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守人的精神高地--对当代诗歌边缘化的思考_诗歌论文

坚守人的精神高地--对当代诗歌边缘化的思考_诗歌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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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I22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1734(2004)04-0015-04

中国自古以来就是诗的王国,从《诗经》到《楚辞》,从“建安七子”到“竹林七贤 ”,从陶谢到王孟,从唐诗到宋词乃至元曲,高潮迭起,名家辈出,精彩纷呈,璀璨夺 目。中国向来也是一个崇尚诗教的国度,从孔子亲自删定《诗》三百,到唐宗宋祖钦定 科举诗考条律,诗教之风,“温柔敦厚”,绵绵不绝。诗歌之于文学,犹如种子之于苗 圃;诗教之于华夏文明,犹如溪流之于江河。

然而,1990年代以来的中国似乎是一个完全不需要诗歌的国度。整个1990年代以来的 诗歌写作,几乎是诗人们的自娱自乐。读者群迅速缩小,刊物发行量急剧下降,诗歌的 传播效应不断地弱化。诗人们背弃自己的精神家园,诗歌精神极度沉沦,诗歌写作迷失 方向,浪漫主义的消弭与功利主义的嚣张导致人文价值不断退守……。诗歌处于边缘化 的状态,因此,对这种现象的探讨是有现实意义的。

一、是掉价,也是失宠

1980年代,中国诗歌曾一度繁荣。诗歌社团林立,诗人群体人数众多,各种争论热烈 无比,诗人们自比时代精英而自豪地生存着。但进入1990年代以后,诗人们像是相互约 定一样,一下子沉寂了下来,多如牛毛的诗歌刊物纷纷停刊,诗歌被挤到了越来越小的 角落。读者越来越少,即使在象牙塔般的大学校园里,诗的气象也很萧条。对此现象, 诗评家们至今未能提出过比较有说服力的解释。我想,如果把诗歌比作一个曾经受宠的 妃子,那么她后来在皇帝面前失宠的原因不外乎两种:本身掉价或有人争宠。

事实的确如此。1990年代的中国新诗创作集体性地走上了技术主义道路。诗人们关注 的不再是写什么,而是怎样写,追求写得体面又漂亮。这本该不是坏事,当一种语体发 展到考虑怎样写的问题的时候,离成熟的日子应当不远了,但事实并非如此。1990年代 这种诗风的滋长并没有让人们看到新的希望,相反,诗歌写作在技术主义的泥淖里越陷 越深,诗人变成了工匠,读者失去了兴趣。诗歌创作本身误入歧途,是诗歌边缘化的主 要原因。

形形色色的诗人加入了这一行列。当人们谈论诗的时候,关注的似乎不再是它的精神 指向,更多的是技巧性话题。写诗不再是一种精神创造,而是一种纯粹的技术。整个19 90年代,对于这样一种“非典”病毒似的诗歌流毒,几乎无人能御。甚至一些一直执著 于精神探求的诗人,也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技术主义的侵蚀,也津津乐道于技巧,他们 的诗歌也随之变得面目可憎。技术主义在诗学上的反动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新诗创 作陷入了僵化凝滞的怪圈,导致朦胧诗以后读者群的再次大量流失。

诗歌本应贴近并归属人民大众。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中的《风》就纯粹是民 间歌谣。民间才是诗歌成长的沃土。真诗在民间,脱离大众的诗,必然被大众所唾弃。 这些年来,许多诗人沉浸在所谓“现代”、“先锋”的浑水中,不分析研究民族的审美 心理和习惯,一味痴迷于雕虫小技,沉湎于自我游戏,在扭捏作态中败坏了诗歌的名声 。即使是所谓的新潮的这派那代的新秀们,最多也只能在圈子内相互吹捧,与大众毫不 相干,其“诗”遭到冷遇也就可想而知。诗歌本身误入歧途,掉了身价,边缘化应属自 然。

当然,中国的诗歌走向低潮,与中国新诗多灾多难的历史和脆弱的特质有关,也与来 势汹涌的商业化大潮有关。1990年代以来,人们越来越青睐影视、网络等新的大众传媒 ,虽然网络诗歌的繁荣在一定程度上掩盖了诗歌的萎顿态势,但作为传统上属于静态平 面文本的诗歌,依然受到了激烈的竞争。由于诗歌创作中本身存在缺陷,因此,在激烈 的竞争中失宠,实属正常。边缘化,是掉价,也是失宠。

二、迷失,不仅仅是诗的不幸

诗歌、散文、小说、戏剧,这些传统意义上的文学“四大件”中,曾经辉煌的诗歌十 几年来一直处于迷失状态,从大众的文学视线中逐渐隐遁。这种“迷失”主要表现在:

第一,写作方向的迷失。当代诗歌发展到1990年代,逐渐褪去了神圣的光环,诗歌创 作面临着转向,社会转型的潮水已经漫到脚下,新诗在经历了1980年代各种形式的狂欢 之后,将会走向何方?不幸的是,此后不久,寻求另类的“本能诗”出现了,“垃圾诗 ”出现了,不一而足。诗歌创作错误地走向了主流社会主体审美趣味的反面,走进了一 片漫无边际的荒原,在追寻中迷失了自我。

第二,写作水准的迷失。改革开放之初,人们对诗歌曾经有着饥渴般的需求,那时的 人们(尤其是年轻人)对未来怀揣着热切的憧憬和期待,对诗歌充满着圣徒般的热情,对 诗人满怀敬意。然而到了1990年代以后,诗歌逐渐失去了它原有的神圣和神秘,写诗似 乎成了一件非常容易、人人可为的事。人人都不关心别人写的诗,人人都以为自己能写 诗。诗歌沦落到这种地步,其艺术水准之低也就可想而知了。1990年代以后值得一读的 诗实在不多,绝大多数新发表的诗既缺乏浪漫主义的激情,又少有现实主义的深刻;既 无形而上的冲动,又无形而下的智慧;既不能给人以审美的愉悦,又不能给人以人生的 启迪。由于优秀诗歌的缺席,读者大众只能拿劣质诗歌饮鸩止渴。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诗歌写作水准的迷失直接导致了大众读者群的不断流失。

第三,写作价值的迷失。1990年代以来,由于大众传媒的发达,高科技带来了传播手 段的惊人发展与普及,现代娱乐休闲形式的多样化,读者与诗歌逐渐疏离,读者对诗歌 的阅读需求在迅速衰退。诗歌一度独享的强大“诗教”功能和“兴观群怨”作用日渐萎 缩。当代诗歌在阅读上的困境,不是重复了大众与诗歌间的传统对立,不再简单出自“ 懂与不懂”的分歧,而在于诗歌本身根本不能激起读者的期待与兴趣。如今的诗歌就像 科技领域的尖端学科,需要诗人们在精神与艺术上进行长期而寂寞的求证与摸索,而这 样的人在如此浮躁的社会氛围中已经越来越少了。

今天,诗的声音在当代中国已喑哑难辨,诗人头上的光环也变得暗淡无光。诗歌被挤 到了社会文化生活的边缘地带,这是诗人的不幸,但更是读者的不幸和整个时代的、文 化的不幸。

三、沉默,不是最好的回答

有一种观点甚为流行:诗歌这种文学形式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诗歌艺术与现代社会 的文化生态不相适应。持这种观点的人,如果不是出于对人类天性的无知,便是基于一 种表层印象的妄断。试想,人类的天性怎么可能排斥诗歌?人类怎么能够长期地远离诗 歌?沉默,不是最好的回答。

诗歌从小处说,它只是一种文学样式,但从大处说,它是一个民族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的生动体现,是一种文明是否厚重而伟大的标尺!事实上,半个多世纪以来中国诗坛的 痛楚和艰辛,中国文学的低质和困厄,乃至20世纪末以来中国社会集体道德水准的下降 和创造力的匮乏,在一定程度上已经验证了藐视诗教所带来的严重后果。

诗歌是灵魂的声音,在文化、哲学、宗教、精神缺失的地方,诗歌挺身而出,虽然功 利而庸俗的环境常使它陷入深深的尴尬。

诗歌的衰颓实质上是人性的萎缩,现代人可以上天入地,物质生存空间急剧膨胀,但 与此同时,心灵空间却日趋狭隘。诗歌在当今社会处于被冷落的可悲处境,与其说是诗 歌不能适应现代社会的需要,还不如说是现代社会的文化演变已经偏离“美”的原则, 正在向粗糙和肤浅、丑陋和病态的深渊滑落。

十多年来,中国的诗歌文化已经失去了与政治、经济同步发展的历史机遇。这种脱节 与错位,已在公众对新诗的陌生、疏离中显现出来。中国文坛的荒漠化与诗歌的困厄处 境有直接的因果关联。朱光潜说:“在欧洲各国,小说固然也比诗畅销,但是没有在中 国的这样大的悬殊,并且有时诗的畅销更甚于小说……一切纯文学都要有诗的特质,如 果对于诗没有兴趣,对于散文小说戏剧等等的佳妙处也终不免有些隔膜……”。[1](P9 7)诗歌的衰颓会直接导致文学的萧条,从根本上说是一种文化的衰退、文明的残缺与倒 退!

诗歌是语言艺术的精髓所在。一个远离诗歌的民族,不可能是一个文明高度发达的民 族。中华文明最光彩夺目的时期,也正是诗歌艺术最光辉灿烂的时期,这绝不是巧合!

诗歌兴盛的基石,是人类天赋良知,人类良知可能一时被物质与心垢蒙住,但不会永 久迷失。诗歌何须妄自菲薄?诗歌兴盛的一天不会太遥远。一个优雅的、智慧而自信的 民族肯定是一个诗意盎然的民族。

四、历尽劫波,走出迷茫

造成当代诗歌陷于文化边缘的局面,诗人有责,读者有责,文学教育者有责,而批评 家也应该坦承自己的失职,但绝对不是诗歌本身与现代社会不兼容所致。

诗歌的边缘化是特定历史时期的暂时现象。与1980年代相比,1990年代以后的诗歌艺 术成就相对偏低,这是物质与精神在特定的历史环境下的背离与反差,这是民族精神的 不幸,但不能作为诗歌妄自菲薄的理由。如果横向比较,1990年代以后的诗歌依然有值 得骄傲的地方,它在艺术成就并不逊色于其他艺术门类。从理论上看,对汉语文学体验 和思考最深的,是诗人。

然而诗人们应该意识到:全民诗歌的时代已经过去,它当下所处的状态是“正常”的 ,诗歌需要找到与社会保持和谐互动的切入点。一向“愤世嫉俗”的诗人们,应该学会 以平常心面对当前诗歌的生存状态。

当代诗歌走过的路,是一条峰峦起伏的道路,每一个阶段的高崛或低回,都预示着一 段新路的延伸。今天,在严肃的诗人中间,我们还是可以看到有一批卓越的诗人,极有 见地地演绎着优秀的诗歌,他们成功地继承了从人到“神”的全部反思,这是一种试验 ,也是一种可贵的冒险。

继1980年代的过热和1990年代的彷徨消沉之后,近来有种种迹象表明:诗歌正在试图 走出“黎明前的黑暗”,各种规模的诗歌朗诵会正在如火如荼地开展。当前,正在竭力 使诗歌“冲出牢笼”的中坚力量,是“繁荣”的网络诗歌,以及由此产生出来的一批“ 新生代”诗人和一群1980年代就已出名、如今重返“江湖”的中年诗人。前者的大举介 入,使沉寂已久的诗坛重新热闹起来,为诗歌队伍增添了“人气”;而后者的“复出” ,更为诗歌的“复兴”提供了强大的佐力。现代诗歌正在给自己重新定位,而诗人也正 在认真探索,试图改变诗歌的处境。

诗歌重新找到自己的空间,并通过朗诵会、主流诗歌刊物等途径与社会生活形成良性 互动。诗人们不再自命清高,而只是将作诗作为一种精神的追求,他们更多地以间接方 式将诗歌渗透在公众生活之中。

“我看青山多妩媚,料青山看我亦如此。”我们惊喜地看见:中国新一代的诗人们, 正在努力摆脱精神上无所作为的状态,开始转向对现实世界的观照、对内心世界的完善 。中国的诗人和诗歌,在经历了社会的剧烈嬗变之后,对现实生活作出了理性的选择, 也加快了诗歌与社会融合的步伐。

沉寂,有时候是一种石破天惊的酝酿。

五、固守人类精神的高地

“诗”这个名字在希腊文中的意思是“创造”。真正的诗不仅是创造一种新的意境、 新的情趣、新的语言、新的风格,而且是在创造一种新的文化、新的精神和新的人生, 同时还能使大众生活不断孕育出更高的审美趣味和美学追求。

有人说诗歌这种文学体裁已经过时,这种说法表明了对诗歌的一种巨大误解和无知。 我们可以说一种特定的诗歌形式可能会过时,但诗歌本身不会过时,诗歌的精神将一直 存续下去。余秋雨先生说:“在欧洲,作为古代经典最醒目的标志,是一尊尊名扬天下 的雕塑和一座座屹立千年的建筑。中国历史上毁灭性的战乱太多,只有一种难以烧毁的 经典保存完好,那就是古代诗文经典。这些诗文是蕴藏在无数中国人心中的雕塑和建筑 ,而一代接一代传递性的诵读,便是这些经典连绵不绝的长廊。”[2](P89)

中国的诗歌史几乎和文明史一样漫长,由于所处的时代、面对的读者、承担的责任以 及使用的语言形式不同,中国当代诗歌已经不同于近古诗歌,或者说,它更接近《诗经 》和“汉乐府”。随着社会的进步,诗歌早已还原成了个人的东西、自然的东西,在很 大程度上找回了原始的本真。人们对诗歌感兴趣,大抵是出于对人类自身命运的真切观 照,这是一种本能,诗是人类固有的一种天赋和本能。

关注人类自身的命运,是诗歌的第一本能。诗歌虽有她孤独的、个体的、神秘的一面 ,但它同时也代表了人类集体的良知。雪莱曾经把诗人看作是世界的立法者和时代的代 言人。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乃至七八十年代,中国的诗人们确是以立法者和代言人的 角色自居并行动的。诗歌是当下人类生存困境的回音,它总是把当下人类的生存困境纳 入历史语境。我们有理由相信人类永远需要诗歌。

追求自由精神是诗歌的第二本能。诗歌是对现实世界既定秩序的反抗,它通过想象, 把人类美好的愿望在反抗性的思维方式中表现出来。万物有灵,这是人类最古老的信仰 ,诗歌的想象力打通了灵与物的分界。在诗的王国里没有真正的死亡,只有“凤凰涅槃”,仿佛生命没有尽头,仿佛灵魂最终可以自由自在。人类有追求自由的意志,诗 歌则是这种意志的外化与寄寓。

追求终极之美是诗歌的第三本能。诗歌是一种超功利的艺术品,它更多地体现于美学 价值。在中国,每当实用主义处于主导地位的时候,便是诗歌衰落的时候。从这个意义 上说,诗人只有在一无所有之后,才能拥有一切。诗歌具有神性的一面,而通向神性的 道路,只有美。因此只有依赖美,相信美,诗人才能说话。当所有的道路都指向美的时 候,诗歌才得以永生。

中国悠久而灿烂的诗歌史,造就了无数的大师,流传下无数的诗篇,应该永远活在我 们民族的后代、特别是年轻一代的心里。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传统就是现代,终了就 是开始,死亡就是新生!人类有追求诗意的幻想,人类应诗意地栖居在这个星球上。诗 歌,应该而且必将永远固守人类精神的高地。

收稿日期:2003-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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