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古典文学学科建设--关注古典文学的生存状态_文学论文

论中国古典文学学科建设--关注古典文学的生存状态_文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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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学科建设成了学界的热门话题,中国古典(以下简称古典)文学自然也不例外,学者们发表了许多积极的、富有建设性的意见。笔者不甘寂寞,也想凑热闹来谈几句。不过,笔者不想就建设性的问题发表意见,倒是要提醒同仁们关注一下本学科的生存状态。

原因很简单,一个学科如果处于衰退、萎缩的状态,与兄弟学科兴旺发达的态势相比,显得落伍、萎靡不振,那许多建设性的意见根本就无法落实,更谈不上发展,能够存留下来已经不错了。

固然,古典文学学科永远不会消亡。中国古典文学(准确地说是汉文学)有几千年的历史,只要中华民族在,古典文学学科就在,这点毫无疑问。但存在并不等于生存状态,无生存之患并不等于无生存状态之忧。当前该学科生存状态确实不容乐观,有的学者已经提出学科的边缘化问题,表示出对古典文学学科深深的忧虑。边缘是相对于中心而言,上世纪五六十年代(70年代也有过一阵),古典文学曾经位居过中心,但那是政治性的——由于政治性而引起人们的关注,附带也涉及文学的艺术性、审美特质等——不是真正的中心。古典文学不可能总是居于社会文化的中心,但肯定也不应长期居于其边缘。相对来说,笔者更倾向于以进行时态发展的眼光来观察,观察的结果说出来确实有点危言耸听——古典文学学科处于“退萎”的状态。

有两方面的现象支持这个结论。一是学科自身的状态。如果说,社会的位置,文化界的关注,民众的参与热情,还不是古典文学学科所必须在意的;那么学术刊物上古典文学版面的不断压缩,高等院校中文系古典文学学科地位的不断下降,古典文学课程的一减再减,则不能不引起我们的高度注意了。即以课程设置为例,有些重点院校甚至重点师范院校的中文系,古典文学课程已缩减到令人吃惊的地步。钱钟书先生在《宋诗选注·序》中言及大诗人之诗的选择之难时,曾说那种选法“弄得仿佛要求读者从一块砖上看出万里长城的形势!”现在这课程缩减的程度和要求学生阅读古典文学作品数量之少,也几乎快到这地步了。二是兄弟学科、相邻学科、相关学科的发展,使古典文学学科相较而逊色。现当代文学、比较文学、外国文学、文艺学等,新时期以来均取得长足的进展,呈现一派兴旺发达的态势,与解放后的前30年相比,不可同日而语。电影电视、音乐舞蹈、绘画雕塑等,其发展有目共睹。美学、心理学、社会学、文化人类学等,有的从沉寂到振起,有的几乎是从无到有,也都走上了发展的坦途。单就学术而言,古典文学学科当然也在发展,然而比较起来,我们好似慢步前行,人家却在迅跑,自然容易给人以落伍之感。

世间万物,用进废退,一切处在变化之中。假若说,按发展的趋势,按未来学术的走向,古典文学学科应该退坡、应该萎缩,那倒也不必大惊小怪,顺势而为就是了。然而,事实恰恰相反,在全球化的大趋势下,东、西方文化的碰撞和交流将以空前的深度与广度进行。而在世界文化和文学的交流中,占有重要地位、最能显示民族特色、能凭实力与西方平等交流的,只能是中国古代文化与文学。就国内而言,我中华民族正踏上伟大的民族复兴之路,民族的复兴必然要求民族文化的复兴,历史悠久、辉煌灿烂的古典文学在文化复兴中占有重要而特殊的地位。因此,无论从哪方面看,古典文学学科的现状都不能与时代的要求相适应,需要相应有一个较大的发展;古典文学的研究也还远远不够,需要拓展和深入。一方是任务及要求更大更高,一方是整体呈萎缩之势,两相比较,差距越拉越大,这种情况肯定不正常。

造成这种不正常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内、外均有,如果将过去的一句老话倒过来说,则是“外因通过内因起了作用”。

先看学术职业化。随着教育产业化的确立,学术职业化已成必然趋势。同一切事物一样,学术职业化有利有弊:利者在于可推动学科建立有效体系,促使学术规范化,更能改善学科的建设环境(至少是经济环境)及学者的生存状态。不利者则是标准、规定、规范之负面作用,它们会限制学者的开放性思维和创造力,尤其对古老的传统学科更是如此。职业化还会降低人文科学、社会科学的历史、社会、文化等方面的作用,以同化的方式消融学科独特的存在意义,渐渐地消解学者的使命感、责任感。因为所谓职业者,饭碗也。在常人看来,有志于从事某学科研究者,不过为谋取某饭碗也。长期的消极暗示,可能使“师者,传道、授业、解惑”的传统责任感逐渐淡化,学者也容易陷入“职业”的错觉之中。例如,现在古典文学学科的生存状态不佳,但古典文学教师(尤其是中青年教师)的生存状态又确有很大改善,遂使少数学者误以为学科的状态亦是如此,更有个别学者认为对此根本不必关心。

再看学科建设。当前,这项工作进行得可谓有声有色,这本应当是大好事。可是,稍微观察一下建设的内容,就会发现颇有点名实不符。多数学者可能确实希望借此东风将学术研究大大向前推进一步,而领导者主要关心的却是硕士点、博士点、这个中心那个基地的建立。这些学位点、中心、基地的建立,无疑又是一场激烈的竞争,为达到目的,一些单位不惜重金挖人才、凑班子、找关系,工夫尽在学术外。有学者一针见血地指出:这哪是学科建设?分明是“学科大比拚”。

在职业化和“学科建设”的双重作用下,各种评估、考核、检查的办法和标准纷纷出台,各种评奖也一窝蜂上来凄热闹。这些办法和标准——别的学科不敢说——对古典文学学科大多不合适。古典文学学科积淀极其深厚,当今学者要想在某一段、某一点上真正卓有建树,没有十年八年功夫是根本不行的。可现在的办法、标准全是“短、平、快”式和数量型的。要求学者在三两年甚至一年内便出“重大科研成果”,实在是不合本学科的客观规律。而学者们“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得围着那些标准、办法的指挥棒转,以大量的非学术性的精力和重复性的劳动对付一大堆表格和数字,自我抄袭已屡见不鲜。此种形势下,要学者们跳出圈外真正关心学科建设,进而关注学科的生存状态,也确实是难事。

这当然不能怪各级领导和学者们。点、站、中心、基地的建立与办学条件、经济利益直接挂钩,也直接关乎学校和单位的知名度,此等不抓,更抓何物?更不能怪学者,办法、标准、评奖的背后,不仅是名誉、地位、金钱、医疗等直接个人利益,还涉及住房分房、配偶工作、子女就业等整个家庭的利益,更何况学术条件亦就在其中。譬如,你若申请不到课题,连出门开个学术会议都困难,遑论其它!

社会环境的变化对古典文学学科也有相当影响。“文革”后,学界对以前学术与政治的不正常的关系进行了反思,认为学术有自己独立的品格与自身的规律,那种违背学术真实性、准确性的“为政治服务”,既给学术也绐政治造成了损害。但近些年来似乎有点矫枉过正,又出现了完全不过问现实疏离社会的倾向。另一方面,学术界又不可能对当前文化的产业化、商品化、市场化之潮流无动于衷。这种潮流是急功近利的,而急功近利和对金钱的过度关注本身就与学术冰炭不容,市场长期的无孔不入的濡染力,使学术界已经受到感染,少数学者所表现出的心浮气躁、热衷学术炒作和过度追求名利,足以证明这一点。这两种相反的倾向组成一股合力,将学术推离了与社会的正常关系的轨道。

当然,我们坚信,按自然与社会的运动规律,不正常最终将回归正常。但我们不能坐等那天到来,总要作些努力,尽量减少损失,尽力改善学科的生存状态。

目前指望外因有所改变,看来是不现实的。学术职业化的趋向将继续下去,还会发展、扩大。学术考核检查的体系、标准、办法——如果换位思考,站在管理者的角度——恐怕目前只能如此。尽管学者们一再呼吁,不能用管理自然科学的办法来管理人文、社会科学,但是研究成果与种种利益直接挂钩,必然迫使管理者以筛选法行事——用一个个“筛子”一道道筛下去。制作这一个个“标准筛”,也就必然要用条件、数字等所谓硬性标准,也必然是表格满天飞。只要基本原则没有改变,现行管理办法就肯定会照样施行下去,而且愈演愈烈。至于社会环境,对社会科学总体是有利的,但对人文科学的个别学科(如古典文学),情况则不可能有太大的改变。

还应该看到,以上外部因素对不同学科的影响力是不一样的。有的学科天然就与社会联系紧密,如法学、社会学等;有的学科本来就不能脱离当代文学艺术,必然受到媒体的关注,如现当代文学、文艺学等;有的学科原来就是先有职业再上升为学科的,如商学、管理学、部门经济学等;有的学科客观上就较为适合现行考核标准,如各种应用学科。相对来说,传统学科所受到的挑战更大,压力也更大。

所以只有靠内因来起作用了。固然,古典文学学科对于从事它的人来说,现在也算是一个饭碗了。但所以选择这个难端的饭碗,绝大多数学者主要不是出于生存的考虑(不然大可以选择更好更实惠的饭碗),而是出于爱好、志向与热情。而一旦选择了这一行,你就负有责任和使命,悠久而优秀的文学、文化传统必须由你手里传下去,即使无力发扬,至少也不要丢失。负有如此责任与使命,古典文学学者就必须具有自主意识,在当前各种潮流面前保持一份清醒,决不随波逐流,更不要被其淹没。过于沉溺于物质利益,往往就会丧失自我。泰戈尔有句话说得好:“鸟翅膀上系了黄金,就再也不能在空气中飞翔了。”至于已经取得一定学术成就,在学科建设中站到了高点的学者,更不应被目前的各种标准所束缚,应于潜心学术研究的同时,拿一点精力关注学科生存状态,在某些合适的场合大声疾呼,以引起各有关部门和社会的注意。

其实,认为社会、民众对古典文学、古代文化缺少关注、缺乏热情,这也是一种误解。“文革”结束时,对古典文学的评介、鉴赏曾形成一股热潮,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武汉大学中文系古典文学教研室选注的《新选唐诗三百首》,短时期内销量就创纪录地突破一百万册,其它类似书籍的销量也是惊人。即使现在,历史题材的,或以古典文学作品改编的电影电视,仍然大受欢迎。个别人还以批判传统文化而大扬其名。尽管这些大多是戏说、乱说,甚至是歪说、胡说,但它却充分证明了民众对古典文学、古代文化的热爱,正是这种热爱才使戏说、胡说有市场。另一方面,它也反映出古典文学学界疏离社会的倾向——应该发言之时却没有人出来说话。古典文学的学者们似乎都是一些谦谦君子,或者是不愿意争论,或者是不屑于争论,总之是——用一句现在时髦的术语——放弃了自己的话语权。老一辈学者总是叮嘱我们,既要潜心研究,坐得了“冷板凳”;也要关注社会、关注民生,同时还应留心现时文艺动态,努力为当代文化建设作一点事情。而现在的情况是,你不关注别人,别人要关注你。笔者在不同的学术刊物上读到至少不下四篇文章,在谈到中国现当代文学的发展时,不是说中止了、消解了,就是说改变了中国文学古老的传统。细细体会、理解(因为有的文章根本未言明)一下作者们所说的“古老的传统”,原来是指“诗言志”、“温柔敦厚,诗教也”几句话(就文章看,有的作者似乎还不知道有“诗缘情”)。他们不了解中国古典文学丰厚卓越的传统主要体现于优秀的作品中,如果干巴巴的几条筋(其实这几条筋也未能中止、消解)就代表了古老传统,那中国古典文学就既不灿烂也不辉煌了。

不过这也从侧面提醒我们,应该大力加强对作品本身的研究!这几十年来,对于古典文学作品,尤其是作品的艺术特色,我们作了一些探讨,可比之于其它方面的研究,进展不大,显得逊色。千姿万态、精彩纷呈的古典文学作品,在有的人的笔下,始终就是那干巴巴的几条筋。我们看它都只有干巴巴的几条筋,又怎能阻止别人那样去看它们。另一种倾向也是不从作品出发,摭拾几句话、一段文字,脱离作品本身海阔天空地生发开去,挖掘这意义、那意义,硬要在沙地上建起一座大厦来。而传统的中国文学批评的最大特点就是从作品出发,“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强调批评者要阅读掌握大量作品,从作品的实际出发去展开评论。如今,这优良的传统我们更应注意继承与发扬。

笔者认为,当前古典文学学科中还有一种将作品“文物化”的倾向,即只热衷于与作品有关的本事的考证,而忽视其文学特性与内在价值的发掘。本事的考证肯定是必要的,它是正确理解作品的前提,然而我们不能只停留在这基础工作上。古典文学作品不是历史文物,在任何时代它们都直接面对读者,而且大多数作品并没有太艰深的文字障碍,经过简单的注释读者便可直接阅读,直接体会作者的感情,感受作品的艺术魅力,获得审美愉悦。这点与现代文学作品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所不同的是,许多经典作品由于历代学者、读者的欣赏分析,为我们留下了丰厚的再创造性的积淀。即使我们不能为这积淀再增加点什么,至少也应帮助后代正确地理解它们,让它们与作品成为一个整体传承下去,而不致于在我们这儿成为“绝学”。

以上几点能否做到,谁也不敢说;即便真正做到了这几点,能否很快改善古典文学学科的生存状态,也是谁都不敢保证。但至少有一点可无遗憾——我们曾经为之努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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