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教与学——2010年英国学校教育变革图景，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图景论文,英国论文,教与学论文,学校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学校教育的核心是教与学，但是，围绕教与学进行的变革和真正带动教与学的改变是两码事。近年来，英国的学校教育改革似乎始终“围绕”教学却一直未能“切中”核心。“在经历了十几年的学校变革后，学校教育仍然呈现出一副令人沮丧的景象：虽然投入了很多资金，使用最好的专家来设计改革，实施最可能成功的策略，但是没有打破教室的原有程序，以推行更好的服务于全体学生的教学……一波又一波的改革计划使学校学会了在表层结构上作很大变革，而在核心部分却几乎没什么变化。”[1]英国学校教育变革在质疑中到了一个需要反思、突破的阶段，变革的方向和路径都亟需调整。2010年，英国新政府一上台就采取一系列措施，从更换最高教育机构名称，到出台学校新白皮书，以及创新相关实践举措，展现出一幅基于教与学的变革图景。
一、教育机构名称更迭下的变革重心
英国教育部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频繁更名，2010年重新改为“教育部”。英国最高教育机构名称的变动，虽有各自不同的历史背景，但也体现了各个时段教育要解决的主要问题，反映着学校教育变革的重心。
“教育与科学部”的设置反映了英国政府视教育和科学为国家竞争力的基础，欲将教育与科学两块工作糅合在一起，进行通盘考虑的思路。这一时期英国政府强调的是教育和科学对经济的促进作用。随后，英国政府将教育部与劳动部合一，成立了“教育与就业部”。这一更名表明英国把教育当作改善就业、促进民生的手段，强化教育目标和内容与个人发展紧密结合的取向。学校教育改革开始从宏观上注重教育与科学的松散连接，调整为关注学校教育与直接反映社会需求的就业之间的紧密联系。2001年，工党上台后旋即把教育部更名为“教育与技能部”。这次更名显示了工党政府的特点：紧紧抓住连接教育与经济的纽带——技能，彰显技能培训在个人生活与社会发展方面的价值。这时，学校教育变革的焦点也从教育与学生初入社会的一次性的联接，调整为学校教育与学生的终身学习、工作与生活的深度联接。2007年6月，“教育与技能部”一分为二，教育部改名为“儿童、学校与家庭部”。这次更名意在促进儿童的服务质量和教育的卓越成就，学校变革主要围绕质量指标运用、学校利益相关者满意度、家长和社区介入等方面。
2010年，英国联合政府成立后，马上又把“儿童、学校与家庭部”重新还原为“教育部”。这一回归表明英国政府“让教育做教育应该做的事”的决心，变革的焦点在多次游移后重新回到了教与学，正如教育大臣迈克尔·戈夫(Michael Gove)所言，“当前的学校变革过度重视组织结构、测验与绩效，虽然这些也很重要，但对改革而言，统一的课程和标准化的测试可以帮助我们了解学生的学习状况，但是却不能显示出教学的全貌……同样，教师效能测量可以告诉我们教师的特征和现状，但是无法全面了解课程发展、班级管理等更加细致的脉络。我们期望了解的是教学，而它被忽略了……英国政府需要旗帜鲜明地扭转、澄清、强调学校教育的重心，放在为教与学提供支持这个核心目标上”。[2]新教育部也正是以教与学为轴心，积极致力于给予学校更大自主权、改革考试体系；改善家长的选择权、为贫困儿童提供更多支持；赋予教师更多权力、为儿童提供高质量教育准备等具体层面的改革。
二、政策文本支撑下的变革框架
变革重心的转移直接带来相关政策报告的出台。20世纪90年代以来，英国政府公布了一系列白皮书，其中以学校为主题的就多达十几份。英国每一次新的白皮书出台都试图构建一个完善的、有效的、面向未来的整体变革框架。变革者也认识到，不能仅仅通过提高结构中某几个因素的效能或质量来保证变革效果，要使变革深刻、持续、整体推进，必须面对复杂关系集聚变革力量。然而，大多政策层面的变革框架更多是一种表面的统整，而变革的核心被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如，英国教育白皮书多是以“学校”、“标准”、“卓越”、“未来”、“成功”等字眼命名，但这些词语所表达的愿景如何呈现，通过何种方式可以达致这些愿景，又应以何为切入点实现目标，这些又成了真正的问题。因此，政策层面的变革框架并未对学校场域带来直接的指导性和引领性，造成了“很多改革囊括了一些必需的东西，但却不能深入触及到日复一日的课堂教学中。学校改革一个接一个，但是课堂似乎雷打不动，教学的改变微乎其微”。[3]早在20世纪90年代末，英国政府曾委托相关机构调查了上百个班级，其中指出，“以教育变革名义发起的改革不断出现，而改革中应具备的真正的‘教与学’这一中心却在不断丧失……学校变革需要深入课堂里去，那里是教师和学生开展活动的场所，那里也是优质教育开始和结束的地方”。[4]2009年末，英国教育部标准局总督学克莉丝汀·吉尔伯(Christine Gilbert)再次发出警告：“虽然教育制度在进步，也仍然看似是‘持续的平庸’。大多数的教学只满足于现状，而不追求激发、挑战和扩展各学习阶段求学者的学习能力。因此现在最大的挑战就是提升满足现状的教学达至卓越的教学”。[5]尽管英国政府的每次改革蓝图都一再期望将教与学放在首要位置，但总是只将其看作潜在的、不言自明的目标，而从未真正当作整体改革的突破口和核心。
2010年11月，《教学的重要性》(The Importance of Teaching)白皮书的出台标志着英国学校变革框架的整体转型。这份白皮书的发表“开启了对英国中小学教育的重大改革，而进行这些改革将助推英国成为世界教育强国，标志着一次根本性的变革”。[6]白皮书构建出的变革框架有着鲜明的主题和核心——教学，无论是赋权教师改善课堂纪律、转变学校课程目标，还是明确学校绩效表现、形成更公平的基金体系等变革，都是紧紧围绕在课堂教学实践完善这一主题上的展开和策划。而且，白皮书最直接反映出的是一种思维方式的转变，英国政府开始意识到整体性的构建绝不是简单罗列，而是一种突破性的整体跃迁，由一个缺口开始而获得整体的重建。同时白皮书指出确定“核心”是至关重要的，“没有任何东西能比给每个孩子获得最好的教学更有价值的东西，我们坚信教学的重要性。”[7]2011年伊始，英国政府颁布了最新教育法案(The Education Bill)，其进一步明确以教学为核心提升学校品质，力图统整变革框架达致一种更高层次的整合。
三、实践策略跟进下的变革举措
从关注教学到真正引起教与学的变化，依赖于具体实践场域的有效变革举措。2010年以来，英国学校变革围绕课程与教师采取了一系列改革创举。早在2009年，剑桥大学在经过三年的研究后，出版了一份名为《儿童、他们的世界、他们的教育》(Children,Their World,Their Education)的报告书。这份报告书指出，“已有的改革最初可能是着眼于课堂教学的支持性条件而不是课堂教学本身；而当它们确实着眼于教学时，他们更多关注的是总体的结构、整体理念和教学方法以及一般性的建议和指导。”[8]报告呼吁当局“现在是把学校推到改革前沿的时候了，学校应该对课程改革承担更多的责任，教师应该对课堂具有更多的权力”。[9]2010年，英国以小学课程改革为切入点，新政府把彻底改革的精神重新引入教学场域。以政府目前力推的“自由学校”(Free School)为例，其核心理念是通过扩大学校办学的自主权，实现教师课堂的控制权，进而促进教学水平的提升和教学质量的飞跃。课堂教学变革的关注点也不再被所谓以成绩为基础的外部绩效评估所迷惑，而转向关注在课堂中需要改变什么才能切实提高教学实践。与此同时，从“个性化学习”(Personalized Learning)到“适应性学习”(Adaptive Learning)的理念转变已深入人心，强调“从配合每一位学生的需要、性向与期望施教，使每个孩子在学校所得到的教育方式符合他们的需求，并且给予他们所需的支援和协助”。[10]
对教与学产生最直接影响的是教师。英国教育界开始从关注教师的品质(Teacher Quality)转向如何增进教学的品质(Teaching Quality)。2010年英国政府发布了“教师保障计划”(Teachers' Guarantee)，承诺将支持教师做好本职工作——教学，并保证让他们专注于教学和个人职业发展，不再为行政事务所扰；英国政府继续拓展“教学第一”(Teach First)计划，吸引最优秀的人才从事教育行业；设置了“接下来教学”(Teach Next)的新培训途径，招聘具有优异的学业成绩以及良好人际关系的人才从事教师职业；建立“教学学校国家网络”(National Network of Teaching Schools)，力图取代政府干预，成为协助学校与教师专业发展的主要力量。另一项具有创新的举措就是发展“教学硕士”(Master in Teaching and Learning)项目，这是以学校和课堂实践经验为主要考量的硕士概念，是一种基于课堂的、实践型的教师发展项目，旨在改进新合格教师(NQTs)的教学技能，改革教学中的教师专业发展文化，“使所有的教师通过早期的教学获得连续不断的支持性培训和发展，每一位教师都能有机会获得实践中的教学专家资格”。[11]
四、小结
学校变革的真正核心动力是什么，能引起学校真正变革的核心内容是什么。纵观当前英国学校教育变革，一再表明变革要能成功，不在于推动多少方案，最重要的是学校必须促使“真正的学习”发生。任何学校变革必须从课堂中教与学的改变入手，才能真正实现变革的意义。如果不能以教与学的改进作为学校变革工作的核心，将难以统整多样化的变革目标，必将损耗学校的变革能力。伴随着从教育大国向教育强国、从人力资源大国向人力资源强国的迈进，我国学校教育新的阶段性特征愈发凸显，一系列新情况新问题亟待分析与破解。《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的制定，明确了学校教育“优先发展，育人为本，改革创新，促进公平，提高质量”的变革方向，描绘了未来十年教育改革发展的美好蓝图。《关于开展国家教育体制改革试点》的逐步展开，标志着我国学校教育改革已从“纸面”走向现实，步入“深水区”。而如何达致这一目标，这是一个亟需迫切解决的问题。我们已有学校变革的关注点大多还局限在宏观层面(即把学校变革看作是社会变革的有机组成部分)和中观层面(即学校领导、学校组织结构、组织文化等层面)，往往在寻求学校变革的路径和方法，期望通过提高学校领导者能力、创新学校文化、改组学校组织结构等来实现学校的变革。这些做法会给学校的变革带来机遇，这些作为学校变革系统的组成部分，对学校的变革会有推动作用。然而，一波又一波的“外围”的变革本身正逐渐演变成为一种流行语，结果使得在追求变革活动附带的表面性指标及其产生的表面效应的同时，有意无意地忽视了变革本身的意义。这样变革只是带来结构上变化而在核心部分却几乎没什么变化，而学校变革的真正秘密隐藏在教与学之中，日常教学实践不断赋予学校变革以真实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