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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E835.9 文献标识码：
文章编号：1008—5815 （2000）03—0084—04
在现代战争中，运用高科技手段获取、制造、控制和传递对己方有用的信息开展心理作战，成为争取战场主动权、瓦解敌方战斗力、夺取战争胜利的重要斗争形式。信息心理战将作为一个独立的作战样式登上现代战争舞台。加强对信息心理战的研究成为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重要课题。
一、关于信息心理战概念
把握信息心理战概念，需要弄清信息与心理、信息心理战与传统心理战、信息心理战与信息战的关系。
信息和心理密不可分。信息是事物存在的方式或运动状态，以及这种方式、状态的直接或间接的表述；心理是人的大脑的机能，是人对客观事物（及其所具有的信息）的主观反映；人的情感、性格和意志等心理特征的形成，是客观世界产生的信息与人的大脑长期交互作用的结果。信息是人的心理形成和发展的客观基础和重要动力，是引起人的心理变化的决定性因素。即使具有相对稳定的心理品质的人，在某种信息的强刺激下，也会发生不同反映和较大变化。
信息心理战是汲取传统心理战的合理内容与宝贵成果，并使之与信息时代特征、当代新军事技术革命需要相结合的新发展。传统心理战也要依靠一定的信息，为战争和战斗的胜利服务；在近现代军事斗争中，心理战对有关信息资源、信息技术的开发和利用，又有了长足的发展，因而也可广义地称之为信息心理战。但严格说来，信息心理战只能是信息时代的产物。这是因为，信息虽然古已有之，但在人类社会的不同发展阶段，由于信息技术和信息应用水平的差别，其对社会发展所起的作用大小及影响程度是很不相同的，信息对军事斗争的影响力也受到时代的局限；以往的心理战一般只作为战争的具体方法与辅助手段，其所采用的信息和技术，无论从频度、广度、手段和效能看，都还处于较低水平，因而还称不上完整意义的信息心理战。在信息时代，由于信息技术的高速发展，信息成为心理作战的基本武器，信息获取、信息控制、信息制造、信息传输和信息打击，成为心理作战的基本手段和关键环节。只有在这样的社会历史条件下，信息心理战才能形成和发展起来。
信息心理战与信息战既有联系又有区别。从属性上看，信息心理战属于信息战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从具体内容和目标上看，它又可以构成一个相对独立的作战形态。信息战是为夺取和保持制信息权而进行的斗争，亦即战场上敌对双方为争夺信息的获取权、控制权和使用权，通过利用、破坏敌方和保护己方的信息系统而展开的一系列作战行动。可见，一方面，信息作战中包含有开展信息心理战的许多基本条件和要素，如信息、信息技术、信息传输与传递系统等；另一方面，信息心理战在获取、制作、控制、使用信息的内容上，以及在实施信息打击的目标与目的上，又明显不同于一般信息作战。可以这样说，信息心理战既是植根于信息时代背景和信息作战基础之上，在现代高科技条件的蕴育下产生的，又是在新军事革命浪潮的呼唤中登上现代战争舞台的。它已经在很大程度上摆脱了作为武力战的辅助手段的一面，而必将逐渐成为一个相对独立的作战样式。
总之，信息心理战就是以信息（借助和依靠现代传输、传递、传媒技术）为主要武器，以攻击或干扰敌方人员的认知、情感、意志、信念及指挥决策能力，并防范敌方心理攻击、巩固己方人员心理信念为目标的作战方式。信息心理战的实质是运用信息武器实施心理攻击，旨在削弱和瓦解敌方整体战斗力，保护并增强己方战斗力，以期克敌致胜；信息心理战的最高效能是达成“不战而屈人之兵”。
二、关于信息心理战特征
信息心理战作为一个相对独立的作战样式，将逐渐显示出其鲜明的特征：
它的基本武器是影响心理的有效信息。现代高技术条件下开展心理作战所使用的武器，不同于一般军事斗争所使用的“硬摧毁”武器，也不同于各种军事活动中所运用的其它物质器材，而是由“信息能”控制着的、并由信息自身所包容的对人的心理能产生影响的“能量流”和“物质流”。而这种由信息携带着的、既设的“能量流”和“物质流”，通过各种现代传输、传递和传媒技术的运载，即可对敌人的认识与信念实施有效攻击，迫使其放弃对抗意志，从而结束对抗，停止作战。因此，以信息为武器是信息心理战的根本特征。作为信息心理战武器的信息，一方面是根据心理战的一定目的，将搜集来的信息进行筛选、加工、整理，使其能成为开展心理攻击的有效信息；另一方面，又应当是最大限度地利用敌我双方在政治、经济、军事、外交等方面对比的积极内容，并根据战争发展与当前态势的变化等情况，或者借助军事打击与威慑的效果等，经过了创造性地改编、组合，使之成为能对敌方人员展开心理作战的有用信息；就信息心理战的本体来说，即使采用电子邮件式“信息垃圾”去阻塞和扰乱敌方信息网，其根本目的也并不在破坏敌网本身，而在于通过这种方式，向敌方传递某种特定信息，以引起敌方人员的心理恐慌和信念动摇。可见，信息心理战武器既不同于一般军事斗争中的“硬摧毁”武器，也不同于信息战中的信息武器，而是能影响敌方心理的有效信息。
它的直接目标是敌方人员的心理及能力。在现代化战争中，出现了由物理性暴力向心理性暴力转变的征候。军事作战目的的侧重点，开始由传统的消灭敌军人员的肉体转向摧毁敌军人员的抵抗意志。“攻心为上”原则，正在成为新军事革命中军事家们所极力推崇的军事指导原则和战略思想。美国《心理作战条令》有关心理作战的目的表述得非常明确：“心理作战的全部目的在于，在外国团体中鼓动情绪，影响其态度或行为，以此支援美国的目标。为此，心理作战旨在影响外国政策的制定、决定的做出、控制的能力、指挥的能力、战斗的意志、服从的意志和支援的决心。”可见，以信息为武器的心理战的目的，是运用有关信息，摧毁敌方的心理和能力，例如采用“虚拟现实”战法攻击对方高级指挥人员的认知、情绪和意志，即运用现代高科技手段，模拟虚假场面，使敌认虚为实、认实为虚、指挥失误或意志崩溃，从而达到削弱乃至摧垮敌方战斗力的目的。
它的主要路径是现代传输、传递与传媒技术。在现代战争中，信息作战的武器不仅包括信息本身，而且使信息技术渗入武器族，成为一个庞大的信息战武器系统，并有其独特的运行方式。信息化武器有些可作为信息心理战信息武器的运载工具，为心理作战中的信息进攻提供路径，如计算机网络、“黑客”攻击等。然而，由于信息心理战的直接攻击目标与信息战的攻击目标不同，其进攻的路径也就有所不同。作为心理作战武器的信息，必须借助和依靠各种现代信息技术和网络的承载与输送，主要是借助和依靠计算机网络系统、现代通信网和电视广播网等信息传输、传递和传播技术及其功能，才能实现对心理作战有关信息的获取、筛选、加工改造与输出、发送，才能发挥信息进攻的效能，从而达到对敌方人员心理实施干扰和打击的目的。离开了上述现代传输、传递、传媒技术等信息运行条件和路径，心理战的信息武器就无法形成攻击力。
它的作战领域空前扩大。首先，信息心理战的作用对象空前广泛。它不只是作用于敌方士兵与军官，而且作用于敌对国家的全体人员，特别是把攻击和影响目标直指对方决策层，其影响所及可直达敌方指挥机构最核心部位；它的作用对象还包括中立国家和整个国际社会，以争取他们的同情和支持；它还担负着对本国军民做好稳定情绪，坚定信念，增强凝聚力，夺取战争胜利的任务。这样，信息心理战就突破了前方后方界线，突破了敌我友界限，超越了国界和战场本身。其次，信息心理战突破了时域界限。传统心理战主要作用于战时，而信息心理作战不仅广泛运用于战时，而且渗透于和平时期；不仅实施于战争既发时段，而且可实施于军事打击的间歇时段和任何时刻。最后，信息心理战突破了军事领域。它渗透到政治、经济、外交、文化、宗教等领域，形成各具特色的战略心战、战术心战、政治心战、外交心战、宗教心战、经济心战等，对相关对象的心理产生广泛而深刻的影响。信息心理战因此而成为一种对战争的胜负和发展进程产生重大作用的关键因素。
三、关于信息心理战方式
信息心理战的具体作战方式因其所处的不同作战层次和所依据的不同技术条件，以及所要达到的具体目的的不同而千差万别。从最一般层次上讲，信息心理战方式主要可分为心理进攻方式和心理防御方式两个方面，它们相互联系、相互作用，不能割裂。从心理作战的特性看，以进攻方式为主导和重点，但作为一个完整的作战样式，又决不能忽略心理防御方式。
信息心理战的进攻方式大致可分为造势心理战、网络心理战和宣传心理战等。
造势心理战是从战略的高度和战争的全局出发，运用各种手段和形式，从整体上营造出对敌方心理产生不利影响的态势。战争是政治的继续，是政治的最高表现形式。因此，处于战争指挥地位的政治家和军事家们，总要采取各种政治的、军事的和外交的手段，在战争过程中不断营造有利于己而不利于敌的战争态势，以期干扰和影响敌方人员的心理及能力。通常采用“和平”攻势、外交施压、军事威慑等方式。“和平”攻势旨在隐蔽己方战略进攻意图，麻痹敌方斗志，扰乱其指挥决策能力；外交施压是向友好和中立国家宣传己方主张的正确性，联合一切同情和支持己方的国际力量，形成对敌方强大的外交压力，借助国际舆论环境对其信念、意志实行攻击；军事威慑是现代战争中运用较广泛的造势心理战形式，特别在战争爆发前，交战双方往往都要通过各种渠道、采取各种方法向对方施展军事压力。在当今世界上，军事强国总是赤裸裸地炫耀武力，给对方制造心理压力，军事弱国则抓住对方弱点实施反威慑。
网络心理战是以计算机网络为主要信息通道而展开的心理作战方式。到2000年时，上网人数将达数亿人。由于因特网能及时获取、反馈信息，交互方式灵活，形式生动活泼直观，且无时间、地域限制，加之更改方便，计算机网络系统因而将成为心理作战的重要战场。一是利用网络系统，窃取对方机密信息，改变或破坏对方有关宣传的信息和数据库；二是利用网络系统对敌方国家首脑、军队决策者和某一作战行动的关键人物进行“信息绑架”或“信息讹诈”；三是利用网络系统和虚拟现实技术制造恐怖的战争场面、传输对敌不利的爆炸性政治新闻、公布敌方政权不稳、战争必败的消息，虚拟各种各样的“事实新闻”等等。在计算机网络遍布政治、经济、军事等领域的运行机制之中的情况下，对网络的任何攻击和干扰，对打击敌国家意志、干扰指挥员信心、动摇其军心，都有可能产生重大的心理作战效应。
宣传心理战是战争中被普遍采用的心理作战方式。现代高技术条件下的宣传心理战，与传统意义上的宣传心理战相比，在宣传技术和手段上，在影响力的深度和广度上，都发生了质的变化。今天的宣传心理战，是指依靠和运用高科技传播手段，充分发挥新闻媒体的宣传功能，有计划有目的地展开全方位、多层次、全覆盖式的宣传攻势，干扰敌方人员的认知来源，进行信息恐吓或信息胁迫，造成敌人的忧虑心理和反战、厌战、畏战情绪，使其对战争前途失去信心；鼓动公众情绪，激化敌内部矛盾，消解其情感纽带，瓦解其战斗意志；宣传己方作战的正义性和敌方的非正义性，以政策攻心，动摇敌军人员信念，从而削弱以至摧垮敌战斗力。宣传心理战的工具多种多样。《美军心理作战条令》认为，“电视，包括录像，是最有效的感化手段之一。电视和录像用于心理作战有很多优点”，“它利用听觉来传播思想，这一点与无线广播相似，同时它又利用视觉，这一点与印刷品相似，但加上了动作的因素。它将视、听、动三者结合在一起，这又与电影无异。电视是立竿见影的，它实际上使收看者同时置身于两地，出现一种亲自经历远方某一件事件的幻觉”。在高技术条件下，广播在心战宣传中仍具有不可取代的作用。心战宣传的广播分为有线和无线，有线广播机动性大，对听众选择性强，可根据对象和需要确定宣传规模；无线广播运用于各种类型的心理作战，既可以向本地听众广播，也可以向国外或敌后方听众广播。其优点是传播信息速度快、功能全、易理解，感染力强，可以给听众心理以极大的影响。印刷品宣传是一种古老而有效的心战工具，在高技术条件下进行心理作战，印刷品仍然发挥着重要作用。印刷品包括传单、通行证、报纸、广告、书籍、杂志、招贴画以及印有宣传内容的小玩具、小饰品和礼品等。印刷品便于制作、传递和保存，宣传效果良好。在海湾战争中，美军散发的传单就达1400万份，漂流瓶1000多个，对瓦解伊军士气发挥了重要作用。
信息心理战中进攻的一方同时也是被进攻的一方，亦即防御的一方。信息心理战能力较弱的一方，更应注重对防御方式的研究。信息心理战的防御方式主要包括心理防护教育、反心战措施，以及心理伤害的调节与恢复等。在现代高技术条件下的局部战争中，我军将受到敌心战威胁，官兵将经受心理上的严峻考验。为适应未来战争需要，必须加强以反心战为目的的心理防护教育，主要有信念、气节教育，革命传统教育，恐高技术症脱敏教育，增强心理凝聚教育等。要制定和落实反心战措施。如加强高技术条件下的反心战训练，提高官兵反心战素质；加强舆论及宣传品的监管与控制，保持官兵的心理健康；加强计算机网络防护，增强网络信息识别能力，阻断敌网络访问和“黑客”进攻。要抓紧心理伤害的调节与恢复。由于高技术条件下敌方的心理攻势可能异常猛烈，对我方部分人员会造成不同程度的心理伤害，及时地调节 和恢复其心理信念，是心理防护的重要方面：破除谣言和虚假信息，恢复和坚定信念；正确对待战场信息垃圾与各种强噪声干扰，防止和克服由此造成的烦躁不安、心情沮丧、厌战情绪等，使官兵尽快恢复冷静与自信。在未来高技术战争条件下，将心理进攻与心理防御有机地结合起来，就能赢得心理作战的主动权。
收稿日期：1999—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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