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星:纪念意大利诗人、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蒙塔莱诞辰100周年_诗歌论文

生活之恶的歌手——纪念意大利诗人、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埃#183;蒙塔莱诞生100周年,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诺贝尔论文,意大利论文,诗人论文,奖得主论文,周年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摘要】 意大利当代诗人埃·蒙塔莱(Eugenio Montale,1896—1981)是1975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堪称20世纪意大利和欧洲诗坛上造诣最高的一位诗人。他的诗歌创作跨越了20世纪从20年代到70年代的时间,以其反修辞学传统和超凡脱俗的观点表现了半个世纪内处于“生活之恶”重压下的人们内心的感受,并以独特的方式抒写了整个一代人的生活经历和思想历程。

【关键词】 隐逸派诗人 寻觅光明 精神世界 体验生活 人生实质

我常常瞥见生活之恶:

汨汨作响的被堵截的水流,

在烈日炎炎下枯萎的树叶,

沉重地摔倒在地的烈马。

我不知什么是幸福,

除非有神一般的奇迹

能悄悄的打开冷漠的世界:

那是我中午昏昏欲睡中瞥见的

花园里的塑像

远处飘逸的云彩

翱翔在高空的鹰。

(《乌贼骨》,1925)

这是一首无题抒情短诗。蒙塔莱从大自然中选取了一系列有象征意义的场景,启示人们看到痛苦存在于宇宙万物之中,从没有生命的无机物(被堵截的水流)到自然界的植物(枯萎的树叶)和动物(摔倒在地的烈马),用来象征人生的痛苦,抒发了诗人面对充满邪恶的世界时所感受的痛苦和孤寂的心态,流露出一种莫名的惆怅感,以及与外界无法沟通的空虚。“昏昏欲睡”地在“冷寞的世界中”只有木然的望着一动不动的“塑像”,远远飘逸在空中的“云彩”或“翱翔在高空的鹰”。

蒙塔莱堪称是20世纪意大利和欧洲诗坛上造诣最高的一位诗人。他的诗歌创作跨越了20年代到70年代的时间,以其超凡脱俗的艺术独创性表现了半个世纪内处于“生活之恶”重压下的人们内心的感受,以其敏锐的洞察力和丰富的表现力揭示了个人的感情世界,并以其独特的方式抒写了整整一代人的生活经历和思想历程。

纵观蒙塔莱漫长而又充实的诗歌创作生涯,人们深为这位“生活之恶”的歌手所表现出的崇高精神境界所折服,因为他始终把自己看作是“一支心灵纯洁无瑕的大军中的一员”,以“阻止唯利是图及乃至精神堕落、犯罪和任何形式的偏狭、暴力行为的泛滥”,[①]这位出生于意大利北方热那亚的隐逸派诗人曾因拒绝加入法西斯党而被解除佛罗伦萨科文图书馆长的职务。1938年春,希特勒访问意大利,与墨索里尼在佛罗伦萨密谋勾结,蒙塔莱奋笔疾书,愤慨地写下了《希特勒的春天》一诗,无情地嘲讽了法西斯党的丑恶嘴脸,表达了诗人嫉恶如仇的激奋之情。

也许

是那报丧的晚钟

在迎接狂舞的群魔

与那悠扬的乐声

错综交杂,徐徐降临

犹如迎着黎明曙光的一曲凯歌,

一个人们翘首企盼的晨曦之光

她洁白无瑕,

展开未被玷污罪恶的羽翼,

洒照着南方

布满卵石的荒漠河滩。

(《风暴与其它》,1956)

蒙塔莱对处于法西斯暴政下的人们的孤寂、压抑的内心感情世界的刻划细腻而又微妙,以其丰富的想象力和隐晦、曲折的艺术手法,借助各种隐喻与象征,用扭曲的形象,刺耳的声响,刺鼻的气息,烘托出一个迷蒙、阴、破碎的氛围,向读者传达其难以名状的奥妙的精神世界。诗人正是用他那象一“艺术刻刀”的生花妙笔,以喷涌的激情刻划出他那颗沉重的心灵。包括蒙塔莱早期的代表作诗集《乌贼骨》在内的22首无题抒情诗堪称是20世纪欧洲诗坛中造诣较高、风格独特的佳作;《乌贼骨》这个标题本身就渲染了诗人对现实生活的绝望悲观的情感,表现了对人类难以逃脱和不可逆转命运的悲叹,诗人笔下的客观世界就象那漂泊在海滨任凭海浪冲击的白色的乌贼骨已沦落为糟粕和渣滓一样。

正午烈日炎炎

脸色苍白,忧心忡忡

倚靠在菜园的灼热的矮墙旁

聆听着

荆棘蒺藜丛生处

乌鸦呱呱的啼呜

草蛇爬行的悉瑟。

在干裂的土地缝隙间,

窥视着

顺着野豌豆的长藤

成行成串的赤蚁

时而溃散,时而聚集

蠕动在蚁穴四周的松土中。

透过茂密的树枝

凝望着

远处海水拍击瞧石激起的浪花

此时从光突突的山巅

传来了阵阵蝉鸣。

迎着似火的骄阳

沿着嵌着锋利玻璃碎片的墙垣

怀着忧郁而又惊诧的心情

感受着

整个人生的苦难和艰辛。

诗人把人生比作人沿着一堵荒芜的菜园墙垣盲目的散步,心情茫然而又惆怅,墙垣上是尖尖的玻璃碎片,映入眼帘的是远处大海中泛光的瞧石,从而抒发了自己被排斥在生活之外的凄凉孤寂之感:身处夏日骄阳似火正午时分,周围目睹的是乌鸦、草蛇、赤蚁和知了,满目荒凉象是在荒无人烟的沙漠,又象是在人迹罕至的悬崖峭壁。

“诗歌的真正材料是声音”,“诗歌以可见的形式出现,是由于它描述形象,又具有音乐之声。”[②]这是自幼就有深厚的音乐修养的蒙塔莱诗作的又一重要艺术特色。诗篇《英国号》就是以组成交响乐的各种乐器为标题的组诗中的一首,诗中用铿锵的刀剑,声震天宇的鼓点来描绘黄昏时分呼啸的劲风。蒙塔莱诸多的诗作读来有如聆听沉郁哀婉的乐声,他笔下既有翻腾咆哮的波涛,响彻云宵的声声霹雳,又有低沉的啄木鸟的笃笃声,绵羊的咩咩叫声;既有凄凉的蝉鸣,又有咬着嚼子的骏马的怒吼,还有“咯咯作响的门槛”,“飒飒作响的树枝”,使整个大自然都融入在一首扣人心弦的交响乐之中,并把读者带入那充满乐声的神奇的意境之中,渲染出一个朦胧、昏沉而充满恶梦的世界。题为《梦幻曲——德彪西作品印象》一诗从其笔端不绝如缕的流泄出来的多种乐声的诗句中,浸透了对流逝的时光、灰暗的战争、单调荒谬的人生和充满邪恶的现实生活的感受。所以说蒙塔莱的诗歌“与其说是音乐+观念的总和,还不如说是音乐与观念的渗透”。

闷热的盛夏中

阵阵的乐音

回荡在玻璃回廊里

沉闷的音符

犹如那呼啸的劲风

压抑着内心的喜悦

穿透了虚无的时光

三个纵情狂欢的男子

身穿用报纸剪裁的服饰

用从未见过的乐器

弹奏出心灵的苦涩,

那形似漏斗的奇怪乐器

时而鼓突,时而收缩。

那从街道传来的无声的音乐

艰难的抑扬顿挫

时而鲜红辉煌

时而苍白灰涩

人们游泳时睫毛润湿了

眯着眼睛透过金色的海洋

所见的世界正是如此。

骤然跳起和沉落

淡然的消失

又在远处黯然显现,耗尽了。

几乎难以辨认,

长吁短叹。

在盛夏的玻璃回廊中

燃烧着你自己那迷乱的心,

如今,你用你的长笛

也大胆的吹奏起

那陌生的乐曲。

蒙塔莱一反过去颓废诗人和经院派诗人那种咬文嚼字、娇揉造作的旧诗歌的传统风格,不象那些“桂冠诗人们”仅仅钟爱名贵的黄杨、莨菪和艳丽的牡丹玫瑰,他喜欢的是“干涩酸楚的柠檬”,“荆棘丛生的荒原”,“长满野草的沟壑”,它们象征着失去的乐园和悲凉的世态。蒙塔莱象是咀嚼了生活的甘苦,他认为诗歌不再是对美妙的大自然的赞颂,也不是与宇宙对歌时瞬间的和谐和欢乐,而只是宇宙平淡而又微弱的一种回声,就象“一根干树枝一样,那样的枯燥和畸形”;因此他的诗歌不再是完整的人格的赞歌,而象是对“被肢解了的灵魂”的哀叹。

诗集《境遇》(1928—1939)包括四个部分。命题“境遇”的含义在于期待可能会出现的意念中的奇迹的发生:即一种迹象,一种预感,一种神秘的预示。诗篇通过与一位神秘女人的相遇来表达诗人在瞬间获得的启示,隐约地醒悟到一种截然不同的现实和出路,诗人捕捉到的是瞬间的感受,获取自我与外界之间的一种莫名的非同寻常的关系。第一部分包括321篇短诗。诗篇《剪子啊,莫伤害那脸庞》堪称是蒙塔莱那一时期的代表作:

剪子啊

莫伤害那脸庞

它仅仅随着时光的流逝

才渐渐暗淡模糊,

别让阴笼罩面容

它是我唯一幸存的记忆。

刮起了一阵朔风……

猛地截断了树梢。

受伤的洋槐,

把附着在树上的蝉的外壳

抖落在初秋的淤泥之中。

诗人用剪子来比喻无情流逝的时光,用脸庞来比喻昔日美好的生活,用夏日里欢乐歌唱的蝉象征幸福宁静的人生。“阴笼罩面容”,影射美好的人生被生活罪恶所吞噬,被一阵阵朔风所抖落在地的蝉壳形象比喻昔日幸福的生活已沦为外壳,只剩下尚留在记忆中的面容,而那时光的剪子又无情的猛砍下来,使那唯一幸存的“记忆”都在阴之中显得暗淡和模糊了。

诗人在人类无法摆脱生活痛苦的法则和揭示生活之罪恶的同时,却又能发现一种缺口,使人能在一瞬间产生对生活的理解和信心,从中感受到人生的存在意义,揭示人们的感情和爱是在继续的,指出我们的生活并不是单纯的走向虚无的一种徒劳而又艰辛的跋涉。诗集《境遇》的第二部分的这些短诗正是以一种非同寻常的事物和一种打破常规的意外的发现来体验生活的真理,这正是蒙塔莱的意境的一种升华:

晨曦下

火车的一阵轰鸣声

使我想起车厢里

急匆匆赶路的人群

在曙光和露水的沐浴下

奔驰在石子铺设的铁轨上。

黄昏中

艺术家的刻刀

在写字桌旁伏案疾书

守夜人的脚步声已经临近

黎明和黄昏

都是人类旅程中短暂的间歇

如果你坚持用你的麻线把它编织。

女子的形象在蒙塔莱的诗作中占据十分重要的地位,她往往是生活真理和人类救星的化身。收集在《境遇》第四部分的题为《收税人的小屋》的诗篇就是抒发诗人回到过去曾与爱妻居住过的海边礁石上的小房子时所勾起的对昔日爱情的回忆:

你已记不得了

矗立在礁石上的收税人的小屋

空寂的小屋子

从夜晚就期待你归来

浮想联翩,彻夜难眠。

年复一年

西南风吹打着古老的墙头

你的笑声中已没有欢乐:

指南针胡乱指示方向,

骰子的指数也不准确。

你已记不得了:

逆转的时运冲淡了你的记忆,

思绪已成一团乱麻。

如今我还牵着线的一端

但小屋的形象业已模糊

屋顶上烟熏黑了的风向标

无情的转动着。

我牵着线的一端

留下你孑然一身

在黑暗中叹息。

啊,如今的地平线已变得一片朦胧,

零星的几盏汽灯在那里闪烁,

豁口在这儿吗?

海浪依然冲击着陡峭海岸,

浪花飞溅……

你已记不得这所小屋,

我今晚回来了

我不知谁走了

谁留下了。

蒙塔莱的诗歌晦涩难懂,这与他谴词用句的严密、简洁、精炼和贴切有关。他的这种精心锤炼的修辞,显示了他高超的语言修养和出众的艺术表现力,但他从不追求词藻的华丽,从不去刻意雕琢。所以在蒙塔莱色彩斑斓的诗篇中往往融典雅、含蓄、和隐晦于一炉,读来令人激情回荡,回味无穷,却又意境深邃,奥妙莫测。蒙塔莱曾幽默地说过:“我并不是对诗歌的隐晦辩解:倘若诗歌就在于让自己明白,那么谁也不会去写诗了。”(自白)

诗集《风暴与其它》(1940—1956)搜集了蒙塔莱40年代和50年代的作品,共分七个部分。在那个年代,诗人迫切感到与他人展开对话的需要,他迫切要求“和唱”,而不再是“独唱”。诗作中“暴风雨”意境的反复出现,喻指法西斯独裁统治严重地摧残了诗人的内心平衡;暴风雨也象征着世界的罪恶使人们向往一个崭新世界的新幻想的破灭。小小的诺言辛辣地展现当代社会中一切价值的沉落和沦丧,以及那些束缚着现代人的种种沉重的锁链。诗篇催人觉醒,唤起人们去直面人生,冲破黑暗,从困境中摆脱出来,在希望和企盼中求得超脱。

晚间,我的思想豁然开朗,

象蜗牛身上那珍珠般闪亮的金壳

又似金钢石般的玻璃碎骨

那不是教堂里的神灯

也不是工厂里的灯光,

它只不过是哺育穿红袍黑袈裟的神职人员。

唯有能留给你的是这道彩虹

它是我日夜为之奋斗的信仰的见证

它是迟迟未能兑现的希望的象征

那希望犹如炉火中燃烧最慢的木材

当一切希望之光消失时

黑暗就变成了地狱

你得在镜子中留着灯火的余香

一个黑影将象魔王似的乘着船只

遨游泰晤士河,哈德逊河和塞纳河

它煽动着疲惫的黑色翅膀

对你说:是时候了

这不是一笔遗产

而是在蜘蛛网般细微的记忆中

残存的一种吉祥物

它能经得起劲风的吹拂

然而历史只能在灰烬中持续

存在只不过是覆灭。

预兆是准确的:谁能看到预兆,

就不会在重新寻觅你时失败。

每个人都能辨认出自己的预兆:

自豪并不是逃避

谦逊并不是怯懦

那边擦亮的微熹之光

并不是一根火柴点燃的亮光。

“我的诗歌产生于一种意愿,一种用一定的话语来表现自己的需要”,“为的是展示某种物质和精神世界。”(《自白》)所以蒙塔莱把自己的诗比作是“树林中自生自长的蘑菇,它们被人采集和食用。有人发现它们是有毒的,而另一些人则断言它们是可以食用的。”蒙塔莱就是以满腔的真诚表现自己在各个时代与周围的现实生活无法和谐的心绪。但不能把蒙塔莱的全部诗作概括为悲观厌世的哀歌,他对人生的探索中既有质问又有挑战和抨击,所以他的诗总是能于潜移默化中启迪人类的良知。

70年代以《萨图拉》为代表的几部诗集就是抒写和求索光怪陆离的现实社会中人们在思想、情感、心态和观念上的各种矛盾,诙谐地嘲讽了生活中种种平淡而又荒谬的现象,从而辩证地展现了错综复杂的大千世界的奥妙和人生的难以捉摸。《萨图拉》(satura)一词源于拉丁文,意即配有各种菜肴的拼盘。蒙塔莱以此作为诗集的题名,是提示读者诗集内容和风格的多样性。诗人在这部诗集中以新的角度和新的艺术高度来审视和挖掘人生的真谛。《萨图拉》分为上下两部,包括82首短诗。诗篇象是与世人的一席亲切而又平常的对话,富有古典格言式的色彩,流露出对现实世界和自我的嘲讽,从而能勾起对人生实质的冥想。诗的词语富有散文的节律,主题环绕个人日常生活而展开:

认为明天的人可以成为人

这样的想法实在可笑

认为猴子有朝一日

能用双脚走路的想法

也一样可笑

认为时间可以抵押的想法可笑

想象能把一个时间分成几瓣

也同样可笑

推想在可能的存在之外

还另有存在的想法

更是可笑

这是生存唯一要忌讳的。

——《可笑的行为》

以《克塞尼亚》[XENIA希腊文,意即馈赠亲友的礼品。原是拉丁诗人瓦莱里奥(公元前90年)的一部讽刺短诗]为题献给亡妻的28首短诗也包括在诗集《萨图拉》之中。《我们走过的几百万级台阶》一诗饱含了对已故伴侣的深切思念,抒发了诗人忧伤孤寂的情怀:

我挽着你的胳膊,

跨过了几百万级的台阶,

如今你不在人世了,

每一级阶梯都是那么空荡

我们漫长的跋涉竟变得如此短暂,

虽然我还苟且活着,

但已不再担心旅途的颠沛、奔波,

不用提防他人的圈套,

对于那些被现实表象所迷惑的人

我也不再为他们感到失望。

我挽着你的胳膊

走过了这几百万级台阶

并非因为两双眼睛

对一切看得更清楚

我之所以同你走完生活的旅程

是因为我深知我俩中只有你的眼睛

看得更真切,

虽然它们是那么模糊不清。

诗集《1971—1972日记》,以及《四年诗抄》就是以日常的琐事为题,臆象出客观世界的存在,从而勾起人们对人生的沉思。如《狩猎》,《雨后》,《院子里》,《在海滩上》和《葡萄藤下》等等。诗集题名为《日记》确切地表示了诗集的含义:在岁月流逝的长河里,人们日复一日的看到事物的内在实质或外表。诗篇以平稳正常的节奏象是在喃喃自语,又象是亲切而又幽默地向人们提示人生的短暂与空虚:

我从小就以为

不是人在动

而是布景和风光在动

……

后来我发现自己上当了

现在我明白

不管是天上飞的

还是地上走的,

都没有什么差别。

有人喜欢一滴一滴地品尝人生,

有人则喜欢开怀畅饮;

但酒始终是那一瓶,

喝空了

是无法再灌满的。

(《早与晚》,——《1971—1972年诗作》)

这个时期蒙塔莱在认识论上对改变现实的可能性抱不可知论的态度,在诗人看来要彻底认识世界是不可能的,诗歌作为艺术的手段已不再具有那种认识世界的天赋和特性了。诗人认识到整个世界是对立体的总和,它们之间从逻辑上是不能互相超越的,也不能互相替代,而只能互相调和、接触和渗透,如“正与反”,“天与地”,“光线与色彩”,“空与满”,“动与静”,“明与暗”等等。诗人意识到人们只能与那不可认识的世界暂时共存,人的眼睛只能看到现实生活的表象。

我阅读一篇论文

阐述价值的沦丧。

凡堕落者必曾高高在上

这自然不言而喻

可有谁会如此荒唐?

生活既不在于

更不会甘居中游。

生活不知晓

上与下,空与满

过去与将来。

生活对现实更是一无所知。

撕毁你的论文吧,

把它扔进臭水沟里,

学位一钱不值

你可以对人宣告的是

你或许为一瞬间的时光

而活着。

(《价值的沦丧》——《1971—1972年日记》)

蒙塔莱这位“生活之恶”的歌手并不是一位对人生绝望的悲观主义的诗人,他的诗好比是如花似锦的人生中的一种低声调的伴唱。在其后期创作的作品中具有一种寻觅光明,冲破人生的“破壁残墙”寻求生路的欲望。诗集《萨图拉》中题为《刮刀》一诗中就洋溢着这种对明天的希望:

你真相信有悲观主义吗?

我环顾四周

却看不到它的痕迹

而在我们的内心

没有一声抱怨

我的悲泣

也是一种伴唱

使我们伟大的鱼米之乡

能有一个富饶的明天

我们用刻刀

认真地勾画出

从思想里迸发出来的火花

如今我们的调色板上

除了黑色

所有的颜色都鲜艳夺目。

责任编辑:廖练迪

注释:

①②引自蒙塔莱获诺贝尔文学奖时的受奖演说,197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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