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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 G648.7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3219(2011)01-0042-05
在全球一体化、竞争白热化以及变革加速化的今天，以定位为魂、讲师为体、课程为基、评估为纲的企业大学已经成为整合企业战略资源的工具、推动企业转型及文化变革的手段、实现学习型组织建设的途径以及有力证明企业规模和实力的旗帜。作为培训的最高形式，以及成人高等教育的一种特殊形式，企业大学不仅丰富和拓展了高等教育本身的内涵和外延，而且也使高等教育机构的多元化趋向越来越明显。与此同时，一场商业教育培训的革命正席卷全球商界。
一、企业大学内涵研究
（一）企业的视角
“企业”一词，源于英语中的“enterprise”，日本人将其翻译成汉语，后来传入中国。“大学”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古希腊的“学园”，在中国古代称为“稷下学宫”或者“太学”，而现在泛指实施高等教育的学校，涵盖高等专科学校、学院、大学等。然而“企业大学”一词并非是“enterprise”和“university”的简单相加。通过Google、Wiki和百度搜索，没有发现“Enterprise University”的相关链接。而英文中Corporate University、Corporate Academy以及Learning Center在搜索引擎中较为普遍，笔者将其译为企业大学或公司大学、企业学院和学习中心。企业大学(Corporate University)是由企业资助，聘请专业培训师、商学院优秀教授以及商界高级管理师为师资，通过互动教学、实战模拟、案例研讨等培训手段，以培养企业内部中、高级管理人才和企业利益链伙伴为目的，满足人们终身学习需要以及学习型组织建设的一种新型教育培训体系。从应然逻辑上去理解，企业大学应作为学习型组织的推动者、企业战略目标的解读者、培训课程的开发者、教育过程的监控者、人才教育体系的设计者、学习需求的分析者和评估者等。而现实运行中的中国企业大学更多地承担着教育培训过程服务者的角色（即根据项目组织师资），其他功能明显处于缺失状态。
（二）大学的视角
从大学的视角来界定企业大学，首先要弄清楚企业大学是大学(University)或是传统的企业培训中心(Training Center)，还是“营业教育”(Trade Education)场所。美国学者哈桑、利比和纳什(Hawthorne,Libby & Nash)是这样定义企业大学的：“由一个营利性或非营利性实体建立的，提供中学后学位教育的机构，其基本使命是提供学位教育及其他类型教育活动。”[1]这种界定基本上是把企业大学看作传统意义上的学位教育主体。基于以下几方面的原因，笔者认为企业大学并不具有某些学者所坚持的大学性，也不是单纯的专门行业教育组织。
第一，大学(University)是生产知识、创造文化以及教书育人的文化场所，学术自由和学术自治是大学的基因，“树立标准、展示理想、坚持价值”是大学的灵魂。而作为企业组织延伸的一部分，企业大学也无从具备学术自由和学术自治的传统。由于服务于战略驱动性和利益角逐性，企业大学缺少明显的公共教育机构的特征。
第二，企业大学承担的教育培训功能受到利益的驱动，所以很难达到正规大学的教育质量，而且企业大学的学科覆盖面窄，内部教师是从业人员而不能称为大学学者，课程设置和内容很少涉及到学术研究。
第三，从教育职能上看，大部分企业大学都没有获得权威部门的教育认证，也不具备提供学分课程的能力和权限。虽然有些企业大学力图谋求与当地正规院校建立长期的教育合作关系，也就是通过联办的方式向企业学员提供官方认可的学位，但与传统大学相比，企业大学的教育功能明显更偏重于行业特色和技能培养[2]。
杜威认为，大学教育、职业教育以及营业教育三者之间是有明显区别的。企业大学并不一定属于单纯的专门行业教育。从现行企业大学的定位、师资以及课程体系来看，其对目标的关注远远超越了行业培训。
虽然中国大学正在走向“浮躁与功利的就业教育”，但基于以上理由，企业大学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大学机构。大部分企业大学之所以坚持使用“大学”的称呼，是因为“大学”从来就表示“学习者的组织”，对“大学”称号的借用有利于吸引成人学员的注意力，从而营造一种严肃、认真的学习氛围。
二、企业大学发展研究综述
（一）国外方面
利用网络资源和各种图书馆资料查询发现，国外关于企业大学的专著屈指可数。汉译版的《企业大学：发展世界一流劳动力的教训》成为引用次数最多的专著；Jarvis系统阐述了处于发展中的企业大学和传统大学之间的区别与联系[3]；Kevin Wheeler在《企业大学工作手册》中把企业大学看作21世纪全新的学习型组织，从需求评估到构建步骤都进行了细化的研究；Mark Allen运用项目原理，从设计、管理、发展三个角度对企业大学进行了深入探讨。国内还有人把Simon Marginson的《企业大学：澳大利亚的动力、管理和发现》作为企业大学的研究成果，但它其实是关于企业型大学的研究，而非企业大学。
在从1999年到2009年的文献中，以标题中包含Corporate University的方式在Google学术搜索引擎中查询，共搜索到959篇相关文章链接。其中《知识工厂：取消企业大学创立真正的高等教育》成为引用最多的文献，该书从对美国高等教育管理、资助及其与私有企业关系的角度，以批判性的口吻提倡教育改革，反对企业大学，倡导通过知识工厂和终身学习来建立真正的高等教育体系。
通过EBSCO中ERIC数据库，共搜索到标题含有企业大学文献35篇；通过搜索Springer link，只查到高度相关文献24篇。Michaela Knust和Anke Hanft两人把企业大学看作是继续高等教育和终身学习的重要形式，并对企业大学提供继续高等教育过程中的问题以及各种合作机制进行了系统研究[4]。
崛起于传统大学教育之外的“企业大学”，是企业人力资源、学习型组织和学习系统更新的集合和象征。将企业与大学连为一体，在一开始就体现了学习和知识对于企业的重要性，凸显了知识经济时代的鲜明特征。企业大学使企业与员工（包括联盟成员）、产品供应商、教育提供商（为组织提供人才的大学）、客户之间的沟通更加迅速和便捷。所以，在国外，对企业大学的研究已经不仅仅局限在现状描述和现象分析上，国外学者试图从企业的商务环境、技术支持和人才需求上对企业大学的形成原因和运行模式进行分析，但是对企业大学的本质和内涵同样缺乏理论上的提升。
通过文献对比发现，国外的相关研究具有如下特点与不足：
第一，很多研究者都是从问题入手，在对选取典型案例进行深入的实证分析与考察后，给出企业大学的研究报告，并将调查结果提升到理论高度，为运行中的企业大学提供有价值的参考，如KevinWheeler的《企业大学工作手册》一书采取的就是这一研究路线。
第二，研究企业大学与企业的关系时，国外学者强调企业大学作为整体组织中的一部分，应主动去适应企业的战略需要和组织发展过程的变化，并积极争取组织的战略支持和财政扶持。同时，企业大学本身作为一个完整的系统，其自身的不断创新以及突破性的概念，都会为整个组织的变革和前进注入新鲜血液[5]。
第三，国外企业大学的研究，除了关注企业内部的资源轮转与更新之外，还把视线扩展到企业内部环境之外的利益相关者群体，如联盟成员、产品供应商、教育提供商（为组织提供人才的大学）和客户，这就扩大了企业大学的研究范围，也赋予了这一新事物更强的生机。Meister不仅阐述了企业大学要与价值链成员成为伙伴的原因，而且给出了建立“公司—大学”伙伴关系的框架，同时还强调培训价值链成员要成为企业大学的战略目标之一。
第四，教育与市场的关系从来都是国外企业大学研究的重要领域之一。James Tooley指出，教育供应应该通过市场来进行。随着教育消费主义的兴盛，企业大学为满足客户兴趣而提供新的资源配置方式的同时，也带来了新的刺激和创造力，企业大学如何成为企业的另一个利润增长点也成为研究热点。
第五，国外学者对待企业大学的态度更加多元化，也更加辩证地看待企业大学，甚至有不少国外学者对企业大学持比较强烈的否定态度，他们从后现代角度出发来批判企业大学的“利益驱动性”、“给员工洗脑”、剥夺其学习的主动性等行为。Bonni Frazee在《企业大学——不断学习的高校模型》一文中，就是以辩证的态度阐述了企业大学的优势和劣势。
第六，国外也缺少对企业大学评价的相关研究，包括对这方面案例和评价标准的研究。尽管乔治·桑顿总结了评价在人力资源开发中的应用，但仍缺少成熟的企业大学评估模式。Mclinden指出，项目的决策者不应该指望通过理论性研究来证明项目的功效，而是要提供合理的证据说明[6]。也有国外学者通过项目研究的方法从系统论角度来评估人力资源开发的实效，但在企业大学评价标准上尚无建设性成果。
（二）国内方面
通过百度高级检索，以论文标题为名，用“包含以下全部关键词”的方式，得到相关网页约3530篇。经浏览发现，大部分内容来自于各种管理咨询公司、企业大学商业网站、企业大学研究机构、商业教育机构以及管理人员的博客网站，这也在某种程度上显示了企业大学正在成为一种研究热点，也是教育市场化的活跃因子。有专家认为，企业大学其实是将教育市场进行细分。传统大学不可能针对各个行业提供对口的教育内容，而企业大学可以弥补这个缺口。
但是通过各种搜索引擎和资料来源渠道的查阅发现，国内有关企业大学的专著可谓是凤毛麟角。这也证明了目前国内对企业大学的研究缺乏理论高度。在CNKI(CDFD、CMFD)以及万方学位论文数据库中，以中文“企业大学”为关键词，从2000年到2009年共得到相关论文297篇（包括一稿多投及相关度极低的文章），其中优秀硕士论文有14篇；以“公司大学”为关键词的有81篇，其中优秀硕士论文有2篇，优秀博士论文1篇。
通过对现有文献的研读发现，近三年来国内对企业大学的研究开始升温，个别学者开始从公司战略角度来研究企业大学。从研究目标上看，大致上可以把国内关于企业大学或公司大学的相关研究归为以下几类：对企业大学的基础研究，比如企业大学的概况特点、发展历史、学习体系建设、课程与授课模式等，以及介绍国外企业大学的研究与实践；对比研究，如将企业大学与企业人力资源培训部门、传统高校商学院、赢利性高等教育和培训机构进行比较；对企业大学的发展模式、管理模式与设计过程的研究；初步从公司战略的高度来研究企业大学[7]。
经过对比和分析，可以对国内关于企业大学的研究作一评述：
第一，国内文献中很少注意到组织的利益相关者具有共同的目的这个完整的主题。
第二，专著和论文的大部分内容都是用来描述或者转述国外已有的研究，对我国企业大学发展过程中的问题与对策缺少深度研究，尤其是对处于市场经济大潮中中国企业大学运营问题和解决方案的研究相当匮乏。
第三，研究的理论基础单一，大部分都是从教育理论、终身学习理论和人力资源开发理论出发所做的研究，很少看到将诸如动态能力理论(DCP)、资源基础理论(RBV)以及知识管理(Knowledge Management)等理论应用到企业大学的研究[8]。
第四，缺少关于企业大学方面的专著，造成现有研究文献的高密度重复，以及对外国理论的高强度依赖，造成目前中国本土企业大学缺少创新机制，在理论和实践上都对中国学者提出了挑战。
三、企业大学理论研究的未来走向
（一）研究方法：多学科视野与多元化趋势
学科之间的分化与综合是当前学科发展的基本特征。研究者运用多学科的理论和多元化的方法为企业大学理论的发展找到了新的生长点，使企业大学发展研究不断走向成熟。从近年来企业大学研究的文献资料来看，大部分文章的研究方法开始注重多学科视野和多元化趋势，这些文章有的是从多学科出发研究同一问题，使论证更加全面、科学、深刻；有的是借鉴其他学科的理论成果，丰富和发展社区教育的理论研究。
（二）理论框架：突破传统范式，拓展教育范畴
研究企业大学应树立大教育观，以往的企业大学研究因袭了传统教育科学研究的范式，缺少突破。在构建理论体系时，除了有一些思辨理论外，多为介绍性的描述，对实践的总结流于表面化，至于如何将企业大学与企业的组织战略发展思想进一步深化，从实践的规律出发，寻找企业大学发展的内在逻辑方面起色不大，缺少对企业和教育范畴以外相关概念的阐释，对企业大学的有关机制和功能缺少探讨。未来对企业大学发展的研究将打破教育科学研究的传统范式，开始运用社会转型期理论、企业变革理论、终身教育理论等，以“结构功能主义”的分析框架为工具，解析企业大学在构建我国现代教育体系中的地位和作用，阐明企业大学在终身教育、素质教育和精神文明建设中的地位和作用，在建构理论的过程中也将结合理论的思辨和经验的描述与分析，并辅之以案例分析，使理论更具说服力和应用性，这将是我国企业大学理论研究上的一大突破。
（三）适应时代：个案研究备受关注
随着我国市场经济体制的进一步完善，以及全球化经济浪潮的影响，中小企业建立企业大学的趋势会越来越明显。个案研究是企业大学研究中较为行之有效的研究方法，因为目前的企业大学发展理论仍处在逐步成熟、完善的过程中，系统化的理论体系尚未建立，而全球企业大学的实践活动开展得如火如荼，内容极为丰富，很多经验有待总结。因此，在分析事实，逐步形成结论，升华成理论的过程中，经验事实的总结尤其重要，丰富的个案报告是对经验事实的最佳反映方式，也将为我国运行中的企业大学提供借鉴。
（四）比较研究：认识本质，把握规律
认识企业大学可以有历时的纵向考察，还应该有共时的横向研究，这样不但可以形成与历史、世界对话的习惯，还能拓展企业大学发展路径，达到知识的契合境界。我国的企业大学研究较之于西方发达国家还有相当大的差距，通过比较研究，可以为我国的企业大学发展提供理论和实践的经验。当今世界各国、各地区不乏成功的企业大学发展模式与经验，这些模式和经验深深扎根于其经济发展水平、发展模式、福利制度、产业结构、就业形势、文化传统等社会因素中。从动态的视阈对各国企业大学发展模式和体系的变化进行审视，并探究这些体系与其社会特征之间的内在联系，有助于推动中国特色企业大学的发展。
收稿日期：2010-11-23
标签：大学论文; 组织发展论文; university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