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８８４８这个中国电子商务先行者和曾经的旗帜，已经走过了两年的历程。在某种意义上讲，８８４８的发展轨迹几乎就是中国电子商务的发展轨迹。但是今天，在许多人眼里，８８４８已经日渐衰微，甚至有人说：“８８４８不是已经完了吗？”。
不久前，８８４８发布推出了ｅ－Ｄｉｓｔｒｉｂｕｔｉｏｎ（下文简称Ｅ－Ｄ）产品并且把这个企业电子分销系统当作了８８４８的支柱产品。８８４８宣称Ｅ－Ｄ可以帮助有分销业务需求的供应商、代理商和经销商建立电子渠道网络、降低经营成本。
虽然这个产品对８８４８的意义极为重大，但是引起的关注似乎远远不如２０００年１１月推出ｅ－Ｍａｒｋｅｔｐｌａｃｅ（下文简称Ｅ－Ｍ）。不过此次新产品的推出，却让明眼人看到，８８４８开始了一次根本性的业务转型，而企业战略更是发生了明显的变化———８８４８从原来大家公认的电子商务运营商、正在重新定位于电子商务解决方案提供商，更确切地说是电子商务软件提供商。
于是一个故事开始被流传：８８４８坐上资本市场的热气球。气球漏气了越来越瘪，负荷能力越来越小，８８４８就只有扔东西好逃脱坠毁的命运。于是Ｂ２Ｃ运营先被划出去了，而现在Ｂ２Ｂ运营也不行了，只好也扔掉，转而把核心价值集中到自己当年投资上亿元人民币的技术上。当然，还有人准备了更激烈的言辞、他们说，８８４８是在挖掘自己的“剩余价值”。
８８４８到底怎么了？回忆８８４８最近一年以来的战略发展轨迹，可能会让我们看得更清楚一些。实际上，我们看到的，
不仅仅是对于８８４８的争论，而将是一个中国电子商务企业的自省过程。
变了吗？没变吗？
“说实话，我对外界流传的关于８８４８又变了的说法，很不理解。”面对记者的提问，８８４８总裁谭智说：“走到今天这一步———定位到ＳＰ（软件提供商）领域，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甚至应该说是在按计划进行。其实自去年推出Ｅ－Ｍ以后，８８４８的业务就已经发生明显转变。只不过后来由于人们的目光过于集中在８８４８的拆分问题上，忽略了对它战略转型的关注。”
那么，８８４８的变化到底是怎么发生
的？我们似乎应该关注这样两个问题：第一，８８４８为什么不再把Ｂ２Ｃ作为主要方向。第二，为什么８８４８今天会定位到软件提供商这个角色。这是两个递进关系的问题，需要我们分步来思考。
按照我们最普遍的理解，去年８８４８推出Ｅ－Ｍ和后来的拆分，恐怕与资本市场有直接的关系。很明显，从去年年初开始，８８４８的上市就已经进入倒计时了，后来不断推迟，还不是就因为资本市场的好恶发生了变化。Ｅ－Ｍ就很明显是资本市场在起作用。当时Ｂ２Ｃ这个东西已经不被看好了，所以Ｂ２Ｂ必须要被强化。
而最后的拆分也是因为Ｂ２Ｃ花了企业３７％的钱，只能提供了１７％的营业额，在这种情况下，对上市很不利，所以必须要拆分，然后大家都可以有一个比较明确，比较集中的核心价值。实际上，中国电子商务企业，受到资本市场变化的影响而调整战略和产品的又何止一家？
不过，对８８４８来说，虽然资本市场的影响是肯定有的，但是如果说８８４８完全是资本市场导向，似乎也显得武断了一点。有一件不为人知的事情可能很说明问题：在去年年初Ｅ－Ｍ开发的同时，８８４８还有一个小组在开发Ｂ２Ｃ的平台，当时曾经准备把这个平台也作为产品拿出去卖的。只不过后来这个平台用在了王峻涛的ｍｙ８８４８上面，而这个小组转向了开发后来的Ｅ－Ｄ。想想看，要是当时真的把Ｂ２Ｃ平台作为产品卖的话，王峻涛现在的时代珠峰恐怕也就不存在了。
很明显，去年是８８４８重新确定战略方向的一年。后来的拆分，当然有面对资本市场需要“核心价值集中”的原因和８８４８官方的所谓便于管理风格区分的目的。而这一切的根源在于，８８４８当时已经意识到做运营、特别是做Ｂ２Ｃ运营，对自己的商业意义不大了。
谭智说：“运营实际上就是用电子手段简单地模拟。以前很多人认为通过电子手段就可以模拟一切。这是不现实的，因为经验和基础是模拟不了的。特别是经验。零售行业，别人玩了几十年、上百年的经验，你模拟不了。要模拟的话，除了经验技术不够外，还有一个最大的潜在的危险，就是跟传统行业在顶头竞争，没有优势。”
现在看来，８８４８当时对自己的核心业务———Ｂ２Ｃ运营的判断还是准确的。８８４８的Ｂ２Ｃ曾经和同行业相比是领头羊，但它要和同行业（零售业）相比，它是一个小玩意。现在是这样，而５年之后，你分不出哪个公司是电子商务公司，还是传统行业公司的时候恐怕也是这样。因为到时候，８８４８手里作为新式武器的互联网，人家也会有的。虽然这并不是说，Ｂ２Ｃ就没有前途，就注定要死掉，但是发展需要足够的时间。Ｂ２Ｃ对８８４８这样一个靠风险投资支撑的、以上市为第一短期目标的、寻求高速滚动发展的企业来说，已经成了一块让人非常头疼的“鸡肋”。
任何决策都是综合了众多因素才做出的。８８４８当时的决策到底是因为看到了互联网发展的趋势多些，还是为了附和资本市场的需求多些，现在已经很难说清，而且也没有必要说清了。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８８４８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８８４８了。Ｅ－Ｍ和拆分实际上是一个转折点。如果要说８８４８变了，那么就是从这个时候变成了一个核心价值在于技术而不是商业模式的电子商务企业。
据说，当时８８４８的董事会里面也有人不同意拆分，原因是认为：“如果我们把起家的Ｂ２Ｃ分出去，就失去了一直高举的旗帜，公司的价值体现在什么地方呢？”结果最后还是分了，而且把８８４８的牌子留给了倾向于技术而不是模式的谭智。这实际上就很说明问题了。８８４８对自己核心价值的重新认定，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现在看来，这种追求技术导向的自省恐怕更多是客观因素造成的。因为想要进入Ｂ２Ｂ领域，８８４８就必须建立自己的技术（虽然还称不上技术优势）。而恰好谭智进入８８４８以后，一直在努力把Ｂ２Ｃ的运营系统化。在这个过程中，８８４８已经有了不少的技术投入，或者更确切的说是有了“电子商务企业在模式之外要有技术门槛”观念。这就是当Ｂ２Ｃ突然冷却的时候，为什么国内众多Ｂ２Ｃ运营商没有能力转向Ｂ２Ｂ，而８８４８却快速做出了调整的原因。
对核心价值的重新认识是一个关键，但是，抛弃Ｂ２Ｃ似乎仅仅是８８４８战略调整的开始。犹如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被推倒一样，后面引发的变化几乎是通过连锁反应的方式来发生的。
许多人都记得，去年１１月８８４８发布Ｅ－Ｍ的时候，由于当时已经有了不少行业垂直网站在运营了，所以不少人怀疑企业凭什么会用８８４８运营的Ｅ－Ｍ？当时针对这个疑问，８８４８的说法是：“没关系，不愿意用８８４８来运营，可以把Ｅ－Ｍ的软件卖给他们，他们可以去建自己的网站。但是由于技术平台是一致的。８８４８有可能把它们用比较方便的手段连接起来，这样就能够在８８４８的主平台上，形成一个跨行业的Ｂ２Ｂ采购平台。”换句话说，就算不是以运营为出发点，８８４８至少当时也没有明确的提出要成为软件提供商这个概念。
但是今天，不仅仅是运营，连现在Ｅ－Ｍ都已经不是８８４８的主营方向了———虽然还有些“遮遮掩掩”，但是上次ＥＤ产品发布以后，８８４８还是表明了自己要把这些延伸到企业供应链的“局部电子商务产品”作为“命脉”的意图。有意思的是，Ｅ－Ｍ发布的时候，８８４８曾经说Ｅ－Ｍ不光是一个网上交易平台，该产品还会往企业的供应链里面延伸，并且说这种延伸的工具正在开发之中。现在想想，实际上Ｅ－Ｄ这类的产品原本就是由Ｅ－Ｍ的辅助“接口工具”进化来的。有人说，合理的顺序似乎应该是这样的：８８４８推出Ｅ－Ｍ并没有放弃做其运营的尝试，同时也希望可以靠卖软件赚钱和建立跨行业平台。但是后来发现，没有行业背景的自己搞运营是不可能的，而主要针对行业市场的Ｅ－Ｍ在国内又实在是太难推了。８８４８的品牌优势在这里很难延伸，人家宁愿找国外更知名的Ａｒｉｂａ和Ｃｏｍｍｅｒｃｅｏｎｅ。在这种情况下，８８４８看到基础薄弱的，被大牌公司所忽视的中小企业还是有需求的，于是就把Ｅ－Ｄ拿出来，变成了主要产品。因为分销这种能直接给企业带来看得见的价值的东西，企业可能会更愿意接受，而这对８８４８是现实的收入来源。于是，８８４８发现，这时候自己已经成为电子商务软件提供商了。
虽然这种推理与８８４８自己的说法有所不同，不过，不管８８４８是“一次转变”还是“多次转变”不管这种转变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其实都是一个没有必要纠缠的问题。回头想想，真正关键的是８８４８在自省过程中越来越接近于一个传统的、追求利润的、下降到行业基本面的ＩＴ企业。
８８４８在国内电子商务企业里面认识到这个趋势不算是最早的。早的比如携程网向传统旅游企业的“俯冲”，今天已经几乎看到了盈利。但是对于８８４８这面旗帜来说，它的变化似乎应该代表了行业的某种动向。至少，它的教科书似的自省过程，几乎反映了中国很大一部分电子商务企业发展的历史（虽然只有短短的２年），而且，也许还预示着一个未来的方向（虽然不一定完全正确）。没完吗？完了吗？
那么，８８４８未来的前途如何？不妨听听下面这两个人的对话……
甲：在今天的环境下，８８４８转向ＳＰ，应该是一个明智的做法。抛开了“电子商务旗手”的虚名，现在８８４８似乎才真正理解了“电子商务企业”的定义。
乙：“虚名”抛开了，但是你不觉得，８８４８现在作的事情在整个产业链条中的层次有点低吗？想要靠现在这种面向中小企业卖软件的方法发展起来，８８４８必须靠足够大的市场占有率才行，但是做这块市场可不像卖ｗｉｎｄｏｗｓ那么简单。其实，说到８８４８的新战略和新市场，我的疑问可是不小。８８４８的这次转变肯定比守着原来的理念等死要强。但是不是说，这种转变就能够让８８４８柳暗花明，恐怕还不一定。
比如，８８４８是不是有足够的技术储备，能够满足目前战略的实施？说个笑话，某家８８４８的国外竞争对手讲过：“我们的技术很简单，８８４８的技术力量，花三五年完全可以开发出一模一样的系统，性能也不比我们次”。显然，三五年什么都过去了，人家是在挤兑８８４８呀。
甲：确实，相对８８４８来说，人家的资源确实多得没法比。不过实事求是地讲，８８４８在这方面的技术力量和积累，在国内企业中还是数一数二的。而且有一点你不要忘了，毕竟可以与电子商务国际上的领头羊打交道的中国企业恐怕也没有几个。在美国，专家预测Ｂ２Ｂ平台的空间也就是２００个左右。近期在国内，恐怕能有２０个就不错了。相比之下，８８４８把市场锁定在中小企业的“分段供应链改造”上，避开了重量级的对手，空间也要大很多。在这个领域，拼的就不仅仅是技术了，现在来自各大ＩＴ企业包括软件、系统集成、解决方案提供商的８８４８管理层，几乎都是ｓａｌｅｓ出身，你说他们有没有优势，特别是在国内还没有企业与８８４８在这个领域直接交火的时候？
乙：问题是，８８４８现在做的不仅仅是一个卖软件的生意。８８４８的Ｅ－Ｄ实际上是供应链和ＥＲＰ的一个片断。虽然说中小企业一步一步来购买，特别是从销售上入手会比较容易，但是一个企业的整个供应链是一套体系，是一个系统，分步实施对提供产品的企业的要求会非常高。首先，你至少要类似于一个咨询企业，能够知道问题是什么，把它合理的分解开，然后还能有力量不断地帮它升级，需要进一步连接时，就逐步把它连接起来。这确实不光是技术开发实力的问题，可也不是会卖软件就可以的呀。
甲：这个问题当然存在，不过８８４８作为一个企业，特别是曾经做过Ｂ２Ｃ运营的企业，对新经济条件下企业（特别是零售企业）的供应链管理还是有些认识的。你肯定知道，８８４８的Ｂ２Ｃ运营，曾经是国内最专业和科学的，远远领先于别人。这也就是为什么好多Ｂ２Ｃ企业死掉了，而ｍｙ８８４８还活着的原因。据说现在找８８４８谈生意的企业基本上都有一个额外的目的———问问８８４８原来是怎么样管理公司的。怎么样系统化管理，怎么建立ＢＩ系统，怎么样把公司信息化，怎么样把自己的产品标准化，产品代码标准化，行为标准化，然后再把这个标准化放进计算机去卖，卖的效果还要好。说白了，至少在不少零售企业中，８８４８可以担当一部分咨询公司的职能吧。让这些小公司像和光一样花一千万元买咨询是不可能的，但是花几十万元买８８４８的软件和经验是有可能的。而且这块市场并不小，只不过每一个生意都不大倒是真的。
乙：说起来很容易，不过我看现在８８４８竭尽全力充其量也不过是维持生存吧。其实要是把这种做法看作战略投资似乎要更好一些：随着企业的成长，步步升级，最后变成大系统。也就是说先把脚伸进去，不管现在挣多少钱，就是不知道８８４８有没有实力布这个局
其实，现在摆在８８４８面前的问题还不止这些。比如我们以前把８８４８理解为一个运营商，而它现在要做成为一个软件提供商，谁都知道做软件的企业与做运营的企业是完全不同的，就算是以前为了让自己运营的更顺畅，曾经开发过软件，也与现在靠软件吃饭的情况是不一样的。还有，当８８４８要提供Ｅ－Ｄ类的产品时，面对不同的产业，不同的企业、它有足够的理解力和经验吗？哪一条克服起来难度恐怕都不小呀！
甲：这些问题肯定都会出现。但是现在在这个领域似乎还没有别人真正参与进来。换句话说，８８４８的问题没有可比性。作为先行者，它还是有时间去摸索的。
其实要说问题，还有一个重要的你没有说到。你注意到没有，８８４８在新战略中有两个地方还是很有深意的。一个是不做系统集成，避开了现在已经竞争激烈的市场。另外一个就是制订清晰的产品定义，避免被拖入持久战的泥潭。
进行电子商务改造的企业，都希望物超所值，甚至往往都不知道自己改造以后要达到什么目标。所以往往互联网技术服务商可以卖一个产品拿到几百万元，不过以后几年之内就甭想踏实，客户会一直来找你，让你拔不出来，就是拔出来也会骂你。因此一定要把产品定义得非常清楚，管库存的，就把说明书写得清清楚楚，只管库存，多一块都不做。否则，就会死在里面。据说现在８８４８就学聪明了，Ｅ－Ｄ定义得非常细，还搞阶段性的接收。从这个角度上说，我觉得８８４８已经在进入这个新角色了。
乙：现在想想也挺有意思的。去年８８４８被一致看好成为几家ＩＣＰ之后上Ｎａｓｄａｑ的互联网企业，今天，如果谁再说８８４８还在努力向纳斯达克冲击肯定会被耻笑为不正常。活下来似乎成了现在的第一目标。不光是８８４８，好像大家都是一样。比如最近曾经势头很猛的城市消费网站ｅ龙“挥刀自断”，毅然砍掉了．ｃｏｍ的身份，只保留了自己的旅游和打折卡销售，重新定位成了商旅服务公司。很明显，与８８４８一样，大家都现实了许多，概念成了现在最不值钱的东西。
甲：确实，从资本市场也好，公司模式也好，８８４８现在谈上市不是时候。如今资本市场对８８４８的影响已经非常微弱了。谭智说过：“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资本市场也不理我们了，我们正好去实现自己的想法。干脆别把８８４８叫成互联网公司，叫做ＩＴ公司。我是ＩＴ公司，就可以按照ＩＴ公司来管理，就可以去追逐利润。
你说ＵＴ斯达康现在的规模有多大？不就是因为有赢利，它的市值就可以是新浪、搜狐、网易、亚信所有加起来乘以２。现在看来，只要有盈利，只要是ＩＴ公司，你就有故事讲。至于是系统集成，是软件商，还是运营商，都无关紧要。
乙：不过，就像咱们一开始说的，中国电子商务曾经的旗帜———８８４８，现在做的事情感觉上层次比原来要低了许多，在这块市场上，没有了“概念”的８８４８还能重新获得原来的地位吗？现在看来，搞不好８８４８有一天会被某家大系统集成商，比如像联想这样的收购掉。
甲：收购了也不是坏事呀，你以为８８４８不愿意吗？以前８８４８的虚名搞的它想被人收购都找不到“吞得下”的人，现在岂不是更好，除了Ｎａｓｄａｑ，又有了“出口”和希望。
另外我觉得随着时代的变迁，电子商务定义已经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ＩＤＧ报告说，电子商务营业额在１９９９年是４２００万美元，２０００年是２．２亿美元，２００１年是６．８亿美元。它定义的是在网上实现交易的营业额。其实这是不全面的。不说别的，２０００年Ｃｉｓｃｏ在中国的销售额有多大？而Ｃｉｓｃｏ所有的交易都是在网上实现的。更何况Ｃｉｓｃｏ的电子商务软件的成本是多少？那么这些
软件提供商的营业额算不算电子商务的营业额？
现在的互联网企业无非就是两部分，一部分是利用互联网去做生意的，一部分就是提供手段和服务的。对８８４８这样的企业来说，自己去运营，显然不如去“卖水”，而“卖水”的一样是互联网企业，一样是搞电子商务，一样可以赚钱，而且赚的钱也不一定就少呢。
乙：前几天碰到８８４８的人，你知道他们现在最头疼的问题是什么吗？说出来不要笑，最头疼的问题是别人把他们看作互联网公司，比如他们到一个企业去谈项目，人家经常说：“你是互联网公司，早晚得死。我们买了你的产品，你们三天后死了怎么办？”在用户方面的影响还只是一方面，另外现在想吸收新的力量进来也很难。过去大家抢着进互联网公司，现在的８８４８只能上那些倒闭的互联网公司去拉人。
我觉得８８４８似乎更应该明确地跟原来划清界线。大家心里原先的８８４８已经没了。大家概念中的８８４８已经不存在了。现在是新的８８４８，因为产品不一样了，战略不一样了，核心价值也跟原来的不一样了。这种自我否定其实真的不是坏事。举一个例子，诺基亚这个公司开始是做什么的？是做木材纸浆生意的。它发现了一个新方向，去追求这个新方向，寻求利润最大化，成为了今天无线通讯领域的巨人。８８４８做Ｂ２Ｃ和做软件相比，利润率是天差地别。这个时候去追随更好的利润点，才是作为一个企业（不管是不是电子商务企业）的本能。
甲：从这个意义上说，原来的８８４８确实是消失了。而从更广泛的意义上讲，其实８８４８的自省过程，就是整个电子商务的概念被我们重新认识的过程。优秀互联网企业的定义从模式创新＋注意力变成了技术领先＋现实利润。而电子商务企业也从必须要与内容和运营挂钩，扩大到了技术提供者身上。
８８４８原来的梦想破灭了，但是８８４８的故事还没有完结，也许以后还会更精彩。中国的电子商务企业们，相信也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