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工程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的新领域，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新领域论文,马克思主义理论论文,社会论文,工程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C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245X（2011）01-0074-05
实践是人的一种现实存在方式。人类社会的发展，是人们在实践创造中越来越脱离动物界，不断走向自由和自觉状态（自由王国）的具体历史过程。在人们适应自然、变革和改造自然的生产实践中产生了以造物、构建人工世界为目的的自然工程活动，例如建造水利大坝、筑房架桥活动等。在人们相互交往、彼此互动的社会实践中产生了以创设社会事实或社会现象为目的的社会工程活动，例如某种社会制度的建构、法律—法规的创设活动等。社会工程不同于自然工程，它是面向社会世界，以变革、改造社会结构（社会生活）为目的，设计、选择、建构新的社会模式（通过制度规划、政策设计、规则系统的调整等），重构社会关系，促进社会发展的具体社会实践活动。由于人类实践规模、广度、深度的不断扩展和人类实践能力的不断提升，社会系统愈来愈成为高度复杂的自组织系统。现代知识化社会、信息化技术、网络化资源以及主体理性创造力的空前高涨，使得人类规划、设计、改造和变革现代社会结构、构建社会体制和机制等的“工程化”社会实践活动日益成为现实。可以说，社会工程是日益影响现代社会生成、变迁与发展的重要实践力量和手段。作为批判地吸取了人类以往人文社会科学思想成果而又超越了前人学说的开放的、动态的科学理论体系——马克思主义，要在当代社会获得拓展与发展，就必须密切关注并探讨社会工程这一关涉社会改造、社会建设、社会变迁与社会发展的重大现实实践活动，社会工程无疑构成并将成为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的新领域。
一、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基本精神孕育着社会工_程思维与范式 从社会思想演进的内在逻辑上看，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思想宝库中内涵着社会工程的思想。马克思主义理论是人类社会迄今为止关于社会历史发展比较完整、系统的科学思想体系，它博大而精深，但最能体现马克思主义思想灵魂的基本精神有三个，那就是：不仅解释世界而且还要改造世界的革命精神；辩证分析与辨证综合相结合的整体辩证思维精神；面向现实，以认识现实、批判现实、改造现实为主旨的实践精神。这三大基本精神，孕育着社会工程思维与范式。
1.改造世界的基本精神孕育着社会工程的建构性、设计性、创造性思维因子。马克思主义的经典名言“以往的哲学家们只是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强烈地昭示着马克思主义要求改造世界、推动社会变革的目的性指向。改造世界不同于解释世界，解释世界是一种科学思维，旨在描述并阐明世界运行、演变、发展的特点、规律与因果关系。改造世界是一种实践思维，它遵循社会规律，面向社会现实，通过创新、建构、设计新的社会体制、社会结构、社会规划，找到社会行动方案，达到调整、改变现实社会的目的。可以说，改造世界是一种自觉的、有计划、有组织地设计并规范社会系统与结构的活动，这种活动恰恰体现了社会工程的本质特征。社会工程是面向社会生活、人们改造社会与改造世界的具体实践活动，它以设计性（选择、权衡并设计出一定的社会模式与运行机制）、建构性（人为建构一定的社会制度和规则体系）、创造性（创造出原本不存在的新的社会事实与社会现象等）为思维特征。马克思主义要求改变世界的精神旨趣与理论追求内在地包含着这种设计性、建构性与创造性思维因素。
2.辩证分析与辨证综合相结合的整体性辩证思维方法构成了社会工程综合集成方法的理论与方法论支撑。辩证分析与辨证综合相结合的整体辩证思维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重要方法论原则，它包括归纳分析与演绎推理相结合、抽象方法与具体方法相结合、历史方法与逻辑方法相结合、矛盾分析法与系统综合方法相结合、理论与实际动态结合、具体多样性与系统整体协调相结合等一系列的科学方法等等。这些辩证思维方法构成了一个科学的方法论体系，它为社会工程的综合集成方法提供了坚实的理论支撑与方法论指导。社会工程所面对的是一个复杂的社会巨系统，是由多变量、多参数、多目标和多种约束条件构成的复杂系统集成体，社会系统运行中存在着多种不同维度的规律的相互约束与彼此互动问题，存在着多个不同方面甚至相互冲突的发展目标的系统整合与优化问题，存在着多元社会主体利益的冲突与矛盾造成的多种价值追求的彼此分歧与整合问题[1]，如此等等。这些都需要在辩证分析与辩证综合相结合的理论智慧与方法论指导下，对社会工程活动中所面对的各种基本矛盾与问题进行辩证的具体分析，然后进行宏观的、综合的、辩证的、多维的、跨学科的、全景式的整体研究，实现具体总体与多样性的统一，达到对复杂多样的社会工程构成诸要素、子系统的综合集成与系统协调。社会工程的综合集成与系统协调方法，正是在马克思主义的整体辩证思维方法的理论基础上，充分汲取了现代科学多种知识方法的思维精华才得以形成并发展的。
3.社会工程范式是马克思主义实践理论属性的本质体现。实践是马克思主义哲学最重要的对象性基础，实践性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根本特点。因为实践是主体借以改变世界的对象性活动，是人改变世界的手段，是满足人和社会的需要、促进人和社会发展的现实活动。马克思主义十分关注现实实践的发展，注重探索和研究现实实践中涌现出的带有普遍性的理论问题，并对之做出创造性的回答，以此指导人们改造世界的现实活动。如果说，科学是人们实证地把握世界的一种方式（通过观察、实验与比较分析等），哲学是人们精神地（理性地）把握世界的一种方式（通过批判、反思、精神追向与逻辑推演），那么，社会工程范式则是人们实践地（感性地）把握世界的一种方式（通过规划、设计并建构实施社会蓝图与社会模式等）。所谓范式，就是学术共同体中的研究者自觉认同和共同持有的一套信念、原则和标准[2]。库恩认为，范式是共同体成员借以指导其研究活动的“一种公认的模型或模式”，它决定了什么样的问题有待解决，“规定了一个研究领域的合理问题和方法”[3]，并由此必然形成一种连贯的学术传统。社会工程范式就是适应当今时代和实践发展的要求，人们把握、认识和变革世界的一种重要的理论范式。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实践性”要在现实生活中得以体现，就要靠它对生活世界的社会设计、社会改造和社会建构来实现，即要靠社会工程范式来实现。事实上，马克思当年在《共产党宣言》中所描绘的未来共产主义社会是“自由人的联合体”的社会理想，其实就是运用社会工程方法提出的一种社会设计和社会蓝图，它深刻地体现了社会工程的思想与理念。社会工程范式融合了社会思维与工程思维，实现了理论智慧与实践智慧、理想与现实的贯通，它直接面向现实社会，以问题意识为导向，以解决现实实践中的重大矛盾与实际问题为指向，通过社会模式设计与建构，为人们改变世界提供实践性知识框架与行动模型。社会工程范式最生动、最直观、最鲜明地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理论要求改变世界的革命精神，是马克思主义实践性的直接呈现。
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过程离不开社会工程的探索与创新
1.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中国化是繁荣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的重要途径。马克思主义理论是真理，不是教条，它要在各国具体历史实践中才能不断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理论在中国的丰富和发展必须走中国化的道路。毛泽东说：“共产党员是国际主义的马克思主义者，但是马克思主义必须和我国的具体特点相结合并通过一定的民族形式才能实现。马克思列宁主义的伟大力量，就在于它是和各个国家具体的革命实践相联系的，对于中国共产党说来，就是要学会把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运用于中国的具体环境。成为伟大中华民族的一部分而和这个民族血肉相连的共产党员，离开中国特点来谈马克思主义，只是抽象的空洞的马克思主义。因此，使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具体化，使之在其每一个表现中带着必须有的中国的特性，即是说，按照中国的特点去运用它，成为全党亟待了解并亟待解决的问题”[4]。按照毛泽东的这一论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就是要把马克思主义原理与中国具体实践相结合，就是立足于中国的具体实践并赋予马克思主义中国特性的具体过程。由于中国的具体实际是不断变化发展的，所以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就是要把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同不同阶段、不同时期的具体实际（革命、建设与改革开放以及现代化建设等）紧密结合起来，从而使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立场、观点与方法（基本精神）创造性地转化为具有浓郁的民族特色、时代特征和文化风格的社会制度架构、法规政策体系与发展模式，并创造和建构出与时俱进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新成果，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的繁荣和发展。
2.社会工程是研究探索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重要切入点。要使马克思主义理论中国化，就必须找到马克思主义普遍原理与中国革命、建设与改革开放具体实践相结合的契合点，这就是中国革命、建设与改革开放的具体道路、模式与实施路径。这种社会发展的具体道路、模式与路径既遵循并体现着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又融入并渗透着中国社会的本土知识、本土经验与民族文化传统，它既合乎社会发展规律并符合中国人民的价值理想与追求，又具有适应中国社会具体历史条件（即满足现实的各种社会约束条件）的现实可行性（操作性），它是对普遍性与特殊性、理想性与现实性、真理性与价值性、可能性与操作性等多种矛盾关系进行整合与系统集成的结果。而依据马克思主义理论探索、设计、建构中国社会发展具体道路、发展模式与实施路径的社会实践活动正是社会工程。社会工程就是依据相关科学理论（以社会科学理论为主导，也包括人文科学、自然科学及工程科学理论等）和具体社会实际，在人们的价值理想驱动下设计、建构社会模式的理论与方法，它是人们依据科学理论与价值追求有计划地进行社会设计、社会干预、社会建构借以促进社会变迁与发展的过程与结果。纵观中国当代社会发展史，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我们通过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设社会主义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实施改革开放等社会工程，创造性地探索和回答了“什么是社会主义和怎样建设社会主义”的问题，找到了“走自己的路，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道路与模式，在原有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成果—毛泽东思想基础上，进一步推进了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形成了“邓小平理论”这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又一理论成果。随着国际国内形势的变化，执政党的建设面临着新的挑战，我们党通过加强执政党的建设这一“新的伟大工程”的实践，创造性地探索和回答了“建设什么样的党和怎样建设党”的问题，解决了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执政党的建设模式、制度架构、创新路径、执政能力培育等重大社会工程问题，形成了“三个代表”重要思想这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新成果，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与时代特征和当代中国实践的又一次紧密结合。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我们又通过深化改革开放、构建和谐社会、全面推进小康社会建设等社会工程，进一步找到了“以人为本，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的社会发展模式与发展道路，探索和解决了当今中国社会发展什么，怎样发展，为谁发展，如何发展”的重大社会工程问题，把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引向深入，形成了“科学发展观”这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最新理论成果。可见，只有通过社会工程的设计、选择与建构性活动，才能找到具有中国经验、中国风格、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发展道路、发展模式与发展路径，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正是通过不同历史阶段重大社会工程的探索创新实践实现的。所以说，离开了对当代中国社会不同历史阶段的重大社会工程的研究探索，我们就无法具体把握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进程与特点。
三、社会工程范式是大科学时代马克思主义把握世界的一种新方式
1.大科学时代科学发展的特点与趋势。当代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使我们进入了一个大科学时代。所谓大科学时代指科学已经成为影响我们生产生活的一种庞大的社会建制，甚至变成了工业化社会的最重要的组织机构与经济部门。科学、技术、工程、产业日益一体化，科学已成为社会生产力发展的关键因素。当代科学体系内部出现了高度分化和高度综合的整体化趋势，形成了自然科学、人文科学和社会科学三大主导学科和一系列新兴学科。不仅各门科学内部各分支学科之间，而且自然科学、人文科学和社会科学之间越来越出现了相互交叉、彼此融合、相互渗透与相互贯通的趋势，各学科的边界不断扩展。在这种科学发展态势下，综合创新、集成创新成为科学理论创新与发展的重要途径。因此，综合集成的思维方法成为当代科学思维与方法的最重要表现形式。
2.社会工程范式适应了大科学时代人类实践发展的要求，综合集成了当代社会的多种科学方法，顺应了科学发展的趋势。社会工程所面对的是社会关系、社会事实与社会现象。当今时代，人类已经进入了全球化、信息化、网络化、知识化社会，人们之间以及社会组织之间的交往与互动，愈来愈广泛与频繁。社会越是发展，社会互动愈频繁，其复杂性、不确定性、风险性程度就越高。对此，驾驭和把握这种高度复杂而风险重重的社会生活的能力与水平的要求就更高。当今世界，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的许多重大问题都不是简单地表现为经济、政治、文化等某一领域、某一方面的问题，而是综合表现为“社会运动和人类生存的深层次之间问题，表现为人的活动方式、生存方式、情感方式、社会动力和平衡机制以及社会活动图式的问题。与此同时，人文社会科学的发展，也面临着难得的历史机遇和严峻的时代挑战，某一个学科和某一种研究方法难以为现代社会诸多矛盾和问题的消解提供理论支撑和思想动力”[5]。社会工程范式正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诞生的一种思维方法与理论模式，它融合集成了人类多种科学技术知识（包括自然科学技术知识与社会科学技术知识及工程科学知识），打破了传统的学科间界限（特别是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之间的学科界限与壁垒），它将人类所创造的科学技术理论智慧与方法艺术有效地聚焦于实际问题中，实现了多种科学知识与方法围绕重大现实生活问题的综合运用和系统集成，它是人类对现代社会所遇到的诸多深层矛盾与复杂问题进行反思基础上所形成的一种理性自觉。正如我国老一辈科学家钱学森所说：“社会工程综合了近100多年来马克思主义的社会科学发展成果，综合了近半个世纪自然科学技术发展成果，并吸收了近20多年来电子计算机发展成果才成立的。”“社会工程是从系统工程发展起来的。社会工程的对象是整个社会、整个国家”[6]。可见，社会工程范式适应了时代发展的要求，顺应了科学发展的趋势与潮流，成为人们认识和把握现实社会的一种新方式。
3.社会工程范式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综合性、整体性、系统性在当今时代的深刻体现。马克思主义理论作为一种完整严密的科学理论体系具有综合性、整体性与系统性，它着眼于辩证综合的方法，致力于从系统整体层面上分析并解决问题，这已经为世界科学社会主义运动与社会主义革命建设的生动实践所证明。社会工程作为人们自觉改造社会的具体实践形式，它具有整合性与系统性的思维特征。社会工程在对现实社会进行认识和把握时，往往以综合集成和系统协调为其核心思维方法进行制度设计与建构，实现对社会结构、社会关系的系统协调与全面改造，达到对现实问题与矛盾的整体解决。这是因为，社会工程所涉及的对象——社会事实、社会现象、社会模式等往往具有多学科、跨学科以及科学群的复杂性特征，它涉及到生态学、经济学、政治学、社会学、心理学、管理学、伦理学、人口学、文化学等诸多学科，必须研究在特定的工程对象所限定的有关学科间理论与方法的系统综合问题，以及存在于多个领域、不同维度之间诸种规律的互动与整合问题，因此必须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综合性、整体性与系统性思维方法，深刻把握社会工程的多元、异质、复杂的构成要素，融合经济、政治、文化、社会、技术、心理、生态等多种系统要素与变量，以综合集成与系统协调为手段与方法，从系统整体层面上进行社会模式设计与创新，促进社会系统的协同发展与全面进步。可见，社会工程范式就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综合性、整体性、系统性原则在现时代的生动体现，它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与实践特色。
四、社会工程开拓了马克思主义理论应用和发展的新领域 社会工程范式作为吸取和反映现代科学众多知识成果的一种研究模式，作为大科学时代人们认识和把握世界的一种新方式，对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应用和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1.社会工程范式有助于马克思主义理论将抽象的“宏大叙事”的总体思维范式和具体思维的微观叙事方式相结合，使理论走向深入和具体，回归生活世界。马克思主义源于生活实践，又在指导和推动社会实践创新的过程中发挥着重要的社会功能与作用。马克思主义理论深刻地揭示了人类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性、历史必然性与基本发展趋势，为我们提供了有关社会生活（社会历史）的真理性知识。从社会工程学的视角来看，社会发展理论既包含着规律性理论，又包含着模式化理论（有关社会模式创新、选择、设计、建构的理论与方法）。因为任何具体社会的发展都是规律与模式的统一，一定的社会规律总是通过这样或那样的特定模式而实现的。由于不同国家、民族文化传统与社会历史条件的差异性，同一社会规律往往有多种不同的实现模式与路径选择，例如社会主义社会的苏联模式、中国模式与越南模式等。但是长期以来，受到各种因素影响，我们往往注重以追逐普遍性、规律性的宏大叙事为特征的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总体性思维范式，却忽略并遗忘了马克思主义对社会发展模式、路径、机制等进行设计、选择、建构为特征的实践的、现实的、感性的、具体操作层面的关注与研究，即忽略了社会工程这一重要研究范式。由于社会模式的设计、选择与建构是社会关系牛成、运行、变动的动态过程，是引起社会变迁并推动社会创新的过程。因此，我们完全可以说，作为以设计、选择和建构社会模式为核心的社会工程是现代社会得以生成、演变与发展的重要支撑与参与力量。所以，马克思主义理论在当代要想走向深入和具体，就必须引入社会工程视角，关注并研究社会模式的设计、选择与建构艺术、方法与规律，追踪并总结概括能够适应各种具体社会并具有民族特色、本土风格和时代特征的各种社会发展模式，例如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中国道路、中国模式、中国路径等等，由此概括升华出社会发展的各种模式化理论与方法，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只有这样，才能使马克思主义理论真正回归生活世界，在参与、指导并推动社会模式设计、制度选择与社会建构的过程中转化为实践创新（社会创新），转变为改变世界的强大物质力量，体现出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理论价值和实践价值。
2.社会工程有助于拓展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的视域，增强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生命活力。社会工程研究融会和贯通了理论智慧与实践智慧、科学知识与工程知识、理想性追求与现实性条件（社会约束条件），它使马克思主义有关理论与实践相统一、真理性与价值性相统一、客观规律性与主体能动性相统一、解释世界与改变世界相统一等思想原则得到了具体生动的体现与反映。因此，开展社会工程研究，不仅可以从理论层面上拓展和延伸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的疆界，使马克思主义从理论的批判反思走向现实的批判、改造与行动建构，从一般规律性阐释与解释社会的宏大叙事（即思维一般）走向指导具体制度架构、体制、机制设计、建构与社会结构调整（即改变社会）的中观层面（即思维具体），从世界观、方法论的指导走向进一步为现实的、可感知的、可经验的、可操作的社会行动框架的规划、设计、建构艺术提供思想智力支持与价值指南。而且在实践层面上，它有助于马克思主义更好地参与并融入社会变迁的生动实践过程，在规范、引导与策划制度设计、规制创新、政策调整的创新社会实践中完善理论智慧、升华实践智慧、拓展人类工程化实践的能力与水平，推动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繁荣和发展。也就是说，社会工程研究可以促进马克思主义理论与社会变迁和发展之间的深度互动，使马克思主义理论在与社会创新实践的直接对话交流中更具生命活力。
3.社会工程为马克思主义关于历史选择性与主体创造性研究提供了广阔的生长空间与展现舞台，丰富了马克思主义的主体能动性思想。马克思主义理论认为，人类社会的发展是客观规律性与主体创造性、客体制约性与主体选择性的辩证统一。社会历史的客观规律性是人们无法选择的，也是不能违背的，客体制约性同样是人们无法避免与摆脱的。但社会主体在历史实践中却具有自觉创造性与主动选择性。这是由人类认识和实践活动的本质特征——自觉能动性所决定的。在马克思主义看来，社会并不是外在于人的异己物，而是自由自觉的人的活动创造的，历史规律就是人的活动规律。正如恩格斯所说：“人离开狭义的动物越远，就越具有意识地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未能遇见的作用，未能控制的力量对这一历史的影响就越小，历史的结果和预定的目标就更加符合”[7]。马克思恩格斯指出：“‘历史’并不是把人当作达成自己目的的工具来利用的某种特殊的人格，历史不过是追求自己目的的人的活动而已”[8]。在社会历史实践中，历史主体的创造性、选择性正是通过社会工程活动生动鲜活地表现出来。因为社会工程是人们根据价值理想与目标，人为建构社会制度与社会规则等社会事实的具体社会实践活动。社会工程活动中，人们通过社会模式的设计、优化选择与创新，自觉创设并合理建构一定的社会制度、政策体系与社会规则系统，以此规范和调整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关系，优化社会结构，达到主动自觉地改造社会、促进社会合理变迁的目的。社会模式设计（包括目标模式设计与过程模式设计）是社会工程的关键环节，而模式的“设计”是社会主体历史选择性与创造性最集中、最深刻、最直接的体现，它凝结着社会主体的理想、信仰、价值追求与目标偏好，又是在打破并超越原有社会模式的基础上自觉建构起来的。例如，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模式就是当代中国人民历史选择性与创造性的最集中体现，它是对苏联社会主义模式的超越与扬弃。“社会工程是关乎社会发展模式设计、建构和实施的活动”[9]。“社会工程综合地运用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工程科学的思维与逻辑于社会变迁和改造之中，从实践、建构、变革和建设性批判的维度来把握社会，把社会工程设计的理念与思维嵌入人类改造和建构现代社会的伟大实践过程，以设计、规划、创新的理念引导和推动现代社会转型，使现代社会的发展更加富于理性、主体性和创造性”[5]。社会工程研究则是对社会发展模式设计、建构和实施的理论、方法与技术的研究与探索，旨在揭示社会工程活动的本质、特征、一般方法论与内在规律性，为我们更加自觉地规划、设计、改造和建构社会制度、体制、机制服务。由于社会工程活动是在主客体关系、主体际关系、历史规律性与主体能动性、真理性与价值性等多元矛盾关系的彼此互动与复杂相干中实现社会模式的设计、选择与建构目的的。因此，深入研究社会工程中广泛涉及的多种矛盾关系及其关系网络，就能够找到破解历史主体选择性与创造性秘密的钥匙，深刻揭示主体选择性与创造性的特征、机制与规律，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关于主体能动性的思想。
综上所述，社会工程既内涵着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基本精神，又顺应了当代科学发展的趋势与潮流，它是马克思主义认识、把握现实和社会实践的新方式，它开拓了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的新领域，对于深化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理论具有重要意义。
［收稿日期］2010－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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