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工贸易对中国出口贸易技术水平影响的实证分析——基于中国省际面板数据，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中国论文,出口贸易论文,实证论文,技术水平论文,加工贸易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F752.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0892(2010)04-0104-06
一、引言
二十多年来，中国加工贸易发展迅速，为我国积累外汇、吸收就业、经济增长作出了重要贡献。但是加工贸易对中国外贸的整体作用不断受到学者的质疑。顾建清(2000)[1]认为，目前中国加工贸易主要是服装、纺织和机电零部件等低技术的劳动密集型产品，仅有的部分高技术、深加工产品往往也存在加工过程短暂、增值不高的问题。漆晓宇、庞洁(2004)[2]认为中国在整个加工贸易的价值链中处于产业链低端，增值系数低；同时，一些外资企业利用加工贸易将污染严重的产业转移到中国，破坏了生态环境，不利于对外贸易可持续发展。
加工贸易对整体贸易的正面作用也受到了许多学者的肯定。汪五一(2000)[3]认为加工贸易产生了技术溢出效应，改善了我国企业的生产技术和工艺。隆国强(2002)[4]认为加工贸易是发展中国家接受跨国产业转移的重要方式。随着加工贸易产业规模的扩大，产业聚集效应将使产业链向上、下游延伸，必将使加工贸易成为本土制造业的一部分。刘德学等(2006)[5]认为随着能力的提高，加工企业会逐步提升在全球生产网络中的地位及其所从事的价值链环节，众多加工企业网络主体地位及其所从事价值链环节的提升就会促进一个国家贸易结构的整体升级。Helpman(1999)[6]通过对发达国家和欠发达国家的研究，认为加工贸易可以产生“干中学”效应，通过国际技术溢出优化发展中国家产业结构和贸易结构。
现有的文献主要是从产品内贸易理论和模型的角度分析加工贸易在国际贸易中的作用，对中国贸易结构的研究也主要是集中在比较优势方面，把加工贸易这种贸易方式与出口贸易产品结构放在一起研究的不多。本文利用中国省际面板数据分析加工贸易对中国出口贸易技术水平的影响。本文的创新之处体现在两个方面：利用更加精确的指标反映出口贸易技术水平，而不是现有文献中的工业品出口额占比；引入更加全面的变量，利用中国省际面板数据对加工贸易与中国出口贸易技术水平的关系进行了面板分析。
二、中国不同贸易方式的出口贸易技术水平测算
出口贸易技术水平的测定方法主要有两种，一种是用高技术含量制成品出口额占出口总额的比值表示，另一种是用各种产品出口额与其技术含量的加权平均表示。
本文结合这两种方法，给出中国出口贸易技术水平指标。根据技术附加值方法，可以测算出WTO贸易品分类中的机械通讯设备的技术附加值很高，其内容与中国海关贸易品中第十六类(机电、音像设备及其零件、附件)、第十七类(车辆、航空器、船舶及运输设备)和第十八类(光学、医疗等仪器；钟表；乐器)相似，所以本文把这三类贸易品出口额之和与中国出口贸易总额的比值作为中国各省市的出口贸易技术水平指标。根据不同的贸易方式，表1给出了2008年中国各省市的出口贸易总体技术水平(total export technology，TXT)、一般贸易出口技术水平(normal export technology，NXT)、加工贸易出口技术水平(proc ess export technology，PXT)。
从表1可以看出，2008年TXT值表示的出口贸易技术水平最高的前五个省市依次为：上海、重庆、北京、江苏、广东，它们的高技术产品出口占总出口额的比重都超过61％；后五名依次为：青海、新疆、宁夏、山西、西藏，它们的高技术产品出口占总出口额的比重都低于9％。一般贸易方式的出口贸易技术水平指标NXT靠前的五个省市依次为：重庆、北京、广东、上海、四川，此处江苏退出，而四川入选了；后五名依次为：青海、西藏、海南、宁夏、山西。加工贸易PXT前五个省市依次为：北京、天津、上海、四川、江苏。
从表1中可以看出，各省市的加工贸易出口技术水平(PXT)普遍比其他贸易方式的出口技术水平高(NXT以及TXT)。从产品分工的角度看，一般贸易真正反映了各省市的出口技术状况，因为加工贸易是产品内分工，即使一个省市生产的产品是高技术产品，但是有可能从事的只是低附加值的生产工序。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重庆是中国2008年出口贸易层次最为高端的城市。
从表1中还可以看出中国各省市TXT、NXT和PXT指标排序很相似，这表明加工贸易与出口贸易总额以及一般贸易的出口技术水平有很大的相关性，利用表1中数据绘出的2008年中国31个省市TXT、NXT和PXT散点图1和图2能够清晰地说明这一点。
图1 2008年中国各省市TXT与PXT
图2 2008年中国各省市NXT与PXT
三、面板数据实证分析
(一)变量选取
许多因素都会对出口贸易技术水平产生影响，学者对此已经进行了大量研究。黄菁、杨三根(2006)[7]认为当前中国贸易技术结构的主要影响因素在于以下几个方面：要素禀赋、外商直接投资、技术水平及国内产业结构。周靖祥、曹勤(2007)[8]利用DLM与变参数模型分析FDI与出口贸易结构的关系，得出伴随着FDI流入规模的变化，其对出口贸易结构变化影响具有明显的阶段性特征。Romer(1986)[9]等认为贸易开放通过加快本国技术进步、提高要素生产率来促进经济增长和改变贸易结构。
根据现有文献和研究目的，本文选取出口贸易总体技术水平TXT和一般贸易出口技术水平NXT作为主要被解释变量，用于研究各种因素对出口贸易技术水平的影响；选取加工贸易出口技术水平PXT和加工贸易进口技术水平PMT(process import technology)作为主要解释变量，PMT用各地区第十六类、第十七类、第十八类贸易品进口额与地区总进口额的比值表示；在对不同贸易方式出口技术水平进行回归分析时，相应贸易方式的进口技术水平作为另一个重要解释变量。为了分析的完整性，本文还对加工贸易的出口技术水平作为被解释变量进行了面板回归分析。
由于用技术水平表示的贸易结构受多种因素的影响，为了避免内生性问题，本文依据比较优势理论和新贸易理论，选取了下列解释变量：人均地区生产总值(PGDP)，人均地区生产总值是反映一地区综合经济发展水平的指标，与国际贸易有很大关系；外商直接投资(FDI)，外商直接投资可以输入国外的先进技术，所以对出口贸易会有一定影响，为了消除地区经济规模引起的外商投资变化，本文采用外商直接投资与地区生产总值的比值表示FDI；贸易依存度(TD)，一地区的对外贸易额占其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可以反映其对外开放程度，是国际贸易领域的重要变量；产业结构(STR)，本文采用工业产值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值表示；技术水平(T)，本文采用各省市的专利国内申请受理数表示当地的技术水平和创新能力。
(二)模型设定
上文的几个变量基本上抓住了出口贸易技术水平与加工贸易的主要关系。为了将变量之间可能存在的非线性关系转换成线性关系和消除变量单位的影响，本文采取对数线性函数，回归系数为出口贸易技术水平对有关解释变量的弹性。根据不同的被解释变量，回归使用的出口贸易技术水平估计函数可设为：
(三)实证检验
本文采用的原始数据来源于国研网数据库；基于数据的可得性和实证分析的必要性，面板数据的时间区间为2002-2007年的年度数据；样本为全国31个省、市、自治区。本文采用Stata 9.0计量软件对计量模型进行回归，固定效应或者随机效应的选择依据Hausman检验值而定。①回归结果见表2。
在Panel Data分析中，判断解释变量的合理性主要是看其t检验值，t检验值越大，参数估计的显著性越高。根据表2中面板回归变量的显著性，可以看出各变量之间的关系。
1.加工贸易对出口贸易技术水平的影响
无论是加工贸易出口技术水平(PXT)，还是加工贸易进口技术水平(PMT)，与出口贸易总体技术水平(TXT)、一般贸易出口技术水平(NXT)都有显著的正相关性，说明加工贸易技术水平的提高有利于出口贸易技术总体水平的提升。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加工贸易出口技术水平(PXT)每增加1％，出口贸易总体技术水平(TXT)就会提高0.25％，一般贸易出口技术水平(NXT)就会提高0.08％；加工贸易进口技术水平(PMT)每增加1％，出口贸易总体技术水平(TXT)就会提高0.15％，一般贸易出口技术水平(NXT)就会提高0.08％。
图3 中国2002年至2008年TXT、NXT、PXT、PMT
注：数据来源于国研网。
所以，加工贸易的技术含量提高对中国贸易结构升级的促进作用是明显的。从图3中可以看出，2002年至2008年不同方式的贸易结构都在升级，加工贸易的进出口技术水平一直大于其他贸易方式的技术水平，所以加工贸易能够产生技术溢出，通过“干中学”效应促进了出口贸易总体技术水平的提高。
2.其他变量对出口贸易技术水平的影响
人均国内生产总值(PGDP)与各种出口贸易形式下的技术水平都有在1％显著水平的正相关性，这表明经济发展水平提高也有利于出口贸易技术水平的提升。外商直接投资(FDI)、产业结构(STR)和技术水平(T)对各种形式的出口贸易技术水平都没有显著影响，这与现有的文献有很大不同，可能是由于对贸易结构和贸易技术水平的概念设定不同造成的。贸易依存度(TD)与加工贸易出口技术水平(PXT)有在1％显著水平下的负相关，这说明TD越高的地区越容易从事低附加值的加工贸易，而TD对出口贸易总体技术水平(TXT)和一般出口贸易技术水平(NXT)没有显著影响。一般贸易和加工贸易的进口贸易技术水平(NMT、PMT)都与相应的出口贸易技术水平(NXT、PXT)有显著的正相关，这说明进口贸易结构升级也有利于出口贸易结构升级。
四、结论
本文研究的重点是考察加工贸易对中国出口贸易技术水平的影响。在详细测量出各省市出口贸易技术水平的基础上，引入多个变量，利用面板数据模型进行了回归分析。本文得出的主要结论是：第一，加工贸易对中国贸易结构升级有显著的拉动效应，这一点可以由产品内分工所引起的技术溢出来解释；第二，人均GDP与出口贸易技术水平有显著的正相关，这表明经济发展水平越高越有利于贸易结构升级；第三，一般贸易和加工贸易的进口贸易技术水平对各自的出口贸易技术水平有正向影响，这表明进出口不光在量上有联系，而且在结构上也有很大关联。本文的面板回归结果还表明，FDI、产业结构和各地科技实力与出口贸易技术水平没有显著相关性，这与现有的文献不同，具体的原因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总之，加工贸易对中国贸易结构升级的作用是显著的，并没有出现所谓低附加值的路径依赖。在产品内分工日渐成为主要分工模式的国际贸易体系中，加工贸易可以产生“干中学”效应，引起技术溢出，这对中国整体贸易结构升级有重要意义。
注释：
①陈钊、陆铭、金煜在《中国人力资本和教育发展的区域差异：对于面板数据的估计》(《世界经济》2004年第12期)一文中对面板数据回归的技术细节进行了详细说明。大量研究都发现，在区域经济的研究中误差项与解释变量是显著相关的，因此固定效应通常都优于随机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