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大学教师手册的性质、内容和功能，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美国大学论文,性质论文,手册论文,功能论文,教师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G640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 1009-4474(2010)03-0035-07
在美国，几乎所有大学都有一本自己的教师手册(Faculty Handbook)。这是一本有关大学的使命、组织、政策、资源和服务等内容的概览，它试图以一种方便的方式，向教师呈现大学相关政策及其具体应用。教师手册是教职员工系统了解大学政策、资源和服务的主要途径，既可以作为教师的工作指南，又可以作为管理的工具，而且还经常被作为教师与学校的契约。本文将探讨美国大学教师手册的编制程序、主要内容和基本功能，以期为我国大学所借鉴。
一、美国大学教师手册的编制
美国大学教师手册是由美国大学的行政部门和教师组织共同制定的，是双方协商、合作的产物，它体现了行政权力和学术权力的平衡。美国西北大学的教务长和教师评议会主席在签署教师手册的共同声明中指出，该手册是行政部门和教师评议会共同努力的产物，在准备该手册的过程中，行政部门和教师评议会经合作达成共识[1]。美国很多大学都由教师和行政人员组成一个教师手册委员会负责编制教师手册工作。编制教师手册并不是制定全新的大学政策和规程，而是在大学已有的政策、规程、资源和服务等信息中，选择出与教师密切相关的内容，按照一定的体系结构把它们编成一本小册子。教师手册的政策、资源和信息内容主要来源于：(1)大学董事会制定的，或者由校长等学校行政人员制定、经董事会批准的大学的使命、大学目的和基本政策等；(2)美国大学教授协会和其他学术组织的有关学术政策和实践；(3)大学教师评议会提出的学术政策和学术规划等；(4)大学教师工会制定的教师薪水和福利等政策，经与学校当局谈判并获得同意后，成为大学官方政策；(5)大学的一些咨询委员会提出的有关教师素质提升、专业成长等建议①。教师手册编制完成以后，要经过大学董事会批准才能发布；在有些公立大学，还要经过州高等教育董事会的核准才能发布。例如，美国北亚利桑那大学是一所州立大学，该校的教师手册由教师评议会和行政部门编制完成以后，要提交给监督该州所有州立大学的亚利桑那董事会核准后才能发布②。多数大学的教师手册由教务长办公室发布，也有一些大学的教师手册由人力资源管理部门或教师评议会发布，还有一些大学的教师手册由教务长办公室和教师评议会联合发布。
在一些规模较大的大学中，各学院的教学、研究和服务及其相应的政策和规程等都具有特殊性，因此，教师手册必须兼顾各种特殊性。有些大学，如耶鲁大学，在教师手册中除了陈述大学范围内的政策外，还陈述了不同学院的一些特殊政策；还有些大学，如斯坦福大学，则由各学院根据大学教师手册制定相应的学院教师手册。另外，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大学也在不断的发展、变化之中，大学的政策和规程也要适时地做出一些修订，因此，教师手册也要定期更新。许多大学的教师手册每年更新一次，但多数时候只是微调。只有在特殊情况下，如当美国联邦或州的法律修订或增加一些对学校政策产生影响的内容的时候，大学才会及时地把因法律的修订或增加而对学校政策所产生的影响作为一种特殊的附录放在网络上，直到下一年教师手册更新时再正式将其纳入手册。
二、美国大学教师手册的性质
美国多数大学在其教师手册的前言中声明，该手册不是原始的大学官方政策，而只是原始政策的概要或节选，因而不能代替学校官方文件，也不试图借此建立起大学与教师之间的契约关系。但也有少数大学，如俄亥俄大学，校长和董事会在教师手册的前言中同意其作为学校官方文件[2]。尽管多数大学声明教师手册本质上只是一本学校政策和规程的汇编，但是有些教师在职位升迁或获得终身教职等方面遭遇挫折时，就根据教师手册所载政策和规程提出申诉，这时的教师手册就在某种程度上变成一份法律文件。那么，教师手册的性质是什么呢？它是不是正式的学校官方文件？它主要对教师起指导作用还是规范作用？有没有法律效力？能否作为法院处理教师与大学纠纷的法律依据？
美国大学教授协会作为一个教师组织，每年都会接到一些大学的教师对教师手册能否作为大学与教师间的纠纷处理的法律参考。为了回答这些问题，美国大学教授协会法律办公室专门准备了一本《教师手册作为强制性的契约：一本全国指南》，汇总了各州有关大学或法院认定的教师手册地位的一些案例，供各州的大学教师、行政人员以及他们的律师分析和判断教师手册的法律地位，以及其能否作为可强制执行的契约。从这本指南来看，美国有41个州认定大学与教师的契约关系可以包含在口头保证、雇用前的声明或者在款师手册中，而教师手册反映了大学与教师之间的契约关系。但是，美国大学教授协会也指出，这本教师手册指南并不完全、也不试图提供法律建议，具体的情况还是要看教师所在州高等教育的实际情况和雇用法律，以及大学是否在教师的任职信中明确把教师手册作为他们的参考资料，等等[3]。
因为大学与教师的法律纠纷经常上诉到法院，所以法院也需要裁决含有政策和规程的教师手册是否构建了大学和教师之间的契约关系。美国多数的州法院认为可以从教师手册中找出含有契约条款的内容，因为教师手册所载的一些雇用条件的规定，如升职和解雇的程序等，都牵涉到联邦和州的劳工法、契约法等。在马里兰州，州法院坚持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把教师手册作为大学与教授之间有效的契约。在新墨西哥州，州法院也把教师手册作为新墨西哥州大学与教授之间的雇用契约的一个组成部分。在伊利诺伊州，州法院裁决教师手册建立了马德林学院与其终身教职教师之间基本的关系，教师手册中有关终身教职的条件和终身教职教师的权利的规定就是双方的一种契约[4]。艾奥瓦州的杜巴克大学的教师手册一直被董事会和教师作为契约看待；但在1998年，大学的董事会向法庭起诉46名教师，试图寻求法庭认定大学教师手册不是一种契约，而仅仅是正式的大学政策声明[5]。1999年艾奥瓦州法院裁决杜巴克大学的教师手册为真正具有法律效力的契约[6]。在2003年版的教师手册中，丹佛的梅曲波利坦州立学院董事会修改了先前版教师手册的条款，赋权校长有条件地终止终身教职教师的契约并降低补偿标准。该学院五名终身教职教师和科罗拉多教师联合会把学院董事会告上法庭。2005年5月，科罗拉多州初审法院判定学院没有违犯教师手册有关终身教职的保护条例。作为原告的五名终身教职教师和科罗拉多教师联合会不服判决，提起上诉。2007年3月，科罗拉多州上诉法院判定，学院董事会不能单方面修改教师手册所描述的教师实际的和既得的利益。科罗拉多州上诉法院还坚持，尽管没有一个原告受到新规定的影响，因为他们受雇的依据是旧的规定，但切实面临着新规定带来的不确定性因素[7]的影响。
但是，并非所有的州法院都把教师手册视为契约。因为有些法院认为，教师手册是不是具有法律效力的、强制性的契约，还取决于其他一些因素，诸如教师手册本身是否具有内容清晰且内在一致的条款，教师手册是否和大学的其他文件中的相关材料相结合，是否反映当前的实践，有无在其显著位置否认它是一份契约的声明，以及是否在大学给教师的任职信中被列为教师的参考资料等。例如，路易斯安那州州法院并不把图雷大学的教师手册看作是契约，只是把它视为简单的、不具法律效力的一种政策表达方式[4]。
三、美国大学教师手册的内容
这里首先介绍耶鲁大学和密歇根大学教师手册的目录，以便人们了解美国大学教师手册的总体框架，然后结合其他大学的教师手册，介绍其主要内容。
《耶鲁大学教师手册》的内容包括(目录)：(1)大学组织；(2)有关言论自由的大学政策；(3)大学的教师职位、任命和政策；(4)各学院的教师职位、任命和政策；(5)大学的研究职位；(6)大学的访问学者职位；(7)大学的请假政策；(8)教师报酬、补偿、利益和服务；(9)退休；(10)大学的教学政策；(11)其他影响教师的政策[8]。《密歇根大学教师手册》的内容有：(1)大学成员的基本信条；(2)多样化和无歧视；(3)行政架构；(4)教师的管理角色；(5)聘任；(6)终身教职；(7)学术与研究；(8)教学与师生互动；(9)教师的校内外服务；(10)争论的处理；(11)性骚扰及其处理；(12)大学的记录、机密和信息的存取；(13)教师的奖励；(14)补偿与预算程序；(15)利益、服务和支持；(16)请假、休假和大学放假；(17)旅行和补偿；(18)校园健康与安全；(19)退休和荣休；(20)技术与通讯；(21)另外的资源[9]。
在美国，总体上找不到两所设置完全相同的大学，也找不到两本完全相同的教师手册，但不同的教师手册都有一些共同的主题，如大学的组织架构和教师政策等。
(一)大学概况
大学概况主要介绍大学的历史、使命、定位、目标和规划等，以便教师对大学的基本情况有所了解，从而增强对大学的认同感、归属感和责任感。基本上每所大学的教师手册都有大学使命陈述这个内容。大学使命既反映了大学群体共同的价值追求，也反映了每所大学独特的价值倾向。大学作为一个学术社区，其核心功能是学习、教学和研究，因此，许多大学都把创造和传播知识、服务人的发展、提升社会文明等作为自己的使命。当然，大学的类型和定位不同，其使命也有所不同。例如，密歇根大学是一所研究型大学，其使命是为密歇根州乃至全世界的人卓越地创造、传送、保存和使用知识、艺术和学术价值而服务，为培养挑战现实和丰富未来的领导者和公民而服务[9]。北亚利桑那大学则是一所以本科生教育为重点的大学，它把通过加强重要研究、研究生教育、职业培训和负责任的远程教育，为每位学生提供严格的、高质量的优质教育作为自己学校的使命[10]。
(二)大学组织结构
大学组织结构主要介绍大学的行政组织和学术组织，包括董事会、行政系统、教师评议会等机构和组织的人员构成、产生机制和基本职能，以及各种学术单位和支持单位的名称、职能、领导的产生机制等。董事会是大学的最高权力机构，成员来自社会各界，包括热心教育事业、有经济实力的校友。董事会在宪法和法律框架下对大学进行管理，主要负责任命大学校长，制定大学规划，批准大学预算以及发布一些基本政策。而大学校长是大学行政系统的最高官员，是董事会的当然成员，也是大学的法定代表。大学所有官员对校长负责，校长则对董事会负责。教师评议会则由教师代表和学术官员代表组成，负责全校学术事务，制定学科建设、学位事项、课程设置、教学规范、学术交流和教师考核等相关政策。
(三)学术自由政策
许多大学的教师手册都有专门的一节来描述学校的学术自由政策。大学最主要的功能就是通过研究和教学发现知识、传播知识。而知识发现的历史清楚地表明：只有在无拘无束的自由空间里，人们心平气和地讨论、思考一些不可思议的问题，挑战一些似乎不可挑战的未知，最后才有新知识的问世。因此，大学要尽最大努力确保学术自由，让探索、传播真理的活动不受外部的威胁和限制，任何对学术自由的威胁和限制都不利于大学的发展[8]。许多大学关于学术自由政策的陈述，都援引了美国大学教授协会《1940年有关学术自由和终身教职原则的声明》中的内容：(1)教师的学术研究成果有自由发表的权利，但如果是学校的研究项目则应遵守校方的有关规定。(2)教师在课堂教学中享有自由的教学空间，但不要介绍与所教课程无关又会引起争议的一些内容。由于宗教问题或大学其他目的所导致的对学术自由的限制，应该在聘书中作出明确规定。(3)大学教师是一个公民，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专业人员，同时又是教育机构的官员，当他作为一个公民演讲或写作时，应当考虑到自己的特殊职位要求和他所承担工作的特殊性，在任何时候都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并应尊重他人的观点，真正做到为人师表[1]。
(四)教师政策
1.教师的评聘政策及教师服务责任
教师手册的重点是教师政策，包括教师的职称、任职、升迁和终身教职等政策，描述了教师任职的类型，任职、升迁的标准和程序，以及教师不被续聘、不能升迁的理由，解聘的程序。教师任职的类型包括终身教职系列和非终身教职系列。终身教职系列教师的职称为助理教授、副教授和教授，非终身教职系列的教师为讲师和高级讲师等。如果董事会同意，还可以授予教师其他的职称，如为那些特别杰出的教授设立大学教授、荣休教授等荣誉称号。多数大学的终身教职只授予副教授和教授，但也不是所有的副教授和教授都有终身教职，因为有些教师在聘任时就约定没有终身教职。各种类型和层次的教师职称有一定的任职年限要求，到了一定年限不能升职或获得终身教职，通常只能选择离开。教师能否受聘、升职和获得终身教职，主要看其是否有能力完成相应职位的教学、科学研究和服务等工作，以及在这些工作上取得的成就；多数大学还要求受聘教师拥有博士学位或任职学科领域的终极学位。教师教学能力和成就主要看学生、同行和校友的评价，是否获得教学奖励和作出了杰出贡献，以及指导的博士论文或硕士论文的质量和所教学生在专业资格考试中取得的成绩等方方面面。教师研究能力和成就主要看著作、论文、学术知名度、创造性工作、研究资助、学术声誉和学术潜力等多方面。教师任职和升迁都有相应的程序。一名教师达到升迁条件时，学校在该名教师提出申请后启动升迁程序，以决定其能否升迁。学校招聘新教员的程序是：系或学院出现了新的职位需求时，经教务长确认授权后，在专业杂志或专业会议上发布职位需求广告信息，由系基层委员会对申请人各方面的能力和成就作出评价并向上推荐，学院初审委员会对系推荐的人选进行评价，经过大学学术主管官员复审和校长终审(有些职位还需向董事会汇报)，最后发出任职信[11]。
2.教师的学术权利和责任
教师手册详细介绍了教师的权利和责任。大学教师首先是一个公民，他的权利和责任与其他公民并没有根本区别。但是，大学是一个独特的学术社区，教师的主要工作是通过研究发现知识和通过教学传播知识，因此，教师在教学、研究和服务等方面有一些特殊的权利和责任。教师特殊的权利包括学术自由的权利和社会服务活动的权利。例如，教师有权决定课堂教学、课程内容、学生成绩和课堂制度，有权从事研究工作并发表研究成果；有获得终身教职的权利、参与大学的政策制定和行政管理的权利等。教师的责任首先体现在教学方面，他应清楚了解所教学科发展的最新动态和研究方向；要根据学校的政策写好所教课程的教学大纲，为学生预订教材；要能够接受新观点、新方法，善于倾听学生和同事的建议。教师还有责任根据学生的兴趣、爱好、能力特点和职业目标等，为学生提供恰当的课程选择、主修方向、学术规范和毕业要求等咨询和建议，同时也有责任帮助其他教师提高教学能力。其次，每个教师都有责任通过学术活动发现知识、应用知识，而学术研究中的首要责任是坚持学术诚实，不能有抄袭和造假等行为，不能违背专业伦理，如在研究有关人类和动物的项目时需要遵守联邦法律和大学伦理规范[11]。此外，教师还有责任指导本科生、研究生进行学术研究，并且让学生了解并遵守学术诚实的有关政策。
3.教师的福利政策
教师手册对教师的福利有明确规定：一是教师的薪水，包括薪水发放的根据、方式、时间和调整机制等；二是各类保险，如医疗保险、财富保险、残障保险和失业保险等；三是退休及待遇；四是其他福利，如假期、旅行费用、荣誉称号、家人教育优惠等。有些大学还为教师本人在本校的专业深造或进修，以及配偶和子女的上学提供了学费优惠[12]。
4.教师参与大学治理政策
教师手册对教师参与大学治理有一定的论述。参与大学治理，既是教师的权利，也是教师的责任。大学让教师参与治理，既可以充分利用教师的管理智慧，又可以增强教师的主体意识，让教师在内心深处坚持自己的权利和责任，这也是大学兴盛、走向卓越的关键[9]。教师作为教师评议会成员或者作为院长和系主任，参与大学的学术管理、行政管理，决定学位项目、课程设置、教学规范、入学标准、财务预算、教师福利等事务。即使是没有担任学术机构领导的教师，也可以通过对领导的选举和评价等方式对大学治理产生影响。
5.教师请假政策
教师手册详细介绍了教师请假的类型、时限和待遇等政策。教师必须在不影响教学、研究和行政事务的情况下，正式提出请假申请，由教务长根据学校规章决定是否准假。有些大学把教师请假分为个人原因请假和学术原因请假，有些大学则把教师请假分为带薪请假和无薪请假。一般情况下，教师出于个人原因请假，除了是自己生病，其他如生养小孩、家庭原因等请假，这期间学校不发薪水；而教师出于学术研究或专业发展的原因而请假，学校视具体情况决定请假期间的薪水发放。在具体请假时间上，有些大学明确规定：一次请假最长不能超过一个学年，在学校工作7年时间内累计请假时间不能超过四个学期[8]。
(五)其他政策
大学教师手册还介绍了一些比较重要的政策。一是大学的非歧视政策，比如，大学的学生录取和教师聘任取决于个人的能力和素质，而不是性别、贫富和种族等其他因素。二是学术不端处理政策，包括学术不端的表现及其处理方法。三是性骚扰处理政策。性骚扰不仅有损教师个人的尊严和形象，而且有损大学作为一个学习机构的尊严，因此，大学教师手册对性骚扰及处理措施做了详细规定，同时对教师相应的申诉程序也做了详细规定。此外，大学教师手册还介绍了残疾人政策、宗教政策和对教师吸毒、酗酒行为的处理办法等。
(六)学校资源和服务
大学教师手册详细介绍了教师在校园里可以享有的资源、服务和服务方式等，主要包括图书馆、计算机与信息技术中心、办公条件和校园停车等。
教师的服务分为校内服务和社会服务，校内服务主要是参加大学的各种委员会和参与行政工作，社会服务是为社会提供专业服务和咨询服务等。
四、美国大学教师手册的功能
完善的政策和规程及其有效的实际运作是大学和谐有序发展的基石。教师手册把原本分散、容易被教师忽视的各种政策和规程进行了系统整理，作为教职员了解学校政策和规程的一个平台，既方便了教职员的工作和生活，又提高了大学政策和规程的透明度，让教职员知法守法，从而提高了大学政策和规程的实效性及大学治理的制度化水平，可以促进教师和学校的共同发展。香港科技大学前副校长孔宪铎曾经这样评价教师手册的价值：“科大十年有成，不但是因为游戏规则详尽、适时、透明，而且是裁判制度严谨、公平、公正。这些都条理分明地写在《教员手册》(Faculty Handbook)中。”[13]香港科大的《教员手册》是一本有着300多页、内容齐全的章典，主要借鉴了美国加州大学和马里兰大学的教师手册中的相关法规而制定。
(一)教师的指南
大学教师手册的编制目的是把应用于教师的和涉及教师利益的大学政策和规程等汇集在一起，便于教职员了解大学的有关政策，它是教师工作、生活和职业发展规划的指南。首先，教师手册详细描述了教师在教学、研究和服务等方面的权利和责任，让教师知道能做什么，而关于性骚扰和学术不端等的介绍，又让教师知道不能做什么，是教师必备的工作指南。其次，教师手册具体介绍了学校的概况、资源和服务等内容，是教师尤其是新教师的校园生活指南。再次，教师手册介绍了教师的聘任、升迁、终身教职和专业发展等有关政策，便于教师规划自己今后发展的目标和步骤，从而取得更大的学术成就和更合适的职位，是教师职业发展规划的指南。最后，教师手册还能让教师了解到相关权利和福利政策，当受到冤屈和不公正待遇时，可以通过相关申诉机制保障自己的合法权益。
(二)管理的工具
教师手册是一种有效的管理工具。首先，教师手册全面、系统地介绍了学校重要的政策和规程，提高了政策和规程的透明度，有助于教师了解管理者是否依法管理，减少了管理中的暗箱操作，规范了管理行为，限制了管理者的权力，提高了管理的合法性和有效性。其次，教师通过教师手册熟知大学的重要政策和规程，有利于教师在内心深处坚持自己的权利和责任，在法规的框架内自主地工作、生活和发展，无需各级领导经常布置任务、督促和检查，不仅提高了管理效率，也让教师免受管理人员的随意干扰，尊重了教师的工作性质，保护了教师的学术自由权，从而有助于激发教师工作的积极性、主动性，使教师更好地完成工作任务。再次，教师手册详细、准确介绍了教师的权利、责任和行为规范，以及对教师不端行为的处理方式和申诉机制等，有助于管理者和教师照章办事，从而减少双方的误解和冲突，增进双方的理解与合作。最后，教师手册介绍了教师参与大学管理，尤其是学术管理的事项，让教师按政策参与管理工作，实现行政权力和学术权力的平衡，有利于大学的学术发展。
(三)大学与教师的契约
教师手册具有一定的契约功能，有一定的法律效力。耶鲁大学在教师手册导言中强调，手册中包含的政策构成了教师与大学最基本的工作关系的协议。契约关系是一种双方自愿建立的、权责对等、互利共赢的关系，既有助于实现社会的和谐、有序，也有助于实现公民的平等、互利。大学与教师的契约关系是一种双方的权、责、利相对明确的关系，也是一种相对平等的关系，既可以保护学校利益和教师权益，又可以规范教师的行为和限制学校的权力，有助于减少学校与教师的矛盾与冲突，形成一种相对和谐有序的学校氛围，实现学校和教师的互利双赢。
五、小结
1.美国大学教师手册的特点
美国大学教师手册在编制人员构成、编制程序和内容来源等方面体现了美国大学的学术权力和行政权力的平衡。从教师手册的编制目的和内容结构来看，它体现了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的统一。一方面，教师手册对大学的政策和规程的准确、清晰、详细的描述，对大学和教师的责、权、利明确的界定，体现了严谨治校的科学精神。另一方面，它也便于教师了解学校的政策和规程。其中，对教师的福利、资源和服务等内容的介绍，体现了关爱教师的人文精神。从教师手册的功能来看，教师手册是教师的行动指南，但客观上也发挥着让教师知法守法和让学校依法管理的作用，体现了指导性功能和规范性功能的统一。从教师手册的更新机制来看，体现了稳定性与与时俱进的统一。一方面，要保持教师手册的相对稳定，避免其经常的、重大的变动而让教师无所适从，影响学校的制度文化建设和教师的生活方式。另一方面，又要适时、适当地对教师手册进行修订，保证其准确反映国家法律和大学政策的变化，是教师工作的指南。但从不同院校教师手册的内容来看，体现了普遍性和特殊性的统一，因为大学的本质属性和国家的法律基础等因素使大学政策具有某些共性，从而使它们具有一些共同特点，而大学的多样性又使它们具有一定的院校特色。
2.对我国大学的启示
第一，我国大学应该重视教师手册对教师工作和发展的指南作用，应提高大学政策的透明度和大学治理制度化水平。还没有制定教师手册的大学，应该组织人员精心编制；已有教师手册的大学，应进一步完善手册内容。第二，在教师手册的编制目的上，应坚持以方便教师、服务教师为目的，而不是以控制教师、利用教师为目的。例如，在教师手册中既要介绍教师的责任，也要介绍教师的权利和学校的责任。第三，在编制教师手册的程序上，应注重行政权力和学术权力的平衡，改变教师手册由行政部门单独制定的局面，让教师参与手册的编制，提高教师手册的科学性、合法性和有效性。第四，精心设计教师手册的体系框架，一方面要改变教师手册只是简单的国家法规和大学政策汇编的形式，从大学实际出发对国家法规进行消化吸收，制定切实可行的大学政策和规程并将其编入教师手册；另一方面要把大学使命、办学方向和发展战略等内容放入教师手册，引导教师把自己的奋斗目标与学校的奋斗目标结合起来，更好地为学校服务。第五，教师手册的编制要有全局性观念、前瞻性视野和科学严谨的态度。教师手册虽然要适时、适当更新，但就我国大学的现状而言，更要保持其相对的稳定性，以便形成和谐有序的制度，避免经常修改，导致教师无所适从，从而影响其功能的发挥。
注释：
①资料来源于作者与访问福建师范大学的北依阿华大学教育学院院长Callahan博士的交谈。
②资料来源于北亚利桑那大学教育学院教授Prater博士发给作者的电子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