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脱欧的历史传统与现实政治
丁 胜
(中共铜陵市委党校，安徽 铜陵 244001)
[摘 要] 作为现代政治制度奠基的国家，英国既是世界近代历史中最重要的国家，也是当今世界最具影响力的国家之一。英国脱欧是影响欧洲历史进程乃至世界政治经济发展的重要事件，其中，决定英国脱欧的原因包括岛国地缘政治、传统的政治制度、欧洲经济危机、英美同盟关系等。
[关键词] 英国；脱欧；欧洲大陆
岛国——英国地处欧洲大陆的对岸，与欧洲大陆隔英吉利海峡相望。作为现代政治制度奠基的国家，英国既是世界近代历史中最重要的国家，也是当今世界最具影响力的国家之一。英国脱欧是影响欧洲历史进程乃至世界政治经济发展的重要事件，其中，决定英国脱欧的原因包括岛国地缘政治、传统的政治制度、欧洲经济危机、英美同盟关系等。
一、英国地缘政治的独特性
自16世纪新大陆的发现和新航路的开辟以来，英国一步一步从世界的边缘地带走向世界的核心，可以说一部英国历史代表了近现代人类文明探索世界和改造世界的历史。英国地处欧洲大陆对岸的西北角落，历史上是古代罗马帝国的边缘地带，而位于英伦三岛的哈德良长城一度被认为欧洲文明世界的边缘。在漫长的古代历史长河中，英国不仅在地理上处于欧洲边缘地带还在文明上位于欧洲边缘，英国长期不属于欧洲历史和欧洲文明的核心地带。地理上的隔绝促成了英国政治经济文化的独特性和文化心理上不同于欧洲大陆的种子[1](P96-107)。在漫长而灰暗的历史摸索之中诞生了资本主义的萌芽，资本主义经济孕育在英国的封建体系中，在封建势力与资本主义势力的斗争与苟合中，英国率先完成资本主义政治体系和经济体系的确立。掠夺的海外殖民沦为英国资本主义体系的附庸，庞大的海外殖民地从财力、军力等方面支持了宗主国英国的崛起和英国孤立于欧洲大陆的实力。政治势力和经济势力的崛起既是英国在文化和历史上独立于欧洲大陆和异于欧洲大陆的坚强后盾，也为干预欧洲大陆事务确保英国一超地位奠定了基础，其中，强大的综合国力尤其是海军实力是英国得以独立于和异于欧洲大陆的保障。自古代到近现代在历次干预欧洲大陆的事务中，英国逐渐诞生了光荣孤立和大陆均势的外交和军事政策。在近代欧洲大陆与英国的交往的历史中，依仗着超强的综合国力和海军实力，英国既多次深度干预欧洲大陆事务以达到维护英国实力和大陆均势的目的，近代以来历经英西战争、英荷战争、七年战争、拿破仑战争、克里木战争、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等。英国既从战争中崛起，也在战争中消耗掉了自身的实力，伴随着世界政治经济中心从英国向美国转移的历史进程，英国逐渐沦为世界的二流国家。过去依仗自身超强综合国力和海军实力的光荣孤立与大陆均势的外交政策已经不切实际，因此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英国逐步加入了由德法发起的欧洲一体化历史进程，最终成为欧盟的一员，但是光荣孤立的文化传统和历史则深刻地融化入英国的血缘中。在自身实力与自身传统的斗争与融合中，因为自身国力的下降，英国在20世纪后半叶加入了欧洲大陆的一体化进程，而在21世纪初期因为自身文化传统影响下的民族主义兴起导致英国选择脱离欧盟。
二、英国经济发展的独特性
影响英国与欧洲大陆关系的因素纷繁众多，其中，经济因素是重要内容。在世界政治经济中心的转移中，英国选择了与美国共同组建了英美战略同盟，两国从政治经济文化等全面融为一体，从某种角度来讲，英国全面融入美国，而没有全面融入欧洲大陆。在英美同盟全面战略关系中，英国因此借助美国的力量而延续了光荣孤立于欧洲大陆和欧洲大陆均势的传统政策。二战之后，伴随英国乃至整个欧洲文明的衰落和美国政治经济影响力的上升，英国与美国结成战略性同盟国关系，依靠美国的支持，英国得以摆脱因为战争所带来的物质损失和精神损伤，而欧洲大陆则倾向通过团结各国的力量走向复兴[2](P24-36)。历经二战的重创，欧洲政治经济一体化的进程在人民的支持下，从想象走向现实。20世纪70年代伴随世界第三次科技革命浪潮的兴起，欧洲步入发展的快车道，由法国和德国牵头的欧洲大陆首先从经济合作开始，最终组建了政治上的共同体——欧盟。面对欧洲一体化的历史浪潮，作为欧洲一员的英国1973年加入欧洲共同体，从经济上与欧洲大陆融为一个共同的经济体。在欧盟优惠经济政策和欧共体广阔大市场的支持下，英国从欧洲一体化的进程中获益良多。历经50余年的发展，欧盟多次扩员，已经发展为世界上最大的经济体和政治联盟。庞大的欧盟促进了英国与欧盟成员国之间的政治经济合作，而臃肿而烦琐的欧盟法律法规同样抑制了英国自身的发展，尤其是为了扩员而扩员对中东欧诸国的优惠政策和普惠政策事实上已经拖累了英国的自身发展，甚至是威胁到英国政治经济独立发展的主权[3](P761-770)。21世纪初期，欧盟连续被经济危机和金融危机重创，欧盟内部的弱小经济体在危机中不堪一击。危机中的弱小经济体受益于德国、法国、英国等大国的输血支持而暂时脱离危机，但是欧盟已死的舆论已经甚嚣尘上。欧盟统一的环境保护政策、欧盟统一的税收政策、欧盟统一的财政政策、欧盟统一的货币政策等属于扩大后的欧盟多国相互妥协的结果，但是上述相互妥协的政策往往脱离了所在国的实际，甚至损害了当事国的利益。欧盟自身发展过程中所诱发的实际问题，是导致英国脱欧的原因之一。
三、英国政治文化的独特性
影响英国与欧洲大陆关系的因素纷繁众多，其中，文化因素属于次要原因。文化的自信来源于悠久的历史和雄厚的国家力量，而国家力量的衰落则并没有立刻削弱文化自信。光荣孤立的外交传统依旧深刻地影响着英国对欧洲大陆的外交事务，尽管英国的综合国力和海军实力已经被大大削弱了。英国是欧洲的一部分，但是英国不同于普通的欧洲，这一国民心态来源于岛国心态。英吉利海峡塑造了英国，保护了英国免受欧洲大陆事务的干扰，而同时割裂了英国与欧洲大陆紧密联系。尤其是近现代以来，伴随新航路的开辟和新大陆的发现，在海洋的庇护下，岛国英国走上海外殖民的历史进程，率先完成工业化和资本主义社会的建立。海洋助力英国走向日不落帝国，为了维护大英帝国的一超地位，大陆均势和光荣孤立的国策应运而生。而同时海洋也割裂了英国与欧洲大陆的紧密联系，法国、德国等欧洲大陆国家走上一条不同于英国的资本主义道路。岛国心态是英国处理欧洲大陆事务的一贯立足点，自16世纪以来，英国长期处于世界强国行列，在与法国、德国等的长期竞争之中，在文化上则取得了举世闻名的成就，英语语言文学、海洋法系等文化成果影响至今，而以法国、德国为代表的欧洲大陆走向强政府弱市场的国家管理体制，诞生了大陆法系、法国文学、德国哲学等影响世界的文化思想。而今日的世界第一强国美国继承了前任第一强国英国的文化体系，并把英国文化体系传播至世界[4](P6-8)。英美同盟既是两国政治经济军事的同盟，也是文化上一脉传承的同盟。英美同盟与欧洲大陆在文化有着鲜明的区别，文化上的差异是影响英国怀疑欧盟，并决定脱离欧盟的原因之一。光荣孤立的外交政策逐渐发展成为一种英国文化的光荣孤立于欧洲大陆，文化和心理上的孤立思想根深蒂固地影响到一代代英国人。文化因素是影响今日英国脱欧的原因之一，并且将长久地影响英国人对欧洲大陆的认知。当然，文化因素并不是英国脱欧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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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欧洲经济危机的因素
历史上欧洲共同体在经济上取得了一系列影响至今的成就，伴随政治一体化组织的建立和欧盟的扩员，表面上欧盟一体化扩大了市场，但是为了扩员而扩员的欧盟失去了其在诞生初期的生命力和竞争力。后加入欧盟的成员国在经济法水平上处于末端，为了享受欧盟的优惠政策和福利措施不惜造假甚至是削足适履进入欧盟。在欧盟的上升时期，这一问题被掩盖，而受到2008年金融危机引发的全球经济动荡和衰退，过去欧盟被掩盖的问题部分爆发，希腊危机、“欧猪五国”、法意两国政治分歧等相继爆发。欧盟作为一个统一的经济实体和政治实体的幻想与探索在世界经济动荡中被击碎了[5](P83-89)。除了英国，欧盟27个成员国以其庞大的人口和巨大的经济总量而成为世界第一大自由贸易体系。在经济一体化的基础上，欧盟探索建立超国家的政治实体，但是这一政治一体化的历程不可避免地是27国相互妥协甚至是相互牺牲国家主权和国家利益的前提下所达成的一系列决议。政治上一体化结合的欧盟在一切事务上需全票一致通过，烦琐而复杂的历史问题与政治问题、经济问题相互交织，欧盟是否还是欧洲人民所选择的发展道路成为一个问题而被广泛讨论和质疑。作为欧盟内部的独立的个体，英国率先全民公投，由英国人民选择是否继续留在欧洲。结局是英国脱欧了。之后，荷兰、意大利、法国、瑞典等右翼政党在英国脱欧成功案例的激励下，相继走向脱欧公投的道路。反对欧盟的政治组织获得了部分民众的支持，并认为欧盟道路已经脱离了本国的政治经济的实际情况，沦为制约本国发展的桎梏之一，正是因为欧盟烦琐而复杂且又不符合本国实际的政策影响了本国的发展。尤其是西欧发达国家的部分民众不愿意让欧盟截取本国的利益而输送至中东欧不发达国家，不再愿意继续牺牲本国人民的利益而扮演中东欧国家救世主的角色。在世界经济危机中动荡的西欧发达国家已经自身难保，又何必牺牲本国而去拯救欧盟其他国家的舆论甚嚣尘上，甚至在选举中支持脱欧的政党成功执政，确立了以脱欧为纲领的发展道路，脱离欧盟探索符合本国自身发展的道路发展成为当今欧洲国家一支重要力量[6](P58-76)。脱欧议题作为获取民意的一种政治工具为欧盟诸国的右翼政党所利用，脱欧作为发展本国政治经济的道路中的一条已经严重制约了欧盟的生存和发展。而英国只是脱欧力量中的一员，英国在欧洲诸国脱离欧盟的道路上并不是独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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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结语
不论是20世纪后半叶入欧，还是21世纪初期的脱欧，这都是由英国自身的国家利益所决定的。回顾英国与欧洲的地理和历史，在漫长的古代历史中，英国脱离于欧洲大陆，处于地理上和文化上的边缘地区[7](P118)。16世纪以来，伴随着新航路的开辟和资本主义的兴起，英国发展成为世界政治经济的中心。长期作为欧洲第一强国，英国为了维护自身的强国地位而干预欧洲大陆事务，以达到大陆均势的局面。历经多次战争，英国在战争中崛起，同时也在战争中衰落。在二战之后，衰落的英国与美国结成同盟国。英美同盟是英国首要的国策，而对欧洲大陆的政策则位于次要地位。因此在美国的支持下，为了维护英国的国家利益，选择在20世纪后半叶加入欧盟，同样因此而在21世纪初选择脱离欧盟，而同样为了国家利益，英国确立长期一以贯之的英美同盟政策。
[参 考 文 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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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马晓云.从疑欧到脱欧:英国卡梅伦政府对欧盟政策研究[M].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18.
The Historical Tradition and Realistic Politics of Brexit
DING Sheng
(Tongling Communist Party School, Tongling 244001，China)
Abstract :As the founding country of modern political system, Britain is the most important country in modern world history. Britain is one of the most influential countries in the world today. Brexit is an important event affecting the historical process of Europe and even the political and economic development of the world. The reasons for Brexit include island geopolitics, traditional political system, European economic crisis, Anglo-American alliance and so on.
Key words :Britain; Brexit ; Continental Europe
[中图分类号] D81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2095-0292( 2019) 05-0038-03
[收稿日期] 2019-07-14
[基金项目]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19BZZ103)
[作者简介] 丁胜，中共铜陵市委党校讲师，硕士，研究方向：国际政治。
[责任编辑 常延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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