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高扩招冲击下成人教育的新抉择，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成人教育论文,普高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普高扩招对整个教育界的影响太大了。几乎在一夜之间，它不仅改变了莘莘学子对教育、特别是高等教育的看法，从而对自己的人生选择做出新的调整，而且打破了几十年来我国国民教育体系几大块教育之间形成的脆弱平衡，使不同类教育之间的教育资源开始出现新的分化组合。穷国办大教育，这是过去、现在和将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我国教育面临的一个基本现实，在这一大背景下，只靠普通高教独树一帜无利于国民教育的发展与进步，只有各类教育共同发展，最大限度地扩大教育覆盖面，使每个公民依据需要都能拥有接受教育的机会，并最终转化为学习和提高的现实，才能真正实现“科教兴国”和“可持续发展”。于是，我们不得不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在普高扩招的冲击下，成人教育怎么办。
一、普高扩招对成人教育的冲击：牵一发而动全身
谈到这个话题，成教领域的同志深有同感。从1999年的情况看，这种冲击已从生源的变化波及到成人教育的方方面面。
首要的冲击是普高扩招直接导致了成人教育生源的萎缩。一些成人学校如成人高校、成人中专生源枯竭，举步维艰。最近几年来，随着成人学历教育“补课”任务的完成，应往届毕业生成为成人教育新生的主要来源，在岗从业者由于其学历逐渐达标和囿于工学矛盾等因素，在生源中的比例已大大降低。在一些经济相对发达的地区，应往届毕业生成为成人教育的主要生源。普通高校扩大招生，且幅度空前之大，骤然间唤醒了这部分生源接受正规高等教育的愿望，再加上不少高中扩大招生，举办复读班等，为其愿望的实现提供了可能。于是乎，一夜之间，它们放弃了追求成人学历的努力，全力以赴准备高考了。据东部发达省区如山东、江苏、浙江等的有关统计，1999年，各类成人高校、成人中专的生源均有不同程度下降。在西部欠发达地区，成人学校招生骤然困难，有的学校甚至没有完成招生计划。伴随而来，成人学校新生流失数量大增。有不少学生虽被成人学校录取，但接受普通高等教育的愿望犹在，于是，不惜放弃已到手的到成人学校就读的机会，而毅然迈进了高考复习班。同时，普高扩招也使初中分流成为一句空话，大量初中毕业生对成人中专、职业中专不屑一顾。不少地方出现了高中门前人如潮，成人中专门前冷落的现象。在成人教育内部，冲击也带来了一些变化。其一是，专业的生源分布进一步不平衡，热门专业如外经外贸、财会、金融等生源尚可；一般专业如机电、文秘等难以为继；冷门专业如农业、地矿等门可罗雀。总之，冲击在总体上带来了生源锐减，在内部造成了生源分布进一步不平衡。
其次，冲击带来了成人教育生源质量的下降。伴随着生源的萎缩，成人教育招生选择的余地大大缩小，一些非热门专业甚至出现了多年不见的生源少于计划的现象，使招生已无选择的余地。应当说，这一现象不足为怪。普高扩招吸引了成教生源中的应往届高中毕业生。这部分学生刚刚走出校门，掌握了系统的科学知识，具有较为扎实的基本功和应考的基本素质。在高校扩招前，它们凭高考南圆大学梦，转而接受成人教育，构成了成人教育中的高素质生源。从历年来成人高考的录取成绩中即可看到，应届毕业生的录取成绩往往比在岗从业者高出一个档次。而且，它们没有工学矛盾，学习容易进入角色，成绩相对突出。如今，成人教育失去了这部分生源，只能把选择的目光放宽、降低。当学校为完成招生计划而找生源时，其生源质量就可想而知了。
生源质量下降给以业余学习为主的成人教育带来了一系列消极的后效应。诸如教育的难度加大、教育质量下降、学校声誉受到冲击、毕业生就业更加困难，等等。这一问题，需要我们认真思考对待。
其三，冲击带来了成人教育资源的大量流失。一方面，生源作为最基本的教育资源，如上所述，其流失已不可避免。作为在市场经济大潮中创收自养的各类成人院校，伴随生源的流失，带来的直接影响是学校的办学出现买方市场，收入下降。更进一步，则是设备更新困难、员工待遇降低、基建投入减少，学校只能在困难中勉强维持现状。更进一步，则可能难以为继，关门拉倒。在一些地方，已经出现了成人教育师资向普通高中流动、教学设备被租用、学校办公司、员工拼命搞第二职业等现象，就是上述问题的外在反映。另一方面，伴随高校扩招，其对人财务的需求大大增加，这对高校成人教育的发展形成了严重的挤压。不少高校甚至把成人教育挤出校外租房办学。在投入和人员配备上更是减了又减，纯粹把成人教育视为创收的手段。这对成人教育的长久发展有百害而无一利。再一方面，扩招带来了高校的外延性扩张，其扩张兼并的对象往往首先是成人学校，包括独立设置的成人高校、成人中专等，致使本来就不足甚至捉襟见肘的成人教育资源被分割、占用。在农村地区，也出现了普通高中扩大规模后租用甚至兼并职业学校办学的现象。这一问题不仅引发我们的深思：普高扩招何以能对成人教育带来如此大的冲击？
二、原因分析：成人教育何以不堪一击
面对上述现象，我们必须对各种原因作出透辟分析，方能找准症结，对症下药。
其一，传统的、计划经济体制下形成的重普教轻成教、重普高轻成高的思想和求学观念根深蒂固。首先，在计划经济体制下，由小学、而中学、再大学的升学之路似乎是万古不灭的正途，其余的则都是别道；其次，普通高等教育提供给求学者的是城市户口、干部待遇、优越地位、优势心理，而成人学校提供给求学者的只是实用的技能。相形之下，其吸引力的差别显而易见。应当说，伴随着市场经济体制的日益完善和教育的逐渐产业化，在市场的筛选下，各类教育的价值和优劣应以市场的评价为标准，以人才市场的调节作用而不是计划和行政命令来决定教育的兴衰。正因为目前市场对教育的调节作用还不到位，教育改革还有待深化，因此，由人们观念的守旧导致的行为的滞后就不足为奇了。只要教育的市场化程度没有根本性的深化，人们的传统观念得不到根本改变，随着普高扩招对生源的定向拉动作用，成人教育生源的萎缩还会继续下去。
其二，普高扩招是一个突然性举措，国家有关政策调控跟不上，应对和配套措施乏力，也是导致教育内部结构突然失衡的原因之一。首先，1999年普高扩招缺乏一个较长时间的宣传准备过程。从经济发展、拉动内需、扩大高教规模的角度采取扩招这一战略举措虽有重大意义，但各类普通高校缺乏准备，忙中应对，免不了东挪西借，侵占成人教育的资源。其次，在普通高校享受如此大的扩招优惠之时，对和普高在生源上具有共性和交叉的成人学校缺乏有效的政策扶持和激励措施，出现了优势者更优、劣势者更劣的不平衡现象。于是，生源一边倒、师资一边跑就成为必然。如果在普高扩招的同时，能在招生计划、办学层次、管理体制、就业政策、办学形式等方面给成人教育以更为有利的政策，将会更大限度地激发广大在岗从业者和其它人员参加成人教育，从而从整体上扩大生源，弥补成人教育因应往届毕业生流失所造成的空白，保证成人教育的健康发展。
其三，成教部门缺乏应对措施，自身改革、发展力度不够，也是其中原因之一。改革开放20年来，我国成人教育取得了长足发展，其中，规模的膨胀扩大是一个基本特征。在一些地方，由于成教投入少，学生人数膨胀，学校硬件不硬、软件更软，再加上眼前利益、短期行为、管理不善，等等，办学质量因此难有保障；前几年成教办学“三乱”现象严重，也损害了自己的声誉，规模扩张有余，内部挖潜不足，使办学失去了吸引力；再加上，随着生源竞争的加剧，成人教育非但没有及时调整政策，把办学重点转到岗位培训和继续教育上来，以更好地把教育服务的目光投向广大在职从业者，而是拼力抢夺高考落榜生这批生源，因此，在掌握生源的主动权上舍本趋末，放弃主动，受制于人。在普高扩招、既有生源大量流失的情况下，只能等米下锅，甚或根本无米可找。
三、根本出路：以放权为中心，深化成人教育改革
高教扩招作为扩大内需、拉动经济增长、促使高等教育大众化的手段之一，既具有战略意义，也对教育改革产生了新的促动，提供了新的契机。冲击在很大程度上暴露了教育体系内部固有的、而且早晚要暴露的矛盾。比如教育资源的优化和再分配问题、各类型教育的沟通和衔接问题、扭转对一些教育的偏见问题，等等。随着高等教育的进一步发展和走向大众化，上述问题会日益尖锐突出。教育改革的过程，在一定意义上就是发现和解决这些问题的过程。面对扩招所带来的负面影响，成人教育尤其是成人学历教育应以改革为目的，采取以下积极措施予以应对和化解。
（一）促使人们改变对成人教育的偏见，深化对成人教育的认识，科学确立成人教育的质量标准。认识决定着行为。长期以来，人们总认为成人教育是“游击队”，而普教、高教才是“正规军”。这一偏见由来已久，根深蒂固。随着市场经济的不断发展，随着人才市场的发育和用人机制中市场调节作用的完善，人们的整体素质和专业技能在接受市场筛选中的作用，将远远胜过学校的牌子和学历。成人教育以其十几年来“准市场运作”的经验和初步建立起来的、比普通高校更为灵活的市场调节机制，可以而且一定会占据有利地形，发挥独特的作用。在一些发达地区，已经出现的成教毕业生就业充分，而普高毕业生难就业的现象，就说明了成人教育的优势。随着人才成长“立交桥”的构建，成人教育与其它类教育将加强沟通与衔接，通过学历转换、学分互认而使劣势转优。对这一发展趋势，应加以研究、宣传，使人们充分认识到，以便在做出选择时切合实际、不盲目。同时，几十年来，如何评价成人教育的办学质量，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质量标准。以致于人们用普通高等教育的质量标准来衡量成人教育，得出了成人高教是低层次的高等教育的怪论。而客观上，成人高教和普通高教具有不同的培养目标、方法、途径，普通高教以培养理论型、学科型人才为主，成人高教以培养应用型人才为主，决不能以普通高教的质量标准去衡量成人高教。正如一桌酒席，既要有鸡鸭鱼肉等高蛋白食品，也需要富含维生素的新鲜蔬菜一样，二者的营养价值不一，但彼此不可代替。对成人教育，也必须建立客观的、与其本质特征相对应的质量标准，依此来评估其质量的好坏与优劣。而不是同普通高教混为一个标准，甚或以己之短比人之长，使人们继续产生偏见，进而对普通高教趋之若骛，对成人教育则避而远之。这是改变成人教育的被动局面，还其本来面目的关键。
（二）在转变观念和明确成人教育质量标准的前提下，对成人教育要进行以简政放权为内容的政策激励措施。其中最主要的几个方面是：其一，放开至少是大幅度扩大招生计划；其二，提高成人教育办学层次；其三，扩大成人学校招生自主权。
自改革开放以来，成人教育发展虽称迅速，但与社会和经济发展的需求仍相去甚远，与高等教育大众化的目标差距更大。客观地分析，招生计划实行“刚性控制”是主要原因。计划与生源之间矛盾尖锐，市场调节的作用似有若无，这一局面到目前为止尚无根本改观。90年代初，国家曾尝试下放招生权，但由于监管和督导措施不力，政策措施也不配套，导致“三乱”现象骤然加重，于是，宏观政策不得不又作调整，招生控制权又被收回中央。这种一放就乱、一收就死的怪现象，根本原因在于忽视市场的调节作用，结果自然可想而知。如今，在市场经济日渐完善，“科教兴国”不断深入，高等教育大众化发展趋势日渐明显，而普高扩招又形成巨大冲击的情况下，成人高教招生再也不能受“刚性计划”的控制了。正确而客观的做法应当是，在促使招生与就业的政策法规尽快完善的情况下，大幅度扩大甚至放开招生计划，使市场对招生人数、招生专业、培养方式、质量标准拥有更多的调控能力。而且招生在政策指导上应向中、西部教育文化相对欠发达，潜在生源丰富的地区倾斜，真正面向市场需求办学，争取更有利的生存发展空间。
提高成人学历教育的办学层次也是一个十分迫切的问题。仍以成人高等学历教育为例，近20年来，成人高等学历教育基本以专科层次为主，兼顾少量专生本和高中起点本科教育，从而使我国专科学历人才数量猛增。加上电大、高教自考和普通高校专科层次的毕业生，到目前为止，我国专科人才储备已近2000万。其中绝大多数年龄在40岁以下，是成人本科教育的直接生源。这部分人从工作需要出发，有学习的积极性、迫切性和学习的基本能力，应当为他们提供获取本科学历的条件。但由于目前成人本科招生计划极少，且受“刚性控制”，这就使他们的学习积极性受到挫伤。于是，就出现了专科计划虽不紧张但生源疲软，本科计划紧张却生源旺盛的矛盾。解决这一问题的有效办法是大幅扩大成人本科招生规模，以市场需求和调节为依据，使成人教育办学由以专科为主提升为专科本科并重，缓解本科生源压力，提高成人教育在市场竞争中的优势。
扩大成人学校招生自主权是深化成人教育改革的关键。目前，我国成人教育尤其是成人高等教育的招生权由国家和省级教育行政部门控制，从统一命题、考试、录取这一过程不难看出，权力过于集中，不利于发挥办学单位的能动性，也无法体现学校在招生、培养和专业建设方面的特长和优势。在普高扩招的冲击下，成人教育的招生权应当下放，通过让学校参与介入编制招生计划、参与考试命题、参与录取等，使学校对学生的选拔拥有真正的发言权。应该逐步推广3+X考试，使学校对开考科目、内容有决定权，以突出学校优势，从而建立起市场调节、政策指导，以学校为主的成人教育办学体制。
（三）加强成人教育内部改革，有效提高办学质量和效益，提高生存发展的内功。首先要树立人才培养的就业带动关。目前，我国成人学历教育招生计划的编制、专业的取舍、内容的调整，并不是以严格的市场需求为依据的。这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供需、产销的部分脱节，造成了教育资源的浪费，也降低了办学的信誉。通过深化改革，在招生权下放，学校具有更大选择权的情况下，招生应当与就业密切结合起来。以广泛的市场调查为基础，以联合办学、协作培养、定向代培、委托培训等形式，使办学最大限度地与用人单位、人才市场挂钩，大幅提高毕业生的就业比例，以体现成人教育市场运作和培养实用人才的优势，有效加大对生源的吸引力。
其次，改革目前的学籍管理制度，实行弹性学年制或学分制，扩大学生自主学习的空间。目前实行的学年制对学生控制太死，严格的学籍管理使学生自由选择的空间大大压缩，不利于学生解决工学矛盾，也不利于终身教育思想的推行和体系的构建。实行学分制，可以有效构建成人教育宽进严出的管理制度，以及宽基础、活模块的课程体系，使学生对求学、就业具有更大的选择权，有利于扩大成人教育的生源，有利于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回归教育制度。
再次，要以现代信息技术为基础，不断改革教育手段和技术。以网络为核心的现代信息技术为教育带来了一场革命。它以远程、快速、一对一以及不受时空限制的优长，使传统的课堂传输模式显得落后而低效。成人教育采用信息技术改革教学手段既必要，又有可能。一方面，其远程授课的特点可以使成人学员更加工学两便，足不出户即可有效提高学习效果，其一对一的传授模式也便于充分利用学员的已有经验因材施教；另一方面，成人教育中的函授教育作为远程教育的一种形式，也积累了大量的经验，函授网络的建设为现代教育网络技术的推广提供了基础和雏形。推行教育手段的现代化，符合成人学习特点，可以有效提高学习效益，保证教育质量。这是成人教育内部深化改革的突破口之一。
最后，成人教育应该建立自己的质量标准和质量监控体系，有效提高办学质量，以质量求生存、求发展。社会对成人教育的非议主要集中在其质量上。20年来，规模的迅速膨胀带来了成人教育的繁荣，但也潜滋暗长了内在的危机，那就是质量不高。这在一定程度上成为其发展的痼疾。如上所述，确立科学的质量标准是一个基本前提，随之而来，办学部门还要不断改善硬件建设和软件管理，从师资、教学、教材、管理，以及实践环节、考试环节等方面严格要求，真正培养学生既有较高的整体素质，又有较强的专业技能和多方面的社会适应能力，成为一个合格的实用人才。为了加强质量管理，还应完善成人教育质量监控体系，建立监控机构，定期对学校的各项工作做出评估，并提出整改措施，有效保证教育质量，提高成人教育信誉，使其在普高扩招的冲击下能充分发挥自己的特色和优势，健康发展，为“科教兴国”做出新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