冲击对其他内生变量变化的贡献度，可以评价不同结构冲击的重要性。图11～图13利用方差分析的思想分析了各变量对服务出口、服务进口和经济总产出变动的贡献程度，横轴表示滞后期间，纵轴表示内生变量变动对被考察变量的贡献率。
图11 总产出的方差分解
图12 服务出口的方差分解
图13 服务进口的方差分解
从图11可以看出，对总产出的方差分解表明，影响总产出波动的主要是产出本身的贡献率，其次是服务进口，服务出口贡献率最低，这与协整分析一致。但是，服务进口和服务出口变化的冲击对总产出的贡献率的比值都较低，前者对总产出贡献率最大达到4.38％，后者最大贡献率为0.43％。
对服务出口预测方差贡献最大的是总产出。在前2期内服务进口对出口波动贡献极小，几乎可忽略不计，而出口本身贡献率大于进口。从第3期开始，服务进口的贡献率快速上升，并超过出口，在第3期，服务进口对出口波动的贡献率为15.94％，这与协整结果基本一致。
对服务进口的方差分解显示，经济增长和服务进口自身的波动对服务进口的贡献率最大，而服务出口的贡献较小，三者的贡献比例平均值分别为75.05％、19.19％和5.75％
五、结论和政策建议
从变量水平值的协整关系分析，服务贸易进口和出口均与总产出正相关，但服务贸易进口与总产出的相关系数大于服务贸易出口与总产出的相关系数，因而新古典增长理论和内生增长理论对中国服务贸易更具有解释能力。发展中国家可以通过服务贸易进口获得知识和人力资本，能够迅速积累高级要素，最终成为一个拥有发达服务经济的国家，因此服务贸易进口从长期来看有利于中国经济增长和结构的提升。从GDP、LEXP和LIMP三变量之间的误差修正模型可以看出，服务贸易出口对国内生产总值具有短期增加作用，服务贸易进口对GDP有短期降低作用，不过效果均不明显。短期内国内生产总值对服务贸易出口和服务贸易进口具有短期促进作用，但系数t值不显著。从基于VAR模型的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结果分析，实际服务贸易出口和服务贸易进口不是实际GDP增长的Granger原因，实际GDP是引起实际服务贸易进口和出口的Granger原因；实际服务贸易进口是引起实际服务贸易出口增长的Granger原因，但服务贸易出口不是引起服务贸易进口的Granger原因。
本文研究表明，由于中国处于工业化中期阶段，国内服务业长期发展不足和结构升级缓慢，而技术和知识含量较高的服务进口能够缓和国内服务业供求结构不平衡的矛盾，同时，服务贸易进口对促进经济长期增长和提高经济增长质量具有重要意义。因此，在未来较长时间内，服务贸易进口与国内经济增长保持较强相关性。
应该注意的是，中国服务贸易出口总量虽然增长很快，但结构性问题突出，存在很多限制服务贸易出口和提升出口结构的因素，这是造成服务贸易出口对长期经济增长推动能力有限的主要因素。影响和制约服务贸易出口的主要因素是要素积累和技术进步。从要素积累看，服务贸易比较优势的增强有赖于人力资本的积累和质量的提高，而中国服务贸易比较优势主要来源于其丰裕的劳动力，在大部分人力资本密集型的服务部门不具有比较优势。从技术进步因素看，在服务全球化条件下，服务的劳动成本和价格水平仍然是决定企业竞争力的关键因素，目前中国服务业劳动生产率增长缓慢成为不争的事实，与中国服务业效率低下形成明显反差的是，服务业工资增长迅速，工资增长率大大高于劳动生产率的增长速度，因此中国服务业面临参与国际分工极其不利的局面。因此，加强人力资本积累和通过技术进步推动现代服务业的发展，以及迅速提高服务业的生产率，具有重要的现实必要性，对于增强中国服务业的比较优势，进而提升中国参与国际分工的层次意义重大。
增强国内服务业竞争力是推动服务贸易良性发展的根本举措。国内服务业发展滞后和结构升级缓慢是制约服务贸易发展的根本性因素，同时由于国内服务业与服务贸易进口具有一定的替代性，因此，如果国内服务业无法提供的高端服务若被外国服务提供商的本地化服务或服务进口所替代，国内服务业的发展空间将受到极大的挤压。目前，中国服务业发展基础较薄弱，增加值比重和就业比重均远远低于同等发展程度的国家。一些体制和机制性因素极大地制约了服务业的快速和持续发展，因此，应该通过制定相应的政策，规范政府职能，发挥市场机制，培育中国服务企业在技术、管理和品牌创建等方面的竞争能力，逐渐通过全球的业务扩展，并依托垄断优势或借助专利、商标等优势进行国际化运营至关重要。
注释：
①服务贸易竞争指数的计算方法为：
，该指标值若大于0，表示具有比较优势，越大优势越明显；指标值小于0，表示处于劣势地位；指标等于1，说明该国在该产品的贸易中拥有完全优势；指标值等于-1，表示处于完全劣势。
标签：国内生产总值论文; 协整关系论文; 协整检验论文; 经济增长论文; 中国制造业论文; 服务贸易论文; 宏观经济论文; 全球化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