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杰克183;“凯鲁亚克”的禅意_俳句论文

论杰克183;“凯鲁亚克”的禅意_俳句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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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凯鲁亚克是美国“垮掉派”文学运动的灵魂人物,其小说《在路上》(On The Road)堪称“垮掉派”的圣经读本。在诗歌领域,凯鲁亚克尝试过多种创作形式,包括俳句(haikus)、颂歌(odes,psalms)、十四行诗和布鲁斯歌谣等。作为一名俳句在西方的推广者和改革者,凯鲁亚克系统地研究了传统日本俳句,找出日语与英语的差异,创作了大量有独特见解的英语俳句。著名学者贾娜·韦拉里奇(Regina Weinreich)编的《杰克·凯鲁亚克俳句集》(Jack Kerouac:Book of Haikus)整理收集了凯鲁亚克创作的七百多首俳句。本文将重点讨论凯鲁亚克对传统日本俳句的革新,以及他的“波普”(即凯鲁亚克创作的西洋俳句)中体现的庶民性、现量境和探源心灵的顿悟等东方禅宗元素。

一、凯鲁亚克、禅、俳句

禅作为一种自我进修的终生课业,公元前6世纪起源于印度。12至13世纪,又由中国和高丽传至日本,20世纪初,铃木大拙(Suzuki Daisetsu)等禅师将它介绍到美国。凯鲁亚克与禅的最初接触始于20世纪50年代。1954年,凯鲁亚克研读梭罗的《瓦尔登湖》(Walden)时,对书中提及的印度教十分着迷,接着又读到了阿什瓦哥瑟(Ashvagosa)的《佛教徒的生活》(The Life of Buddha)一书,对东方禅宗更是向往,并开始习禅(Clark 133)。1954年8月,凯鲁亚克写信给马尔科姆·考利①(Malcolm Cowley)表达了他对禅佛的敬仰之情:“自上次与你分别后,我便开始研究佛教,看来,它正是我梦寐以求的文字与表达方式。”(Charters 430)

1949年,由布莱斯(R.H.Blyth)翻译的日本俳句在美国出版,标志着俳句作为一种诗歌形式被正式介绍给西方读者。此后的几年,布莱斯又陆续翻译了三册俳句。凯鲁亚克曾仔细研读过布莱斯的俳句译作,对俳句所表达的禅宗思想感受颇深。1968年,凯鲁亚克接受诗人泰德(Ted Berrigan)的采访时,明确表示:“俳句中的禅宗思想对我的写作产生了很大的影响。”(Hayes 67)后来,凯鲁亚克又认识了对东方禅宗研究颇深的诗人加里·斯奈德(Gary Snyder)②。在加里的引领下,他对禅宗有了更深的领悟。凯鲁亚克、金斯伯格(Allen Ginsberg)、斯奈德、华伦(Philip Whalen)一行人常常在伯克莱等地聚会,交流关于习禅的经验以及阅读布莱斯俳句和寒山诗的心得。就这样,凯鲁亚克与俳句、禅结下了不解之缘(Weinreich,“The Haiku Poetics of Jack Kerouac” 129-32)。

俳句,是日本一种不押韵的短诗,一般以三句十七音组成。句有定音,首句五音,次句七音,末句五音。一般描写诗人对自然的细致观察所获得的感受,特别集中地描写自然的某个瞬间,而那一瞬间,常常能够体现出自然与人类本质的联系,令人回味无穷(The Columbia Encyclopedia 20890)。代表诗人有松尾芭蕉(Matsuo Basho)、小林一荼(Kobayashi Issa)、正冈子规(Masaoka Shiki)等。

鉴于日语与英语的语言差异,凯鲁亚克将俳句的形式进行了改造,并赋予其一个美国化的名字“波普(POPS)”。他打破了日本俳句的5—7—5的定音形式以及十七音节的一贯传统。在《杂诗》(Scattered Poems)中,他说:“鉴于西方语言与音节流畅的日本语之间的差异,‘西洋俳句(Western Haiku)’不必局限于十七个音节。‘西洋俳句’有可能在短短的三行诗中表达出比其他任何西方文体形式更丰富的内容。”(69)凯鲁亚克根据英语特点和东西文化背景的差异,打破日本俳句的传统形式,这一革新为容纳西方主题和时代精神开拓了广阔的空间。

在改革俳句形式的同时,凯鲁亚克保留了俳句的精髓。其一是俳句的精神内涵——东方禅佛意理。他说:“波普——美国俳句(不是东洋俳句),三行短诗描写禅定,通常是佛教徒追求顿悟时内省,押韵或不押韵都可”(Weinreich 59)。其二是俳句简单直接的表达方式。他用了一个禅宗公案似的比喻:“真正的俳句如一碗简简单单的燕麦粥,你可以看到里面的真材实料。”(Weinreich Front Matter)这就是禅的精神,“见山是山,见水是水”(普济1222)的借境观心的境界。

他创作的一些参禅俳句记录了他习禅、悟禅的过程,在这些诗中,禅、俳句、凯鲁亚克俨然已结合成为一个整体。

While meditating冥想之中,

I am Buddha—我就是佛陀——

Who else?(Weinreich 97)③我还能是谁?

以上俳句再现了凯鲁亚克在孤独峰习禅、冥想、感悟到佛我合一的情景。

My pipe unlit我那未点燃的烟斗,

beside the Diamond依偎在《金刚经》的身旁,

Sutra—What to think?(36)你在想着些什么呢?

这首诗中,诗人将烟斗拟人化,将习禅过程中的思考与困惑移情于“烟斗”意象中,颇具“物我如一”的禅意。

Sleeping on my desk躺在我书桌上,

head on the sutras,

头枕在经书上,

my cat(171)我的猫啊!

这一则俳句则将自己习禅后沉湎禅经、安然愉悦的心态通过猫儿头枕经书酣睡的模样外化出来,令人回味无穷。

二、凯鲁亚克俳句的庶民性

俳句原本源于民间,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文字游戏”,后经过松尾芭蕉等几代俳人的努力,才大放异彩,最终成为日本的代表性诗歌。尽管俳句拥有了至高的文学地位,俳句创作却始终深深地根植于民间。凯鲁亚克继承了俳句这一亲民传统,将目光投向了美国本土普通民众,因此,他的俳句具有一种别样的西方庶民性。

关于禅的庶民性,中国禅师马祖道一直言:“若欲直会其道,平常心是道。”(转引自周裕锴9)日本禅师铃木俊隆(Suzuki Shunryu)也说:“禅不是一种激情,它是对普通生活的关注。”(57)布莱斯在《英语文学和东方经典中的禅》(Zen in English Literature and Oriental Classics)一书中也强调:“真正具有诗意的生活就是平民生活……诗歌和诗歌所呈现的场景都应来自普通生活。”(44)凯鲁亚克继承了传统俳句的庶民性禅意,将常常被忽视的日常生活细节点化为诗歌素材,于平凡世界探索生命的终极意义。在下面几则俳句中,凯鲁亚克就分别白描了儿童、男人和女人等不同人群的日常生活细节。

Dusk—boy黄昏背景里,

smashing dandelions顽童挥动小木棍,

With a stick(26)捣弄蒲公英。

这首诗歌记录了一个儿童天真烂漫的表现。读者仿佛看到诗人倚门而立,凝神关注,心无旁骛,享受着心灵的恬静。心随境动,澄明的禅意跃然纸上。

Crossing the football field,

穿越足球场,

coming home from work,

下班途中——

the lonely businessman(13)一个孤独的商人。

Evening coming—夜幕降临,

The office girl办公室女孩,

unloosing her scarf(32)解下领巾。

以上两首俳句的共同点是描绘了人们日复一日经历着,却被自己、也被他人所忽略的生活场景——下班。透过商人疲惫归来的身影,我们读到了生活的艰辛与孤独;随着办公室女孩解下正装上领巾的小动作,我们与她分享了下班那一瞬间放松的心情。透过这些极富温情的细节,凯鲁亚克体味着普通人在日常生活中释放的各种细微情绪,那些真实得不能再真实,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生活情感。这些平凡瞬间,经凯鲁亚克诗笔的点化,顿时变成了震撼人心的画面,让读者心窗顿开,从简单中悟出深奥的哲理,从平常中感受到深刻的情思。这正应了佛家所说的那句禅语:“平常心是道”。

从这些诗中,我们能看到凯鲁亚克不断强调着这样一个道理,即禅道是一种生活的艺术,它使单调乏味的生活充满了真实的内在和丰富的诗意,能引领读者由凡入圣,由迷入悟。他的诗歌表达了禅与生活的一致性,以及日常生活中蕴含的生命的终极真理,揭示了禅道的意义。

三、“山林水鸟皆佛法”——触目菩提现量境

禅宗认为,佛教的真谛只有靠内心神秘的体验才能领会,任何语言文字都无法描绘和表达这种体验。“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这就是现量境,原真的、即时呈现的、未经逻辑性干预的境界。通常,禅宗依据空观把万物万象视作纯粹现象——作为色的自然,与空一体,也就是认为心是真正的存在,而把自然看空,自然成为假象或心相(心境)(张节末17)。凯鲁亚克继承了这一传统,将内心情感移注到自然与社会,使之幻化为自己所喜爱、所欣赏的空寂无人的禅境和宁静恬淡的天地。

This July evening,

七月的夜,

A large frog一只大青蛙,

On my doorsill(18)坐在门槛上。

Empty baseball field空空棒球场,

—A robin,

一只知更鸟

hops along the bench(27)在长凳间雀跃。

Birds singing鸟儿鸣啼

in the dark在昏暗的黎明,

In the rainy dawn(9)雨落纷纷。

以上这几首诗,在形式和内容都明显呈现东方化的特色。第一首,青蛙闲坐门槛上,俨然一幅禅画,表达诗人恬静超然的禅心。这样一种空的诗境,体现了诗人的清静人格境界。第二首,人声鼎沸的棒球场,人群早已散去,幽静而空旷,只有一只红胸知更鸟在无人的长凳上跳跃。这首诗,以动写静,动静相称。“动和静,是物质运动的存在方式和表现形态。它们之间是对立的,但又是联系的,相反而相成。作为文学作品,有时描写某种情态,单纯从它本身的状态去刻画,反而达不到最佳效果。尝若从相反的方面去表现,则往往能达到相成的目的。”(关森胜夫、陆坚73)这里,凯鲁亚克利用空虚寂寞的场景的独特表现力,将动与静相结合,来展现自己的心灵感受,颇具松尾芭蕉诗歌的意境:“闲寂古池旁,青蛙跳进水中央,扑通一声响。”(关森胜夫、陆坚71)他们所表现的情景都是寂静空旷,心与境冥,瞬间永恒。第三首诗中“雨”和“黎明”塑造了一个似幻似真的禅画诗境,“鸟鸣山更悠”般的意境也时隐时现。全诗视觉空蒙,听觉清丽,借景抒情,心由物现。

梭罗曾写道:“自然成就木匠活最精彩的部分;自然也成就艺术家诗人的杰作”(qtd.in Blyth 104),这也就是禅宗的“相随心生,相随心改”的意境了。在凯鲁亚克的俳句中,一方面我们能循迹到日本俳句的传统用语和意象,如“季语”——雾、雨、雪以及黎明、夜晚、日月星辰、鸟、青蛙、蟋蟀等;另一方面,凯鲁亚克在运用这些传统意象时,并未完全将自己限定其中,而是根据西方现实景观的特点将它们灵活运用或加以改变,不过,其目的却十分明显——将心境投射于自然和社会,借此来感悟生命,而这又恰恰与禅宗理念相通。

四、探源心灵的人生顿悟

“垮掉派”与禅宗,在常人看来,风马牛不相及,可是,我们的研究却发现它们之间有精神上的一致性。虽然说“垮掉派”作家的种种反叛乃至疯狂的行为方式让人难以理解,可他们所作所为的目的却十分鲜明,那就是要探究人类的心灵,从物欲横流的社会将自我解脱出来,重新获得生命体验,这就有了禅宗的意味。禅宗的顿悟一念,无疑契合了“垮掉派”直接与心灵沟通获得生命体验这一追求。

通过阅读以下的几首俳句,我们可以看到凯鲁亚克对人生的顿悟是呈阶梯状上升的——以个人情感为起点,到关注个人的生命意义,逐渐上升到关怀全人类的命运的最高境界。首先,我们来看看下面这首表达寂寥禅境的俳句:

No telegram today今日无电报,

—Only more唯见败叶,

Leaves fell(5)落纷纷。

该诗表现了生活中的落寞与惆怅,诗人也许在等恋人或家人的电报,一天又一天,早已觉察不到心的痛感,将心情投射到纷纷落叶,无言、悲戚而萧瑟。诗里,有表秋天的“季语”——落叶,“叶”就是我,我就是“叶”。在这里我们读到了小林一荼俳句中的禅意:“信浓的雪,从心头落下。”“落叶”和“雪”就是心灵语言的外化,失落、冰冷。这是诗人心投物,物映心的写照。

接下来的两首,则以小见大,反映了作者对生命的思索,在暴风雨中观照物体,领悟“空虚”与“无常”。

Useless! Useless!何用!何用!

—heavy rain driving滂沱大雨,

Into the sea(8)终归入海。

The summer chair夏日凉椅,

rocking by itself自我摇曳

In the blizzard(36)在风暴中。

暴风雨,来势汹汹,一瞬间将世界搅得天昏地暗,可是,最终还是归依大海,踪迹皆无。我们感悟到事物转瞬即逝的无常性,继而产生“是非成败转头空”的慨叹。第二首诗则反映生命无常的禅意,生命过程中的翻云覆雨、跌宕起伏,又何尝不跟这摇曳的凉椅一般呢?接着,凯鲁亚克又引领我们感悟生命的意义:

In my medicine cabinet,

我的药箱里,

the winter fly那只冬季的苍蝇

Has died of old age(12)已经老死。

凯鲁亚克用季节的变化暗示了苍蝇的生命周期,使读者对苍蝇的死亡感同身受。人类的生命年轮,相对于永恒的宇宙,如同小小苍蝇一般微不足道。凯鲁亚克将目光停留在苍蝇躯体的那一瞬间,他顿悟了,悟到生命的短暂,悟到佛性的永恒。

最后,凯鲁亚克将其追求的人文关怀纳入诗中,这既是理想的精神境界,同时也是禅宗所关注的主题。

All day long wearing一整天,

a hat that wasn’t 戴着那顶未在我头上的

On my head(26) 帽子。

这首诗乍看颇为唐突,但是,细嚼之后,却发现它不但包含了“一尘含容大地,一多相即”的至理,作者还将它升华到了人文关怀的高度。该诗的主角显然不是帽子,而是与帽子相关的人。该诗不由得让我们想起了英国诗人约翰·堂恩(John Donne)曾说过的话:“没有人是孤岛,任何人的死亡都是我的减少……因为我属于全人类。”(344)看来,两位诗人都舍弃了“小我”,而将自己归于人类之“大我”,个人的欢乐、悲哀与他人的欢乐、悲哀是同体的。这是西方诗歌与东方禅诗的精神层面的契合点。对于每一个毛孔都浸透着物质主义的美国社会,这种人人是我,我是人人的禅境,无疑是人性回归的呼唤。

杰克·凯鲁亚克继承了日本俳句的禅宗意理和简洁含蓄的表达方式,革新了日本俳句的形式,将东方禅佛思想(如庶民性、现量境、顿悟等)与西方现代生活结合起来,描绘了人们的普通生活、细微情感和对自然的感悟。他的俳句时而热情,时而闲寂,时而平易,时而孤傲,不断地重复禅宗的主旨:众生心性本自清静,在现实生活中,却用欲望之茧,将自己束缚,执幻为真,身陷泥淖。通过俳句创作,凯鲁亚克表达了希望人们走出逐物迷己的误区,回归澄明的本心,重返精神家园的热切愿望。

注释:

①马尔科姆·考利(Malcolm Cowley,1898-1989):美国评论家和诗人。

②加里·斯奈德(Gary Snyder,1930-):美国诗人,50年代与“垮掉派”联系密切,1956年至1968年生活在日本。他的诗歌深受佛教禅宗和美国印第安文化的影响。

③本文引用的俳句皆出自Regina Weinreich,ed.Jack Kerouac:Books of Haikus(New York:Penguin Poets,2003),以下只标出页码的引文皆出自该书。本文中俳句的汉语均为笔者拙译,请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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