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时代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共存的条件及启示,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资本主义论文,启示论文,条件论文,时代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C91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0519(2001)09-0049-05
全球化时代的到来,为当代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关系研究提出了新的课题。尽管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作为两种对立的意识形态和国家制度存在于同一时代,但两制的发展同时也呈现出相互依存、相互补充的趋势。并且这种共处依存的趋势在今后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占据着一定的地位。然而,这是否意味两制在逐渐走向和解与统一?全球化是否意味两制的一体化?回答是否定的。因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两制的对立都具有根本意义。笔者认为全球化时代的两制共处符合时代发展的需要,但并不排斥两者的对立斗争。因为共处中有斗争,斗争中有共处。研究共处条件正是为了更好地利用条件进行斗争。特别在两制共处的时代背景下,分析全球化为两制共处提供的机制,对社会主义如何战胜资本主义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一
尽管学术界对“全球化”的理解多种多样,但许多西方学者认为全球化时代的一项重要内容就是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对立的消融、和解与统一,最终形成一体化、同质化世界。然而,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如何实现一体化呢?80年代末,随着前苏联、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的相继变质,社会主义运动走向了低潮。许多西方学者乘机宣称“资本主义已经战胜社会主义”。他们认为资本主义在这场较量中大获全胜是因为其代表了世界先进的力量。因此,接下来的全球化就应该是资本主义统一社会主义的过程。例如,美国著名经济学家罗伯特认为,“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两种体制的竞争,在其正式开始后不到75年的时间内已经结束,资本主义获得了最终胜利”[1]。美籍日裔学者福山在《历史的终结与最后的人》一书中也提出历史的终结就是社会主义的终结。受这一思潮的影响,面对资本主义发展出现的新趋势和苏联、东欧等社会主义国家的相继失败,西方学者强调,在未来社会,资本主义以其强大的经济实力向世界输送资本,将整个世界纳入资本主义经济体系之中,形成了一个统一的世界。社会主义国家由于经济实力的相对薄弱,在世界经济领域乃至其他领域没有发言权,造成国际地位的低下,不可避免地成为资本主义经济体系的“附庸品”。在他们看来,全球化的过程实质是资本主义利用经济手段最终战胜社会主义,并实现社会主义的资本主义化过程。
认真分析,这种观点最大的失误在于混淆了“全球化”与资本主义学者所鼓吹的“一体化”,造成一种对当代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关系的认识误区。“全球化”是在世界各国普遍达成共识的基础上,实现世界共同发展、共同进步、共同繁荣的过程。它树立的是一种普遍、整体的观念,但并不排斥多样性的存在,相反要求多样性与普遍性实现圆满的结合。因为“全球化”并非由一个中心推动,并最终以这个中心为模式建立一个单一世界的过程。而资本主义学者所鼓吹的“一体化”要求世界各国形成一个由资本主义所主导的整体,接受资本主义的统一领导,实质是为资本主义殖民扩张进行辩护和宣传。因为他们所鼓吹的“一体化”并非共产主义战胜资本主义,而是资本主义统一社会主义,形成一体化世界。可见,两者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是否承认多样性的存在,更确切地说就是,是否承认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共存。实际上,二战后,资本主义的固有矛盾并没有得到克服。因此,资本主义吸收了苏联等社会主义国家发展经济的成功经验,积极寻求改良与发展。比如,适当增加了政府对经济的宏观控制等等。可见,资本主义并非西方学者所认为的那样完美。进入90年代以来,以布热津斯基、阿尔贝等学者为代表,对全球化时代资本主义的命运进行了深刻地反思,提出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到来,资本主义社会信奉的两大价值:自由与民主之间的矛盾更加突出,这将给资本主义的前途与命运以致命的打击。新马克思主义学派的代表奥尔曼教授则认为资本主义已经死亡。这些观点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全球化时代并非资本主义时代。用资本主义学者所鼓吹的“一体化”代替“全球化”,其后果就是离开历史背景,将两制关系定格在斗争性上,而不承认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在新时代的共存性。因为他们所谈的“一体化”过程必然是一者对另一者进行统一的过程,而统一就意味绝然对立。
其实早在十月革命胜利后,列宁根据帝国主义与社会主义国家形成均衡抗争的形势,就提出两种制度国家和平共处的思想,并认为两种制度和平共处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谁劣的较量,是阶级斗争的另一种形式。尽管在全球化时代,两种制度的竞争更加激烈、更加隐蔽、更富有策略,但全球化并非任何一种制度的终结,相反更加突出了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在世界共同发展背景下的共存关系。因为全球化是一个多样性与统一性共存的过程。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在这一过程的主要任务是如何根据形势的变化促进自身的发展。而在全球整体中获得发展,就离不开世界的共同进步,这就蕴涵着两制发展是在和平共处的背景下进行。另外,全球化作为一把“双刃剑”,对两种制度提出了挑战,也提供了机遇。一方面要求两种制度达到普遍共识,另一方面又无法消除两者的对立;一方面两制交流越来越紧密,另一方面又始终处于对立之中。这就更增加了两者共处的可能性。
二
随着20世纪下半叶经济全球化的出现,全球化趋势成为不可遏制的世界潮流,出现了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共处竞争的新形式、新情况。这些新情况、新形式为两制共处创造了可能性条件。
第一,经济全球化为两制的共处创造了经济基础
90年代,随着冷战的结束,多数国家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国家发展上,实行了以市场为导向的经济政策,促使国内市场与国际市场进一步接轨,加快了经济全球化进程。美国学者阿兰·伯努瓦认为,“今天,全球化资本一体化已经打破了生产体系的国家界限,把各个部分重构为一个全球生产体系。”[2],“一个由民族国家组成的世界正让位于一种由全球参与者构建的‘世界经济’。这是一个最基本的转变。”[3]也就是说,在经济全球化过程中,一国经济的发展是建立在世界资源配置的基础上。无论是资本主义国家,还是社会主义国家都不可能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保持孤立、封闭。为了各自的前途与命运不得不形成经济上的交流,甚至是互补。1997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在《世界经济展望》中,曾对全球化作出这样的定义“全球化是指跨国商品与服务交易及国际资本流动规模和形式的增加,以及技术的广泛迅速传播使世界各国经济的相互依赖性增强。”这种依赖性为社会主义经济与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提供了共同交流的基础。比如跨国公司的出现,世界经济组织的成立等等,将社会主义国家与资本主义国家的经济利益紧紧联系在一起,使得任何国家都不敢轻易破坏这种经济合作。资本主义经济的迎头赶上也需要借助资本主义在其发展中积累的经济上的优势,两种经济的依赖性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两者的对抗,保证了两者的和平共处,从经济上,为它们提供了共处的基础。
第二,政治全球化为两制的共处创造了政治合作空间
政治问题是两制关系最核心的问题。全球化的到来对此提出了一个尖锐的课题:如何定位社会主义政治制度、资本主义政治制度与政治全球化的关系?这就涉及到全球化与主权国家的关系问题。著名学者巴蒂指出,“全球化毁灭主权国家,联通世界版图,滥用已建立的政治共同体,挑战社会契约,过早地提出无用的国际保障概念……从此,主权再也不像过去一样是无可争辩的基本价值,尽管外界观念的渗入是缓慢的,但肯定在改变着主权的内涵。”[4]尽管这种观点忽视了全球化条件下多样性的存在,但不可否认的是全球化确实带来了国家之间新的政治认同。政治全球化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在某些政治领域达成共识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国家政治意识形态趋于淡化。当然政治认同只是发生在两制的某些领域,而非整个政治制度。尽管如此,这些个别领域的政治认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因为无论是资本主义国家,还是社会主义国家在相互依存、相互影响过程中,社会制度、政治体制和意识形态不同程度地出现了合作。比如:人权领域的对话与交流,国际安全的重新界定与发展,海洋权益的规定与保护,反恐怖主义的一致行动等。这些共同政治领域的相互认同缓和了意识形态的对抗,加强了国家间的政治合作,强调了“合作竞争”意识。但是这不能从根本上消除两制之间的根本对立,因为政治合作只是转变了“你死我活”的对抗形式,使世界上越来越多的国家建立了友好合作的关系,展开政治领域的对话与交流。政治全球化正是突出了合作方面的因素,才在一定程度上为两制共处创造了政治合作空间。
第三,文化全球化为两制共处提供了思想交流机制
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全球化出现了许多新的特点。最重要一点就是重视文化领域的交流。出现了一批研究文化全球化的专家学者。比如费舍勒提出“全球文化相互联系状态的扩展也是全球化进程,它可以被理解为导致全球共同体——‘文化持续互动和交流地区’——的出现。”[5]弗里德曼认为“全球体系已经无法维持一元化的文化逻辑,多种文化的共存是体系衰落的必然结果。”[6]可见,文化作为传播政治思想的载体成为世界各国关注的重点。这与文化的相融性密不可分。在全球化的条件下,文化的相融性成为达成共识的重要条件。随着不同制度、不同价值体系的文化在冲突与抉择中逐渐相互吸收,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之间的文化交流日益紧密,比如国际文化市场的形成,国际文化会议交流的频繁等等,形成了许多共同文化成果。而如何开发利用这些文化成果,占领文化空间成为了两制竞争的焦点。资本主义国家利用强大的实力,向社会主义国家进行文化渗透和扩张,确立文化霸权,反映了当前文化全球化中暴露出的问题。文化交流的不平等使文化不能有效发挥中介作用,但这也确实说明两制在文化上具有共同性的一面。文化全球化加深了彼此价值观念、文化理念的理解,必然在一些公共领域达成共识,这种共识是两制共处的思想认识条件。
三
当然全球化为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提供共处条件,并不意味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可以永久相处。因为这些条件只是一般意义上的条件,具有或然性,而不具有必然性。两制在全球化条件下出现的共处领域代表了人类社会发展的先进水平。但能否达到这种水平,则不具有必然性。资本主义在全球化过程中不可能克服其内在矛盾。从趋势上讲,不可能成为先进生产力的代表。所以共处不能从根本上改变马克思关于共产主义必然战胜资本主义的结论。研究这些共处条件给我们在全球化条件下正确处理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关系,最终战胜资本主义提供了几点启示:
第一,利用共处条件,抓住机遇发展社会主义力量
美国学者阿兰·伯努瓦认为,“全球化不再是欧内斯特·荣格所说的‘普遍国家’,而是由‘红星’和‘白星’即东方和西方的进一步融合而构成的[7]。这种“融合”为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提供了共处空间。可以说,在全球化时代,两制共处竞争关键在于如何利用共同空间。而在这一点上,资本主义已经明显占有优势。比如,美国以其强大的实力为后盾,向世界其他国家推行以美国为主导的价值观念,树立美国的优越意识,开展文化殖民运动。全球化时代信息传播的网络化为美国文化的灌输提供了广阔的空间与便利的渠道,加强了美国文化的渗透力,对社会主义文化形成强烈的冲击。在全球化条件下形成文化霸权最严重的后果就是在社会主义内部滋生对资本主义优越性的认同,消磨了社会主义的斗争意识、对抗意识。资本主义利用共处条件取得普遍优势警示社会主义国家,必须抓住这些公共领域提供的机遇,充分发掘共处条件的潜力,发展和壮大自己的实力。例如,在文化全球化过程中,社会主义国家在正确处理与资本主义文化冲突的同时,也要积极向世界推行社会主义文化,体现社会主义价值体系的优越性。全球化形成的共同领域是双方的。只有社会主义国家充分利用这些空间,才能在全球化进程中保持不变色,并谋求更大的发展。
第二,在两制的交流共处中,需要保持更高的警惕性
两制共处是一个时代现象。现象背后起作用的仍然是对抗这个本质。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共处并不意味对立的终结。资本主义不可能放弃对社会主义推行“西化”的政治图谋,社会主义国家更不可能放弃推翻资本主义、实现全人类解放的共产主义信念和历史使命。这对矛盾决定交流共处只是实现各自目的、发展的一种手段。因为只有发展才能为战胜对手提供最终的保障。因此在全球化和平共处的环境中,社会主义不能放松警惕。比如,冷战之后,美国制定了“塑造—反应—准备”的国家安全战略,明确提出“建立由美国主导的世界新秩序”。这就决定美国依然将与社会主义国家的斗争放在首位。最突出的表现就是,尽管中美在诸多领域展开了友好合作,并致力于建立建设性战略伙伴关系,但另一方面,美国又悍然袭击我国驻南联盟大使馆,干涉台湾问题。这些都说明资本主义的对抗意识并没有消失,相反更加强烈、更加复杂、更加隐蔽。特别是全球化这把“双刃剑”,既为社会主义国家提供发展机遇,又为其带来隐患。资本主义国家利用全球化形成的共处机制,在“合作之间”频频向社会主义发动攻击。这种攻击区别于军事打击的暴露性,而是打着合作的旗号,在看似公平的幌子下,将社会主义纳入资本主义所倡导的规则、体制与价值体系之中,最终实现社会主义的资本主义化。可见,全球化提供两制共处的空间并非“安全空间”、“平等空间”。社会主义国家在全球化背景下,仍然需要保持更高的警惕,防止在西方鼓吹的“一体化”之中丧失自己的立场;需要在与资本主义展开合作过程中,讲立场,讲原则,不能为了暂时的经济、文化、政治利益而放弃自己的理想信念。
第三,在全球化条件下,讲究斗争策略
尽管两制共处符合当前时代的发展,但并没有排斥两制的斗争。因为放弃斗争,就意味着放弃社会主义。马克思早就告诉我们,资本主义是不会主动放弃政权的,这就需要革命。只是在全球化条件下,革命的手段被赋予了新的含义与形式。因为合作本身就是一种竞争。谁的整体实力雄厚,谁就能在合作中占据主导,谁就能成为合作的最大受益者,谁就可能最终战胜对手。另外,共处合作还为斗争提供了广阔的空间和多样的手段。两制的斗争已不再是军事、政治的对抗,已经扩展到经济、文化等诸多领域。西方国家在共处过程中,很好地将合作与竞争结合在一起,做到合作中有竞争,竞争中有合作,并利用多种手段展开对社会主义的进攻,取得了巨大的优势。这就启示社会主义国家也要注意斗争策略。由于社会主义国家经济发展水平和整体实力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相差甚远,加上国际经济、国际政治、国际文化秩序还存在不利于社会主义国家的方面,对两制共处中的社会主义国家形成新的巨大压力。如果一味强调合作、共处,只会使自己深深陷入资本主义所制定的“游戏规则”之中,成为其附庸品。因此,光谈合作是不够的,只有将斗争融入合作之中,才能适应时代的需要。当然斗争并非消极对抗,而要讲究合作中的进攻,特别是有策略的进攻,这就要求在坚持国家利益至上的原则之上,利用多种手段,充分开展在合作领域与资本主义的斗争。
总之,尽管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共处只是表面现象,但全球化背景下,两制的共存充分体现了时代特色。尽管共处条件只具有可能性,但它促使两制的共处成为一个更加长期化的过程。因此,现时代两制关系的焦点在于如何利用共存条件,促使自己向着世界先进水平迈进,最终战胜对手。也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说,社会主义必然战胜资本主义的历史趋势没有改变。在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合作与竞争的交织混合之中,我们更要积极利用共处机制提供的机遇,将斗争融于合作之中,发展壮大自己的实力,为最终战胜资本主义创造条件。这也是时代赋予社会主义的历史任务。
收稿日期:2001-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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